[[[CP|W:689|H:78|A:C|U:http://file2./chapters/20106/3/1566687634111946580388840583644.jpg]]]林易渺一早来到那所最近的家政公司。
公司刚开门,两位工作人员还在打理着屋子。
林易渺的到来只收到他们丢下的一句话——等会儿,于是就在高高的办公桌前等会儿。
一位珠光宝气的年轻贵妇随即也进了屋,喊着好热,看了看沙发,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然后坐在沙发上催促着把空调温度调低些。
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笑眯眯地给她端上了一杯水,说:墨姐,又在晨练啊?那位叫墨姐的贵妇转眼瞟了一眼净水桶,那桶里只剩最后一点儿水,不好气地说:放了几天的水了?这水也给我喝啊!会得病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笑道:墨姐,这水是昨下午才送的,我们这儿喝起快呢!如果你嫌不新鲜,等会儿水就要送来了。
要不,我去给你买纯净水?不用了,那些水更说不清了。
墨姐又接着刚才的话说:你看我这一身,也不是晨练装啊!刚才去办了点事,爬了九层楼,走热了。
快把登记表给我,我亲自来选,要最新登记的。
工作人员随手递给墨姐两大本登记表,墨姐接过就熟练地翻看起来。
林易渺这才注意到她那不是晨练装的一身:头上耳上项上是小巧精致的翡翠首饰,身着有鳞光片和水晶装饰的蓝紫色绣花套裙,手臂上一款米黄色的大夸包上系着一个遥控器大小的玉质貔貅结,看一眼就觉得沉,比包还沉。
相对于简约的办公区来说她张扬得如同一面彩旗,公司因她蓬荜生辉,工作人员因她黯然失色,林易渺因她自惭形秽。
只听墨姐对着登记表自言自语地轻声说:这人,苦瓜脸,不行……这个太矮了,不行……这个不错,怎么是学历史的……林易渺猜测着她在这里做什么,见她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就向她点头道:老板,早上好!墨姐听了这话先是诧异,然后清脆地笑道:我不是老板。
林易渺知道称她为老板有点唐突,即使她否认了也并不难堪。
称别人为老板总是没错的,就像把好看和难看的女人统称为美女,把年轻和年长的男人统称为老大,对方都是高兴的。
他猜测她是来找家政服务的,听工作人员叫她墨姐,以为她姓莫,于是改了口主动寒喧道:莫姐,你需要哪种家政服务呢?墨姐埋头看着那叠资料说:家教。
林易渺一听是家教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她面前说:可以让我试试吗?除了音乐和美术,小学到高中课程我都行。
墨姐抬头上下打量了林易渺一阵,眉头一皱,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说:你这一身,别把我屋子弄臭了。
对不起,我坐了两天火车。
林易渺顿时羞红了脸,一边撒着谎一边后退了两步。
他不好再呆在她面前,贵妇和普通人毕竟是有区别的,他不想让任何人对他心生厌恶,哪怕是陌生人。
他暗中用力嗅了嗅肩膀和胸前,没嗅出异味,心想可能是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吧。
身上有臭味是件窝囊的事,但他没有办法,这段时间他洗澡洗衣也是隔三忿五地冒充旅客在宾馆公共洗手间里偷偷解决,那里能免费,算城市的恩赐。
林易渺见工作人员入座准备办公了,就要了登记表,交了五十元介绍费。
这笔费用一交,他的兜里就更空了。
迫在眉睫的危机正笼罩着他,压得他大气不敢出,只是对工作人员强调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只要不是重体力的、高强度用腿的活儿就行。
工作人员白了他一眼说:你年纪轻轻,还掂轻怕重啊!娇气就别来这里找事干!林易渺解释说:不是,我腿受过重伤,不能负重。
工作人员说:真的啊!你走两步看看,我们得心中有数。
林易渺只好走了两步,没有明显的异常。
工作人员说:看起来没事啊!好吧,我这就给你找找,别嫌这嫌那啊,只怕到时你没这么爽快了。
林易渺指望在这里能有所收获,等着工作人员查阅有关登记并给他一个最满意的结果。
他见墨姐还在那里举棋不定,破釜沉舟地试探着问工作人员:那个莫姐倒底要什么样的家教?工作人员收了中介费,也就热心起来,小声说:她是生意人,可讲究了,在我们公司都换了好多家教。
她儿子十岁,要一个语数外专职男家教,品行要端正,要容忍她和儿子的脾气。
当她的家教不容易,不过只要被她选上,待遇是很可观的,她大方着呢。
林易渺自荐道:我最擅长教语数外这三项,不信,就让她给我一周时间试试。
我就专职教,你帮我推荐一下可以吗?工作人员说:她要感觉好的才行。
不过,就算现在对你感觉好,过两天不一定就好了。
林易渺一听这话更有了兴趣,想起刚才留给她的不良印象,他继续撒着谎说:麻烦你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想自己和她谈谈。
我才下了车,这一身很脏,我马上就去换换。
你看,我行李都还没放呢。
可能也把你给臭着了,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笑道:你这算什么呀,我们什么人没接待过?叫花子都找过我们呢!林易渺心想自己和叫花子也差不多了,难怪这公司点着印度香,不过这话让他释然了,又说:拜托你再和她谈谈,推荐我一下。
我这就去换件衣服。
工作人员为难地说:你高中文化,墨姐要大学毕业生,专科都不行……你,恐怕不行。
林易渺说:我自己给她谈,你和她那样熟悉,主要是帮我挽留一下她,等我一会儿。
工作人员说:嗯……,既然你们都碰到了,那我试试吧。
我这人,最热心了。
林易渺连声道了谢,说:尽量回避一下文凭好吗?我在学校做过学习经验报告的,有家教经验,没骗你。
工作人员说:我试看,成不成就看你的运气了。
如果成了,呵呵,就算给我们开个张。
林易渺来到洗手间,打开行李箱选衣服,好几件都有些皱巴巴,有两件还没来得及洗。
他干脆从箱底拿出那件永不打皱的高中夏季校服比试了一下,考虑着是不是要把它穿上,然后找个穿它的借口。
也就在对着镜子比试校服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好长,发形很难看,形象很差劲,有些恼火。
他用手蘸上水快速地打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去捻肩上的一根头发。
就在低头的一刹那,他的视线停在了绣有红字利音一中的胸兜上,兜里透出了一线红色——梁芝洁婚礼那天塞给他的红包!他从没打开那个红包,虽然一年多来对它充满着憎恨,但他不忍将她大喜之日送给他的东西毁掉,害怕毁掉这种象征幸福吉祥的东西会给她带来不幸,他宁可自己忍受不幸,也不愿她不幸。
他没有亲自打开过那红包,但它被董琳丽打开过,知道里面有六百元,自己差不多已经忘记却一直没有失去。
他小心翼翼取出红包,缓缓取出里面那折叠的钱,铺开,六张红色的人民币,亲切而刺眼。
他没有多看,直接把钱放入了钱包,钱包进入了裤兜里,空红包回到了胸兜里。
在这之前,他几乎是穷途末路的绝望,红包的突然出现让他陡然有了依靠感,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冥冥之中,那个深埋心底的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帮着他。
洁,你是爱我的,我会报答你的。
他想。
林易渺最终还是没有穿那件校服,他换了件带皱的T恤出现在墨姐面前,心中莫名地有了股强烈的底气。
当初父母给他的两千元他嫌少,为此还记恨他们,现在这六百元却显得很多了。
钱这东西,第一次让他这样多地找到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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