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不紧不慢地靠近了夏至,林易渺却像熬向了冬至。
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八有九,但这些日子以来成了万事不如意了,一件件的麻烦事接踵而至,让他心力交瘁如临深渊。
最先,他见两次投入八千元就在股市里炒出了一万五千元的市值,狂喜之中就把手里所有的积蓄一股脑地投入到股市,有时连寄给家里的钱也挪用了进来。
不料大盘在上涨,他手里的股票却普跌起来,他越是加仓越是下跌,钱投入得越多,浮动盈利反而越来越少。
随后,爷爷因食道癌住院了,他却不能回去看望——幺叔借此等着他回家算帐,若有什么闪失不只会丢了工作也许会丢了性命。
不回去吧,有亲戚又对他有了看法。
他只有通过寄钱和打电话表达对爷爷的关心和歉意,寄回的钱并不多,总是五百或者一千这样的零星一点儿,他没有多的钱能寄了。
这几月他给家里寄钱不如去年那么准时,金额也不像去年那样会往高处浮动,有时还会下滑。
父亲感觉到他有些反常,就追问他钱花在哪儿去了?他撒谎说换了个房子,租金涨了,开销也大,没有多少余钱。
他越来越觉得开了个撒谎的头就难以收场,现在更是不能说实话,得把谎话进行到底。
父亲则警告他不要乱花钱。
他弄不清楚炒股算不算乱花钱,如果不算乱花,自己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炒?如果算乱花,为什么还有专门的机构和专业的人员在花这样的钱?就算炒股是乱花,他的本意是为自己也为家人赚更多的钱,本质上也是没错的,只怪运气总不给他一个好结果,让他的好事变成坏事。
现在,钱不是陷在股市里,就是变成了医药费。
股市里累计投入近三万,市值却大大打了折。
只要手里有钱,哪怕是计划寄给家里的钱,他总抵不住股市的诱惑,以为把这笔钱挪去用一两天,或者一两周,炒个短线赚一点儿;或者补个仓,减少成本早日解套,然后再寄回家,都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结果事与愿违,那些钱进入股市后都被套,要么等很久才保本取出,要么亏本取出一些寄了回去。
他不敢对父亲说实话,如同不敢相信股票已经大亏这一现实。
股市里讲究成王败寇,炒赚了,那叫眼光独到头脑灵活有财运;炒亏了,那叫聪明人办傻事或者叫假聪明,难以启齿。
而恰恰就是在得知爷爷住院期间,股市大盘就开始了绵绵阴跌,帐面上曾经红得让林易渺喜笑颜开的红色数字在涨跌跌涨跌跌跌的下跌中都变成了绿色,那个数字已经吓得他不愿多看一眼,就是打开股票行情图手也会发凉。
他害怕这样的失败。
迫于父亲的追问,他咬咬牙陆陆续续把一部分被套的股票割肉卖掉,变成折了价的现金寄了回去,指望着手头剩下的股票能快速反弹让自己解套出局。
股票略有反弹,他又指望再弹高点以减少亏损,哪知过后跌得更猛更低,不出来就被深套,出来就绝对惨亏,两头为难。
若是平时,他会慢慢等着解套,把短线做成长线也不会错到哪里。
但是现在十万火急,他越来越等不及,家里也等不及。
本以为股票是棵摇钱树,哪知被套的股票成了家里的救命稻草,稻草一旦连根割掉,就没有炒成摇钱树的那天了。
爷爷的病却没有好转的迹象,林易渺建议到成都华西医院来看看。
木家直正怀疑利音的医术不行,几经思量,防着木家敏又瞒着亲戚们,悄悄把爷爷转院到了成都,与林易渺的继母一起过来照料。
为了挣工资攒医疗费,林易渺不能向姜彩墨随便请假,也不能向她提起爷爷在成都住院的事。
姜彩墨和童劲都是喜欢在大厅里拜佛求财的生意人,很看重身边人所带的福气或者霉气,即使对方有愁苦或者凶恶的长相都很在意,说是人可以有霉运但不可以有霉相和凶相。
对他们来说有亲戚生病住院的人就是带有霉气的人,他们内心是不喜欢的,会远远地避着。
他不想他们避讳自己、埋怨自己甚至辞掉自己。
欧迪和小绒都放了暑假,殴迪也小学毕业了,林易渺却要花更多的时间陪着他们。
陪着他们无忧无虑玩耍,他不得不强装笑脸却是心急如焚。
这样的状态很像当年在西藏作主持,心里为失去梁芝洁痛得流血,脸上面对观众笑若桃花。
这些不如意林易渺一忍再忍了,他只能怪自己轻率地炒了股。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趁火打劫,印证了他那个换了个房子,租金涨了的谎言——他真的就得换房住了。
这天,姜彩墨找到他说,她虽然把他当弟弟看待,但是童劲爱吃醋,不喜欢其他男人住在别墅里,加之她和童劲打算年底结婚,只得委屈林易渺到外面租房住,工资照旧。
也就是说让林易渺自负租房费、交通费甚至生活费,也就是变相地减少了工资。
想起她对自己的关照,想起可以少看到童劲敌视的神情,想起可以整晚在医院照看爷爷不被姜家人发现,林易渺不好多说什么,表示同意。
姜彩墨看出了他的不解与不满,解释说她的证券投资大幅缩水,现在资金周转困难,手头也相当紧,佣人的工资都作了减少。
至于租房问题,她为他介绍了附近一家便宜的房子,花销不大。
林易渺没有怨她,只怨他们都成了股市套牢族,只想自保,自己只要能保住这个饭碗就行。
他有些恨童劲,不明白那样一个阔老板怎么会在一个穷小子面前没有自信,小家子气地要驱他出门,而且是在他最需要节约每一个铜板的时候。
虽然童劲并不知道他现在面临的艰难,却有了落井下石的效果,以前算是下小石,现在算是下大石,他没有理由不恨他。
姜彩墨让他有空把女友带来看看,也请他的女友原谅。
林易渺大吃一惊,不知她怎么想到这种事。
原来她见他近段时间总是晚上出门,很晚才回,以为他在恋爱。
林易渺哭笑不得,以前晚上出门是为了尽编辑的义务需要晚上审稿,更重要的是可以在网上研究股票;后来爷爷来成都住院,他辞去了网编工作离开网站,为的是腾出时间照顾滴水难进的爷爷。
没想到姜彩墨却想成了那样,他只好对她善意的猜测表示谢意,说自己还没有恋爱的打算,租房没问题。
姜彩墨不信,见他对租房并没反对,就更认为他有女友了。
林易渺看着她友善如水的眼睛,心想:如果当初听你的,不入股市,或者现在才逢低进入股市,该多好啊!林易渺第二天就租了一间小房间并搬了进去,条件虽然差别墅极远却也清静。
他不知道能在这里住多久,也没有钱长久租房,只好暂时租一个月。
爷爷的癌细胞在扩散,一叠叠钞票换来一瓶瓶药水和一张张发票,也不能抵挡病情一天天恶化。
林易渺把股市里的钱一笔笔割肉取了出来作医疗费,当三万的本金最终变现成八千多市值取完时,他差不多两手空空了,只等下月的工资入帐。
仅管如此,有人还是雪中送了炭,那就是繁城凡心网给他汇来一笔善款,那是在他告辞网站之后,越海女神得知他爷爷病情恶化,发动编辑捐的两千多元。
他没有拒绝那笔款子,在编辑群里回复编辑们说:感谢我的编辑朋友们!总有一天,我会加倍报答好心的你们,报答我心爱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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