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贾海泳副书记办公室,只见贾书记一脸的不高兴。
不像以前那样客气,既不给我倒水,也不叫我坐下,只顾看他的文件。
半晌他才抬起头,说:萧长玉同志,你的大字报写得不错嘛!我低着头没有作声。
贾书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地说:看来你心中已有目标了?没有。
我说。
没有?他望着我说,那你不是提出,要集中揭露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吗?那是照中央文件和人民日报社论抄的。
我说。
可是你是针对机关运动写的。
贾书记说,你认为马书记是走资派呢?还是我是走资派?我没这样认为。
我说,你们几位书记的报告、讲话、还有文件,我都查阅了,没现有违反马列主义、**思想的地方。
你倒是很认真嘛!贾书记哭笑不得地说,看样子你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呢!我说:是你动员我写的,要我写不出揭材料,就翻翻报刊、文件,写一些原则的东西。
我没查出有什么问题,怕交不了差,所以就把我的想法写出来。
我是关心你呀!只叫你写一些批判稿,表表态度,运动后期好说话啊!可没叫你写这些!他转过身生气地说,你说不要纠缠历史问题、家庭问题等等,群众运动嘛!群众想写什么,就让他写去好了。
为什么你要提出写什么,不写什么,你这不是划框框定调调吗?他见我没吭声,又说:要知道,你这一写,就说明机关运动的方向有问题,你有没有想到,你也是文革领导组的成员!你说话是有份量的!如果有错,也有我的责任。
我说。
他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有你的责任?你担得起吗?他说着又挥挥手:好啦好啦!你回去吧!我讪讪地走了出来。
刚进办公室,婉云就站起来关切地问:小萧,怎么样?挨批评了吗?贾书记怎么说?我不想把贾书记的话转告别人,以免传出被别人抓住又来做文章,也不愿让婉云为我担心,便说:贾书记只是问问情况,说我是领导组的成员,不能随便提出:写什么、不写什么,否则大家会说我们是划框框定调调,这样不利于运动的展。
这是冠冕堂皇的话。
婉云说,实际上谁都知道你的三条意见是非常正确的,是符合党中央精神的,只不过别人不敢说、不敢写而已。
我相信贾书记本人心里也是明白的。
沉默了一会,婉云又说:长玉,我之所以生你的气,批评你,我是气你不该做这个出头的椽子。
你想想,你本身条件那么好,现在又是五人小组的成员,相当于党组成员,你的前途是可以预期的,我为你高兴。
想不到你要做这个出头鸟,我真为你惋惜。
婉云。
我很感激地说,你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在厂里参加过‘四清’运动,我厌恶把那些老问题弄来弄去。
还有,隔三差五地把那些右派、右倾弄来训话、批斗。
我向你说真话,他们的那些言论多半是正确的。
好啦好啦!不要再说了。
婉云笑道,我可告诫你,别以为你现在清白得像一张白纸,可要当心,要知道白纸也可能染上黑墨啊!我深情地望着婉云,说:谢谢大姐对我的关爱,你的告诫我会记住的。
记――住?婉云带着苦笑地说,等到哪一天,不知遇到什么事,你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