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父伯母的一再挽留下,为了缓和雪梅的情绪,我推迟了两天,于正月初六下午五点动身返回银河省城。
雪梅和伯母送我到车站,我上了车,将车窗打开,雪梅站在车窗外,没完没了地要我在路上注意安全,包里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别忘了吃。
要我到家就给她写信。
我看她两眼都充满了泪水,火车开动时,她还追了几十米,才站住,向我挥着手.。
上午八点多到达省城银河,下了火车,就现车站上到处是大标语。
我粗略看了一些,觉得这些标语的内容是截然对立的,一边是:一?二八夺权好得很,另一边就是:一?二八夺权糟得很。
一字之差,反映了两种观点。
我本想先到哥嫂那里去,将我去杭州的情况跟他们说一说,又考虑他们可能都上班去了,还是晚上去吧。
我又想沿途看看街上的大字报,便拎着包顺黄河大道往团省委去。
走到省委门口,我看省委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黄河大道都被堵塞。
我便挤进去,想看个究竟。
进了省委大院,老远见于主席站在省委办公大楼的台阶上,劝大家不要挤。
我便挤上去喊他。
于主席一见是我,忙喊道:萧长玉!你拎着包干什么?春节哪里去了?我怎么没见着你?说着便走下台阶。
我跟雪梅到杭州去了,我还没去给你拜年呢!我说着又问,你怎么又到省委来了?于主席说:嗨!长玉,你不知道,这几天糟派天天到省委来闹事,又跟上次一样,市里通知我们厂派些基干民兵来维持秩序,厂里叫我和丁科长各带两百人,轮流来。
主要是劝说他们不要进办公楼。
听你说‘糟派’,什么是‘糟派’?说来话长。
于主席说:一?二八夺权后,有些造反派头头未能进省领导班子,有意见。
结果就分成两大派。
好派以八?一八兵团工大纵队和工一师为主,糟派以八?一八兵团江大纵队和工三师为主。
分别成立了好派总司令部和糟派总司令部。
好派说一?二八夺权好得很,糟派说一?二八夺权糟得很。
两派闹得不可开交。
糟派就来围攻省委,找宋光。
我说:宋光是省军区司令,找他干什么?宋光是奉命支左的。
于主席说,糟派说他支一派压一派,说好派中大多数都是保字号,造反比较迟。
弄得宋光日子很不好过,天天在和两派谈判,可是两派互不相让。
于主席说着又指着院子里的人群,你看,大楼里面在谈判,这外边一群一群在大辩论,针锋相对,互不两立。
这叫造什么反?分明是在为自己争权夺利嘛!我说。
正是。
现在从省里、市里到各单位,只要是没进班子,或者是进了班子没当上主要领导,就另立山头搞分裂,闹得不可开交。
于主席说着又问,怎么样,杭州之行小龙(雪梅)的伯父伯母高兴吧?对你的看法不错吧?我笑道:他们对我都很好,准备运动后期,雪梅毕业了就让我们结婚。
于主席一听,连说:好!好!总算双方家长都同意了。
又一批人要往大楼里冲,有人喊于主席快去,于主席说:你看,这些楼外的人是在给里面谈判施加压力,我得去阻止。
说着便离开了我向大楼门口挤去。
我在省委前院转了一圈,浏览一些大字报。
在琳琅满目的大字报中,我突然现一张是我们团省委造反团写的,大标题很醒目:必须推倒重来。
我忙凑上前去看,内容主要是三条:一是原省革委会人选,不能代表各造反派;二是xxx是走资派,不能代表革命的领导干部;三是省直机关造反派应有一定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