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在农村公社团委工作吗?我问,怎么跑到团省委机关来造反呢?她是省青年联合会的委员,是团省委培养的接班人。
汪明说,春节前机关造反派把她给弄来,说她是黑苗子,叫她揭三位书记的罪行,那几次会上她确实没有言,不知今天她怎么如此……我打段汪明的话,说:也许她是受造反团的压力,不得不这样啊!你去年写的那张大字报不是说要实事求是吗? 汪明接着说,她 就是受到压力,也不能昧着良心啊!我看她是看到机关造反团夺权了得势了,想投靠他们。
我愣了半天没有说话,见汪明将信件报纸都已分好,便笑道:好吧!我们再去听听这位反戈一击者是怎样投靠的。
我进了会议室刚坐下,就听关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控诉:我要彻底肃清刘、邓反动路线在我身上的流毒!我要彻底清算马、贾、邹的罪行!因为时间关系,今天就简单地揭这些。
我想,好家伙,这还是‘简单地’,要是‘复杂地’,恐怕要把天下所有的罪名都摞上来。
主持会议的孙守成说:快下班了,下面请省直造反派大联委副主任韩飞同志作指示。
韩飞笑了笑说:我不叫指示,只谈点感想:我认为今天上午的批斗会开得很好,好就好在深受刘、邓及其爪牙马、贾、邹之害的关风觉醒了,她以自己亲身经历的大量事实,全面系统地揭批判了马、贾、邹的罪行,这是值得庆幸的!我们要乘胜追击,要痛打落水狗!这个批斗会将连续开它几天。
我希望那些知情者,尤其是与马、贾、邹关系密切的同志,也象关风一样,站出来,反戈一击。
他把最后一句的声音提得很高,似乎是号召,带有很大的煽动性。
但是,他的话好象还没完,许多人就站起来了,我也跟着站起来,跟着走出了会场。
下午的批斗会,一开始就是团省委组织部的两位科长言,一个姓左名可爱,是干部科科长,一位姓佘名爱左,是组织科科长。
我一听这两个人言,那是要揭干部路线的问题了,这里可能要涉及很多秘密,也是某些人最想知道的内幕。
果然,左可爱先抛党组会议记录,说xx人该提,党组却说他政治品质不好,不能提。
说xxx大搞责任田不该提,却提了……。
佘爱左也跟着抛一些处级干部,所谓钢杆老保的家庭和历史问题。
马书记急了,忙插话说:档案是不能抛的,党组会议是不能公开的呀!贾书记和邹书记也都急着说:你们是搞干部搞组织工作的,这是党纪所不能允许的啊!孙守成把桌子一拍:你们是走资派,没有你们的言权,把他们头按紧一点,嘴塞起来!两个看押的造反派忙蹿上来,把马、贾、邹死死压跪在小方凳上,又把桌上的脏抹布往马、贾、邹嘴里塞,马、贾、邹咬紧嘴,摆着头挣扎着不让塞。
几次从小方凳上掉下来,又被提上去。
我见他们的脖颈上被那个黑牌的铁丝烙成深深的血印,我再也忍不住了,便倏地站起来,说:我要言!会场上,许多人见我突然站起来,以为我要揭批判,都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
我想等大家平静下来,故没有急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