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即是说。
我想了想解释道,有些事不需要明说,象季老师的事,你能说得清道得明吗?人已死了,随他去吧!要说由历史去说。
你何必现在要给他做结论?对对对!昌荣象是豁然开朗似的说,盖棺不定论,不说即是说。
昌荣走后,我好长时间心里都不能平静,没想到季老师刚刚四十岁的人,可以说是年轻力壮,才华出众,正是为国家教育事业贡献才智的时候,却就这样了结了一生。
我为失去了这样一位良师益友而心痛不已!下了班,我就回厂里宿舍去。
因为雪梅现在不上课,经常回来,说是给我烧好吃的。
所以,只要她回来,我就得回去陪她玩。
一进门,她就兴高采烈地迎上来,跟我兴致勃勃地说她烧了牛排,还烧了什麽什麽的。
我没吭声。
吃饭时,她又拣了许多菜放到我碗里,我说不想吃,不要拣。
她噘着嘴说:人家忙了半天,你却不吃。
我说没胃口。
她问为什麽?是不是又遇到什麽不顺心的事?我本不想告诉她,可她老是缠着问:什麽事嘛?什麽事嘛?告诉我,我会让你高兴的。
我只好将季老师的悲惨遭遇告诉了她。
她听了后也无食欲了,手里握着筷子,愣了好半天,突然埋怨地说:马上又要过年了,爸爸(雪梅有时也这样称呼她亲伯父龙云鹏)还没有把我的过继手续办好,我要回去找他。
你也别怨你大伯,找他也没用。
大伯来信不是说了吗?现在党政机关都还是两派三派的,没人办公,找谁办手续?我说,就跟我们机关一样没人办公。
你学校也是这样,乱糟糟的。
按时间你明年该毕业分配了,可是现在还没个影子。
雪梅想了想说:那我俩今年春节再回去,催一催,给爸爸施加点压力。
我笑道:你呀,动不动就跟你大伯撒娇,胡绞蛮缠,你去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雪梅耍赖说,到时候我买两张火车票,把你拖去,不然我一个人回去没劲。
我去可以,但你只能哄大伯开心,不能给他施加压力。
我说,大伯在外省支左,我猜想他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雪梅兴奋地说:长玉哥,你放心,只要你去,我就高兴,我一高兴,大伯肯定开心。
这是一九六八年的春节,我和雪梅前三天就跑到杭州。
龙大伯是年三十赶回来的,一进门,雪梅就扑上前搂着大伯的脖子,捶着说:爸爸好坏,爸爸好坏,我回来也不接我。
大伯拍着雪梅笑道:不是听你妈说,你这小丫头回家了,我还赶不回来过春节呢!大妈跟在后面对我说:我是沾你们俩的光,不然今年春节家里可就冷清了。
大伯的确很忙,年初二早晨就走了。
临走前对雪梅和我说,他知道我们的来意,要我们不要急,等大联合了,各级革委会成立了,有人办公了,他就给雪梅办过继手续,并打算十月一号给我们办婚事。
雪梅还是噘着嘴说太迟了,太迟了。
我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才不作声。
避开雪梅,大伯又问我们省里的情况,我说了后,大伯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今天也居然叹了气。
可想他负责一个省的部队支左工作,肯定也碰到了许多难以解决的辣手问题,我又不便多问。
他说雪梅难得回家一次,他很想在家多过些日子,但没有办法,只好叫雪平(大伯的儿子)陪我们在杭州多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