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没有擦眼泪,可能是擦也没有用,擦也擦不尽,索性流着泪说:今天是在酒席桌上,大家都欢欢乐乐,我本不该说一些伤感的话,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能不说,不说我心里难受。
我自幼失去父母兄弟姐妹之爱,在萧家我全部得到了。
我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忘不了龙山,我两次离开龙山,但我心还在龙山,我永远是龙山的人,萧家的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妈妈、哥哥、嫂嫂和姐姐的恩情。
我现在好想妈妈,好想见妈妈,我有好多话想跟妈妈说,好想在妈妈面前撒一次娇,哭一场啊……!我和哥嫂受雪梅情绪的影响,眼里也都情不自禁地充满了泪水。
我担心雪梅再说下去会破坏大家的情绪,忙插话说:哥哥大嫂,雪梅跟我说过多少次了,她好想妈妈,是否能写封信,请妈回来一次?哥愣了半天说:从雪梅刚才的话里,我感觉到她很想念妈。
不过,现在叫妈回来,你二哥可能会有看法的,说到九月份也只有三四个月了。
雪梅插话说:妈妈不能回来,我们能不能去?我看这倒可考虑。
大嫂望着我和雪梅说,你们现在能不能请假?我说我们机关虽上班,但无事,可以请几天假。
雪梅说她一周也只有两三节课,人还很少,可听可不听,也能请几天假。
哥哥想了想说;那你们去一趟也好,也代我们看看妈和你二哥二嫂。
大嫂说:对,我准备点东西给你们带着。
雪梅忙说:不用不用,东西现成的。
哥又说:不过到天云山路很远,从早晨要到下午两三点才能到,雪梅坐长途汽车能不能吃得消?能!能!雪梅肯定地说,大串联时,我们经常坐一天的汽车,还是山路。
哥说:那你们先写封信告诉二哥。
不用不用。
我们来个突然袭击,让妈妈一个惊喜。
雪梅兴奋地说,长玉哥,我们俩共敬大哥大嫂一杯,感谢哥哥嫂嫂的支持,恩典!我忙端杯站起来,陪雪梅共敬哥嫂,干了一杯。
大嫂放下杯,点着雪梅笑道:你这小孩姐呀,还是小孩姐!孩子脾气还这样浓。
玲玲噘着小嘴说:我说像姐姐嘛!你们要叫我喊阿姨,好难听!妈妈还喊她小孩姐呢!哥哥嫂嫂都笑起来。
当天下午,我们就买了去天云山的汽车票,雪梅说芦萍是系支队司令,家就在市内,去跟她打个招呼就行。
我说我也去团省委请个假,约好四点在百货大楼门口见面。
我是提前到达百货大楼的,先进去给二哥二嫂和侄子们买了东西,又回来找雪梅,老远便看到她和芦萍站在百货大楼门口东张西望。
我走到她俩身后大叫一声:喂!她俩都转身举手来捶我,说吓她们一跳,雪梅伸手把我买的东西拿去看了看说:我不是叫你等我来买吗?说着她又跑进去了,叫我和芦萍在门口等她。
芦萍说:萧长玉,好久不见了,大记者,又写了什么大文章?报纸停办了,失业了,还写什么文章?我说,你们何时毕业分配?雪梅没跟你说?七月份吧!芦萍说,喂!萧长玉,我现这次雪梅回来,情绪好像不大好哎!有点象在江城没找到你的时候一样,闷闷不乐,常常流泪。
你们俩没争吵吧?没有。
她就那样。
多愁善感。
我说,一会儿想妈妈,说一两年没见了,这不,非要我陪她去天云山。
一会儿又想到只有两个月就分配了,又担心分别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