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小梅,不是雪梅。
他是萧长玉,是个**员!伯父点着我非常生气一字一字地说,**员只有一个标准!伯母又对我说:你不要计较他,他一九三四年就入党了,跟党干了几十年革命,也遇到过很多曲折和打击,这次不是又整到他头上,但他坚信党,坚信**,从不灰心,从不垂头丧气。
伯母,我就是出去,也绝不叛党叛国。
我解释说,我只不过想去找雪梅。
我明确告诉你,也可以说是严厉警告你,只要你非法出境,一只脚跨出边防线,就是叛党叛国。
伯父严词冷峻地说,边防上抓过许多人,有的当场就被击毙。
伯母又劝说我:长玉哎,你可千万别干这种傻事啊!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出了事,小梅以后知道了,她还能活吗?可是,找不到雪梅,我又能活吗? 我哭着说,这回不像过去了,那时虽相隔五六年,但她总还是在大6,我还有希望能找到她。
这次她是跑到香港去了,我永远见不到她了,今后我怎么办啊!我坐在沙上越想越伤心,便抱头痛哭起来。
好长时间,伯父伯母都没有说话。
除了我的哭泣声,和伯父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客厅里没有其它声响。
又过了很长时间,伯父走到我面前,突然连续向我问:哭够了吗?哭好了吗?哭完了吗?! 伯父的问,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严厉。
接着就命令我:萧长玉!站起来!站起来!!我只是抬起头,见伯父威严地站在我面前,但我仍然没有动。
他又严词命令道:萧长玉同志!站起来!听到没有!?伯母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慢慢地从沙上站了起来。
伯母忙用手帕给我擦了脸上的泪。
我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平时和蔼可亲的伯父,而是一位威武严峻的将军。
他双眉紧锁,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我,说:挺起腰来!挺起腰来!一个堂堂的**员,竟然为儿女之情,弄得神魂颠倒不能自拔!你还是个**员吗?回答我!我低着头,没有回答。
抬起头来!将军又命令道,回答我!我虽抬起头,但仍没回答。
将军又问:为什么不回答?!伯母推着伯父,劝说道:你叫他怎么回答啊?别再逼他了,他是因为找不到小梅,一时想不开,才变成这个样子啊!好吧!不回答也可以。
伯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又说,你把《入党誓词》背给我听!我觉得伯父说的是对的,伯母已给我转圜了,不能再僵持了,我便将入党誓词背了一遍。
说的倒不错。
为**奋斗终身,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你做到了吗?伯父又问,你清醒了吗?我自觉惭愧,只好低下头。
伯父情绪开始缓和了许多,他又转身踱着步子说:当然,**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儿女情长,但不能凌驾党的事业之上,更不能本末倒置。
战争年代,多少**人为了革命妻离子散。
可你,找不到雪梅,就成天唉声叹气,痛哭流涕,怎么办,怎么办?他说着又转过身来,你知道吗?小梅出走纯是为了你,为你牺牲了她的幸福!她这样做,是让你无牵无挂地去干一番事业,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感情是这么脆弱!怎么办?我送你十二个字:挺起腰杆,振奋精神,好好工作!伯父说这些话时好象既有些伤感,又有些生气,愤愤地往楼上走去。
伯母转脸目送伯父一步步走上楼去,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小梅一走,他心里也很难受,再加上上面要他停职检查,心情很不好。
所以,他今天说的一些话,有些是过重了,他把多少天闷在心里的火气都到你的身上,你也不要太介意。
伯母,我不会介意的。
我说,伯父的话是有道理的。
既然雪梅已走了,我又无法找她,那我明天就回去 。
伯母忙说:不要急着回去,不要急着回去。
你马上走,伯父会认为你真的生气了,他心里会更难受的。
再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等几天,到礼拜天好让雪平送你回去。
在伯父母的坚持下,我待到星期六,我没让雪平送我,他只将我送上火车。
嗣后几天,伯父伯母还有雪平,他们虽然是反复劝说开导我,他们说的许多道理都是对的,我也知道,我也懂。
可是一踏上回归之路,一闭上眼,脑子里尽是雪梅的影子,雪梅的笑脸,雪梅和我相处的许多往事。
然而,一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了,心里空荡荡的,连讨厌的火车好象一路上也都在叫:空空空……难道十八年来,我和雪梅相依相伴竟是一场空?竟是一场梦?难道龙山神女安排我们相识只有十八年的缘分?我不信!她在诗中不是说她心不甘吗?总有一天她要回来找我的。
我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哥嫂说,妈不知是否从二哥那里回来了,若是回来了,我又 如何向妈交代?下了车,我不想路过哥嫂家,我知道他们在等待我的消息,如果我去了,又告诉他们什么呢?我乘上公交车,直接回团省委。
一进门,看门的江老就告诉我,说大哥来找过几次,还有银河大学的一位女孩,还有一中的两个女孩,还有农机厂的两个青年都来找过。
我心想,真烦,这些人真会凑热闹。
我告诉江老,任何人来找,都说我不在。
我非常疲乏,进了宿舍,倒床便睡着了,很快又进入了梦乡,我像洞房花烛夜一样搂着雪梅……不知什么时候,嘣嘣嘣,几次叩门声,把我从梦中敲醒了。
真讨厌!江老也是,怎么还是把人放进来呢?又不知是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