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雷诺阿说:只要有点进步,那就是进一步接近死亡,这是多么凄惨啊。
他又说:我相信我还在进步。
这是他临终的话。
米开朗基罗临终的话也是:事物好不容易如愿表现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死亡。
米开朗基罗享年89岁,我喜欢他用石膏套制的脸型。
毋宁说,感受美的能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是比较容易的,但光凭头脑想象是困难的。
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这是需要反复陶冶的。
比如惟一一件古代美术成了美的启迪,成了美的开始,这种情况确实很多。
所以说,一朵花也是好的。
凝视着壁龛里摆着的一朵插花,我心里想道:与这同样的花自然开放的时候,我会这样仔细凝视它吗?只摘了一朵花插入花瓶,摆在壁龛里,我才凝神注视它。
不仅限于花,就说文学吧,今天的小说家如同今天的歌人一样,一般都不怎么认真观察自然,大概认真观察的机会很少吧。
壁龛里插上一朵花,再挂上一幅花的画。
画的美,不亚于真花的当然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画作拙劣,那么真花就更加显得美。
就算画中花很美,可真花的美仍然是很显眼的。
然而,我们往往仔细观赏画中花,却不怎么留心欣赏真的花。
突然间,我发现了原来美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
这份惊喜,这份迟来的感悟让我对美对自然更多了一份敬意与热爱。
我唯一的遗憾便是,美是无限的,可是我们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这正如一句话,美无处不在,我们缺少的是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看着这唯美的花儿,再多的挫折与不幸,再多的烦恼似乎也会在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这美好的世界,我发自内心地对自己说:要好好活着。
这时,美丽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生活有时往往混沌着,这使得我们无法辨别真与假。
真的美,有时往往被虚伪的美丽所掩饰,这就需要我们拥有一颗心灵的慧眼去识别了。
漫步的艺术梭罗我崇尚自然,一生追随自然的轨迹。
现在,我将以人的身份,用最朴实、最简洁的方式说出它的深奥含义:人,是自然的居民,而不是社会的一员。
我更要强调,自然的本质是绝对的自由与狂野,正相对于文明的礼俗教化。
我用这么强烈的方式表达,并不表示我是自然的偏执狂,我的用意是凸现我想阐述的主题。
因为,文明这个不自然的东西,已经有太多的人关照,包括政府官员、学校委员会成员以及文明社会的每一个人。
在我的生命中,除了少数一两个例外,我很少听到有人懂得行走的艺术,更精确地说,是漫步的艺术。
漫步这个字,意味深长。
中世纪时,闲散的人在乡野之间游走,并且以前往圣地之名,请求布施。
而作一趟圣地之旅,孩子们会欢呼来了一个圣地行者,一个漫步者。
其实,他们从未如他们自称的走访圣地,而只是一群浪荡子和流浪者。
可是,耐人寻味的是,真正到圣地的,却往往是漫步者。
另外一种对漫步的解释是这样的:有人认为出自圣地这个词,即没有故乡、没有家园;因此,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意味着没有特定的住所,处处皆可为家,这就是漫步的深奥含义。
总是呆坐在家不外出走动的人,可能是最伟大的统治者。
不过,漫步者却像是一条蜿蜒曲折、四处流淌的河流,河水总是不舍昼夜,渴望找到通往海洋的最短路径。
我偏爱第一种说法,它可能比较接近事实。
因为,每个散步都是一种征伐,都是我们内在的彼得隐士的召唤,召唤我们勇往直前,寻找圣地,并从那异教徒的手中将它复兴。
真的,我们只是信心薄弱的远征者,就算只是一路步行,怎么说也称不上是坚韧不拔、永不止息的伟大志士。
我们的长征只是一次旅行,太阳下山时,我们又将回到原先启程的炉火边。
步行的一半,只是踩着我们先前的脚步。
我们应该走捷径,凭着这股壮美的探险精神,永不回头,并且将永恒之心送回我们荒败的王国。
如果你已经有心理准备,将离开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远远的,永不再与他们相会;如果你已清偿所有的债务,安顿好所有的事情,完全地自由了,那么你可以开始一趟步行之旅了。
我是个生命的步行者。
每次,我和同伴都会想象自己是个未被文明污染的处女地的国王,或者想象自己是古代社会里那种既非骑士也非使者,既不是行礼者也不是驾驶者的步行人,我相信,这是一个更久远、更古老、更光荣的阶级。
骑士、使者和英雄曾经是属于骑术者的阶级,现在似乎是等同于或者接近于步行者,即是说,不是武士,而是游侠。
他是某种第四阶级,远在教堂、国家与人民之外。
我,我是什么?我是自然的居民,我是漫步者。
我热情地偏爱着自然这份未被污染的土地,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对文明这个被现代人无比推崇的字眼有了些许厌弃与抵触。
我渴望做一个漫步者,去真诚地感受一种行为艺术,去看看世界各处的风景,去领略世界各地的人情。
我在走,一直在走,至少我的心是漫步者的心,我把每一个地方都当作了故乡,我满怀深情地爱着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我在走,而且在以一种永不放弃,永不回头的精神在向着前方而去,我以一种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精神在找寻着梦中的家园。
我是漫步者,我永远都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