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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攘外安内之马克沁出生

2025-03-30 16:38:43

臣倒忘了,昨日军机处接到蒙古诸王的恭祝新年的贺表,其中谈了他们辖地的青壮年大都参军的参军,经商的经商,科尔沁亲王博硕尔多、杜尔伯特等部亲王诚恳奏请交出所属牧场辖地划归热河、绥远诸省直接管辖,其人入京居住,请皇上特降天恩多加赏赐。

还有刘锦堂奏报俄国小股哥萨克骑兵悍然闯入伊犁河流域已被击退,因其兼任警备司令,所属军务军机处不敢擅自票拟,彭雪帅、李中堂的意思是不必管他,只要他敢侵入帝国领土,坚决反击就是。

请皇上示下。

光绪听了许久不做声,似乎思虑很深目光幽幽只是出神,半晌才说:科尔沁等诸蒙古藩王心意朕已了然,然蒙古安定非诸王共同努力协助朝廷不能达到,朕还希望诸王安心荣养、尽力协赞呢,所奏不准,按这个意思你再拟一道谕旨给他们。

刘锦堂的事按李中堂说的办,倘若俄罗斯再敢进犯帝国领土抢掠,无论何人一经发现就地正法。

俄国老毛子土匪个性,不如此不能扬我国威。

曾纪泽看了辜鸿铭草拟的谕旨正跟皇帝聊着近来俄国国内发生的宫廷政变,门外响起瑞恩的声音:皇上,美国驻华大使马丁去而复返,说有事想见曾大人,在迎春门外候见。

光绪莞尔道:怎么这个马丁又来搅闹,朕还想着午膳后叫你们一起去恭王府一趟,他这么热心帮助帝国,朕见见,汤生,你亲自去请他近来吧。

马丁与辜鸿铭联袂进殿见了皇帝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咧着大嘴笑着,慈爱的目光让辜鸿铭、曾纪泽也觉得奇怪,深深鞠躬他说:恕臣冒昧!外臣真的比威尔德伯爵幸运的多!能见到皇帝陛下是中国传统春节我所接受到最大的礼物!光绪深知马丁的诚挚、率真,潇洒的让其归坐吩咐着上了茶点,便道:阁下不远万里为两国友好倾力效劳,朕亦感佩于心。

朕令内务部预备了些小礼物于春节奉送各国使节,还望笑纳。

贵国对于中华帝国的帮助朕更加铭感于心,改日定当加倍报答。

阁下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见教呢?马丁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帝好像生怕他在面前消失,满怀温馨欠身说:尊敬的陛下,我是突然想起来一件关于军火的事情,特意回国给贵国传达一个私人提议。

曾纪泽不明所以的瞥了辜鸿铭一眼,辜鸿铭也茫然无知的吁了口气,刚才不是明明说美国不能提供强大的军国保证吗?恩,事情其实是圣诞节我与来华的儿子聊天时听说的,我的表弟埃文斯是陆军部参谋,去年居住在伦敦的美国工程师新发明了一种新型机关枪已经试制成功并在合众国专利局申请了专利,不过您晓得,国会的那帮子议员老爷们把钱袋子看得很紧,认为大西洋与太平洋是合众国两道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所以否决了陆军部要求引进新式机关枪的提议,还禁止那位工程师继续改进作战武器,我国依然用得是老式加特林多管机枪。

哎,那小子本想着大发一笔,现在却丢了工作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所以表弟请我和朋友们帮忙询问各国有无意向收买此专利。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新式机关枪无论火力、射程还是后坐力、射速在世界上确实无双,如果陛下的政府有意,我可以帮助贵国商谈一方面可以补充贵**队的火力并且解决那位可怜工程师的生活问题,用贵国的一句话说,是善莫大焉。

光绪赞赏的注视着面前足有1.9米高的马丁大使不无感动:阁下为支持我国真是用心,那位工程师叫什么名字,其发明有何优越之处?朕总得问明白才能决定。

马丁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那人叫海勒姆.斯蒂文斯.马克沁,我记得其马克沁机枪数据大概是口径为11.43毫米,枪重27.2千克,采用枪管短后坐式自动方式,水冷枪管;采用容弹量为333发6.4米长的帆布弹带供弹。

理论上射速每分钟600发,可以单、连发射击;也可以通过射速调节器调整为慢射速每分钟100发,不过您知道通常在战场上的实际运用可能与理论有差距,这种枪械的制造必须得用优良钢材,不然会产生危险。

您如果感兴趣,我回使馆发电向陆军部要一份详细的数据供您参考。

不必了!光绪星眼闪光黛眉耸动异常果断:劼刚以朕的名义发一封邀请函给马克沁先生请其速来华,先让驻英国公使去照顾一下马克沁先生的生活。

朕决定出资200万银币成立一家军火公司,请他做总工程师,自然还有他应得的股份。

他出技术,朕出钱出厂房。

马丁阁下,这样办如何?辜鸿铭、曾纪泽惊诧莫名,怎么听了美国大使一番话就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动起来?!辜鸿铭正要说话,同样被皇帝的决定吓得震掉下巴的马丁蓝眼珠呆怔的片刻,以为皇帝疯了,慌乱的摆手道:不……不,陛下,陛下您听我说,这只是作为希望中华帝国强大富强起来的外国人的一个诚恳建议,您、您总得派人调查一下同您的大臣们商议商议再做决策才能避免失误,我不希望给您提供一个虚假的信息,我只是听闻也没有见过,真的失误作为美利坚与中华友好的使节,我也会夜不能眠的。

希望陛下考虑。

光绪神秘眨眼一笑:不用了,按朕说的办即可。

中国人是讲恩情的,不会让您白忙活,公司成立起来朕还要聘请您做名誉顾问呢!汤生,去给毓贤打个招呼,让崇厚在保定划出一片区域做厂房,至于聘请美国技师还得等马克沁先生来华再商议吧,此事不可拖延,请马丁先生立即去处理。

今天您的一个建议能让朕省了多少心事!王商、王商!把养心殿御案上的白玉如意拿来,送马丁先生!待马丁千恩万谢的起身告辞,光绪才换了正容面对百思不得其解的辜鸿铭、曾纪泽道:你们不必说什么了,立即去办。

得来全不费工夫!以后你们必然会明白朕的用意。

汤生,去催一催造办处试制的咱们自己的连发枪。

等真的上了战场,让法国佬先碰个大钉子!陪朕吃饭去,饭后随朕去恭王府。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猛地一颤,再闹不明白眼前潇洒从容的少年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们若隐若现觉察到,皇帝心中一定思考着什么高明计划。

光绪沉着迈步在侍卫们簇拥下前行,却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作为穿越前的军迷,唐汉明——光绪当然不会忘记近现代战争中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出现在世界各个战场上威力极大的陆军武器之一——马克沁重机枪!相信每个军迷无论是喜好陆海空哪个军种在接触的近代战中里都会发现一个不可或缺的身影——马克沁重机枪,其历史地位及在军史上的地位甚至与克虏伯大炮与捷克式轻机枪相同从而广为人知,从去19世纪末英国人与祖鲁人战争首次出现后风靡近一个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时期更是同盟国与邪恶三轴心国双方都特别青睐的武器,当然,清末民初的中国和德国、意大利等国家都曾大规模仿制过。

在马克沁机枪出现以前,人们使用的枪都是非自动枪,子弹需要装一颗发一颗。

战争胜利的决定力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装弹速度的快慢,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填上第二发子弹就莫名其妙地被击毙了。

而马克沁的机枪,在发射瞬间,机枪和枪管扣合在一起,利用火药气体能量作为动力,通过一套机关打开弹膛,枪机继续后坐将空弹壳退出并抛至枪外,然后带动供弹机构压缩复进簧,在弹簧力的作用下,枪机推弹到位,再次击发。

这样一旦开始射击,机关枪就可以一直射击下去,直到子弹带上的子弹打完为止,能够省下很多装弹时间。

但是那时候尚未出现近代意义上的黄火药,而且其枪射速过快造成枪管容易变形或炸膛,只能用冷水降温,所以清末金陵制造总局只造了30余挺便停止了仿造,直到后来黄火药出现及枪械专家们重新进行改进后才在世界上大规模仿制。

然在19世纪末的中国甚至世界上大部分国家,这类重达50多市斤威力巨大的武器还处在研发阶段,而保守的各国陆军部及陆军元老们还是盯着加特林那种手摇式机枪不放,尽管马克沁的发明创造在1883年就申请了专利而且取得了英国贵族阶层及德国统治阶层的青睐从而驰名世界,但一直没有任何国家愿意拿出大笔研究经费让马克沁继续改进,更遑论利用其专利技术开设公司并进行陆军装备改革,所以直到8年之后的1891英国人以50人的战斗小分队用4挺马克沁重机枪击退5000祖鲁人的进攻才使得各国无不纷纷重视起来。

日俄战争以后,机枪的使用才得到了主流军事家的认同从而列入多种军事装备及后勤的著述。

不过在光绪皇帝的意识里,武器与装备、作战理论的改革首先需要更为先进的指导思想和现今观念去引导军人们熟练的预想战场上出现的绝大多数意想不到的情况和反应能力。

但毕竟这种在后来各国广为重视的武器一旦首先出现在中国首先运用起来,胜利自不必说了,更为重要的是他能这种新式武器能在战场上完全显示出的他的所有优势及不足,从而进行不断改进。

战争是武器的试验场,虽然大多数洋务派认为造船不如买船,只花银子便罢了,可皇帝包括华夏帝国需要的不是充斥着各国武器、轮船、商品、工业设备的虚假繁荣社会,他更深切地意识到,中国——这个具有五千年悠久文明的国家要屹立于强国之林的重要基础之一,就是要有自己国家的民族品牌!第一百章 攘外安内 慰藉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种命题在19世纪末无异于痴人说梦。

民族工业民族品牌的发达会让今后中国在战争和建设中起到的作用绝对比国家收入的节节攀升大的多,清末那些早已为人知晓的战争结局以悲剧收场其重要原因就是如此。

八国联军占领天津在北洋机器局仓库发现其中堆积如山的军火枪械竟然都是各国最新式产品,有的根本没有装备过本**队就被有钱的中国人买了过来,比联军的武器威力还要巨大,但中国人依然使用的老式武器,任其在仓库里生锈发霉,据说,军人们不会使用或者枪械坏了根本无法修复,这让有四大发明的悠久古国着实汗颜了一把。

其战争结局也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无遗,而清军还是持着落后武器与洋人们作战所以才惨败,只能说是个被无限夸大的笑话或者伪命题,令人遗憾的是,这种伪命题至今盛行。

穿越前的光绪就明白,若一个国家的大多数收入是靠卖衬衣、内裤得来的,这种国家的财富就是达到世界第一,终究算不上强国。

所以马丁的这个消息比得了一场战争的大胜,便在瀛台摆了宴席与辜鸿铭、曾纪泽谈笑风生渡过了愉快的午餐时间。

曾纪泽从皇帝话里才明白这位至尊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工程师的发明如此用心。

辜鸿铭则体会出他的深意:建立中华的军火工业体系从而带动整个民族工业体系的发展壮大;抢在列强之前把中华军队建设成为火力强大的虎狼之师;吸引世界其他国家的发明创造;利用越南这个实验场实验武器装备的同时取得战争胜利。

同时,还有一个不能言明的秘密就是为皇室的财政增加更为巨大的收入。

真是神机妙算!在马丁说话的同时小皇帝的脑子竟然能出现这么多这么深远的策略和无数种可能性,着实让20出头的辜鸿铭不得不怀疑皇帝的真实身份了。

京城年节与外省大为不同,京师上自王王公亲贵下自普通百姓在帝国最为重视元旦、万寿、春节,也是自元代定都以来多少年传下来的传统风俗。

还有两天就过年,又是新政肇始发展迅速的一年,与日本明治维新后社会矛盾继续深化二十年之后才日趋稳定的不同,中华民族悠久深厚的灵活性与适应性让帝国大多数国民内心对新政和朝廷满意程度大为上升,而中国历代积累的财富避免了像日本明治维新那样新政府上台伊始便加大横征暴敛激化原有武士、贵族矛盾。

毕竟光绪斩杀满洲亲贵的同时把他们的家产、财富作为新政资金,反而对新生事务及传统领域都善加抚慰,而对民生巨大的投入则凝聚了民心,在民众心理重新塑造了皇权的威严与高尚。

朝廷也有意营造一个祥和的节日,便下令金吾不禁,举国庆祝。

望北京老城看,棋盘街、大栅栏、廊坊、鲜鱼口、打磨厂和珠宝市热闹的沸反盈天不可名状人声鼎沸,各种买卖吆喝、划拳行令加上会馆、戏院的唱腔锣鼓汇成一片宏大的市井交响乐。

约莫下午两点多,一辆菊花青拉着的朱轮八宝车围着厚厚的金线绣红呢子在大街上煞是精神,车前后跟着16匹骑着骏马的年轻人穿着便装也遮不住身上的彪悍之气,跨辕的是个中年男子拘谨的带着紧张,不时仔细倾听车里的欢声笑语,奕劻,朕不知道你还会驾驴呢!还蛮像个样子,比玉贵驾的稳!车里坐的正是光绪皇帝和曾纪泽、辜鸿铭和王商嬉笑着聊天,久居深宫一旦出来走走,皇帝比过年还高兴,曾纪泽裹着大皮裘揣着火炉还发抖:臣的身子是不大行了,等臣年纪再大些,请皇上让臣去岳麓书院掌院就是了。

你就是跟外国人在谈判桌上熬坏的!这有什么大不了?好好荣养便是,用银耳、枸杞、西洋参、蜂蜜熬粥,每天早晚各一,比什么药都管用,才40多岁说这个,做什么司马牛之叹嘛。

就是,辜鸿铭顺着皇帝道:曾大人只是体虚,与性命是大不相干的。

臣也略懂医术,保养的事交给臣就是了。

光绪一拍他脑门:你倒是什么都懂呢,劼刚,你别想着辞官回乡,等你辅佐朕再30年也不迟。

说起来你父亲也是为国操劳熬坏的。

你们外务部事多冗杂,有些不重要的交给下头人去做就是了。

你看朕就不事必躬亲。

曾纪泽苦笑道:臣哪有皇上的恢弘魄力,外交无小事,就是内部的这些新办事员臣也不敢恭维,上回一个年轻人就是因为接待费少老大的不满意,把奥匈帝国大使晾在一旁多等了1个多小时,我把他降调了三级。

在朝廷不谨慎是不成的。

辜鸿铭欣然道:这也不怪他,前日李中堂叫我与阎敬铭拟定帝国今年预算,各部院行政开支是950万元,比去年还少了30万,李中堂脸色也不太好,跟阎丹翁吵了起来,说办事还是要靠大家齐心协力,去年总收入1亿6千多万元,就不能多拿出些给官员们加加薪水?毕竟行政还得靠各级官吏梳理嘛。

哦?丹翁怎么说?是不是牛脾气又犯了?皇帝把手炉递给辜鸿铭问。

陛下圣明,您知道阎敬铭那个脾气,谁也说不动!老头胡子气的一颤一颤,说没有皇上的谕旨一分钱也不加!凭什么官员们就得加薪,革新之后现任官的俸禄比原先多加了5倍不止,还不知足?!连皇上的内廷用度都只用20万元,他们就不知道节省?教育经费才2000万元,军费才1850万元,你李中堂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当官的白马轻裘锦衣玉食的,学校里的学生们一个星期才吃两顿肉!大冬天有的连衣裳还是单的,大老爷们把吃饭剩下的钱补贴给学生们就能让多少人衣食无忧?学生是国家的根本!说的李中堂哑口无言,左中堂说笑着打了哈哈,军机处这才通过。

呼啸的冷风吹得车外的五彩穗瑟瑟抖动,光绪没说话只低了头想着什么,辜鸿铭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也闭了嘴。

丹翁老成谋国!陛下勿忧,官员们是不穷的,一个知府一年的俸禄银子就是18000元,知县是15000元,普通的应酬吃喝的钱都减了加到俸禄里,学生们苦是苦了些,但从小学开始到高等中学,凡是公立学校都不收学费,中午还管一顿午饭,除了帝国,只有德国做的到。

按预算比例,现今帝国教育经费比德国还高着一点儿,占预算总额18%多,日本、德国是军费比教育经费高,这也就很不错了。

等过几年……皇帝呆着脸忽的打断曾纪泽的话头:去年国库存银多少?辜鸿铭沉思片刻:详细的数臣不清楚,大概是5000多万,嗯,应该是5670万元多点。

汤生回去再用军机处名义给各省下一道指令,再次重申帝国教育自小学至高中凡公立学校一律免费!早、中各提供一餐饭食。

大学堂除提供奖学金和补助金,学费不得超过国民每年平均收入。

师范类及技工类学校,无论高中、大学都免费入学,吃喝穿住国家提供一切费用。

公派留学生的零用钱也要加……先加50%。

回去告诉李中堂和阎敬铭,什么钱都能省,这个钱万万不能省!各省现在不是刚刚有了预算?让阎敬铭用户部部令严格规定:中央朝廷每年教育经费不得少于20%,各省务必拿出省财政25%办理教育事业,府县不得少于30%!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再穷也不能穷了教育,告诉李中堂,这不是省钱费钱的事儿,关系到今后国计民生、立宪大业的根本,跟德国、日本怎么比?就是比他们要高!公立学校的学生两天一顿肉,学校免费发放四季校服!以此笼络住国民民心。

教师的俸禄也得加,根据各省情况不同,学校类型不同,你们跟张中堂商议出个章程,一般小学教师每月不得少于150元,从这个基础往上加。

一个重视教育的民族才是永远强大的民族。

德国为什么能在几十年内富强起来,光是穷兵黩武行吗?!整天坐在军机处看下头送上来说的天花乱坠的奏折治理天下能有个好?还是洋务元老呢。

见皇帝不悦,辜鸿铭深悔自己多嘴,不过皇帝连军机处也怪上了,自己当然不好开口。

曾纪泽倒显得不在乎:丹翁也是为皇上的越南战事积攒军费,李中堂也是为了行政稳定期间才说要为官员加薪。

并无一己之私。

请皇上勿怪。

光绪深吁了口气嗔怪道:外务部经费不够用你给朕说嘛,你也是个太老实,朕心里有本帐,国库里说有5670多万,其实还没算上朝廷在中国银行及华美、华德银行的存款、利息。

阎丹翁怕朝廷的钱没用到正地方所以勒掯些,上回朕说医疗卫生经费太少,他就把医疗卫生预算多给了100万,咱们的革新不是小修小补,是改变政体和整个国家行政、司法、商务,连学生那几个钱都要赚,一旦民智开放,他们见识了欧美制度的优越性便对帝国、朝廷离心离德,再遇上些外患,必定天怒人怨分崩离析可是不得了!汤生,回去再传朕的口谕给丹翁,别怕花钱,再拿出1100万填补给教育400万,医疗300万,军费200万,补上行政的30万,行政经费就是定额的980万,今后不要再减了,余下70万补贴台湾省,再给西康省100万建省费。

今年各省裁军完结,省下的1000万还没动就留着吧,朕心里有数,哦让户部每年给外务部多加30万元的费用,不必列在公帐上。

十年之内,每个乡要有座医院,免费给民众看病,这些民生事务做好了,国民们才拥护你这个朝廷!你说你没钱,人家就不服,每年上缴给国库那么些银子都上哪儿去了?!额定行政经费不够就把下面官衔合并处理,一个人得干三个人的事儿只怕还好些。

看看赫德的海关总税务司,拢共用了不到1400人就把整个帝国的海关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就是能力。

今天两章!!答谢朋友们的继续支持!第一百零一章 攘外安内 慰藉2陛下说的甚是,可惜其人非我国民,自咸丰十一年任职以来,兢兢业业,手定帝国海关税收、统计、海港、检疫章程,身为英国人,委实为帝国出力不少呢。

曾纪泽走上外交舞台其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赫德,所以对其颇有好感。

非我国民?咱们可以想个办法让他成为帝国国民嘛。

朕派人去查过海关总税务司,在帝国成千上万的衙门里确实清廉效率首屈一指。

所以朕让帝国大学聘请其为行政学院副院长也正因此。

一行人马车辚辚过了闹市,到达后海北岸。

两侧的地摊、小吃摊也多了起来。

街边的大锅里咕嘟嘟冒着喷香的热气熏的众人都暖了起来。

透过窗帘,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异缩头伸脑的站在街边吃喝着各色吃食,打着招呼,腾腾香气油烟弥漫的整条街区仿佛罩了层薄纱,小贩们无论卖果子糖饼还是油煎汤锅,都张着不甚干净的大油布伞,冒着热气唱歌似的吆喝着各自买卖吸引客人。

光绪哈了口冷气张望着四周被世续一眼瞧见,世续从马上凑过来道:爷,您又想吃这些个东西了?皇帝微笑点头,世续挑下马转身去了。

时候不大捧着一大包小吃,一掀车帘递进来:您尝个新鲜!光绪欣喜的招呼道:奕劻进来吧,让玉贵赶车。

穿着貂皮大裘的冻得鼻水直流的奕劻接了这道谕旨纶音不啻捡了一万银子,赶忙抖抖身上泥土钻进车厢。

光绪捏了块豌豆黄递给曾纪泽,自己啃了口热乎乎甜丝丝的烤地瓜招呼众人:吃啊,怎么你们还嫌脏?阿嚏!奕劻刚要说话被车里的暖气激的一声巨响惹笑了众人:奴……臣哪敢嫌弃,每日上朝臣都去街口吃两碗豆腐脑,人家那豆腐脑做得真叫一绝!辜鸿铭大嚼着蜜三刀笑着说:是,这些小吃除了卫生其他的都好,比臣在外国整天吃的什么汉堡香肠强了多少倍!那些东西一次两次还行,整天吃早就倒了胃口!半个烤地瓜下肚,光绪擦擦手说:就是方才说的还要加一条,前些天朕回京,见临清州知州的衙门连新建的中学都不如,军机处为什么不传令嘉奖?啊?辜鸿铭听皇帝责问一口气噎住,王商见状猛力捶了捶才缓过来:皇上明察秋毫,连臣也没注意呢。

臣回去就办。

翻了翻眼皮皇帝仿佛解释着:不是明察秋毫,你们都忙着军国大政,但什么是军国大政?这得从一点一滴里体会出,国富民强是、民生为主是,这等细微小事都关系到大政。

朕问了,他们知州每年的俸禄银子1万多大部分补贴给了学校,遇上吃不上饭、穿不暖衣的学生还不时的周济一些,这才是合格的读书人!这种人不嘉奖岂不是朝廷的损失?上任四年过年都是四盘小菜一壶老酒,比那些个当官做老爷的强了多少倍!所以朕赐了他从扬州带回的年货。

给他加三级记录在案,再下一道明诏褒奖,连带训诫各省督抚司道府县,凡当地主官衙门比学校华丽、广阔的,主官一律革职永不录用!登载报纸上让全国国民去监督他们!不用点子雷霆手段,那些大老爷们跟本听不进去,教育兴国猴年马月能成功?这么办好。

不然下头那些龌龊官才不会把教育放在眼里,一门心思巴结上官溜沟子拍马屁。

硬逼着他们办,再登载在报纸,其实朝廷制定的帝国国策实施大纲里早就写了,只是有些官儿们不重视罢了。

皇帝冷笑着接过奕劻的话:他们做老爷做惯了,咱们苦口婆心的把政策制定好,还得监督着他们,哼,不是现今人才不足朕早把他们打发到山西陕西种树去了!有些人还一门心思躺在家里跟朕顶腰子装病闹意见!奕劻忽的打了个冷战不敢回答,车里的人谁听不出皇帝话里有话的讥讽恭亲王奕,这里面的内幕又联系着皇室不合与满洲改革的瓜瓜蔓蔓,谁肯搅这趟浑水?曾纪泽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您看,外头的小吃摊子把路面弄的污秽不堪,顺天府也该成立个清洁队打扫打扫。

辜鸿铭也陪笑道:就是,这京城里的水泥路花了多少银子?还是皇上体念贫苦百姓生活,上回顺天府就上了奏本说路边摊子有碍煌煌华夏体面,要都撵出京师或是改为坐商,被陛下好一顿骂呢。

光绪心知他们好意,也跟着换了悲天悯人的面容:你们哪里知道。

《大学》上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为政者切不可以面子为目的与民争利,与民为敌。

咱们在宫中府中有吃有喝锦衣玉食,有一等贫苦的民众没有生活来源,只能靠这些为生,嫌脏不吃是你的自由,但光天化日你掀人家摊子断了人家的生路,有的还打人!都是良善国民,你怎么下的去手?!动物还知道互帮互助,这么办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再说他们即使有份看得上得体的活路也断然不会大冷天跑到大街上摆摊子、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积攒。

连这个都不懂,咱们还配坐在庙堂之上发号施令叫嚷着改革?上回荣禄就把顺天府打人掀摊子的巡捕流放去了黑龙江,朕说他做得好。

真就是平定越南、收了缅甸、尼泊尔诸国,九州一统,早晚还是个崩溃!这就是先贤说的,止于至善!当别人吃咸菜你吃肉的时候,别吧嗒嘴,就是你对穷人的尊重。

就说你奕劻,当年你母亲去世没钱安葬,站在别家亲贵面前借钱受冷落是个什么滋味?以己之心推之国民,你就先有了行善意识。

再说里头也有个商业繁荣的意思,朕之所以不禁摆摊也就为此。

皇帝红口白牙侃侃而谈到后来听的奕劻两眼湿润:皇上此言振聋发聩。

臣建议顺天府成立个清洁队清洁卫生,任其自由便是。

善哉斯言!陛下此言足可通天,臣还建议给这些小摊子集中的地方建立市场,德美两国有先例可循,只收取些许卫生费,朝廷只要在卫生上检查一下即可,新城那里也建起来了,京师原有70多万人口,一下子分去30万左右,街市上明显不拥挤了。

什么费也不能收!咱们一年1亿多的收入还在乎国民这点子辛苦钱?这是从穷人嘴里抢食吃。

你们回去斟酌的办,细致一些,什么税能收、什么税多收,想办法多从富人身上收税,补贴补贴便罢了。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些都是从小读得书,一当官都忘了还行?天色渐渐暗下来,西伯利亚的冷风也越过崇山峻岭拂拭着古老的京都,辜鸿铭掏出换表看了看说:已经四点了。

皇上,袁世凯又递进来一份夹片,奏请把一个翰林院编修派到朝鲜去义禁府帮忙。

张中堂对其人品学识颇为青睐,臣也看过那人文章,现在还没票拟,臣请示下,可否……光绪随着车厢摆动有些昏昏欲睡:是谁?袁世凯眼里还有谁能帮他的忙?徐世昌。

谁?!忽的睁开眼的皇帝看起来有些阴森。

辜鸿铭奇怪的说:徐世昌,字菊人,同治四年进士及第,现在赵烈文先生属下为修书处提调官。

皇帝又闭了眼,众人也匪夷所思以为他睡着了再也没敢言语。

车压在水泥和着石子儿的路面上嘎吱嘎吱停住了,车外响起瑞恩声音:爷,恭王府到了!门帘大开,王商扶着少年天子踩着凳子下了车厢,从暖烘烘的车里出来迎面扑来的冷风立刻让人浑身激灵抖擞,精神为之一振。

王商又给他加了件乌云豹镶金边大裘。

侍从众人下马的下马,身为御前大臣的阿克图、奕劻指挥众侍从们左右肃立,御前侍卫们簇拥着皇帝迈步上了台阶,皇帝却并没有立即进去的意思,站在宽大的青石台阶前举目张望。

与穿越前游览的恭王府不同,这可是正儿八经老建筑,七檐过厅门楼朱红彩漆的梁柱已是油漆剥落流离斑驳、露出了木质本色。

原本拥挤不堪的胡同早已扩宽了不少,门前几株古松还在东风里挺拔肖峻,万木萧索间红瘦绿稀,两面延伸出去稳重的青砖历经岁月变成了暗灰色,还是磨砖对缝稳固的掩饰着府中亭台楼阁,满墙密不透风墨绿色的常青藤、爬山虎盘结蜿蜒苍劲有力像老人手上的蚯筋极力维护着主人固有的威势,墙内参差不齐远近分层得石榴、槐杨榆柳已经几乎完全落叶,密密的树枝带着紫色的雾霭绵延直到远处,晦暗冷风中,枞树密林连绵夹带着苍竹黑柏仍显得氤氤氲氲气象峥嵘。

这座王府从乾隆皇帝的宠臣和珅算下来,已经历经一百多年的沧桑岁月,又由恭亲王奕四十多年不断经营,已是整个京师最为壮观宏畅的王府。

皇帝仿佛惆怅着观赏着门上的金漆剥落的青地五龙匾额:敕建恭亲王府六个大字。

世续陪着小心道:爷,进去吧,在风地里站久了会着凉的。

您看外间这寥落的样子,若在原先那势派还了得!臣那时来恭王府,墙对面沿海子到处是车马大轿直出街口二里地,大门口进来出去迎来送往的没有一个正二品以下的官儿,红顶玉带成群结队比宫里还热闹呢!见皇帝怅然失望,世续立即打住话头偷眼观瞧皇帝。

其他一大群侍从也诧异的望着皇帝,心里或多或少琢磨着这位至尊怎么到了大门口不进去了?荣浩敲了片刻,门里才有苍老的声音响起:谁,谁啊?怎么这时候来了?一位年过60的老家人穿着素朴打开侧门,迈过半人高的门槛瞥了眼前英俊挺拔便装的年轻人外间一群久已不见的精悍便装侍卫道:你是……光绪却抢步在前轻轻一揖:我是恭王爷的亲戚,今日特来拜访王爷,请老人家前面带路。

说完瞪了荣浩一眼,荣浩回身小声吩咐了皇帝的话,众人停住,只阿克图、奕劻、王商、崔玉贵、世续等人跟了皇帝进门。

老仆人见眼前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有礼可爱便放了心,放慢脚步领着众人自己前头带路,脑子里却再想不出奕还有个这么年轻的亲戚。

他眼光确实老了,连后头跟着的奕劻、阿克图、曾纪泽等原先经常见面的亲贵大臣也没认出,这二年奕被罢了议政王等一切差事官职,原本善于溜须拍马天天赖在恭王府的众多大臣王公有的被皇帝革职拿问、有的早就被斩首不留、有的全家被流放去了新疆黑龙江、那些观望风色巴结差事的龌龊官见奕几次触怒皇帝,早已失了圣宠,谁还敢上门?便做了鸟兽散。

这也是国人流传千年而相沿袭不便的人走茶凉的本性,一旦发作自来,连道光皇帝的亲子、咸丰皇帝的亲弟、同治光绪皇帝的亲叔都不免落入其中,无法自拔。

第一百零二章 慰藉3曾纪泽披着大裘观察着四周依旧峥嵘的殿阁感慨不已。

现今只有他和李鸿章等几个元老还派人经常来恭王府探视一番,自己却万万不敢亲自前来旧叙问候,谁知道前面端凝稳潇洒的皇帝哪天想起来一道谕旨便把奕给废了。

世态炎凉!您慢着,前头是道门槛儿,抬脚……老家人便走嘴里还絮絮叨叨不停。

满院凄凉无限萧索,若论殿宇规制,亭台秀丽,除了紫禁城,没有别处能比,沿正门中轴,左右两侧大偏院,过了二门正中便是绿琉璃瓦覆顶雕梁画栋的银安殿,前面是三亩大小的广场,中间还耸立着一座只有特种亲贵家里才能建筑高达一丈多的重光门孤零零耸立其中任由冷风侵袭,正对面的银安殿也因锁闭日久,房檐上生出了半人高的蒿草瑟瑟发抖。

偌大的前府几乎不见人影,只有几个老迈不堪的家人在打扫着一尘不染的地面,时光仿佛已经抽离了他们的灵魂,一行人穿过他们竟视而不见继续手里的工作。

殿前月台上一群乌鸦在啄食着喂养它们的食物,见突然走来这许多人,唿的飞起老高,盘旋着哇哇叫个不停,好似哀叹着这座历经百年冠盖如云繁华胜景的陨灭。

我们王爷,那是多么有情有义温和有礼惜老怜贫的爷!从他分府到这里有三十多年……我跟了他三十年,王爷原来整日忙得不得了,连睡觉都只有两个多时辰!为了大清连命都差点搭进去,上头说不用就不用他,原先那帮子连天累月赖在大门外哭着等着见我们王爷的官儿也不见了踪影!哎,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天下哪还有说理的地方,没王法了,连万岁爷……老仆人满腹牢骚别人听了尚可,曾纪泽听他言道万岁爷一个激灵忙打断道:老人家,那两乘轿子是谁的?说着一直角门旁的两乘杏黄色大轿问。

嗯?老糊涂了!您别介意,我就是为我们王爷不平!那是五王爷和七王爷的轿子。

现今也就是这两位爷敢不避嫌疑来瞧瞧我们爷,天家无恩情啊!当年主少国疑,不是我们王爷撑着,当今哪里能革什么新?革哪门子新?还不是见我们王爷深得人望,又爵高官显,怕被夺了大位?!改良改良,越改越凉,冰凉!您跟着我,左拐,前头是天香庭院,三位王爷在锡晋斋里头。

您请!辜鸿铭等人听老头说道夺位无不悖然变色悚然不安起来,奕劻跨前正要呵斥被光绪摆手挡住:听听无妨。

无访?哪有什么拜访!我们王爷已经四天没吃一点儿东西眼看着就不行了,那些狗屁颠儿的亲贵大臣一个都没来!宫里照样大张旗鼓的预备过年!老话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现在连亲戚都不悲!您说说……皇帝见楠木架构的锡晋斋外垂手侍立的一排侍从,知道是醇亲王、惇亲王在此便住了步子,拉着老头双手微笑道:多些您老人家,您放心,朝廷和亲戚们没忘了王爷,这不,我来瞧他了。

您老回吧,我进去就是了。

您是好人!劝劝我们王爷也好好活着,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可不愿见我们爷早早的离去,我、我给您磕头了!皇帝不禁有些动容死死搀住老头,奕劻却不愿皇帝再耽误时间便轻声劝慰了几句打发老人去了。

望着老人蹒跚的背影,光绪猛吸了下鼻子转身前行,远远早有个王府侍从飞也似跑来:什么人!皇帝呆立着不动,一旁荣浩闪身压低声音喝道:大呼小叫什么!万岁驾临,噤声!来人见荣浩一晃象牙牌子唬得趴在地下早就叩了数不清的头,外面那排侍从也直直跪了噤若寒蝉。

走到门外,王商挑起了帘子刚要推门,忽听里面声音低沉却清晰:老六,老七说也说了,哭也哭了,你说你不吃饭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真等皇上来这儿给你认错?!这四十多年你可越活越回去了!光绪听了不禁脸色一沉,一挥手,众人都退到玉阶下侍立,王商伴着皇帝侧耳细听。

六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您、您真是急死我了!他是我儿子,可、可、可他是君,我是臣,您让我怎么着?!皇阿玛在日就是您和文宗最受宠,是!现在太庙里都改了场景,可皇帝毕竟还是我儿子,咱们哥仨还是亲王!您怎么想不开呢!皇上面冷心热,您只要认个错服了软也就没事了,没见朝贺大典连东西蒙古的亲王都不敢胡言?他们还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呢!您一个人挺什么腰子?!您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我和五哥情何以堪!痛苦的呜咽声传出来,仿佛嚎丧的曲调却被极力压抑着。

我死了见了先帝们绝不说你们的不是,谁让咱们兄弟一场呢,阳间不许我说话,我到阴间去告他!苍老无力带着不可名状痛苦、愤懑的语气犹如含了冰阴森可怖,听的王商身上直哆嗦!光绪似乎略觉得意外,还是面无表情。

你傻啊!惇亲王五爷大喊:什么阴间阳间?!你没看过《西游记》?他是天子!你是臣子,就是到了阴间你也告不倒他!阎罗王先把你下到枉死城!你说你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土埋半截子的人还信什么阴间阳间?我的傻兄弟你就听五哥一句话,醒醒神儿不成吗!五哥知道你心里有怨有冤,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不是?你是议政王不知道前边那个大清到什么境地了?我这个荒唐王爷都看出来,不改革咱顶多还有三四十年就完了!你没听戏里唱的一败涂地?大清就是一败涂地!自打咱父皇驾崩,签了多少条约?哪一条不是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就是咸丰十年你在北京跟英法签的条约你心里不好受,我们呢?!圆明园,多好的一座园子让人烧了咱还得陪人家银子!当年你们嚷嚷着杀肃顺,我为什么不答应?肃顺是飞扬跋扈,可他能为国举贤!能据理力争!跟穆沙拉夫谈东三省瑷珲条约人家是个爷们儿,没丢咱们旗人的面子!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都是人家举荐的,不是人家,大清早没了!咱们旗人都是混蛋,懂得什么?汉人厉害的很!尤其是他们手里的那支笔!听听他的话,肃顺不比咱们明白?慈禧为了点子小事撺掇着你们杀了人家,你们就见天跟着个娘们身后头转悠找不着北了?!我看大侄子改的对!改得好!你出去看看,就咱北京比原先好了多少?旗人没了铁杆儿庄稼慢慢都自力更生,新学校、医院、电报局、工厂、商行、银行一座座拔地而起,那些不中用的兵也没了,咱现在的兵个个瞧着能打!就一年多的功夫,比你和李鸿章、左宗棠他们累死累活苦巴巴打拼了二十多年强得多!去年我到外洋溜达一趟,人家那建设的甭提多好,不改能成吗?说句该打嘴的话,就是太庙里改了祖宗,咱们还不是世袭亲王,一家人!我和老七都一门心思帮着咱大侄子把国家改好,就你还一个脑袋要死要活的!你说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六哥,您就喝一口,等您好了,兄弟还在一处喝酒、下棋、踏青放马,咱们都不管那些劳什子国政,安安心心过几年安稳日子!您想去哪儿我们陪着。

接着响起期期艾艾的哽咽声、喘息声、浓重的咳嗽声越发显得院中寂寥。

仿佛有人喝了口水,又响起五爷的声音:兄弟,行了放开吧,什么大不了的,是非成败转头空!咱们大侄子对你真不错,换了两姓旁人,看看世铎家里的下场!这亲王的爵位给你留着,宫中不时派人送医药,说句绝情的话,真换了心狠手辣的人,一杯毒酒就要了你的命!还容你在这儿绝食?我想了办法,下次我在府里摆桌子酒宴,请皇上和你、老七过去,就咱们一家人坐下,有什么不痛快你当着面说说,我呢年纪最大,做个和事佬,给你们调合调合,人前不好开口,一家人在一块你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咱们还是……还是五叔明理!说着皇帝一推门迈步进屋。

惇亲王五爷正说的满嘴发干跟醇亲王扎煞着手苦苦相劝,不料门一开,赫赫然走进了当今皇帝!惇亲王吓得一激灵噗通瘫在地下再不敢出声,醇亲王也双膝一软伏地抽泣。

浓重的药香夹杂着饭菜香味弥散开来,屋里并不凌乱,被查看家产的奕到底做了几十年的摄政,被抄去的都是现银珍宝,因此家里摆设用具倒还不缺。

屋正中摆了张海南檀嵌螺钿的云榻,一床鸭绒绸被下,先前威势赫赫五十出头的奕脸色惨白形容憔悴,半苍的发辫蓬乱着搭在枕头上,原先的威武、智慧、毅力和高贵等等气质仿佛被抽离了身体,两颊和眼眶都松弛的陷落下去,猛一见好似年已七十,只炯炯双眸隐在新月眉下,幽幽放光。

皇帝似笑非笑的一摆手:五叔、七叔起来吧。

两人起来大气不敢喘只盯着地面不抬头,奕却似视而不见一脸麻木冷漠倚在枕头上只是出神。

辜鸿铭见了此情景不禁心下骇然,刚上前说了句:皇上来问王爷安好……就听奕刀刻似的皱纹越发阴沉胸脯激烈抖动显得十分激动:没什么好不好。

人老了,膝关节肿了跪不下去,你叫侍卫把我拖下去摁倒罢了!关于民生的这几章朋友们如不喜欢看请过几日看后面的外交、战争场面!您的支持是大大创作的动力!继续感谢朋友们!第一百零三章 臣服六叔,您误会的深了!皇帝坐了边上椅子正色道。

奕仍旧带着倨傲坚定,话中金石碰撞的丝丝颤音却半分恐惧哀伤也没有:是鸩酒、白绫、或者拉到西市开刀问斩?!皇上真是太关心了,派个人来便是,用不着虚情假意的给众人看,就是陀罗尼经被也不用赐,奴才不配!满屋里众人两股悚然听奕一口气道出心中怨愤再看皇帝端坐如仪无不骇然,只顾着体面不敢答话。

辜鸿铭红了脸思索着办法,万一奕触怒皇帝,赐自尽一句话能引起多少刚刚转入汉族旗人的不满?朝廷必然舆论大哗,况且史笔如铁,真在史书上注上一笔杀叔,皇帝名声不就全完了?!要喝毒酒我得把所有的奴才都叫进来看着,要白绫自缢您得让人帮衬着扶我上椅子,要是去西市我得洗脸换了装穿上大清亲王全套礼服!您要是怕落个杀叔的罪名儿,这不有这么些鹰犬?若是我奕皱一下眉便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醇亲王奕瑄听兄弟和儿子硬硬顶撞上了,眼见祸在不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六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啊嗬嗬嗬…...老七,你也不用提前为我嚎丧,你这位儿子哪天对景儿想起来把你也废了,反正咱们大清没了,我如今已是枯木如灰之人,皇上愿意就按个罪名儿,谋逆、谋反、谋叛、大不敬!一条条我都替皇上想好了,这十恶大罪我占了四条,情愿凌迟处死!昭告天下后不必三堂会审,用特旨就是!光绪凝视着这位倔强傲岸的皇叔许久才叹息道:六叔!朕不来您埋怨我绝情寡恩,我来了您说了这么一大堆伤人心的话头说我虚情假意?!要是朕真的杀您还怕落个杀叔的罪名?礼亲王世铎那也是叔王!还用得着朕亲自来?可千改万改咱们还不是一家人?大年下侄儿是过年给您请安问好,您这么个心胸一味计较侄儿,我这就去了!说罢一阵悲酸,竟失声痛哭!这皇帝开闸潮水般一哭,那边奕也大方悲声,哀恸不已,连着醇亲王奕譞也伏地痛哭,巨大的感情漩涡把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搅在一起,然事关皇室谁也不敢劝解,奕劻、曾纪泽见了多少次皇帝或是温馨、或是顽皮或是雷霆大怒的光景,从未想到这位13岁的少年还会痛哭流涕,不安的神情也着实让人心疼,光绪站起来走了几步便抱着如在噩梦中的奕劻嘶哑嚎啕,吓得奕劻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大冷天竟出了一身热汗。

外间的侍卫们不知何事都紧张的往里张望。

曾纪泽见不是办法便目视懵懂的辜鸿铭,两人搀扶了光绪轻轻安抚着,惇亲王五爷也陪着落了泪水见满屋哭得灵棚似的想了想大着胆子端起了当哥的架势提着名字断喝一声:奕!你这个不通情理的兔崽子,我、我今天就代父皇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说着做张做智的四处寻摸应手的家伙直冲尚在大哭的奕去。

阿克图等人又是拉胳膊掰腿的拉着他苦劝,灵透的辜鸿铭也深知这位五爷是一番好意,许久,光绪才默默抬头看着尚在悲恸的奕颤声说:六叔说我数典忘祖也好,违背祖制也罢,侄儿都认了!您不是不知道当日的情形,要是您有别的办法能让国家富强起来,侄儿现在就撞景阳钟召集文武百官下诏退位让贤!说句大话,侄儿就是依天命来统御九州万方亿兆国民的,毒蛇咬臂、壮士断腕,当日就是那么个境况,谁也怪不到朕头上!天下非一人一家之天下,您惦记的是满洲一族,朕要领着亿兆国民同心同德渡过难关再创我华夏帝国。

咱们旗人抱缺守残真等到30年后一朝离心离德土崩瓦解,别说做个亲王贵胄,就是大梁布衣不可得矣!您整日祖制祖制,您家里先就违反祖制您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皇帝说得痛心疾首泪眼模糊众人已是心中对奕的倔强大为不满,奕听着皇帝的话头想着当日被刺杀皇帝派崔玉贵营救,又接连追忆起小时候跟七弟五哥在道光皇帝面前玩闹、抱着年幼的光绪蹲在养心殿门口玩石头剪子布,皇帝扎煞着小手嬉笑着挂自己鼻子,夹着自己孤身涉险在圆明园大火中与英法联军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种种,皇上……泪珠如滚瓜般落下的奕轻声念叨了一声已是变了语气,心灰意冷。

几十年风风雨雨恩恩怨怨离离合合一股脑涌上心头猛地一撞又缓然回落只觉得五内都在沸腾,满腔都是悲酸的往事一幕幕划过心中,刚拭了一把泪,热泪又忍不住涌出,只呆怔的不出声。

众人正陪着掉泪,光绪听奕改了称呼心里已是安稳下来,接过王商递过的毛巾擦擦泪。

奕方才听皇帝说他也违反祖制这才琢磨过味儿来,精神也似乎好了不少诧异道:我……臣失礼了!皇上说我违反祖制请您指明!您想……我也犯不上用这个罪!曾纪泽、辜鸿铭、奕劻也无不纳罕,都知道奕刚直,当年就因为儿子载澄引逗同治皇帝出宫染上脏病一命归西,气的他一顿板子把儿子当场打死了,怎么还有违反祖制的事?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光绪摇头苦笑道:您真的不知道?让您的家人把您府后花园子里最大的那座假山挖开您就知道了!朕在这立等。

怎么连杯茶六叔也不肯赏给侄儿吗?好容易一天云雾散了,惇亲王五爷心中对小皇帝暗暗称赞,自己办个主人似的招呼丫鬟送上茶点,奕譞也被搞得满头雾水琢磨着皇帝的话,众人这才一颗心落了肚子纷纷坐了说着些言不由衷的宽心话。

恭王府里男女老幼听说皇帝驾临,早就吓得魂飞天外,甚至做好了杀头流放的准备,没料想一会儿的功夫又是阳光明媚!奕的侧福晋亲自指挥者有头脸的大丫鬟、宫女给众人端上精巧点心忙着拜佛念经。

早已饿了的奕看着川流不息的美食却不好意思当着皇帝及兄弟们的面自食其言,其实多日以来他就是个想不通而已,大局已定,量自己又翻不了天,原先仅存的旗主纷纷逼着他上书表态,又气又急的他也是闷了一肚子不自在,今儿一发泄出来又念着皇帝的政策确实正确无误比自己强得多,找回了许久若失的面子心中大定。

皇帝适当给的面子让这位恭亲王找回了生命的希望。

不过说他违背祖制他可不认帐,自己急匆匆喝了半碗米粥带人直奔后花园去。

皇上,您说恭王爷违反祖制这、这可是真有还是……奕譞疑惑这位皇帝儿子使得什么招数。

光绪稳稳重重品着淡香的绿茶并不答话,只眼角眉梢带了些许得意,作为导演,他不会在大幕拉开之前就让道具出场。

众人各自怀着不可名状的心思或是端庄或是矜持或是仍旧担心大眼瞪小眼等得焦急却又不敢问低头琢磨,就是最为精明的辜鸿铭也打量不出皇帝的心意,形形色色的表情又把屋里的气氛压得沉闷,违反祖制?多大的一条罪名!表面上刚直方正的恭王爷怎么也背地里搞起了悖逆之事?他是表面一条背后一套的伪君子还是皇帝故意……偏巧任谁也不愿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皇帝则闲庭信步背着手欣赏墙上的书画,对曾纪泽谈论着古董的辨别年代等等。

曾纪泽虽是读书人肚子里对古玩的知识相当贫乏,聚精会神小学生似的听着皇帝满嘴滔滔不绝的点评正焦头烂额理不出个头绪,外头忽然响起匆忙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进门还未说话,回过神来的奕仿佛是饿的站不住,双膝一软噗通跪倒直冲皇帝叩头浑身乱颤却是一言不发!皇帝过去为他披上大裘笑吟吟目视众臣,醇亲王奕譞等人吓得激灵灵全身战抖站起身不知所措,怎么犟驴似的奕一会儿功夫变成这个样子!臣…..臣也不晓得府中原有这件东西,实属大逆,请万岁重重治罪!光绪神秘笑着并不答话,示意众人跟随前往查看,奕满脸尴尬不顾几天饿着肚子带领一行人马进了后园。

秀丽的亭台、巧夺天工的树木太湖石氤氤氲氲尚在峥嵘,许是下人们打扫的勤,雨花石的地面上一根草叶儿不见。

不远处一座几人高玲珑太湖石拔地矗立,堆积成石洞模样,匾额上隐隐显出三个隶书大字:密云洞。

正等着揭开谜底的奕譞等人都等皇帝发话,光绪微笑着正中刚刚被打开的半人高的窟窿说:都进去瞧瞧。

奕譞自思身为皇父,儿子既然发话了,自己不能不率先带头,便拉着五哥惇亲王小心翼翼越过乱石蛛网接着侍从手里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黑黝黝的内洞,咦?是块半人高的石碑,等他揉揉眼再细看,当即一阵莫名的恐惧从脚底涌上直冲大脑!老天!惇亲王脸色惨白激灵灵一阵颤抖差点瘫软在地,奕劻眯着眼看到石碑上有个硕大的福字,奇怪两位亲王的表情,正懵懂间,曾纪泽忽的一指石碑上头刻着的印文:康熙御笔之宝。

洞里洞外的大臣们无不倒吸口冷气全都齐刷刷横眉冷对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奕。

这......这不是失踪百年之久的圣祖仁皇帝为孝庄文皇太后写得御福吗?!怎么跑到六哥家里来了?!最近忙着别的事,耽误了几天,请大家谅解。

大大抓紧补上。

第一百零四章 巴黎!跪在洞外瑟瑟发抖的奕在众人形形色色眼光下真如锋芒在背、百口莫辩:臣实属不知!这块碑早年听父皇说起在高宗皇帝年代便不知所踪,今日却在臣府中发现,却......却有些蹊跷之处!请皇上明察!康熙皇帝一生罕有题字。

今天的北京城内,除公文外,经考证的康熙题字只有3个,除了福字碑上的那个福字外,就是高悬于故宫交泰殿的无为二字。

不过,如此重要的匾额也未有加盖康熙御笔之宝印玺。

足可见那御玺加顶之福的珍稀。

不料,乾隆年间,皇家至宝康熙御福却神秘地失踪了!乾隆皇帝一生最为叹服的人就是祖父康熙。

因此,乾隆对康熙御福的失踪始终无法释怀。

可是,当嘉庆即位后,向乾隆询问康熙御福之事时,乾隆沉默良久后只说了八个字:布衣之相,福泽万民。

连后代的道光、咸丰诸帝也为这件祖传的皇室异宝大费周章四处派人密查,却终几朝也毫无音讯,一直到建国后才在一次外宾游览中被陪同的总理发现密云洞上方的异常才最终发现。

然而,这件宝物到底是乾隆赐给宠臣和珅的礼物还是和珅从宫中自行偷盗的因没有任何资料,随着历史的过往成了难解之谜。

穿越过来的皇帝当然知道这个史实,连实物的拓片自己也收藏了几分,今日探视奕,除了安慰,就是要给他按上一个:家中私藏御用国宝的罪名,让这个整天祖制祖制的六叔自己划圈自己跳,永远在众人面前说不清楚这块御碑的来历,自食其果,从而不再对皇帝的新政改革有任何质疑并且人尽其才的参与其中。

这番苦心也是小皇帝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得出对付奕这种花岗岩脑袋的绝招!趋利避害毕竟是人的本性。

皇帝令人搀扶起满脸气馁的奕,奕不顾众人怀疑的眼光擦擦眼泪道:皇上,臣一生忠于国家,从未敢做此等谋逆之事,臣以为王府原本是高宗之子庆亲王永璘之赐第,是否是他......恭王爷!你这说得什么话!永璘是我的祖父,在此地住了不到十年!接受的是大学士和珅的府邸,你这么说陷我们家于何种地步?!有什么凭据?!臣请皇上明察!庆郡王奕劻气急败坏的脸色涨红争辩道,怎么也没想到奕竟然想把这顶帽子扔到祖父头上。

我......奕还要再说,光绪一摆手制止了两人的的争论道若有所思道:不要吵了,朕也没说是你们偷盗的?怕什么?既然这是圣祖皇帝的手书又在此屹立百年,朕就把这天下第一福赐给你,有此等‘洞天福地’想必六叔更能体会诸位先皇的创业不易,忠诚辅佐朕躬重新振兴国政。

所谓有福还得知福、守福,这座园子还不是当年高宗皇帝赐给和珅的宅邸?七叔,高宗退位时怎么跟和珅说的?众人正诧异皇帝的大度猜测皇帝赐予奕无上荣耀的真意。

奕譞一激灵赶紧从记忆里找乾隆皇帝的圣谕,可他平日里忙活着大事小情哪能记得什么高宗跟和珅的话头,张着大嘴不知所措。

高宗皇帝说:朕与卿有夙缘,卿之事朕能容之,恐朕千秋万岁后,后人不能容也,望卿留意。

奕劻大着胆子脱口而出:这是祖父在日传告给父亲的。

所以臣也略知一二。

皇帝颇为赞赏注视着奕劻,脸上却淡淡的:这就是朕要对六叔说的。

六叔位在宗室之首又是至亲,嗣后要协助朕呢。

王商,看看几时了?咱们回去。

奕一怒一哀一惊一喜之间早已被皇帝高超的手法激的满心求生心潮汹涌,也许自己真的多疑皇帝了,毕竟是正经的嫡亲叔侄,皇帝把犹如天大国之宝物的福赏给自己,那是自己一家多大的荣耀!就是百年之后史书上也避免了骂名。

要是皇帝有心除掉自己,这块碑就是明明白白的证据,一条:私藏御用宝物,违反祖制盗窃国宝,就能立时要了自己全家的命!但皇帝温馨和蔼的话语里夹杂着深不可测冷峻的警告意味也是显而易见的,奕泛起一阵寒意扫视了众臣,心里已是失了硬顶皇帝的志气,不由轻叹一声转而变成彻底的敬佩,奕顾不得自己几天没吃饭,一叠声吩咐厨房备膳要留皇帝及众臣庆贺。

见奕脸色多变后安详稳重了,光绪肚里偷笑着答应了他,众人都是天分极高的聪明人,见皇帝亲自导演一幕悲喜剧终于落幕,谁不要跟着凑趣儿?纷纷换了笑脸簇拥皇帝回了锡晋斋,只奕劻有些不自在不时撇嘴不满。

换装洗脸后的奕精神的多了,下人们更会巴结,因皇帝秘密前来不许铺张,听闻主人重获圣恩,管家指挥着高兴的家人们没头苍蝇般把年节才挂出来的红灯绿绸和各色风灯摆设拿了出来,不多时便把个恭王府装饰成琉璃世界珠宝乾坤,在灰头土脸的渡过了近一年的门可罗雀冷落生活之后,恭王府又一次迎来了生机。

自然,众人都明白,这一次是有限的生机。

两天后,当神采奕奕华服的奕重新出现在除夕夜朝贺大臣的亲王首班时,引来了所有朝臣惊诧的目光和啧啧称奇,众所周知不喜欢亲贵骄横掌权而又对仅剩贵胄虎视眈眈的皇帝竟然在这位政治地位及影响甚高的六叔三番五次顶撞自己之后竟然不仅全活性命还又一次以首席亲贵的身份重新出山,一向是官样文章的春节赏赐上谕里不但夸奖他气量纯全、首创洋务新政,而且关键时刻忠贞不渝护卫幼主等等功绩,任命其为御前顾问大臣、外务部顾问兼管理藩院、宗人府。

惴惴不安的宗室亲贵里又一次对皇帝的日益疏远的感情得到了加强。

而犟驴似的奕也终于臣服在侄子皇帝手下,甘心情愿收敛锋芒,为帝国的复兴继续效力。

正月初一,军机处明发上谕:立即停止与巴德诺之谈判,着恭亲王奕为钦差大臣率外务部适量伍廷芳、驻美大使黄遵宪立即动身赴巴黎与法国政府谈判。

庆郡王奕劻另有任用。

奕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也不必再去远隔万里的巴黎办理什么劳什子外交。

他并不笨,且不说自己这个郡王的身份要惹上多少口实,就是上头难以捉摸的小皇帝也让他根本无所适从,法国人那是好惹的?!差事办好了是天纵英明,差事办不好,就是臣罪当诛了。

还不如跟在御前做做具体事务,反正出不了大错就得。

正当奕劻为这件棘手差事没落到头上沾沾自喜时,皇帝却跟本没有让他闲着的意思。

奕劻,你看明白了吗?养心殿东暖阁里空寂冷清,显见皇帝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这......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不过,臣一人前往是否妥当?奕劻苦着脸,原来皇帝竟然让他去藏地!有什么不妥当?皇帝颇有深意的望着面前的皇叔神情阴暗:按说应该派五叔、七叔去的,他们一个不谙政务,一个胆小怕事,怎么比得上你?再说你的年龄在宗室里算是最年轻有为的,前面的安排朕已经做好了。

你就是去宣旨而已,还有300锦衣卫跟你去,要是害怕就直说嘛,上次兵变时荣禄可是密奏你人大义凌然、有张有弛、人才难得呢!被皇帝灌了几杯米汤赏了顶高帽的奕劻知晓皇帝心意坚决,想想毕竟在国内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皇帝又谆谆教授了不少注意事项,最后才道:你自己赶这么远的路也寂寞,袁世凯当日举荐了一名青年才干徐世昌,本来朕派他去美国留学的,既这么着让他先跟你去西藏历练历练吧。

理藩院给安北省发文,宣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立春后入京陛见,住在雍和宫就是,旨意里词语温和些。

是。

满怀心事的奕劻心里转了无数个卷,嘴上胡卢提应允,心里可是大不以为然皇帝的跳跃性思维。

第一八零五章 巴黎之春2初春的巴黎气候温和,四处的古迹和华丽的建筑被破土而出的植物唤醒,又迎来新的春天。

然与天气迥然不同,自圣诞节以来,巴黎政界和社会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越南战败损失甚巨的消息先是在陆军部和总参谋部掀起了巨大的冲击,青年军官们也失去了与美女共度良宵的热情,老朽的巴赞元帅再一次显示了自己在陆军中雄厚的势力,一道命令召集了几乎有关战争部门的大小官僚急速回巴黎商议军情,巴黎军区进入二级战备,所属部队准备调往越南,连天累夜的大大小小的军事会议都是在戒备森严的陆军部里召开,而同时法国内阁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差点崩溃,失魂落魄的内阁总理茹费理先生竟然要去向议会辞职,幸而好朋友财政部长达尼维尔和外交部长布里松立即抱住这位神经有些失常的总理大人好说歹说打消了他的这种愚蠢的念头,避免了内阁总辞职,因为按照达尼维尔的奇怪理论,他的岳父总统阁下还在阿尔卑斯度假未回,虽然没有行政权力,但内阁总辞职毕竟需要总统的签署才算合法。

茹费理这才作罢,安东尼奥斯陆军部长两头忙活着填补漏洞,在他的高明建议下,人心惶惶的内阁作出决定,对法国国民封锁这一危险的消息,以免引起政坛、社会的又一次地震从而影响法兰西固有的伟大光荣:整军备战,对小小的黑旗军全面开战,进行一场光荣的国家战争。

但老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法国各个政府部门本身就谣言满天飞,民间的小道儿消息更加耸人听闻,什么蒙托帮伯爵被野蛮的越南人生吞活剥,孤拔将军全军覆没,法兰西年轻人牺牲上万,各种军界的、政界的民间的消息把个四面八方一齐拥挤进这座古都搅得周天寒彻一时间满城风雨,而政府发言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却被人们扔进了垃圾箱,议会多数党再一次要求政府公布实情。

内外催逼的茹费理内阁正焦头烂额,1883年一月中旬,圣诞节的节日气氛并没有散去,巴黎经历着从未有过寒流侵袭,《共和国日报》及《心声杂志》在重重压力下打破禁忌首先全文转载了英国《泰晤士报》和德国《柏林日报》关于越南战事真实情况并有神秘的知情人的评论文章掀出法军惨败、法国政府以卑劣手段对国民撒谎掩盖事实,法兰西共和国政府如同肮脏的马桶般显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各大报刊一改往日沉默纷纷发表文章抨击**,此风一开,舆论大哗!早就疑心政府谎言的巴黎民众纷纷走上街头再一次显示了法兰西民族的非凡热情,超过10万人的那女老少围在爱丽舍宫与总理府周围大喊着口号要求政府立即公开越战实情并立即停止把纳税人的金钱浪费在万里之外的荒蛮之地。

如暴风骤雨般席卷巴黎的风暴霎时通过各种方式传遍法兰西全国,抗议、游行仿佛塞纳河水般滔滔而至,在野诸党以舆论为武器、以宪法为枪炮子弹,不仅唇刀舌剑还对政府各部部长展开全武行的攻击,并通过三次动议弹劾茹费理战败辱国,本就焦头烂额的法国内阁终于引爆了法国政界的12级大地震,大军火商和银行家们与军方狼狈为奸叫嚣着要求出兵重新再战惩罚野蛮的越南人、保皇党人的作壁上观实则为复辟大造舆论,叫嚷在拿破仑皇帝手里微不足道的一场小仗竟然被共和国政府打成像普法战争!、共和党人要求停战并把国家精力转移到非洲和国民民生方面。

种种政治势力为自己目的吵得沸反盈天,把个本就混乱不堪的政局搅的更加晦暗难明扑朔迷离。

患了重感冒的茹费理先生也不敢再上街,只得泡在宽大的办公室听取各方面真真假假的消息及咒骂军方的无能,政府各部门部长过街老鼠般纷纷躲藏,生怕被愤怒的民众和反对党围攻。

但强大的官僚机构并没有因此瘫痪,左右夹攻的内阁在经过半个多月的喧嚣后终于被军方强硬的态度和嘲讽激怒,一个不见星光的夜晚,内阁总理终于带着阁僚们在军警的重重护卫下驱车前往陆军部召开军政联席会议最终商定确切办法,尽全力避免政府及军方在东南亚大好局势下的全面崩溃。

可怜的是不太领情的军方连几个卫兵也吝啬派出,幸灾乐祸般瞧着内阁大臣们身边黑狗子般笨拙的警察用身体保证大员们的安全。

刚刚病愈的茹费理从陆军部后门潜入时又被门边的椅子绊倒受了惊吓,再一次发病。

祸不单行的总理阁下终于像骑士般发了火,把守门的军官挨个骂了一顿才在达尼维尔的劝解下怏怏坐下。

宽大的会议室是去年刚刚装修过的,足有100多平米的橡木地板泛着蜡光,大玻璃窗被厚重的金丝绒帘遮蔽,一丝风也吹不进,暖气熏得人直出汗但在坐的没有一人感到温暖,中间六米长的长条桌案正对着墙壁上清晰的远东形势图。

阿嚏!茹费理一进门见陆军部长安东尼奥斯和海军部长、总参谋部十几位官员神情冷淡的起身相迎,轻点点头算是致意,只是倚老卖老的巴赞元帅大喇喇坐了正中的座位只翘着栗色大胡子用手里的乌木烟斗扬了扬胖大的身子纹丝不动的打了招呼让他心里一阵厌恶,虽说按照共和国宪法,自己作为总理对内对外掌握全权,以文官治军原则调兵遣将,绝对有权力把这个蔑视权威的老头子赶出军队,但作为第四共和国政治家都知道,平庸老迈不堪的巴赞元帅是战功卓著蒙托帮元帅的师弟,又继承了早已被废的拿破仑三世皇帝的骄横跋扈之气,军中门生故吏盘根错节树大根深时时以陆军元老自居,又是硕果仅存的帝国、共和国双料元帅,与总统大人情同手足,在愚蠢的民众里又是帝国往日辉煌的证明,所以没有任何一个执政者敢于挑战他在军队中的权势,谁敢轻视巴赞元帅那就等着被整个陆军抛弃——这是上届总统麦克马洪元帅的忠告。

而海军部长弗朗西斯总算给了总理些许面子,请他坐了左手第一座位:总理阁下,您还是没痊愈?上帝!法兰西究竟是怎么了!诸位阁僚也被军人的冷漠态度感染,一个个面沉似水。

将军!法兰西没什么,只是我们的总理大人有些受惊罢了,下次竞选我本人还投您的票!您太适合做总理了,这些天除了安东尼奥斯,我们总参谋部以为您去伦敦避难了呢!巴赞元帅一面往烟斗里摁烟丝一面大声嘟囔着,把茹费理气的脸色涨红反唇相讥:元帅大人!您要注意您的言辞!我是国民选出来的政府首脑,有权利过问任何军事指挥,但是那位自大的孤拔将军可是您的圣米埃尔军校毕业的,对于总理的不满可以视为对共和国政府的不满,您以为您在拿破仑三世面前干的事没人知晓?!当然!我们都知道,您在镇压巴黎公社和迎接德国佬时干的事我们也清楚!您的大帽子压不死人呵呵。

你......!气急败坏的茹费理像被挖了祖坟般挥舞着双手直要狠狠在元帅脸上来一拳。

善解人意的外交部长布里松红着脸劝阻道:阁下,阁下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政府已经成为国民的怨府!我们军政两方必须同心协力共度难关......难关?战场上牺牲了7000位年轻的小伙子!我真不知道该给他们的父母怎么交代才好!被愚蠢、野蛮、卑鄙的黄种人打败!只有狠狠教训他们,像一世皇帝狂揍德国人那样!两眼放光的巴赞差点把大烟斗戳进茹费理的脸上吐沫星子乱飞着大吼。

军人们满脸杀气摩拳擦掌的想要发言,跟军界关系一向很深的总统大人的女婿副总理兼财政部长达尼维尔小心翼翼对着经常在爱丽舍宫出席酒宴的元帅和军官道:阁下们息怒,内阁正在商讨紧急方案以应对局势,不过请注意,我们去年为越南支出的军费已经高达1亿2千万法郎!我这个财政部长已经被众议院骂成败家子儿,自由党的克里蒙梭代表三党联盟要求政府与越南的宗主国中国谈判早日结束战争脱离险境,对政府的压力很大。

保皇党......今天两章!朋友们多多见谅!第一百零六章 巴黎之春3什么他妈的议会,那些该死的长舌妇就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让他们上战场试试?!那是你们内阁的事,跟我们军队有什么关系?!达尼维尔一怔,尴尬的不敢再言用哀求的眼神示意陆军、海军部长出面谈和,再这样下去又是不欢而散的结局,但法**队在越南还有近12000人的作战部队怎么办?陆军部长安东尼奥斯与海军部长弗朗西斯作为联系内阁与军方的中枢又是对双方负有连带责任的部门,所以面露难色却不得不和稀泥。

先生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老奸巨猾的安东尼奥斯上将讨好的为巴赞元帅点燃了烟斗故作庄重的点头道:本届内阁包括我们几位对法兰西的建设及强大可以说呕心沥血,看看我们的总理大人瘦了多少斤?面对英德两国明争暗斗我们带领着国民终于挺过了1871战败后的耻辱和艰难,自然,军人也为国家重新强大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比如在东南亚对英法的遏制,我个人认为是十分有效的,虽然.......有些小失误。

我们应该在三色旗下团结起来嘛,恩,我提议,军方先不必说战争准备,内阁先把实际预想给众位做一下介绍。

毕竟军人是服从国家利益的。

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诸位先生们的意见呢?将军阁下所言有理。

我同意,同时为我刚才的失礼向元帅阁下道歉。

毕竟是政坛老狐狸的茹费理在达尼维尔眼神的逼迫下勉强的说。

刚才他在军方的目光中就明白了,如果今天谈不拢,自己必将失去几十万军队的支持,总理也就做到头了,可不能义气用事。

高大的达尼维尔起身给每个人斟满面前的酒杯,道:我先简要的介绍下花费,前年的军费开支陆海军是3亿4千万法郎,去年单越南就是1亿2千万,加上国内军费开支为4亿5千万。

先生们,这次败仗我们损失了7000人左右,按照每人3万法郎的抚恤金议会不满意,说必须降到15000法郎,国家军费开支已经影响到国民正常生活,巴赞元帅,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

假如没有银行家和军火商们的资助,如果再战,按照现在越南驻军11000余人的规模,每月450万法郎开销还不加远东舰队花费的130万法郎,财政部必须再发行8千万法郎的公债才能度过难关,如果每多派遣1万人去越南就得多加200万法郎的用度,这还是驻越军队的日常用度,假如再战,以5万人的作战部队包括武器装备,每个月至少要花掉我们1450万法郎!而国内驻军的军费必须减少3成!而最多支撑6个月政府就已经被财政赤字压垮。

我认为诸位当然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吧?6个月!我们不是已经坚持了十几年之久了?!巴赞撇撇嘴大为不屑。

阁下,您说的是拿破仑三世以前我国就已经插手越南,那时候还没有法兰西共和国宪法,皇帝一句话可以大规模压缩国内用度,但是今天呢?议会说了算!再说越南我们从越南前几任皇帝那里得到了上百万白银也可以作为军费,不过可惜,这次阮福升的秘密金库被该死的黑旗军打劫了!不过,如果金融家与军火商们愿意拿出他们的‘诚意’,我们还可以用5万人的部队再坚持作战1年!前提是必须打赢。

达尼维尔道貌岸然的一挥手仿佛一位共和国将军般威武。

如果立足于作战,我以总理的名义还可以压缩对俄国的援助,无赖的俄国人每年都会借走我们几千万法郎,当然,在国际事务中这是应该的,他们给的利息也相当令人满意,所以,也能节省出一些,将军们,我作为内阁总理希望你们能理解政府的苦衷,打仗是需要钱袋子的!安东尼奥斯阁下说你们准备派遣十万大军去越南还准备一举扫平中国?!多么恐怖的想法!十万人不用作战,只从国内运到越南驻扎每个月就需要花费2400万!就是我的内阁同意,议会也绝不允许。

请你们注意。

那您的意思就是我们多管闲事喽?!军方的意见绝不能对越南这种下流国家示弱!讲和?现在讲和我可以立即命令士兵们不再服从你的政府!茹费理被气势汹汹的巴赞激怒:请便!阁下,我可以行使宪法规定的一切权力罢免任何军方将领!对您的尊敬不要看成是本人的懦弱!大为光火的军方将领呼啦站起身瞪着茹费理及不安的内阁部长们,巴赞用乌木烟斗敲了敲烟缸道:完全随您!我正好准备回家度假呢!布里松一看众人又吵成了一锅粥与陆海军部长尴尬的劝了这个劝那个,半天,人们才沉静下来。

门外匆匆进来一位中校在巴赞耳旁私语几下,老迈的元帅眉毛紧皱长叹一声已是眼里带了泪光语气也软多了:回电,法兰西不会放弃任何一位为国捐躯的骑士。

匆匆离去的中校带走了室内刚才的剑拔弩张气氛,内阁阁僚毕竟大部分都是文官,脑子转的当然飞快,见此情景也收敛不少。

巴赞掏出一块精美的丝绸手帕擦擦眼,转头望着茹费理:总理阁下,我是为那些阵亡的小伙子们惋惜!刚才是土伦警备司令海军中将托马斯男爵发电强烈要求再战,您知道,我的师兄老蒙托帮的孙子,多英俊的小伙子!我们每年秋天还一起去打猎呢!现在尸骨无存......哎,我对不起师兄,本来就想让他去锻炼一下,谁想到......在座的诸位谁不知道身世显赫的蒙托帮家族在军政双方中颇得众望,好几位在职的将军都与小蒙托帮情同密友,虽然早就知道他身遭不测不禁黯然神伤,连布里松、安东尼奥斯、达尼维尔也眼圈一红。

茹费理苦笑不得,他早就接到密报说蒙托帮这个白痴在越南种种不堪的情况,正想今天拿出来抖抖军方的丑闻,见此情此景这才知道他的家族军政通吃,心下也佩服达尼维尔的劝阻,看了看公文包里的密报文件又放回了底层。

布里松喝了几口香槟振奋了精神:诸位,还是先谈国务,外交部接到中国外务部电报,中国小皇帝已经派遣他的皇叔恭亲王和我们的老对手伍廷芳、驻美大使黄遵宪为正副使节前来商议和谈,内阁已经复电同意,我们的方案是......你们内阁成员是不是看《巴黎圣母院》看多了?!总参谋部情报局接到密报,越南人的这次胜利就是中国人在后面捣鬼!还能指望他们来谈和??卑鄙的阴谋!副总参谋长米勒上将大为不满。

朋友们多支持!有朋友说本人写得冗长是想占便宜?!如果诸位觉得大大这么免费的长时间敲键盘是占便宜请直说,大大会向他请教怎样占便宜!为澄清误会,明天大大会把写作以来打赏的名单列出来。

看不看本作品是朋友们的自由,但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

再次感谢支持我的所有朋友!第一百零七章 巴黎之春4先听内阁的先生们说完,不要浮躁嘛。

巴赞目光变得深沉。

茹费理瞪了米勒一眼,接话道:内阁经过几天的紧急磋商,制定相应计划。

第一个方案,由政府和外交部出面与中国人谈判,他们既然绕过巴德诺直接来巴黎说明他们还有些诚意,当然,我们会以最严厉的条款逼迫他们同意放弃越南、开放云贵广西边境和赔偿军费!20年前不就是这样的吗?如此不必出兵,法兰西的国家利益能得到保证,还有上千万白银的军费!他们未必同意,听说他们国家正在搞什么革新?茹费理阴险一笑:将军们,我们不要担心那个遍布蠢猪的民族会有什么改变,他们已经愚昧了1千年!还将继续愚蠢下去!我已经以内阁名义密令驻俄国、日本公使拉拢他们为我国服务!不要小瞧日本人的野心,俄国人在北面、日本人在东面给中国人捣乱他们不得不妥协。

自然,这是最为高明的战法,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布里松由衷的赞美道。

对!中国两千年前的军事家说的!最好他们同意,不然第二方案就没这么便宜了!2号方案,军方派遣5万作战部队去越南踏平了黑旗军,把他们全部吊死!然后有限攻击中国西南几个省使其低头,议会不同意正式宣战的话只能由政府出面调解。

军方只管赢的胜利!那么三号方案呢?立即停战撤出越南及东南亚,把权益让给英国人......绝不!难道伟大的法兰西已经衰弱到让英国佬来保护?!顿了顿,巴赞道:我同意第二方案。

军费的事你们去想办法,我们只管作战。

不过五万人不够,陆海军部与总参谋部的意思是不能少于10万人!茹费理嘬着腮帮子心里默算,少顷便拿出了老辣的政客本性:元帅阁下,我本人不能做这个主,10万人!刚才达尼维尔已经说过了,我们跟本养不起!除非......您能保证1年之内结束战争!如此,我们内阁诸位先生花时间跟中国人谈判不是白费功夫吗?!米勒上将嘿然笑道:不,尊敬的总理大人,您的内阁必须跟中国人谈判,慢慢谈,谈到我们做好一切战争准备为止,把这些黄猴子耍的团团转!诸位阁僚面面相觑,这不是拿国家信义当儿戏?可是谁又能拿出更好的办法呢?巴赞志满意得铺开小地图指指点点:政府开诚布公的目的我们军人已经知晓了。

下面说说军方计划,各位把你们的笔记本都收起来!忘了保密条例?第一,抽调巴黎军区第5、第6两个装备精良配属重炮团的陆军师、只能抽调两个,我们还得防止德国人在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军队,抽调鲁昂军区2个陆军师、布尔日1个师、诺曼底2个师,一共7个陆军师再加上蒙托帮地区的一个宪兵团大约11万人左右,要找回荣誉的方法就是狠狠揍他们!第二,停止地中海舰队的常规巡视任务,调遣地中海舰队第2、3巡洋舰队与土伦舰队编成混合舰队由土伦警备司令托马斯中将率领增强远东舰队实力。

踏平越南北方的同时尽全力占领中国的云南、贵州、广西广东,把我们的殖民地合成一片跟英国佬的英属印度缅甸对抗。

我们法兰西的国威必将震慑东南亚!美好的想法!不过我想问一句,元帅,为实施您的计划需要多少钱?茹费理不无讽刺问道。

巴赞一挥手,米勒上将打开一份清单:武器弹药、医疗、一半的食品支出加上远东舰队最少每个月大约是2650万法郎,一年是3亿2千万法郎左右,这分清单是包括驻越军队驻扎和作战共同用度,呃,当然没有计算抚恤等项目。

室内的灯光白炽耀眼却被暖气熏得烟雾蒸腾,内阁诸位阁僚被这个天文般的数字压得喘不过气息,茹费理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盯着手里的水晶酒杯胸口发闷,可恶的军方!您......确定您没弄错?!当然,总理阁下,这是总参谋部统计局的小伙子奋斗了三天才完成的杰作!米勒上将眨眨眼。

这么多钱你让我去哪儿弄?!上帝!我还不如立即辞职,内阁立刻垮台!让您的计划去见鬼,你们军方都是一群疯子!巴赞元帅蔑视的注视着失魂落魄的总理哈哈笑了:阁下!我们军人只管作战,钱袋子可是内阁掌管的。

议会绝不会同意!别跟我说你们不明白!保皇党秘密筹备复辟,自由党公开叫嚣内阁下台,您的军方在背后狠狠刺了内阁一刀!我......我没法再干下去了!达尼维尔,抱歉,请立即帮我拟定一道辞呈,我立即辞职!不,现在内阁的崩溃会使得整个国家陷入危局!您不知道今年的失业率已经达到多少了?!为此我们还把原定的造船计划废弃。

费里,元帅阁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比如,先派5万人,地中海舰队暂且不出兵......您说呢,安东尼奥斯?副总理兼财政部长涨红着脸,实在不想丢弃自己的宝座。

陆军部长尴尬无比的撮弄着手里的烟盒,拿不定到底是该帮军方还是内阁说话。

弗朗西斯上将嗫喏着道:先生们,现在内阁总辞职对法兰西的危害性是显而易见的,德国人抢了我们两个省虎视眈眈,英国人又在非洲和东南亚分化、排挤我们的海外势力,我认为,我们可以减少作战部队,再说对付越南人还用得着宪兵?这......最起码可以留下蒙托帮团吧?6万人怎么样?我提醒诸位,黑旗军从来没有超过1万人的编制。

这种6比1的战争已经让共和国蒙羞了。

不超过1万?孤拔不是个爱说谎的人,请您注意!他动用了两万人还败给了只有7000人的黑旗土著军!您的意思到底是他们从地狱里请出了魔鬼作战还是我们法兰西正规军的实力一年不如一年?!可笑!米勒上将重重的敲击着桌面吼道。

什么叫我的意思?!虽然情报部门没有实际资料,我怀疑中国人在背后捣鬼!中国人?巴赞元帅一拍桌子:只配给我们擦皮鞋,倒垃圾的劣等民族!20年前就败给了我们!他们只配做下等民族。

听议会那些该死的议员们瞎嚷嚷!告诉诸位,从战略上看,我军就是犯了大忌!一点点填兵一点点扩充给了黄猴子可乘之机。

这次我们不能再被宪法束缚着犯这种低级错误。

日本的闲院宫载仁亲王是圣米歇尔军事学院毕业生,他通过总参谋部情报局给我发来密电,分析的很精辟,即我国大规模进军之初就应该做好全面战争准备,第一,我军的攻击目标不明确!越南背靠中国大陆,两国有久远历史渊源,漫长的北部边境是越南人天然的战略后方。

第二,兵力不足!用了逐步补充兵员方式!我军早已蚕食了越南南方建立了北方的坚固战略基地,完全可以发挥海军优势切断越南与外部联系,然后在南、北、东三个方向上集中兵力长驱直入,在中央平原会师。

第三,战略战术僵硬!因越南为长条形状,中部国土最为狭窄,我军还可以切断金兰湾以西,逐渐蚕食北方诸省!我都脸红!连小矮子日本人都能看出我们打得什么烂仗!我们最失策的一点就是没有切断越南与中国的陆上联系让中国人的援助源源不断进入越南。

十万大军是最少的,军方不会再退却,为了法兰西的荣誉,如果您的内阁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作为总参谋长和一个老兵同意您的辞职!这是您的最后通牒,我是否可以看成是军方的一致意见?!茹费理实在不能忍受巴赞的无理,起身两眼逼视着对面的一排将军。

几位主要阁僚也正起身劝解,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令人震惊的欢笑声!门一开,我的老朋友们!晚上好!为了法兰西你们太累了,我带来了新鲜的水果、红葡萄酒、鹅肝酱和奶油布丁、鹿肉馅饼!帮忙接一把哦!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位脸色红润的老头领着侍从进了会议室,顿时打破了室内的窒息的气氛。

是您?!大喇喇的巴赞和倔强的茹费理总理异口同声眼前一亮,巴赞的大胡子一翘一翘都掩不住笑意。

达尼维尔一块石头落了地,很是机灵的帮两位老头布菜斟酒,忙的不亦乐呼,米勒、安东尼奥斯等军人也由衷的起立敬礼。

来人正是法兰西共和国总统格雷韦及内阁国务部长卡德纳先生。

第一百零八章 巴黎之春5坐,都坐嘛。

我这个老朽天天忙着度假接待宾客,圣诞节还是在阿尔卑斯山的农庄里过的,对不住各位了,没有请你们去爱丽舍宫聚餐,呵呵,今天听过诸位都在我也来凑凑热闹,怎么样,巴赞老伙计,没有打扰你们的正经事吧?巴赞使劲拥抱了总统好久热情的让出自己的座位,米勒不失时机的把自己的椅子摆在正中请两人坐了。

格雷韦60出头,红彤彤的脸颊显得分外健康,卡德纳看出气氛有些异常,便拉着茹费理一起坐下亲切的叫着:维尔!布里松!快帮忙啊,馅饼里的鹿肉还是我们打猎弄到的,你这个岳父律师、记者出身,用枪比我都专业呵呵。

第四共和国是议会内阁制,所以总统是虚位元首并不能综理国政,只能在内阁决定的决议上签字署名,而卡德纳这位新闻记者出身的总统老友也是被格雷韦拉进政府里陪着自己出席各类活动的老好人,并没有任何实际权力,但内阁全体一致签署文件才能正式生效的制度又离不开这位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又都清楚的不管部部长,因而茹费理看在总统的面子上给了他个国务部长却不指定管理任何部门,只陪着出席次等不重要得会议及涉外活动,反正薪水也不是自己兜里的钱,不过一旦召开重要会议,对不起,卡德纳先生会像教育卫生部部长一样不能参加,这也算是法国特色资本主义了。

虽说没有权柄,但任何人包括总理在内绝不能无视这位国家元首的存在,毕竟军国大政只有他的签字才能合法生效,这也是当年作为制宪会议议员的茹费理拼力纠集共和党人制定的一条防止独裁和领导人权力过大的终极制度。

茹费理今天再羡慕的望着气定神闲的总统大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当日不仿照美国宪法让这个老头子去操心呢!格雷韦作为第三任共和国总统非常受人尊敬,因为不管事从不会得罪任何官僚、政客、商人、军官。

反而是经常在爱丽舍宫举行的大型宴会和私人酒会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位和蔼可亲老人的热情慷慨及精美的酒食与温厚的关怀,所以尽自无权却逍遥自在而又德高望重。

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朝吧。

听了达尼维尔小声汇报,格雷韦心里早已明白今天形势,摸摸八字胡笑道:诸位先生,我想说两句,根据宪法我的话不算数,只当正餐里的配菜,有反对的请立即举手。

众人和善的笑笑没有答话,巴赞大嚼着馅饼道:老朋友您说什么呢!您带来的精美食物足够让我省了明早的早餐,您是军方敬仰的政治家。

请便!巴赞故意瞥了一眼醋意十足的茹费理道。

思索片刻,格雷韦总统举杯说:我想谈谈东方与西方文明的差异。

恩?一旁的茹费理和布里松等部长及对面的将军听总统路唇不对马嘴的说道直发怔,连巴赞也疑惑道:您的药箱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老伙计。

直说嘛!西方文明讲究的是骑士风度,尤其是文艺复兴之后,我们法兰西首当其冲,而东方人的思维信仰很混乱,代表者是中国人,我们的骑士文化熏染了一大批骑士,而中国人的信仰虽然混乱,但他们对于皇权和统一的领土是至死痴迷的,或者说是他们另一种信仰。

总统旁若无人放下酒杯:我们的对手是越南人吗?可以说是,也不是。

为什么?因为东亚所有国家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中国自有文明以来的影响,这是连日本人都不会否认的一点,如此,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中国人会关注越南、朝鲜甚至缅甸,他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兄弟或是亲密的臣子来看待,比如说我是中国,而维尔是我的女婿又是我名义上的下属,在座的诸位有人出手攻击他,我能坐视不理吗?正常人当然不会!这就是中国人真实的想法,就像我不会坐视不理一样,中国人同样不会看着我们打垮越南人,无论他们强与弱,客观说这其实才是一种不同于欧洲文明的骑士风度!哦您的见解真令人耳目一新!干杯!巴赞故作兴奋道。

多谢。

本质上我们最主要的对手就是中国人,但请诸位注意,你们知道中国有多大,人口有多少?我去过中国,那是20年前了。

他们的北京比巴黎、伦敦老城加起来还大一倍!中国人善于积累财富,富有智慧,西方只有犹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但犹太人贪婪的精明算计又是中国人没有的。

人们都认为20年前我们烧掉了清国皇帝的花园得到了商务利益及战争赔款就犯下了弥天大罪或者说赫赫武功?可笑的逻辑!米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明白!我们和英国佬得意洋洋的时刻最笑道最后的是俄国人!他们侵占了中国超过三个半法兰西的领土,把触角伸到了东亚,可耻的叛徒!现在政府还每年给那个肮脏的民族每年上千万法郎的借款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米勒的攻击性发言让茹费理又大为恼火:这是国家的既定政策,为了对付德国人我们不得不拿钱养着俄国人,你们军人不是也很崇尚俄国骑兵的勇猛?好了先生们,我还没说完。

我的意思中国即使失去了三个半法国那么大的领土还大过我们40倍之多!我们的人口6500万,他们有多少?拜那位大骗子洪秀全所赐,十几年的战争让中国死亡3000多万,不到20年,他们还有4亿人!4亿!先生们,如果你们都是小学毕业的话应该能计算我们双方的力量差异。

即使法兰西把全部成年男人派过去也无法占领中国。

我们有的只是武器、工业、装备、训练上的强项,或者说还有道义上的。

但作为一个重新崛起的欧洲强国,我们不把矛头直对着下贱的德国佬,非要去亚洲开辟新的战场,就算打胜了也像成年人从小孩子手里抢糖果一样在欧洲国家眼里无足轻重!没有这点足够的思想转变,法兰西永远不可能强大。

巴赞点点头:老朋友,您说的很对!德国人鬼鬼祟祟的没少帮中国黄猴子的忙,英国佬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我们就这么忍受了下等民族的耻辱?!恰恰不是!我的一些外国朋友也来信传说了很多消息。

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想想,国内现在失业率居高不下,连海军的造舰计划不是也被大幅度压缩了,多少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失业了?维尔那里有详细资料。

保皇党人阴谋趁机复辟,妄图请回暂居瑞士的拿破仑三世侄子复辟,共和党与自由党又冲内阁开了火!哦,因为一件万里之外的战事搅得整个国家不安,多米诺骨牌一样的灾难一件件呈现,当年建立共和国目的不是为了整个法兰西的自由、民主吗?我们这些人非要等到又一位**皇帝来巴黎加冕才能放下各自争端同心协力?作为共和国元勋,请您和军方慎重考虑理解内阁的困境。

半响,茹费理恍然大悟,不禁对眼前的这位老律师兼新闻记者的智慧及口才顶礼膜拜,一番滔滔不绝温和有理的话语迅速扑灭了法军强烈的全面战争**。

看来自己还得多学着点。

米勒上将见巴赞沉默不语,陆、海军部长也点头称是,想想实在不情愿:总统阁下,我十分佩服您对与国内外形势的评估,但军方的意愿也不好轻易放弃,假如讲和,共和国70万陆海军的荣誉及法兰西的尊严将无法保证。

请您考虑。

米勒格雷韦满脸慈爱:我没说不要战争!只是我建议内阁与军方各退一步,而且,我还有个比较省钱的方法对付中国人。

记住,在亚洲我们的敌人既不是越南人更不是英国人,而是中国人。

您的话我有些听不懂呢!巴赞为格雷韦斟满酒杯。

内阁的方案我认为比较全面,1、2、3方案已经算是面面俱到,我建议,把2号方案改为甲乙两案,区别在于,甲案:占领全部越南后停止进军,对中国的西南各省作出战争恐吓,乙案,如果中国人还是又臭又硬,联合英国佬瓜分中国的西南四省,最多给英国人一个云南省。

如此我们既能保证战争完全胜利达到我们的目的又能把英国人拉进战团,当然,还比较省钱呵呵。

英国人?!巴赞撇着嘴不满道:您的意思是分配利益?法兰西勇士的鲜血换来的土地......您误会了!看,英国人的缅甸离中国人的云南省最近,可以牵制他们,再说中国西南各省只有广东、广西比较富裕,我们何必舍近求远的单独对付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呢?格雷韦阴险的笑声让茹费理惊醒,忙不迭道:我同意总统的建议,内阁可以做到。

谈判自然是要谈的。

我们调遣十万大军也得需要时间。

所以,还是立足于军事打击为主、政治恐吓为辅,他们要是现在能屈服更好。

不过我刚才说了,这很难。

就像律师办案一样,诡辩是最好的武器。

政治家没有必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就算是他们答应我们的协议放弃越南,我们还可以在军费、商务利益上增加条款。

反正大军一旦到达,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军方的兵力也不必太多,像蒙托帮地区那个宪兵团就有些大材小用。

不如只派巴黎两个师、诺曼底一个师、足够了。

我们在阿尔及利亚编练的那些土著部队留着干什么?为减少法兰西小伙子的伤亡,完全可以让那些劣等民族去对付劣等民族嘛,再花钱从英属印度雇佣一个旅,陆军8万人加上越南的13000人足够用。

地中海舰队也不用派去,你们也太高看中国海军了,他们连基础工业都没有,所有军舰不是买的就是自己造的小船,我们伟大的海军要防备英国人和土耳其人,派个妥当的海军将领去就是。

如此,军方与内阁的目标不是最接近了?巴赞等军方将领也恍然大悟,兴奋的元帅摸着胡子大笑:老朋友,看不出你还是个战略家。

不过内阁对于军费开支......茹费理赶忙接过话头:既然军方愿意妥协,内阁可以想办法,最好有两年的准备时间,1,从金融、工商家们手里借一部分,军火商一部分。

2两年内发行1亿5千万法郎的公债。

3,压缩医疗卫生开支。

4压缩对俄国的援助5,从英国借800——1000万英镑。

如此,后年开战的话内阁可以提供大约4亿5千万法郎的军费,议会方面内阁可以出面说服,不过需要时间。

4亿5千万?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作战一年多喽?米勒上将皱眉问。

阁下,如果一年还不能结束战争,我的内阁必然被议会弹劾!这是内阁的最后底线,请您理解。

茹费理长叹一声。

我认为内阁已经拿出最大诚意。

国内方面,维尔和布里松负责说服议会批准支出,拉住自由党、共和党的议员孤立保皇党,尤其是那个克里蒙梭,别看年轻,议员们对他很是尊重。

内阁可以考虑给予其优厚的......好处。

大街上那些捣乱的民众内阁必须命令警察厅和宪兵严密监控,实在过分可以镇压!我们此次作战并不单单为了战争的胜利或者说一块殖民地那样简单。

更重要的是稳固我们的共和国国基!让保皇党无法实现他们的邪恶目的,使法兰西国民永远沐浴着民主自由的阳光!用这个说辞去引导民众岂不是事半功倍?!好!就这么定了。

巴赞振奋的举杯:为战胜可恶的黄猴子干杯!把他们揍进地狱!法兰西万岁!共和国万岁!外地朋友结婚去帮忙抱歉抱歉!请朋友们不要怪罪!!第一百零九章 安居平四路1觥筹交错间,一场剑拔弩张的政治争端在格雷韦这位政坛顶级政治家的手里化险为夷。

有些精疲力竭的众人总算换了愉悦心态。

岳父大人,我记得您还说有个高明的计划,怎么不拿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达尼维尔谄媚道。

是啊,老朋友,今天我得重新审视你的能力,下次总参谋部会议请您参见给那些不开窍的青年军官一些教导。

不敢。

格雷韦示意一直微笑倾听的老朋友卡德纳。

卡德纳立即从礼服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晃了晃:为支援战争,蒙托帮的母亲卡拉夫人无偿赠与陆军200万法郎,悲伤的夫人希望陆军能杀掉1000个越南崽子给伯爵报仇!请元帅不要推辞。

哦?那位风韵犹存的夫人真是太客气了!米勒!记住卡德纳部长的话了?早就对卡德纳与卡拉夫人的丑闻闹得满城风雨而心知肚明的元帅见了支票立即满脸堆笑的接过来,想想不妥,又递给米勒:划进陆军开支。

部长先生,请代法兰西英勇的骑士向美丽的夫人致敬!格雷韦拍拍元帅的肩膀大声说:前天我接到伦敦新闻界朋友的密信,英国佬要对中国动手了!英国佬?中国?众人被这个小道新闻震惊。

不错,得意的总统在地图上比划一下:就是这里。

英国东方殖民部已经派遣专家与军情五处的元老级特工以皇家科学考察团的名义公开进入西藏。

哼,不久的将来,这块雪域高原会脱离中国成为独立国家。

中国人已经被算计了!众人一片惊呼。

茹费理也不得不佩服总统的情报来源:阁下,是否属实?这......这太令人高兴了!当然,总理先生。

您怀疑一位在新闻界工作三十年之久的记者是很不明智的。

西藏一直是中国半独立的省份,那里的人民不遵从中国皇帝与中央,而像天主教徒拜服在教皇陛下脚下一般拜服在两位大喇嘛脚下,视他们为神。

又临近英属印度,独立非常方便!我个人有个不成熟的计划,由内阁、军方秘密出面,联系俄国、日本、英国甚至荷兰,中国不是也在荷属东印度占了一大块领地?从北、东、南、西南以及东南亚四个方向明暗势力一起向中国压过去!中国人再倔强也不敢跟五个国家同时闹翻吧?内阁可以拿出些秘密准备金来完成这一计划,即使他们不会直接出兵,也会扰乱中国人的视线,在心理上给予其重大压力打击。

我们可以更容易得手嘛。

花点钱能办到的事,诸位何乐而不为呢?天才!格雷韦,我一直不知道你竟然是位天才!巴赞挪动胖大的身躯抱住格雷韦用力拍打。

茹费理等内阁成员左右对视一下被这副美妙的图画吸引纷纷开口夸张的赞美。

中国人死定了!维尔,布里松,把跟中国人谈判的条款里的价码再增加1倍......不!2倍,赔款额度改为2亿两白银!茹费理狰狞笑容让一旁的两位副总理猛地一颤,也参加进狂热的畅想。

陆军部里的秘密会议直到东方发白,这群共和国最高层的元勋制作出了内阁决议及军方战争准备计划,打着哈气的格雷韦总统在一大叠内阁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算是给这些措辞文明的国家级文件给予了最后的法律认可。

肮脏的政治决策的实施者们总会以最为干净体面的方式实施他们完美的计划,有了军方和象征元首的暗示,内阁的腰杆一下挺起来,茹费理先是下令巴黎警察总监和宪兵用马刀和警棍驱散了游行的民众,气势昂扬的法国国民又一次导演了举世瞩目的罢工示威,却一点也没有撼动在军警严密保护下的爱丽舍宫和总理府。

议会的议员们也被分批收买,除了极少数的共和党议员,连一向对政府讽刺甚利的多数党首脑,年轻的克里蒙梭也以:重塑法兰西荣誉为由不再反对对于保障共和国在南亚地区的优势从而加大下一年度军费开支的政府议案,满怀丧小舅子之恨的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布里松更是不顾外交部人员叫苦连天的抱怨,一周之内便明暗兼备与英、日、荷、俄诸国紧急磋商,叫嚣着一次性解决在中国庇护下的野蛮越南问题。

任谁也不会放过富饶的中国,当利益分配差不多时,或明或暗的各种势力便一齐压向中华大地。

自然,德美两国的情报机构也没有闲着,为自己分配的那块最大的蛋糕,就在法国最高统治阶层密谋的第10天,一份详细的秘密电报就被传到了中国外务部尚书曾纪泽手里,满脸忧虑的曾大人不敢怠慢,携了帝国各驻外使馆搜集的或真或假的一堆文件急匆匆赶赴军机处忙着与众人商议。

谁知军机处里比外务部从各大院校新选出来新近外交生更加忙乱。

四品以下的司官一个不见,除了赵烈文全体军机大臣都围着首席军机李鸿章与隐然同列宰相的却又手握军令大权的总参谋长彭玉麟正密议着什么,要说小皇帝的心思这么久同僚们多少也明白些,原先军机处对于军国大政事无巨细无所不览等同于外洋的内阁,只是职权稍小而已,皇帝一道谕旨不仅把统兵大权从自造的国防部抽离,还以方便指挥用兵,以免贻误军机为由把个好端端的军政、军令分裂,还不仿照多数国家建立陆军部、海军部,反而把军令大权给了总参,留着个国防部既管陆军又管海军一应行政事务,两个侍郎陆海军各一名。

这还不算,还严禁军机处过问军令用兵,然而反过来总参谋长彭雪帅却能参议军机处会议!明摆着分割军政大权外场上却是理由周备,幸而李鸿章年近60多少也明白自己已是位极人臣,不可再激流涌上争权夺利犯了皇帝的忌讳,又与刚正不阿的彭玉麟是老战友,因此并不觉得有何不便,规矩自是规矩,但小皇帝很会通融,一般重大军机也会丝毫不漏的由总参与军机上合议出办法才最终上报给自己钦定,但军机大臣与总参谋部军官绝对不得相互兼职的禁令却是铁板钉钉的法令,除了彭玉麟,在总参军人与军机大臣眼里,两个部门就永远咫尺天涯了。

只听左宗棠轻叹一声:你们说说,这几国洋毛子怎么眼皮子这样浅,都跟着法国人屁股后头转悠,别的还罢了,只俄国老毛子就跟咱们有近两万里的边界,合着伙欺负咱们!少荃,你注意多,雪琴又管用兵,我琢磨着我咱亲自领兵揍他个狗东西。

岑春煊、曾国荃、辜鸿铭、张之洞沉闷的不言声,荣禄似乎想说什么瞥见李鸿章眼神,又止住了。

崇厚在军政上事个二把刀,只顾低头思量着自己的农工商部与这些锦衣卫和总参谋部的秘密情报有何关联,一会又跟阎敬铭交头接耳商议着什么,桌上珐琅描金盖碗里飘出的清香氤氤氲氲犹如外间的天气。

第一百一十章 安居平四路2李鸿章沉思片刻:季高,你怎么还是那个脾气?用不用兵现在做不得准。

西南不安,藏地也要出兵,西北再动兵马如何使得?再者皇上既然看了这些密报又传旨令雪琴与我等一齐商量,我私以为陛下只是让我等想办法弥补弥补,你瞧瞧咱们军机处,各管一摊子,人手多一个也忙不过来!前儿个皇上又问起去年至今轻重工业和进出口贸易的事务,刚由老崇上奏了,今天又来了份这么件绝大的政务。

我还得跟孝达忙着今年的恩科,其余赈灾、河道、铁路交通、邮政哪一件咱们能脱了手?要我说,既然跟法国人谈着就不必现在大动干戈,不是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就是丹初那里也得攒够了军费不是?说着一攒眉有些不厌其烦却又不能在脸上多带出来,权力是个好东西,年轻时就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李鸿章怎么也没想到国家改了、政体说不改实际也改了、政治毫无掣肘、各地基层官员大部分也是自己耗尽心力选定了的,怎么上头这位天子真有些秦王扫**的气概在实力、时机不成熟时候与外洋闹拧。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不碍的,军费是不愁,只是国家用钱的地方太多,总不能有多少花多少吧。

阎敬铭跟了一句。

曾纪泽见是个话缝,赶忙说明来意,李鸿章接过密报与众人看了足有多时:坐,劼刚吃不得春茶,仲华,把早上皇上赐给我的参汤端给他。

曾纪泽接了谢了正要给他端茶的荣禄,一面笑道:我也不惯喝这些,前些天跟仲华去西山游逛一番身体好了不少呢。

西藏跟汉中等地的电报局终于启用了,只是这番国际上的纷扰似乎令人不安。

说罢抿了一口参汤冲曾国荃等人致意。

其实这个算的什么?前几番大事不是都闯过来了?但国内不能因此耽误了革新,国外的事情尽量以政治方式解决,嗯,这是我的想法。

曾国荃越发深沉稳重。

日本那边好说,李鸿章双眸幽然放光对彭玉麟又像征询众人的意见:请皇上调北洋舰队以巡防演习为名去对马海峡以猛虎在山之势震慑一番足矣!看看法国人自己还要跟英国人借钱,又能拿出多大筹码调动小日本?彭玉麟赞赏道:少荃于合纵连横之术颇通,皇上昨日召见说了,此次这五国就是用合纵之术而已,法国这两年不敢大动只是挑拨着四个贼子前来叩关挑衅,俄国人那里又穷又大,可否把北边的防务划地分为几块由东西蒙古亲王负责,俄国人也没那些钱大举进兵,不过想趁乱抢多些财物罢了,做好打发。

只是兰芳刚刚归附,荷兰人在南洋经营数百年,这却不好下手。

英国人图谋藏地一事我听陛下说了,既然皇上定了心要借机平藏,这一节不消说也不用担心。

彭玉麟高屋建瓴一番建议使得整日里泡在政务堆里的众人茅塞顿开,纷纷出谋划策煞是热闹,气氛陡然活跃起来,茶过三番,李鸿章、彭玉麟细细看过辜鸿铭整理的记录又恐皇帝不放心垂询内容庞杂,便又把罗列了好几种周详的计划方才觉得完备。

李鸿章端了茶杯:这几国的事先这么办,送上去听听皇上怎么说,最主要一个法国,狼子野心必要置帝国于死地,还妄图分割云贵两广!还是立足于打,汤生提的两条不错,示之以兵威再敦请美德外交威吓便罢,只是内政不可少懈,把主要功力凝聚一点对付法国人。

说白了,这仗咱们赢的起输不起!说得好!李中堂不愧国之干才。

伴随着清亮的声音,门帘一挑,皇帝迈步进了屋,后面跟着仙风道骨的赵烈文,赵烈文不管部务只备顾问,闲暇了便教授皇帝读书,或是种花养鸟或是垂钓踏青,偏巧别人比不得他老人家的工作能力,偌大的修书处和枢密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李鸿章等人看起来确实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光绪皇帝个头又见高了些,加之穿了厚底缎靴,越发显得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眼角眉梢带出的勃勃英气却是一般人所无,因天气尚寒身上还穿着镶金边缂丝月白色箭袖袍子,外罩了闪金挂貂皮面挖云万福纹玄色披风,腰里的嵌玉马尾纽带上悬着白光晶莹的九龙玲珑玉佩,端的俊朗不凡却让众人诧异皇帝怎么穿的这么素淡。

赵烈文笑盈盈脱了大氅,陪着皇帝穿过躬身肃立的众人,王商赶忙与荣浩等人把平日靠在北墙的紫檀雕龙宝座移到会议桌正中便要退出去,光绪潇洒的脱了披风扔给王商落座接过岑春煊呈上来的盖碗摆弄着:中堂,继续说嘛,朕听着就是。

话虽这样说,但皇帝一来,众人的中心话题自然以其为主,李鸿章把看完的秘报及诸臣的合议呈给皇帝也坐了:臣方才说的帝国赢得起输不起其实陛下心中已然明白,对法一战就是胜利也是惨胜,帝国的实际情况明摆着,打平了尚可签订平等协议,其实我国与法国作战,打成平局也算咱们赢了,如果战败,法国人恶毒计划必将实现,不光其余四国,就是美德两国也将反手一击对帝国不利。

国际信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这是臣最为担心的。

李中堂是比较悲观喽?朕却不这么看呢。

只说英、俄、日、荷这四国现在你们合议处理的如何?光绪翻阅着众人的奏议,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诧异。

皇帝的反问让李鸿章、彭玉麟立刻明白这位少年对大臣们的集思广益有所不满而又不明言,点到为止。

面面相觑的众臣开始打起算盘。

左宗棠不像李鸿章那样心细,打量着皇帝表情并无异状,道:皇上,老臣前些时日翻阅历代兵制沿革也颇有些心得。

少荃所言极是,虽然有些时候臣主战,他主和,只是政事上相争,如今法国人表面上接纳恭亲王等人的外交使团,实际与我国一样想法,利用谈判大举增兵,据情报显示,茹费理最少调动陆军8万人,加上驻越军队13000余及海军兵力至少十万人以上!自道光年间鸦片战争以来,我国对外战事除了年前那场胜利基本都是败多胜少,可说是三军气馁。

而当日英军及英法联军数量根本没有超过2万人,此次法国人一举发兵十万必预图灭我国而不是只盯着越南,您看左宗棠展开地图指示众人:英国人用上百年时间占了印度、缅甸、哲孟雄、不丹、廓尔喀等大片领土只没顾得上暹罗,而法国人势力被赶出印度后边图谋越南、真腊、南掌等地,意欲扩大南亚势力与英国人对抗,而暹罗(泰国)国内也在改革又是英法两国的缓冲地所以其地并未一丝被占,反而两国都想拉拢其国,也算夹缝偷生,然自同治十年之后,暹罗借口道路不通便绝贡于我国,这就怪异的很了,你国并没有亡国何故不朝呢?老臣私以为,暹罗必定实力渐增有自主独立之心,只碍着英法两国势大而作为缓冲国不敢幡然表明异心,其实已经对帝国离心离德了。

今我国革新,越南沦亡,真腊、南掌还遵奉陛下圣谕接纳不少难民,可这个小小的暹罗却派兵严守关口坐视不理岂不是咄咄怪事?!再者,帝国现今只编练完成陆军师5个,禁卫军两军,蒙古骑兵师3个,满打满算只有18万兵力,后备军虽多却根本没有经过战训,就是正规军也多没有经过实战经历。

越南因地势所限又不能使用骑兵。

各省警备军虽多,战斗力各异。

海军实力也有限,一旦全面开战不免玉石俱焚,到时候就是法国人退出,英、日、俄罗斯等国趁势进逼,就是美德中立,帝国势必独木难支。

因此,臣同意少荃的主张,对此四国有张有弛,该用兵则用兵,最好使用外交手段。

让南北洋舰队以演习应对日本;东西蒙古诸位亲王应对俄罗斯;西藏一事皇上自由圣断,暗中布置的兵马皆以到位,兰芳还是敦请美德调停为宜。

恭王爷该怎样谈就怎样谈就是。

不知皇上意如何?左宗棠不愧是重量级元勋,一番话点的很透,中国现今就这些兵力还得四处用兵八方驰援,打得赢还好,打不赢虎视眈眈的几国一起逼上来,好汉还架不住人多呢!还谈什么革新大业,重新复兴?众人莫衷一是,阎敬铭、崇厚点头称是,其余人只偷盯着沉默不语的皇帝揣摩。

今天两章!请朋友们谅解!第一百一十一章 安居平四路3光绪神情肃然放了手里的奏议,见众臣表情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不用揣测朕心里的想法,三个臭皮匠定个诸葛亮不是?左中堂说的很是,朕又没有反对,现在不说法国人。

只说对其余四国你们觉得这样处理合适吗?荣禄见众人还是猜不透皇帝的意思,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在脑子里浮现,正要说,对面的曾纪泽也笑着开口,荣禄示意曾纪泽先说。

曾纪泽精神很过得去,思索片刻道:陛下,臣以为俄罗斯不太适宜用东西蒙古亲王,毕竟皇上刚刚收了诸王兵权,废除蒙古农奴制度,抽调大批青壮年参军,诸王一是兵力不够用,二是心中愿不愿意还未知其可,新疆巡抚兼警备司令刘锦堂的政务奏报里也提了此事,臣倒是觉得既然帝国训练了三个骑兵师,何不让其驰骋沙场以检验其战斗力,万一不敌,朝廷还可以再行调整战术严加训练,士兵练出来不就是保家卫国用得,留着做什么?劼刚说的正是臣所想,雍正年间,为防止蒙古诸王异心,世宗皇帝早就有过密旨,用东西蒙古对抗俄罗斯,使其两败俱伤。

可如今看来收效甚微,地还是割让出去,款也没少赔,包括新疆诸王、台吉被朝廷的深恩厚泽养活的骄奢淫逸,还能守住疆土么?皇上罢了他们兵权很是明智。

不妨就让驻张家口的骑兵在帝国万里边疆冲杀,什么边界不边界!他们入我国境内我们当然可以迎头痛击!俄罗斯狼子野心对我垂涎已久,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其国。

再者,他们能越界我们就不能?臣请缨亲自上阵!曾纪泽、荣禄一席慷慨的话振奋众人心怀,光绪也渐渐露出微笑。

这番阔达的语言让李鸿章眉头一皱,越发觉得这两人的计策才对了皇帝的心意,自己这个首席军机大臣不宜沉默,沉默其实就是不同意他们的意见,因此正要说话,皇帝摆手:中堂稍歇,方才朕说了,可以用大家的建议,但是其中有几条最好改一改。

仲华和劼刚的建议也不是说最完美。

辜鸿铭何等精明,立刻提笔在手准备记录。

诸位爱卿说的都好,这就是集思广益。

无论对英俄日荷兰,只要记着他们都是法国佬请来,都是些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欲壑难填的狗东西!汤生,朕只说大概,你整理着记,1用密旨诏令南北洋联合舰队即刻驶向大连湾待命,命北洋舰队司令官刘步蟾、南洋舰队司令官李成谋于朝鲜海、对马海峡、日本外海进行为期1月的全方位军事演习,假设敌为日本海军。

2密旨诏令兰芳驻屯军司令张俊、副司令李双良率驻屯军于荷属东印度群岛海域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陆海军皆可出动,再调福建舰队两艘主力舰赴兰芳驻防。

另,国防部以朕的名义敦请美、德两国远东舰队一同参与演习。

这两次演习规模一定要大,就当正规战争模式。

雪帅多操心了。

由户部发200万银子作为演习费用。

正颜厉色的说完,辜鸿铭的密旨也拟好,众人心中都琢磨着皇帝话里的意思,怎么不但把众人原先的合议的计划几乎扩大一倍,还诏令远隔万里的兰芳省也调兵遣将。

李鸿章心下默思片刻便明白小皇帝的妙计,心中骇然,这、这也太冒险了!左宗棠与曾国荃低声细语几句也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如此一来看似杂乱无章,却是上上之计。

各国都要来争夺利益,却不知中国此番大振兵威,主攻目标却是模模糊糊甚为神秘,各国不得不谨慎从事生怕中了法国**水东引的计策,又必然担心中国与之拼命;帝国还可以在正式战争前进行几次陆海军联合作战演习以适应未来战场,端的妙不可言!然从演习到战争只是隔了一道纱幕,分寸拿捏不好,一旦爆发战争必将危及大局。

左宗棠抬眼望望精神坚定的少年天子,想解劝什么也吞了回去。

光绪嘿然一笑面带诡秘:既然是演习必然会产生误伤,炮弹不长眼,演习时打死他们几个人也是平常事嘛,必须让他们死几个!十几个也成!劼刚准备好赔偿金。

这就叫先动手,后开口。

李鸿章听罢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冷气。

皇帝的手段也太......,可见大家都一肚子唯唯然的样子,嗫喏道:皇上此计实为敲山震虎,不过西洋各国重视民权,臣恐引起其国公愤不好收场。

这个火候请雪琴还要给众将交代清楚。

曾纪泽兴奋道:中堂大人也不必为此事焦心,想那俄国老毛子和英国人在帝国边境演习每次不得伤我们几个边民?臣看倒好,一次震慑了他们嗣后他们才知道帝**威浩荡不敢造次。

俄国人......左宗棠不免有些心急。

就按你们合议的处理,把新近编练的蒙古骑兵师拉上去,安北省留一个师,其他两个调到新疆省去,让刘锦堂狠狠教训教训老毛子。

雪帅指示给他,可以越境作战!尤其是原霍尔果斯河沿岸,凭什么咱们中国人就得一直窝在家里头等人来欺负?!咱们的骑兵就不能主动会会哥萨克骑兵?!是。

左宗棠眼里精光一闪,在中枢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心里顺畅,与李鸿章相比,左宗棠的气质更偏向于将而不是相,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沙场磨练了其威武不屈的气概,虽是老朋友,李鸿章的优点更倾向于外交内政或者说有限的军事方面。

当然,比自己这个当世诸葛还是差了不少。

李鸿章作为政府首脑,绝对被皇帝和曾纪泽、荣禄天大的胆子吓得不轻,这不是有些胡闹吗?说是军演还得必定有意误伤几条外国人的性命。

皇帝还是太年轻!光绪瞥见李鸿章脸上不自在也不在意,接过辜鸿铭拟好的谕旨仔细审阅了:安北省交给那彦图亲王指挥,朕看他镇守北边还过得去。

其余防务总参谋部斟酌着办,目的只有一个,大造声势,咱们中国不是以前了,谁想来欺负就能得逞!朕索性说了吧,俄罗斯也不是铁板一块,一个有100多个民族的国家能不乱?朕已经密令锦衣卫去秘密收买尚在伏尔加河流域的土尔扈特部余部及哥萨克部落酋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亚历山大二世就等着倒霉吧!众位军机大臣被皇帝狠毒的眼神震得一颤,惊闻之下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有信心对四国联合逼迫并不放在心上,原来早有准备。

张之洞熟读经史,乍闻之下竟出了身冷汗!锦衣卫?谁不知道大明王朝时代那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情报组织。

郑和下西洋、成祖平定漠北、万历三大征那次没有这支令人谈虎色变的特工机构的身影。

甭看明代中后期的皇帝大多数几十年不上朝,然整个帝国的大事小情甚或大臣家里晚饭吃的什么及床第之欢等等没有任何事情能瞒住貌似糊涂的至尊天子。

在座的都是顶尖儿的聪明人,从皇帝时不常提起这支极为神秘的特工组织里自然听出了别的意思。

陛下,宁夏锦衣卫密报,庆王爷和徐世昌已经赶赴西宁。

徐世昌上了密奏,诸路兵马已然到达指定位置,只待圣谕。

拉萨锦衣卫也发来密奏,西康建省之后,噶厦中四大噶布伦近月以来多次于布达拉宫密议,原昌都总管不满之色溢于言表,其中尚有红衣喇嘛数名参与其中,至于西天大善自在佛大喇嘛是否参与其中尚未侦查得知,只是英国考察团已经从日喀则前往前藏,沿途并无异状,其携带运输牛马行李颇多,老臣以为所带之物必然是军火。

扎什伦布寺额尔德尼已经奉旨教令后藏噶厦,沿途严密监视。

德国总参谋部也通知帝国总参情报局,法国总统确实提到此事,在伦敦外交部,英国人对西藏的垂涎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

其他三路既然已定,臣请皇上留意。

一直没说话的彭玉麟神情严肃道。

英国佬不必管他,就得让他的贼王八头露出来。

德国人此次帮了大忙。

崇厚,德、美国人答应给的东西到了多少?朕记得去年进口总额比出口多了上千万银子?李鸿章听皇帝转了话题,知道面前的至尊不愿公开某些秘密,跟着话头:美国人的废钢铁给了100万吨,每吨合白银5元,轮船招商局业已动用远洋货轮载运至天津港及上海等地。

咱们的工人仔细看过,能用得上的已经送入兵工厂。

德国总参谋部赠送的武器有也已到达广州,臣派国防部点验,一小半都报废了,赵先生说反正免费给了,不如拣着能用的分配给各省警备军使用。

光绪捏着茶杯不言声思索着什么,半晌才道:各省警备军早就为新军的武器装备比其优越不满,你这么着还不把他们逼反了?朕还想着今年把警备军每月的粮饷跟新军拉平,可你们看看,原先的旗人们整日价叫撞天屈!国家一年预算里1000万银子还嫌不够!朝廷定好了养着他们五年,他们就当成了惯例?!无耻之尤!皇帝悖然变色把众人闹了个一怔,怎么忽巴拉又扯到旗人了,谁不知道这二年朝廷陪出去几千万银子养着没了铁杆庄稼游手好闲的原旗人,满洲贵族被皇帝差不多一扫而空,剩下的本就几家,着实凄凉。

而只会生孩子养蛐蛐的旗下大爷们聪明的都赶紧去学营生找事由,有些懒散不要命的就坐在家里胡吃海喝等到第五年朝廷断了粮饷饿死,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更有一等没家底的旗人早已顾不得尊荣体面上街要饭做了乞丐。

做乞丐依然不安生,各省尤其是东三省奏闻的旗人现状让皇帝前几日差点掀翻了桌子。

那些落魄旗人腰里扎着黄、红带子要饭还说是皇帝的天恩,着实把皇帝气了个半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居平四路4这事除了李鸿章、辜鸿铭别人哪里晓得?再者在座的还有两位原先的满洲人,因而无人答话。

辜鸿铭见冷了场,便岔开话题:陛下,巴黎公使馆有密奏,因大举调兵军费开支过大,法国政府和各大兵工企业大规模裁员,好多技术工人及工程师被赶回家中怨声载道,臣倒是觉得这是帝国的机会。

咱们不如高薪聘请他们来帝国为我服务,您晓得,帝国近几年出口总量一直居高不下,大多数订购的工业设备和军火,实际按我国轻工业发展一直还是不错的。

就是设备买来了也很少有人会用。

再者帝国现今大办南北洋海军,所谓造船不如买船臣绝不敢苟同,买来的军舰毕竟是外人所造,臣恐一旦发生战事,各国援引中立法案咱们上哪再去买?帝国现今虽然钢产量每年只有50万吨,毕竟比以前强了甚多!不如趁机大肆雇佣法国技师为我所用。

也算得上以毒攻毒!恭请圣裁。

好!老臣认为劼刚所言甚是。

臣所办的福州船政局和船政学校多年发展不迅速还不是帝国没有此类教育。

就是等帝国国防大学的学生毕业再去实习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臣愿意亲自操办。

左宗棠兴奋得望着李鸿章、曾国荃诸人。

这件事中堂办不合适。

军务上也少不了你,就让崇厚和劼刚去办。

你不说朕险些忘了,薛福成上回陛见也提到此事,用!当然得用!他们裁员咱们就收购,建立起强大的军事、民用工业才能让帝国有底气与外国人周旋。

崇厚、劼刚你们记住,咱们不要出面,从美国或是法国找一家代理公司,由他们出面,多花点钱没关系,一定要选顶尖的技术人员来华,食宿等方面让毓贤准备。

锦衣卫也派几个机灵点的跟随去,严格调查他们的底细,你以为法国人没有特务?!德国人给的武器还是选些精良的赐给警备军,不能用的重新回炉。

国防部传令下去,自今年起,帝国警备军粮饷与新军拉平,从朕的内帑发出就是,国库的钱留着打仗。

丹翁,你们户部还得多攒钱,三年之内给朕攒足2万万两银子的军饷就是大功一件,还不许擅自索取国民。

阎敬铭陪笑道:臣领旨!臣万死不辞,今年财政预算预计收入白银1亿7多万,开支9000万左右,上回臣还与李中堂争辩过教育经费的事,有些事臣想左了,当着皇上的面跟李中堂陪个不是。

臣只知为国敛财却忽略了帝国发展确实失误。

如各新设直省的建省费用、为军工企业的投资、开办军火企业、练兵的费用臣原先一直以为所用过多,不利民生,但后来仔细阅读了几部国外经济著作才发现自己不足。

敛财于国库不如散财于民间,民间富裕,国家自然穷不了。

这也是臣最近的心得。

再者劼刚方才所言不错,中国没有国家工业基础,就是再富有,哪什么跟洋鬼子比拼呢?臣请旨今年的工业投资与教育医疗投资再增加1000万两,以备不时之需。

再者原先旗人养育金的发放也就是1000万左右,以五年为限,就是国家再富裕臣也不能同意再行发放,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据户部黄册载,原旗人包括东三省及内外蒙古、新疆各省有670万,除去老弱病残,青壮年多至300多万,凭什么别族都在努力为国为新政出力,这些人就坐在家里养大爷?!不是臣妄言,就是被国家养懒了!皇上就是把全部财政收入用来养他们,他们还是不满。

有什么办法?穷人们上学拿不出银子,臣问过张中堂,今年中小学入学率是65%,高中只有40%,大学才占全部适龄青年的20%!触目惊心!旗人所占用了国民总收入的17分之一还不知足,就得逼着他们去做工学会自己生活。

不过陛下对进出口总额也不必挂怀,去年至今,农业总收入只有2700万两,轻工业收入2870万,商业收入5000万以上,对外贸易则为2200万,远洋海运700万,因重工业基础薄弱只有500万多点。

革新时皇上早有明诏,帝国土地不抑制兼并,仿照大宋的体制,则各地大地主及商人、工业投资者大肆收购土地,失地的农民为温饱只得大部分去工厂做工成为职业工人。

朝廷只有努力调控,如薪水待遇、医疗等项目,散落于上海、济南、武汉、天津、广州等地的职业工人已达150万人以上还不包括帝国四大兵工集团及官股商办的40多万员工。

以明治维新之例看出,帝国正在从农业型社会转向工商业为主的现代社会形态。

只是朝廷应用信心和毅力将劳资、雇佣关系调整妥当渡过转型时期,万不能像英国改革初期贵族阶层那般无法无天圈地养羊使得国民流离失所,就是日本也曾经为改革而废除士族,原武士阶层失业才造成大量浪人出现危害社会稳定,这是我国也必须注意的。

臣有信心,五年之后帝国钢铁、煤炭、石油之生产就是比不上英美德法,也能强过日本!李鸿章捻着胡须称是:丹初多心了,咱们都是为国,我还能嫉恨你不成?日本一个蕞尔小邦野心虽大,只是没有这么大的资源。

崇厚知道,咱们的兵工厂比日本大阪兵工厂还大几倍呢,就是南北洋海军的训练也丝毫不差于他们。

别的自然更不必说了,就是民族精神一层帝国比不了,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外国人常说的一盘散沙而已。

所以老臣倒觉得无论用兵打仗还是商贸外交革新就得有新朝的气象,重塑我国国民形象思想,以此传之后世才能使中华国基稳固昌盛万年。

臣也担心旗人革新后情形,据东三省督抚上奏有些情势不稳,张中堂那里情况详细请皇上留意,老臣早就为陛下预备好了说着拿出一份奏折:这是各国顶尖科技、军工人才的名单和各**火公司的内部管理详细资料,乃臣在北洋大臣任上由盛宣怀着人秘密调查整理的,想着哪一天能为国家所用,皇上据此按图索骥便是。

倒是南北洋海军演习,老臣请旨亲自前往督查。

李鸿章立论甚高刚刚听入神的众人猛然间听到李中堂亲自督兵都有些疑惑。

谁不知道皇帝亲自掌权以来最忌讳左宗棠、李鸿章等人擅自调动兵马,李、左众人一般时候躲都来不及,怎么冒冒然去触这个眉头?左宗棠、曾国荃立即觉察出皇帝的沉默,被无言的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曾国荃心思一动刚要开口,却听皇帝微笑道:那就多劳了李中堂了。

你们几位自然是鞍马上过来的老将,既如此,则都行动起来!曾大人与李中堂一起坐镇监督南北洋军演,左中堂遥控北疆与俄国人战斗,彭雪帅盯着兰芳那边,总参的情报你们都可以看看。

其余人等抓紧办好自己差事。

众人心中闹了满拧,皇帝一时让老臣掌兵的主意又让揣摩圣意的大臣们糊涂了,可看着皇帝清亮亮眼神又不像有什么难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崇厚老老实实的把半年以来工商业的发展又细细说了并自己对于外贸等项目的规划,见皇帝微笑点头,鞍前马后劳累许久的他才算得到一些安慰。

云贵西南的三条铁路已经竣工一半,臣料想着一年后必然完成,真真是穷全国之力才造成了这帝国第一工程,连刚刚完工的京津铁路才花了不到70万银子。

单这三条加上近六万民工每年就是280万,工期又急,臣还想为盛宣怀请功呢。

光绪似乎有些走神的望着南墙上那块一堂和气的金匾,崇厚瞥见荣禄一直冲他撇嘴,正要小声询问,皇帝开了口:也别得意过了头。

每个民工的饷银还是每月两分银子,这个断乎不能少,两天一顿肉。

还有你建议那四大兵工厂,多花些钱没什么,只要产品质量跟得上。

张中堂的汉阳铁厂的钢铁能跟得上了?一旁默然的张之洞心里正悬着此事,谁不知道就是他首开风气却又迂腐可笑的把个铁厂办成了烂尾工程?不是皇帝采纳李鸿章的建议改为官股商办,早就停工破产了。

一所铁厂事小,国家新政可丢不起这个人。

皇上放心,臣一丝不敢放松,汉阳铁厂现今每月出产钢铁4万吨左右,京津铁路用得就是咱们自己的钢铁。

至于西南铁路用得还是从美国进口的,臣保证,五年之内咱们的钢铁除了自给自足,还能远销海外!东北的鞍山等地已经发现优质铁矿,上回皇上指示从中东采买的石油矿臣与劼刚尚书业已照会阿拉伯国家,虽然伊拉克、伊朗等国被英德占有,毕竟不同于非洲殖民地,埃及国王法鲁克还奉送给帝国2块油田。

咱们是礼仪之邦,只采油不侵略,从前年至今共签订采油协议100多份,花费白银400万有零,送了各位阿拉伯国王丝绸锦缎,不过帝国技术现在达不到,只能用原始手段,臣想着今年从美国多买些设备运往中东开采。

阿尔及利亚、突尼斯是法、意大利占有,咱们不好渗透,曾大人出主意买通德国人出面,臣部正与德国商业部密谈此事。

然帝国远洋货轮及海运事业颇为不合理,万吨级以上商船就那么几艘,又不能动用军舰,所以......一脸苦相的崇厚可怜巴巴望着众人,就他一个部的差事包括了后世内阁中四五个部门的工作量,也亏他左右支撑着。

所以你的差事不好办?皇帝沉思片刻:等徐世昌办完了藏地差事回来即刻升任农工商部右侍郎给你帮忙,你也歇歇肩,他也给你分分劳。

劼刚加一个农工商部参赞大臣的名义,有事多照应照应。

曾纪泽刚答应一声,荣禄陪笑递过一份本章:还是万岁爷看得远,近日臣接待奉天、绥远、黑龙江等省原旗人的条陈,有些旗人已痛改前非决心为国效力。

别的事他们做不好,看看场地、整顿市井却也少不了。

例如日本维新后设立警察系统,臣以为帝国可仿照之,另外,各省省会、府县有建设新城区,而保留了老城区,可否在吏部之下设立城市管理局,1来整顿维持新城市容市貌,2来嘛还能给他们些进项勉强糊口。

不知陛下......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起波澜城市管理局?!皇帝怪异的声调让众臣心里一惊,都不知所以的盯着尴尬不已的荣禄,荣禄手里本章僵硬的伸着惊悚不安,时间仿佛凝固了。

正懵懂着要说话,就见皇帝猛地扯过荣禄的奏本夺过辜鸿铭手里的毛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扔还给荣禄,啪的声,奏本砸在荣禄脸上掉在地下。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禁卫军管理大臣兼军机大臣脸面丢大了,俯下身拾起来再不敢言语,只满脑门子冷汗让人看着可怜。

好好的议政场面被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闹得立时气氛冷谈,光绪烦躁的玩转手里的毛笔口中却不停:昏聩!还是抱着那种天潢贵胄八旗大爷的心理办事,他们能做事?不是朕看不起他们,好好的一个帝国陵园派了多少原满洲监督去管?现在围墙还没修起来!避暑山庄和奉天故宫的珍宝让他们偷摸去了多少?!连毓贤都不好意思跟朕说,就这么个贼窝子似的满洲你还上奏分给他们差事?奉天住了多少异性贵胄把祖宗牌位都卖掉赖着脸做败家子!圆明园都是英法联军抢的?还城市管理局?不搞得鸡飞狗跳尽失民心才怪!躺在家里混吃等死是他们的本分!唇刀舌剑的痛斥把个荣禄骂的肠子都悔青了,长跪了只垂泪无言。

众人都不敢劝,谁不知道皇帝一提起满洲旧部不啻火上浇油。

荣禄本想着在万机政务里加上这么一句皇帝怎么着也能给些面子,谁知捅了这么个马蜂窝。

半晌,皇帝渐渐平静:你们知道为什么朕今天穿了素服又去历代帝王庙进香?这一问倒把全体军机大臣问蒙了。

李鸿章心里默算着日子:3月19,3月19......曾国荃求助似地给侄子曾纪泽递眼色却见侄子无奈的摇头,辜鸿铭与岑春煊低头默思良久不得其解。

就只赵烈文心中一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家本神情肃穆期期艾艾说:臣料想着今日是大明崇祯皇帝的忌日......皇上必定是为其默哀,不知臣猜的可是?李鸿章等一干汉臣听完脑中轰然一个响雷!对啊,怎么自己都忘了呢?!崇祯皇帝有道无福,承天命之初也是日理万机宵衣旰食,比朕强的多!可惜内忧外患太甚,内外臣工贪图苟安日日醉生梦死放纵不羁以至亡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卿等既然辅佐朕躬也不能不以此为警惕。

朕前日翻阅《明史》,其中故意错误污蔑大明历代帝王之事甚多,如明太祖诛戮功臣、宦官干政、明武宗大战蒙古才杀敌十余人、明万历三大征劳民伤财及崇祯行政用人,尤其是袁崇焕乃满清反间计所杀和九千兵马大战十万清兵之可笑,着实被篡改的不堪入目!朕着人查了,连明代内阁大库档案只剩4万余件,多有抽毁不全,还不是拜世宗高宗皇帝所赐?!朕所以将太庙中神位撤销送往寿皇殿收藏也为如此。

如若当日大明顺利度过难关,我中国何至于此时此地弊政丛生再行锐意振兴?朕已经下旨给修书处,将《明史》重新修订,原版本一律销毁不得存留于世,把那个逢迎造假的张廷玉立即撤出太庙,多铎、多尔衮等诸人永远废除祭祀,这种屠戮我华夏民众的侩子手留在其中必为后世子孙唾弃!张之洞,嗣后历史教科书中务必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详细载入,使后世子孙莫忘亡国之痛!荣禄,起来吧,你的心地是好的。

可不该待他们说话。

崇祯皇帝何曾对百官不优待?文恬武嬉以至煤山自缢还说:皆诸臣误我!满洲旧臣之事你不要再管了,罚你一年俸禄修缮崇祯帝陵。

今后每年此时,朝廷都要派员赴十三陵祭祀。

孝达,你可别糊涂。

众人见皇帝连带着深为明亡惋惜还带着深切的痛苦有些意兴阑珊,赶忙让辜鸿铭把会议整理妥当准备散会,却见司法部尚书沈家本跟礼部尚书张之洞嗫喏着想说话,虽然都是军机大臣,但没有紧急军情,皇帝三五天才过来一趟,只有深受圣宠的辜鸿铭、岑春煊、李鸿章几人能天受到召见,沈家本虽说也是平步青云,却被新法的修订及审案子搅得焦头烂额,作为有足够能力信心的后起之秀也不好事事都请示皇帝。

毕竟是出过国的,在军机处向内阁转型时期,只有他领会了皇帝放权行政的真意。

光绪会意,便遣散了会议其余大臣,各人赶着忙自己千头万绪的差事,只留了首辅大臣李鸿章、曾纪泽、沈家本、张之洞、赵烈文、辜鸿铭、岑春煊换了茶再议。

赵烈文不负责任自然旁听。

吃了些点心,光绪又有了精神,点着辜鸿铭说:今天太闷,有什么笑话没有?笑话?众人模不着头脑,辜鸿铭脑子转得快陪笑:陛下必定是处理国务乏了,臣哪里敢在此禁地随意说笑,不过有阕词奉上,也是下头送上来反应原先官场情形的。

说着提笔写了。

光绪接过一看,先是莞尔越往下看越是乐不可支,最后竟抚掌大笑不已:虽是下面的玩笑之作,也颇见功底,把官场的丑态表露无遗呵呵呵。

赵先生,你也看看。

赵烈文见纸上是一阕《一剪梅》。

细看也是一笑: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

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

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其二: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

大家襄赞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

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中。

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文忠,便谥文恭。

呵呵呵......这是道光朝讽刺首辅大臣曹振镛的词句。

那位老先生可谓官场奇人,那句名言多磕头,少说话就是他的首创呢。

现在这样疲软平庸的官员是少的多了。

少荃废了多大的劲儿才把沿海、中原各直省的正七品以上官员换了,我看这才是最重大的国务!吏治不清民气不振,民气不振什么革新如何谈起?这些官员虽是从行政学院轮训不久,可对国策大纲及西洋行政管理也颇懂得些,比起原来那起子只会捞钱的东西岂不是强了不少,依我看如今也只得罢了。

李鸿章听了自然心领神会,对皇帝、众大臣点头微笑:惠甫先生之言过誉了,就这样臣心里不安的很,总不能把他们都管理的像包青天、海瑞那般清廉,只如此下头有些人还骂臣的几辈祖宗呢!惠甫兄也得抓紧宪政馆的差事,不得以后还得人......李鸿章突然觉得失误,把人亡政息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会再出现人亡政息的境况了。

皇帝感慨的会意:朕不仅要为后世打造一个强大无比的帝国,还要把宪政民主灌输其中,使之传之万世永远鼎立于世界!朕近些日子心里不快,有些急躁了。

孟子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们看看,哪一件送到这里的政务有小事?少荃,你记着年底把赫德的海关总税务司的工作人员由军机处出面请一请,岑春煊,着你不论用什么手段把赫德留在永远留在中国,办法你去想!只要把能把他永远留在中国为我所用!作为小辈的岑春煊眼盯着皇帝目光炯炯神秘的眨眼自然心领神会。

气氛活络一些,皇帝这才笑问:都说张中堂海内大儒硕学通才,只是进了朝廷怎么没了话?朕还以为朕的国策行政你打不赞同呢。

方才这么些人发言,朕看你怎么仿佛有心事呢?张之洞颤抖着大胡子吓了一大跳!想说话又不敢擅言,只眼神哀求李鸿章。

以往李鸿章与张之洞素来不合,然现在毕竟名义上他是自己的属下又是同僚,翁同龢被皇帝废了政权,也只有张之洞是清流派及学子士林中的第一人,便为其说情:张中堂一直操持学务,各省进士多为其学生,最近接到些外省不好的......传闻,家本的司法部和劼刚的外务部也接到些奏闻,只是道听途说但耸人惊闻不敢冒然上奏,你们别瞒着了。

光绪黑的深不见底的瞳仁凝视着几人一会儿,脸上毫无表情吩咐:王商,让侍卫们退到三十步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军机处,违令者立斩!说完冷着脸抚摸怀里那枚翡翠扳指撇嘴道:说吧。

沈家本示意张之洞先说,张之洞掏出块手帕擦擦冷汗又稳稳神从袖子里掏出张薛涛笺呈给皇帝:两月之前臣接到奉天知府的私信,他是臣在翰林院的同年,臣阅读之下大惊失色又不敢实在信任,只给少荃、家本看了,后家本亲自派司法部干员前往奉天、热河诸省调查的,请万岁御览!李鸿章亲自接过展开转递给皇帝,光绪奇怪几人诡异的表情,定睛细看之下脸色青白不定越发难看其一:金戈铁马入中原,一统汉家二百年。

关山百战血犹热,铁骑千旅锋刀寒。

大漠孤烟落日尽,江南沐雨霜风残。

安得提兵渡河洛,不灭炎黄誓不还!其二:振兴满洲文化提高满洲意识捍卫满洲血统;再过一百年看看谁是好汉!我們走一小步;就是满洲民族走的一大步!要时刻准备着为满洲复兴而献身;满洲复兴一定会实现!其三:建国期间,我满洲在太祖皇帝之英明领导下数次击败伪明朝侵略军作出干扰满族统一活动的军事举动。

建国后,伪明朝贼心不死地想把大金这个再次新生的政权扼杀,其不仅多方面对满洲进行渗透和挑拨,并且在其在以上方法没有取得效果的时候竟然诉诸武力,对大金进行武装侵略,妄图对满洲实行灭绝政策。

所幸,满洲在我太祖高皇帝领导下,万众一心地齐心对外终于使明朝反动政府的阴谋没有得逞!为此,我等不能坐视朝廷擅自改变崇尚满洲的国策,奋力而起!以告慰我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直至穆宗毅皇帝在天之灵!……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起波澜2呯的一声,桌上的金边五彩御用盖碗碰撞在金砖地面粉身碎骨!皇帝颤抖着手掌已被滚热的茶水烫的红肿,岑春煊眼疾手快刚冲外喊了声:快取败毒消肿膏来!便被皇帝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脸上!皇帝阴沉可怖的神情唬得众人垂手肃立,绿幽幽恶狼般目光带着凛冽:你们都是死人吗?!!这种东西在下头流传了多久?!你们就看着他们糟蹋胡闹?!这是什么?这是煽乱朝纲!大逆谋反!叛国自立!还亏得平日里你们口口声声吆喝着改革弊政!留着这些狗东西你们改什么?!还说什么再过一百年?!等不到朕死,他们就能反了天!气喘吁吁的皇帝一把推开要给其上药的王商断喝一声:滚出去!传旨宗人府:令在京所有满蒙亲王贵胄跪到乾清门外去,谁敢不到立即杖毙!传令禁卫军:原任黑龙江、奉天、吉林将军、副都统、梅勒章京及热河都统、副都统无论改任何职、现居何位全部立即处死抄查家产!东西陵护陵大臣、五品以上官员及避暑山庄、奉天故宫留守即刻赐死......遍体冷汗满脸惊恐扭曲的李鸿章不知道小皇帝那张可怕的嘴里还能说出些什么恐怖的旨意,膝下一软领着众臣呼啦啦跪了一地叩头不已,王商吓得趴在地下只满口是、是的虚应着全身乱颤魂不附体。

赵烈文爷颇为犯难,按说他不负行政责任,只有参赞权力并无执行权,可皇帝显然被张之洞呈上来的东西惹得雷霆大怒,这要是真的执行起来,不仅新一轮的清洗大狱是免不了的,刚刚平静的国家又要陷入血雨腥风,这不正随了某些人的意思?!陛下!陛下息怒!请听老臣一言!赵烈文上前搀住皇帝摁在宝座里带了悲声:陛下勿惊!这不过是文人们对新政心怀不满写了些词句而已,就是真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该听听司法部怎么说,您这一番大砍大杀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反而误了新政!请陛下谏纳!众人由李鸿章带头七嘴八舌的劝慰着,好半天,皇帝不经意瞥见岑春煊肿了半边脸才长叹一声泪珠扑簌簌滚出,拉起他只要说话却哽咽难忍,岑春煊热血豪情见皇帝如此悲伤也不禁伤怀不已。

外头听里间哭声早已闯进来瑞恩带着荣浩一干御前侍卫,被赵烈文示意退了出去。

半晌,皇帝才接过王商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泪痕由着他上了药才缓过神:朕方才失态了,你们都起来。

哎!朕为这帮子狗才废了多少心血,不仅不长进还在下头说这些鬼话!你们接着说。

余怒未息的皇帝让脸色惨白的张之洞一哆嗦,定神说:不是臣妄言,这些都是奉天、吉林治下一帮无耻的满洲文人所做,当不得真,但韩非子言:侠以武违法,儒以文犯禁。

我国家重开天运,锐意振兴,断不能姑息养奸让此辈乱了朝纲!想那吉林、奉天清初便住了多少异性亲贵,后高宗、仁宗又迁徙不少宗室觉罗去那里居住生活,因而保守势力根深蒂固,非严刑峻法无以震慑,然其地临近朝鲜、俄罗斯,国内先今以安定为上,臣恐......陛下处置不当有伤民气。

这个臣也料到了,所以臣没有立即上奏,连荣禄他们也不知道,为的就是担心掀起政潮妨碍新政。

也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

家本,你说。

李鸿章凄然不乐道。

一向谨慎的沈家本斟酌着词句:本来臣就反对大开文网囚笼文人,然此事关系国运,据手头的证据显示,不仅奉天,就是热河、绥远、察哈尔诸省这种叛国言辞也广为流传,我国又没有设置警察,各地督抚忙着新政无力管理,所以流毒甚广。

臣建议,拿住几个为首的正法示众也就罢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家本之言臣不能赞同,岑春煊正色道:时至今日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新政到底好不好,皇上的国策是不是符合帝国发展,怎么这起子小人还在下头造作谣言惑众?!分明后面有人撑腰!臣建议顺藤摸瓜展开调查,有一个算一个抓住按大逆谋反诛灭九族!剩下的人不能留在原地,要全部迁徙中原以促进民族融合。

曾纪泽见皇帝分发给众人雪茄,便掏出镀金火机为其点燃,皱眉说:春煊,刚说了不能大肆诛戮你又危言耸听!臣这里接到外务部驻美国、加拿大等地密报,辅国公叶赫及镇国公春和等人竟然在美国洛杉矶、加拿大魁北克等地叛国自立!设立大清满洲国朝廷,公然登基称帝并与中华帝国势不两立,这才是臣最担心的一点。

有些国家如英法还在一旁起哄架秧子为其提供钱财妄图复国!一旦内外叛贼勾结,臣恐祸乱不远!可恶!朕本想着一片佛心对待他们,闹了半天有些人就是看朕软弱可欺!劼刚,你把外务部密电移交给锦衣卫就不要管了。

他们既然不认朕这个皇帝要做背祖欺宗的叛臣,朕也容不得他们!这件事禁卫军不好出面,传旨:司法部设立调查局,有权调查处理这种大逆不法、贪污受贿、残害国民、叛国分裂罪行,由司法部尚书奉旨指挥,其他任何人不得干预。

朕先忍了,家本,今后此类机密速查速办!至于警察系统朕还没想好,再议吧。

这些狗东西不要放过一个。

军机处先拿出一个章程备案,过些日子朕再给这些死抱着满洲的崽子好看。

心知皇帝又要为此大动干戈不惜挥舞屠刀的李鸿章暗自叹息,怎么满洲旧人就这么不开眼?也不掂量掂量上头是位什么主子?连皇亲国戚都能株连杀戮的小皇帝还在乎几个满洲遗族?杀一个人是悲剧,杀一百万人只是个统计数字。

这种逻辑不仅适用于独裁者,有些时候也适用于威权主义者。

臣手里还有个案子,只是事关皇族不敢擅自决断,故而今日一并请旨办理。

欲言又止的沈家本让皇帝不耐烦:你说就是,怎么一向执法如山的沈家本还顾着谁的面子?!是!是革新前接任荣禄的陕西将军叫医本禄的儿子医某于西安城外纵宝马踏伤一弱女子刘某,因天色渐晚,医某人见事体败露不仅不救护其人还有意杀人灭口,以佩刀当街猛力刺女子八刀使其毙命!后被扭送西安知府衙门,可由于其父势大,其母又为......是谁?!皇帝听出弦外之音。

是醇亲王福晋叶赫那拉的表妹。

所以刑部没有敢于定案,革新后医某一直关押在司法部,年前醇亲王亲自召见臣说情,臣见其案关联甚广,不敢自专,请皇上示下......哼!皇帝猛然哼了声让沈家本一颤,觉得有苦难言,阴森的声调又道:朕以为你是个当世海瑞,谁知道你也畏惧权贵?!什么不敢自专?巧言令色!去年朕从陕西的报纸上看了还以为你们早就结了案,没想到还留着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浪费粮食?!你是怕醇亲王是朕的父亲,他福晋自然是朕的母亲,医某又算是朕不远不近的表兄?事到如今,朕谁的面子都不给!汤生,拟旨:药某人以凶器杀人灭口,手段极其残忍,丧心病狂草菅人命令人发指!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着令即刻将其押回西安游街两日,于鼓楼大街斩首示众!其父虽已开缺,依然仗势凌人纵子行凶,着将家产全部抄没充公,家人发往新疆伊犁为奴,永远不赦!取一份赔付死者损失。

医某人正法后,摘了他的心在死者灵前祭祀!啊?!沈家本被皇帝这种十分残忍的杀人方式惊得悚然,却晓得今日天子心中怨愤难消,钉子碰的太多,只有硬着头皮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革新三年的暮春之时,中华帝国在世界各国甚至国际观察家眼里仿佛抽足了鸦片的疯子!第一百一十五章 又起波澜革新三年的暮春之时,中华帝国在世界各国甚至国际观察家眼里仿佛抽足了鸦片的疯子!3月底,中华帝国南北洋联合舰队于对马海峡、琉球海域、日本外海大张旗鼓进行了1个多月的大规模军事演习,首席军机大臣李鸿章亲自坐镇督战使得北洋海军上下更加气势如虹,并调遣台湾省警备军副司令兼琉球镇守使吴长庆所部于琉球群岛遥相呼应,朝鲜驻屯军副司令兼义禁府总判袁世凯率驻屯军、朝鲜新军共1万余人在济州岛进行大规模两栖登陆演习,整整一个月的连天炮火把个日本外海、对马海峡闹得天翻地覆。

吓得日本渔船无一人敢出海捕捞。

《明治日报》以中国意欲侵略,国民早做准备为题煽风点火,整个日本政府及社会又一次陷入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状态,参谋总长山县有朋与陆军卿大山岩、海军卿川村纯义伯爵、海军大辅伊东佑亨在皇宫御前会议上当着睦仁的面上演了全武行,海军此次成了强硬派以侮辱大日本帝国尊严为名要与中国海军决一死战,山县有朋忽而叫嚣战争,忽而为陆军军费额度大放厥词、忽而又指责海军不顾实际情况轻起战端危害天皇陛下统帅大权危言耸听,气不过的川村伯爵单挑山县,陆海军省的将佐谁不跟着凑趣,虽无刀剑,众位中青年军人拳脚齐下把奉明殿里砸的满目疮痍,倒别有一番情趣。

气的发昏的睦仁一个烟灰缸砸醒了众人,把在场的内阁、军部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把刚从法国毕业从参谋本部实习自以为帮着法国逼迫中国就范的闲院宫载仁亲王痛斥一番,立即停止一切尚未开始的敌对政策,十五年内不许再跟任何国家结盟对付中国。

几夜没睡好容易设计出政治军事上威慑中国的计划又一次胎死腹中,伊藤博文与外务卿井上馨颇感欣慰的奉了天皇谕旨亲自坐船赴定远舰拜谒李鸿章。

一身戎装的李中堂不亢不卑带领二人检阅了南北洋联合舰队并参观了新近造成的6艘轻巡洋舰,气壮山歌的海军陆战队让阴险的伊藤、井上伯爵为之气馁,说了无数奉承话并恭祝中国皇帝万岁。

自此,日本这个刚要挤出来的脓包被人为的平复。

闲院宫载仁发给法国总参谋部密电中大吐苦水:......其国武备已胜而兵力又足,法兰西如将支援俄罗斯之外援转给帝国,尚有一二成胜算,然今日确非帝国所能易取,法兰西欧洲第一,必能大胜,其后万一与中国作战,帝国将给予一切精神支持并祝胜利云云。

说白了,哥们不陪你玩了,什么东西都不给还想让我们冲锋陷阵,也不看看中国现在是什么状况!就是以后你们两国打仗,日本只能给予精神支持,想要咱一起对付中国,门儿也没有!这边呲牙的日本狼狗被一棍子打蒙又退回了笼子,兰芳那边更是气盛。

兰芳驻屯军接到总参军令、皇帝密旨就积极行动起来,快要憋疯了的驻屯军司令张俊、李双良本就是左宗棠收服的西北悍匪出身,端的是凶悍无比,没等德美两国远东舰队到底第一时间就厉兵秣马整军备战,全军进入一级战备,调集8000驻屯军不顾荷属东印度殖民当局严重抗议进入上侯地区排兵布阵枪炮齐鸣,兰芳分舰队待美德舰队到达后,急速从坤江河口沿海岸线直驶向沙捞越、马来亚、斯里巴加海湾,盛陈威仪沿海二十余里号炮隆隆,震天动地!凡阻碍进军之商船、军舰一律击伤击沉,荷兰殖民者损失巨大可碍着美德的面子不敢宣战,万里之外的阿姆斯特朗更是举国震动!荷兰首相亲自赴柏林请和并严令军方不得参与法国在远东地区的任何行动,只能给予其感情方面的支持。

荷兰女王亲自致函中国皇帝,对中国的粗暴行为表示震惊,同时保证中荷两国不存在任何有损两国情义的事体,荷兰王国对于中国帝国在兰芳及东南亚地区的固有权益表示尊重、理解,荷兰愿意与中国及美德两国分享在马来亚、荷属东印度地区的各种平等权益,荷兰王国将永远保证尊重承认中国之兰芳省的领土、领海。

并派遣外交部次长前往荷属东印度协商,愿意进一步发展与中国的睦邻友好关系云云。

打死的人自然不能白死,光绪皇帝下达谕旨,为在军事演习中被误伤的荷兰及印尼商民表示惋惜、遗憾。

发内帑三十万两补偿其损失,但申明,今后中国海军将不定期在广大南中国海地区进行适当合法的军事演习,请荷兰王国理解。

4月中旬,皇帝下令收兵。

东南亚诸国的华人华侨闻讯欢声雀跃!欢喜鼓舞奔走相告,当祖国的第一支近代化海军游弋于受尽欺凌的诸国时,他们看到,新的时代来临,中国人再不是被洋人称为黄种猴子的时候了!北疆的战事则更加顺利,彭玉麟不愧百战老将与扎萨克亲王那彦图指挥蒙古第一骑兵师自恰克图誓师远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张旗鼓巡视唐努乌梁海直入伊尔库斯科到达贝加尔湖以东,2万多蒙古骑兵旌旗千里突袭城镇20、军事要塞5,俄罗斯西伯利亚各地大震,总督穆沙洛夫紧急上奏沙皇调兵堵截,正在此时,新疆巡抚刘锦堂率蒙古骑兵3万自乌鲁木齐垮阿勒泰过斋桑湖转战上千里直奔巴尔喀什湖北岸,沿途大败霍尔果斯河流域驻扎之哥萨克骑兵6千,半月之战中**队破敌上万,只因皇帝有旨因而杀戮不多,只掠夺牛羊财物十几万,从未见过中国骑兵如此凶悍的沙皇亚历山大山三世恼羞成怒,妄图大举发兵宣战,可是正在与英国争夺土耳其领土的陆军主力实在抽调不出,圣彼得堡的禁卫军又远在数万里之外调动不急,此刻俄国国内又乱了套,不仅各地大小规模起义不断,俄国内政部密奏原本在伏尔加河流域之特尔扈特余部及哥萨克、额鲁特余部密谋叛乱而各部盟交往诡秘,亚历山大山三世正雷霆大怒的训斥陆军大臣,不想法国政府又递来照会,自1883年起减少原定每年支援俄国3000万法郎的专款,并以财政紧缺为由催逼俄国政府加紧交纳十年以来向法国政府的借款。

焦头烂额的沙皇没等想出办法,俄国远东舰队的水兵又闹起了兵变,陆海军大臣为军费分配吵了个天翻地覆。

国内外杂乱无章的倒霉事让沙皇实在没有实力再去强硬对待中国的挑衅,一个月之后,中**队毫无征兆的退回境内,惊魂未定的俄国各省总督第一次向圣彼得堡上奏请重新审视与中国的外交关系。

亚历山大山三世特派前朝宠臣、又一次跪倒在自己面前成为心腹的韦尔斯伯爵为钦差大臣赶赴中俄边境为这次中国发了疯的挑衅进行磋商,果不其然,姗姗来迟的毅勇郡王、外务部尚书曾纪泽在三千骑兵的严密护卫下召见了韦尔斯伯爵,老友相见分外眼红,不等韦尔斯张嘴,曾纪泽便拿出一份详细记录,详细载明十年内俄罗斯骑兵擅自入中国境内烧杀抢掠的事实,一桩桩让两朝宠臣的伯爵大人面红耳赤尴尬不已,随后曾纪泽的狮子大开口更是让这位尊贵的爵爷差点晕过去,中方不仅要求修改《中俄瑷珲条约》中江东六十屯永久居住地改为中国永远领土,并申明将霍尔果斯河流域改为中俄共管、俄国赔偿中国帝国300万卢布。

明知无力宣战正式断交的韦尔斯伯爵在硬挺了三天后实在不能忍受中**人祖鲁的对待,匆匆忙在《中俄改定条约》上签字画押,圣彼得堡龙骑兵快马送来一封沙皇密信,亚历山大三世保证:不参与别国对于中国西北、西南边境的军事行动,希望两国友谊不为外力所妨碍,因边境线长达万里,保证尊重中国固有领土完整而且申明将严令禁止俄国任何武装力量越境,希望中国皇帝理解并支持俄国沙皇对于远东及西伯利亚的统治权力,沙皇本人及其政府保证不再作出损害两国权益的任何的决定云云,审时适度的光绪皇帝在北疆彰显中国兵威之后,见好就收,为两国传统友谊免除俄国赔款又以私人名义赠送给沙皇1万匹抄家得来的下等丝绸锦缎作为礼物。

源源不断的好消息日夜不停传入紫禁城,军机处、枢密院、总参谋部及八部九卿、全体国民终于体会到些许国威远震的兴奋。

整个东亚局势被皇帝高超的萝卜加大棒的手段扭转乾坤,一举粉碎了法国政府尚未正式出笼的群狼战术。

中国以军事为后备、外交为手段的国家交往政策逐渐与世界接轨,第一次利用各国矛盾让诸国领教了中华实力!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起波澜4帝国国民不记得有哪一年暮春像革新三年春天这样和暖温馨,各种接连不断的喜讯充盈于耳,连《帝国日报》、《新京报》及各地报纸无不大篇幅转载中国外交的胜利。

然而,五月末,紫禁城里发出的一道道上谕却像猛然刮来的西伯利亚吞噬活人的狂风震动了朝野上下,不管国民、朝臣对其赞同还是反对,完全被其的猛烈和残酷震懵了。

5月20日军机处奉上谕:春秋大义,夷狄不得入中国,禽兽而不得伦于人类,为第一要义。

得天下而无纰议,人戴之如三代之盛,唯大汉与皇明也。

皇明之世,闺门正于上,权柄不移于下,将帅不敢恣,直士奋舌强谏,朝廷清明,纯粹比汉又过之。

自三代以来,居天下之正者,皇明也;合天下之统者,亦皇明也。

夫正统者有名有实者也。

今朝廷废除满洲化满为汉实为保我中华千年之绵延法统不绝,且满洲之于国民杀戮消磨,视天下国民全体为奴才,打压民族精神日甚一日,发辫如畜,绒帽犹兽,坏我数千年炎黄尧舜以来之古制,为藩属夷人所诟病。

此所以朕毅然废除满洲之真意也。

何为上国?中华也!非异族所能虚娇自恃。

然革新以来国民欢欣雀跃,不意边省之跳梁小丑狂犬吠日,指斥乘舆,妄图叛国!朕为天下国民计,再次重申,嗣后满洲旗人不得再行妄称满族故旧,所有满洲全部划入汉族,着各地督抚严行访查,如再有冥顽不灵、诽谤民族国策、煽乱朝纲者,一经发现奏闻,立行正法诛灭三族!特谕众知。

5月21日,军机处奉上谕:诏令锦衣卫立即将原奉天、黑龙江、吉林、绥远、察哈尔、热河三品以上远枝宗室觉罗全部抄查家产充公,永远流放云贵极边。

奉天故宫留守、热河避暑山庄留守等员除甄别忠厚贞良斟酌留用一二人外,其余人等即刻流放青海,永远不许进关!5月22日,特谕:东北三省及热河、绥远等地向为满洲聚居,革新之际不思尽忠报国,转以游手好闲诽谤朝政为能事!此次妖言惑众者甚多,着令将三省原满洲旧人一半迁往河南、山东、山西、安徽自行谋生。

关外地广人稀不利国防,着军机处、户部发文将各省贫困农人清查入册,发给农具、饷银充实边地,凡自愿出关谋生者每户一律给土地三亩,免税三年。

5月23日,军机处奉上谕:原任黑龙江、奉天、吉林、热河、绥远等处将军、都统、副都统、办事大臣、总兵、章京、盛京留都户、礼、兵、刑、工五部及盛京内务府各该管衙门大小官员无视国法,任意放纵满洲旧人攻击新政、造作谣言、煽乱朝纲、图谋不轨、无耻之极!着将以上各省三品以上官员及司法部调查局查获之满洲无耻文人760余人毋庸审讯,立即押赴各省省会就地正法!家人永远流放新疆伊犁。

三品以下各官一律就地革职开缺,永远不得录用,发往陕西省汉中、延安等府为民。

将其原有土地家产全部收归国有,酌量分配给东北当地农民。

特谕。

……捎带着把东蒙古几位亲王、台吉一起抄家斩首,一连串的晴天霹雳如同12级大地震,整个东三省的满洲遗民被皇帝铁血手段打了个措手不及,成千上万叫嚣着复兴满洲的贵胄、文人终于尝到了自己酿造的苦酒。

奉天府、长春府、热河府等地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清洗,盛怒之下的皇帝不顾沈家本的劝阻,斩杀几千名心怀叵测的满洲勋贵,把东三省近四十万旗人迁移入关分散各省居住,残酷的行动一直进行了2个多月,李鸿章、阎敬铭倒是不忍,严令各地督抚妥善照顾扶老携幼鞍马千里的满洲遗民,东北各地尸山血海终于让所有化满为汉的旗人认识到了至尊天子的阴狠无情和改革的决心,再也不敢对新政和民族政策有半点怨言,老老实实做起了汉人,留在朝廷里的荣禄、毓贤、崇厚等人根本没想到皇帝手段如此毒辣,吓得在天子面子更加谨慎,生怕哪一天达摩克利斯之剑会落在自己头上。

奇怪的是东西蒙古、新疆各亲王、台吉面对如此场景再没有了往日的上书示威,都被这种恐怖手法唬得惶惶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皇帝让自己全家正法。

上赶着把自己搜刮来的金银珍宝源源不断辇送京师以表忠心,聪明点的就找了文人连篇累牍哀陈其泣血表明心迹,有的妙笔生花的把个至尊天子夸得尧舜再生,李鸿章等稳健派元老预想中东西蒙古、新疆并没有因此引起社会大震动,深入人心的新政转移了普通国民的视线,更为重要的是与光绪初年不同,皇帝牢牢掌握了帝**队统帅大权,在前年的**阅兵时,强大的帝国禁卫军、新军的威武雄壮是任何一名心怀不满者的梦魇。

二十年后,一个二百年前强大的民族终于被至高无上的皇权压制消失时,垂垂老矣的原满洲文人看到朝廷修书处新编的《明史》及《嘉定三屠实录》、《扬州十日记》、《济南被难录》才以耄耋之年告诫后世子孙:冥冥之中自由天意,所谓天道好还既是如此!当年由吴三桂引进关内的多尔衮、多铎、吉尔哈朗、代善、阿济格、豪格、岳托、勒克德浑驱使十几万菇毛饮血的野蛮族人纵横天下、屠戮九州,狂笑着大肆残杀温良恭俭让、智慧超群的民族并站在这个被视为蝼蚁的民族血泪垒起的大清帝国上称王称霸妄图永恒领有华夏九州万方时,丝毫没料到历史会被一个偶然的偶然改变,当一串串被抄没家产押往刑场待宰的满洲亲贵望空祈祷祖先的神灵接引他们早去西方极乐世界,轮回中,些许重现了150年前那场灭绝人性的惨剧,只是这报应实在来得太迟,太迟。

不知屠杀了上百万辽东汉人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在天有灵会作何感想,是愤怒?哀恸?惋惜?不忍还是求饶?世人自然永远不会知晓了,只是满洲八旗逐渐的被人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再也没有掀起浪花。

历史再一次显示了它不可逆转的真实、残酷。

革新三年五月28日,江阴这个不大的小城涌来了十几万周围城镇的国民,争相以鼓瑟琴弦悲壮奏响了更改国号以来第一次为抗清英雄公祭大典乐曲。

当日午时,在这座当年为抵制剃发易服面对十数万大军临危不惧同仇敌忾坚守81天被清兵剿杀屠城牺牲十万人以上的小城里,满身缟素的礼部尚书张之洞亲自宣读皇帝圣谕,追封阎应元为忠诚护国守正勋臣,一等公爵,典史陈明宇、冯厚敦同为公爵。

特谕在城外其就义处立庙永远祭祀,皇帝赐匾:万世忠义。

宣谕时空中忽降甘霖,雷鸣寰宇,普天同悲,善良朴实的民众顿时像挤爆了空气中的悲喜交加,不约而同向北再拜,山呼万岁不已。

当天,古朴的东城门外便出现了由李鸿章代笔的御笔对联,成为后来江阴最大的城市风景和骄傲: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总而言之,强大的威权主义再次把濒临分裂的帝国东北、西北疆域牢牢控制在中央朝廷手里,甚至比康乾时代更为统一严整,无论手段如何,皇帝的国策激发的绝大多数中华国民的民族精神,使本就强大的民族感情再一次凝聚、爆发。

帝国政令也由此更为畅通,朝廷趁机撤销所有内外蒙古、新疆诸亲王、台吉统管民政之权力,除非有皇帝特旨,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家里吃喝玩乐或是被直接送入帝国大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新兴的电报局、银行、医院、学校等等新政借此于各地方大办起来。

刚刚喘了口气的剩余亲贵还没来得及庆贺自己逃出生天,5月27日来自太平洋对岸的美国《华盛顿邮报》又一次把众人的心脏吊了起来。

正齐集在洛杉矶抗议中华帝国对满洲采取民族杀戮政策的大清满洲国政府要员沐猴而冠大放厥词时,不料被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袭击,手枪、暗器、炸弹齐飞,所有伪政府要员不是当场毙命就是血肉横飞,辅国公叶赫及镇国公春和更是被割了首级乱刃分尸!其余大小喽啰顿时化作鸟兽散,一群凶手却神秘消失。

消息传来,散落各国蠢蠢欲动之满洲旧人顿时没了主意,纷纷逃散再不敢公开露面。

而帝国外务部严正声明:帝国有权对任何有叛国行为之人采取非常手段!不用问,自然是皇帝亲自掌握的那支诡秘组织——锦衣卫的功劳。

晚上还有一章!请大家踊跃投票啊!!第一百一十七章 雪域之变!1在皇帝不断直接支持指导下,锦衣卫急速扩大,从最初的3500人又增调禁卫军、海军陆战队军人3000划归其部。

李鸿章从一开始对其的狐疑也变得支持起来,辅助皇帝从西洋各国购入特工武器装备供其应用。

锦衣卫本部也从原来銮仪卫衙门迁入大内乾清门外内右门设置内值房,与御前侍卫司、御前侍从武官同掌宿卫宫禁,负责皇帝交办的特殊任务。

为防止出现明代锦衣卫的弊端,皇帝特命锦衣卫分内外两部分且严令非奉皇帝谕旨不得逮捕、关押、审讯、处决任何人、所有经过帝国最高检察院、最高法院审理的大案要案,锦衣卫也不得干预。

也就是现代锦衣卫只有侦探稽查权限而没有执行权力,这就杜绝了锦衣卫利用特殊身份权势、严刑峻法从而结党营私、倚势凌人干预朝政国策。

其内部3000人依旧掌管卤簿仪仗、扈从大驾宿卫、大内防护、稽查监视百官不法、肃反肃贪、反间谍事项。

也就是明代锦衣卫掌值驾侍卫、巡查密探的职责,新选入的则作为特种情报机关收集国外一切军政外交情报及执行暗杀等特殊任务。

同时深通帝王权术的天子也立即扩大御前侍卫司规模,再行补入1000人,使大内侍卫达到4000余人,在内左门设置值房,与锦衣卫旗鼓相当。

而宫禁制度也为之一变,所有禁卫军只有守护紫禁城各城门的责任,非奉特旨不得进入禁城,宫中警卫则完全交给御前侍卫与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们,同时废除领侍卫内大臣,由御前大臣统管所有侍卫,不设置锦衣卫指挥使,只提升锦衣卫总管大臣为正一品职衔,而御前侍从武官府中又多是禁卫军军官,人数不多却有统兵之权,因而内廷警卫系统互不统属也不再政出多门,全部向皇帝一人负责,光绪又把亲信嫡系臣子充入其中,从此禁城防务自是禁卫森严固若金汤,再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及有人利用禁卫逼宫篡政。

身为军迷的皇帝自然熟知各国情报机构设置制度,不到一年,远至圣彼得堡、莫斯科、巴黎、伦敦、柏林、鹿特丹、开罗、伊斯坦布尔、华盛顿、洛杉矶,近至汉城、东京、马尼拉、曼谷、新德里等各国首都要地都建立了锦衣卫秘密办事处,随着人员、装备、资金的不断充实,连德国总参谋部情报局也来华参观学习,东天取经。

整个中华帝国正处于生机勃勃的快速发展时刻,法国政府妄图挑动的三国皆已被中华巧妙的化解之际,关山万里的藏地却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最后的明争暗斗。

陈设华丽文雅而又富有书卷气息的西苑勤政殿里,有条不紊处理内外密奏、军政事务的少年天子看了三国妥协的奏报诡异的笑了。

他至今尚未被任何人识破的瞒天过海之计大获成功,就连最为敏锐的外国观察家们也没有发现中国皇帝的实际目的,他们以及各国政要被震的目瞪口呆的同时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中国人难道只是为虚荣的面子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花费巨资吓退蠢蠢欲动的三个国家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近20年来尚算安静的东亚掀起滔天巨浪?中国人的智慧从人类初生文明的那一天就是世界上顶级的,圣彼得堡、巴黎、伦敦外交界的元老们大都以纯粹的欧洲观点以及所了解的中国人的固有性格不断猜测着事情的结局,然而,他们绝没有料到,前面的场景只是皇帝刚刚亲自导演开场的帽子戏,为了掩盖一个秘密而或多或少造成的假象而已,但这场极为逼真的假象成功骗取了中外政治家的目光,让他们信以为真想当然的为中国人的外交谋略或是赞颂或是鄙视,而被重重黑幕掩盖的真相却是那些大鼻子西方人相对于一个2000年前便创造出《孙子兵法》的民族永远不能认识的。

这种思想一直存在直至法国的残兵败将在报纸上大声疾呼才被欧洲政治家们有所了解,然而那时候,拿破仑嘴里的那只东方睡狮已经猛醒,抖擞精神重新气势昂扬的进入早已天翻地覆的世界与强敌们为生存角逐、拼搏。

陪着皇帝兴致勃勃捏着赤金柄放大镜一点点观察西南各省地形的辜鸿铭觉得近几天皇帝睡得晚、起得早像是心里有极大的心事,为此还相约岑春煊请皇帝去南苑行围打猎散散心,岑春煊晓得皇帝其实为奕劻等人所办机密劳神,笑着与荣浩、世续众人催着天子搬来了尚在春风拂拭、花木葱茏、风景秀丽、宛如仙境的西苑理政,远离了那所十几米高墙耸立殿阁峥嵘气氛憋闷的紫禁城,毓贤又不失时机的从新抄查的古玩字画中挑了几件珍品请皇帝万机闲暇时候鉴赏,这几日赵烈文、彭玉麟也不时陪着聊天,清凉殿阁里品茗下棋、南海垂钓,皇帝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军政事务更是一件没落下。

昌都总管本也是噶布伦之一,实际与拉萨四大噶布伦同等品级,正三品且同时享有拉萨四大噶布伦没有的行政、军事权力,其职权在布达拉宫大喇嘛眼里有相当大的伸缩性,乾隆六十年设置,这是藏地品级最高的五大官员。

辜鸿铭指了指昌都道。

后藏呢?皇帝若有所思问,眼睛没离开地图:春煊,你找找日喀则,这乾隆年间的大清一统疆域图上怎么连印度也没有?岑春煊陪笑道:陛下,您别找了,前几日毓贤尚书把内廷藏得全国地图找出来送到西苑军用,我瞧着康乾时代的地图还不如大明万历时期注入的国家、地形多。

不然怎么鸦片战争时宣宗道光皇帝连英吉利在哪呢都不晓得?还不是落后所致?哼,所以朕派奕劻、徐世昌办理藏地事务,不过没有明细地图也不成,还不如英国人出的地图细致?汤生,把那幅曾纪泽进献的外务部翻译地图拿过来。

捧过来地图辜鸿铭笑道:咱们的测绘学刚起步,还差些日子呢,您瞧,后藏是扎什伦布额尔德尼大师掌管。

当年钦定西藏章程虽然规定前后藏两位大喇嘛品级相同,地位一般,谁年龄大谁为师,但实际情形迥然不同,按藏传佛教之教阶,定果位(佛教品级)扎什伦布额尔德尼乃无量光佛化身,布达拉宫大喇嘛为观世音菩萨化身,前者当然高于后者。

然布达拉宫大喇嘛受封最早政教合一最为清朝推崇,敕封之后又掌管之前藏370多所大小寺院,连宁夏、青海之宗教事务都受其影响,奴隶、牧场上百万亩驻锡藏地最宏伟之布达拉宫,前藏比后藏地域广阔富饶,面积大,民众也多了不止十数万,所以其从者信民比后藏之扎什伦布额尔德尼更为广大,尊位、权势、金银资产也更为丰富,据锦衣卫密奏,布达拉宫大喇嘛私人财产总数在2000万白银之上!以雅江中部之尼木峡谷为界为前后藏分界线,乾隆年间定制后,驻藏大臣府与噶厦政府皆设立于拉萨,都说是方外之士、修行之人脱离世俗,而实际比一般人更甚!布达拉宫大喇嘛既在政治上掌握了地方全局,因此在一般信众心中的地位无形中提高,优势逐步扩大。

噶厦所选用之噶布伦等众官员只奉驻藏大臣与大喇嘛之命行事,除前藏外,噶厦尚管理后藏、阿里、工布等地,扎什伦布额尔德尼只管理拉孜、昂仁、彭错林等谿卡,人员、土地、牛羊比前藏少十倍以上,且连其驻锡之地扎什伦布寺所在的日喀则桑珠孜宗也属噶厦直接管理,后藏大喇嘛之政治地位、宗教权力、军事力量及在藏民心中之声望相较于前藏差的多了,所以扎什伦布额尔德尼也更倾向于朝廷,一般政教事务向来多预先请示朝廷,也尊重朝廷的指令从事。

这里面掺杂了数百年黄教、朝廷及藏地僧俗错综复杂的原因,也不是一时说得清。

光绪边听边用放大镜注视辜鸿铭所说的地方,时而皱眉时而苦笑。

道:什么教务、尊位?要像佛经里写得那样纯洁还聚敛了这么些银子奴役藏民这些年还妄称活佛?听说他敢把活人剥皮?朕说白了,不过是借着朝廷的面子狐假虎威罢了!朕说他是西天大善自在佛他就是,朕说他不是,他连个乞丐都别想当!就是他手下那帮子狗仗人势的噶布伦朕也看不上。

说着,皇帝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岑春煊对藏地政务、机构不甚了解所以递不上话,只小学生似的提着耳朵倾听时不常给皇帝斟茶。

天蓝色蝉翼纱的窗帘被微风吹动露出外间的花红柳绿,饮了半杯茶,皇帝有些怅然若失:朝廷当日设置四大活佛大喇嘛、四大林活佛、十大呼图克图、塔尔寺的甘丹赤巴、帕巴拉活佛、萨迦法王加上大明册封的大宝、大乘、大慈法王本就为分化藏地势力,同意归并政权方便朝廷管制。

谁料想最后还是让布达拉宫大喇嘛占了先!连雍和宫的章嘉呼图克图、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都比了下去,这两地还都为朝廷严管之地,藏地有个扎什伦布额尔德尼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你们说,政教、钱粮、兵马、官吏任用皆集于一人,又是什么观世音菩萨化身在世,比朕都尊贵!饮食服御拟于帝王又远在万里之外,山高皇帝远,朝廷控制薄弱,一旦再有洋人挑拨离间内外勾结,势必分裂帝国疆土!皇上息怒。

辜鸿铭疑惑皇帝怎么对藏地的情形知道的这样详细,别说13岁的小皇帝,就是他自己也是在德国留学时代才对藏传佛教产生浓厚兴趣刻苦钻研,又学了藏语、尼泊尔语:查藏地制度,原几大喇嘛都是只管教务不理政务,只是各有部落军事势力为依仗而已,原噶举派大宝法王等于清初被布达拉宫大喇嘛传召蒙古固始汗率军入藏推翻藏巴汗才夺取大位,不过当日他与扎什伦布寺额尔德尼只是很有威望的宗教领袖,后经世祖章皇帝、圣祖仁皇帝册封才有了正统权威,康熙末年准噶尔部扰乱藏地,康熙皇帝派遣大军入藏平叛直到世宗雍正六年皇帝才明诏令其统管藏地政务及青海、宁夏教务,尊崇其位以安边地,后来才有了高宗皇帝的钦定西藏章程确立驻藏大臣、钱粮茶马、噶厦噶布伦、金瓶掣签制度才造成今日藏地态势,当日觉得政策优越,百年后却不料物是人非、一支独大、妨碍国家安全独立。

皇上洞见万里,不过臣以为不能过于操切,稳定第一,分化昌都、建立西康省就已经打草惊蛇了,臣愚钝,意想不到的是陛下如何以后的处置,李中堂的意思最好不要动兵以至各国注意。

心下感慨良多的辜鸿铭刚要奉承几句,怕什么?皇帝打断辜鸿铭就手从紫檀镶金抽斗里拿出个精致的白铜镶金嵌宝石如意云纹匣子递过去:你懂藏文,看看吧。

春煊,你让世续派人去军机处盯着,有藏地、青海、新疆等地的密奏即刻呈上来。

岑春煊诧异的吩咐了又回殿内看着辜鸿铭小心掀开匣子取出包在杏黄流云万福锦缎里裹着的一张造型奇怪装裱在杏黄绫子上的羊皮镶金厚实均匀、平整光滑六层折叠的仿佛信笺。

丹书克?!辜鸿铭脱口而出吓得岑春煊一震。

皇帝却大有深意的微笑不语,饶有兴趣的拍掌道:这件东西也就是你们今天有福见到了,谁也不准说出去,违者斩!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域之变!2悚然动容的两人对视一眼,辜鸿铭先看日期,果然是三天前的落款,大为蹊跷的是丹书克本为藏地两大喇嘛及首席摄政、噶布伦及呼图克图活佛在万寿、新年、登基大典时向皇帝进呈的贺表,现在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出现在帝国至尊手里?莫非......岑春煊小声提醒尚在懵懂的辜鸿铭,他不觉一怔又不敢问实情,清清嗓子便凝神边看边念道:跪奏于天命普天之下一切教派之至尊圣主大慈神圣文殊师利大皇帝陛下亿万载金莲宝座御驾前:圣上神灵首出、龙起云从,天运嘉宁混山河、圣灵四溢寿年丰。

小僧自呈泽圣恩、圣命统管后藏政教事务,不敢稍有懈怠,日日孜孜以求受命赐福民众及祈求我佛护佑我至尊天命之大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吉祥如意,帝国景运方隆、振兴万方,自去岁会与布达拉宫至于今日,藏地情形愈加难明,其人虽离亲政之日尚有1年,俨然手握军政大权,噶厦会议与驻藏大臣决于公论早已载入章程,然噶厦之中七成被布达拉宫控制,近十年之官员简拔来并未认真与驻藏大臣商议更遑论奏报圣主大皇帝陛下驾前,先前单由其经师与摄政私自任命,后为其亲自简拔选任,不经章程、任人唯亲、不尊钦定大法、擅用权柄、尤为可恶者,其任命之卓尼钦姆、中译钦姆与噶厦之噶布伦狼狈为奸,所有噶布伦皆其私党,废除噶厦选任制度、变更成法大肆揽权乱政,后藏之事不准小僧过问,统由其治理,致使民命不堪,舆论哗然。

明理贤良者居于下位,谄媚小人荣升上尊,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且派人遥控监视小僧,近日又闻圣主划分新省,噶厦与其心怀不满之言溢于言表,行踪诡秘意欲不轨,英吉利之特使亦趁机入藏,民间风声躁动者甚广,事堪危急,小僧奉旨将所闻之事详细开列于后,恭请大皇帝陛下御览,嗣后小僧......陛下!陛下!大殿里正听得肃然的三人忽然被打断,光绪眉头一皱不悦问:什么事?!外面世续气喘吁吁喊声:军机处接到藏地、青海、朝鲜密奏,臣立即送来了!光绪大感意外,让岑春煊接了黄匣子亲自拆开翻看。

可恶!丢人现眼!啪的声,皇帝把一份密奏仍在地下面带怒色,辜鸿铭偷瞧了一眼封面,是朝鲜统监丁宝桢的密奏,愣怔着正要捡起来,光绪看了另外几份身子一震,脸色惊喜不定急剧变化着吩咐:别理朝鲜那份。

恩,汤生拟一道密旨:着令袁世凯即刻交卸一切差事回国陛见。

另外缓缓平静的皇帝坐了宝座咬着下唇思量许久,岑春煊只傻愣愣看着辜鸿铭拟写谕旨,听笔锋唰唰作响,也不敢接过密奏阅看,虽猜不透皇帝心中想什么,朝夕相处辨帽聆声已知天子心中急剧翻滚着,心中正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忽听皇帝语气冰冷幽幽吩咐:岑春煊,即刻传全体军机大臣,总参谋部、锦衣卫、禁卫军三品以上军官来勤政殿!要快!让瑞恩布置禁卫。

朕在此立等!心思灵动的辜鸿铭赶忙收拾好桌案上的文件、谕旨也不禁紧张起来。

臣遵命!情知大变在即的岑春煊不敢怠慢竟然一路小跑着奔了出去,唬得在外警戒忙的手忙脚乱的瑞恩、荣浩脸色变异都有些惶惶然。

皇帝胸有成竹的搞清了藏地全局形式,布置好眼线之后,逼上梁山的剧目紧锣密鼓开场了......环境优美、风景绝殊的罗布林卡是西天大善自在佛大喇嘛夏天的行宫,原本的一块野兽出没、杂草丛生的野地历经七世大喇嘛选中后修建第一座宫殿,后世莫不效仿风从,也许天高皇帝远抑或大喇嘛在藏地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认为自己乃藏地之主,兼领政教。

所以也学着皇帝大肆兴修宫苑,布达拉宫之余紫禁城相比,则罗布林卡就是京城西郊的三山五园的圆明园了。

与皇帝一般,没到立夏,布达拉宫大喇嘛就会带领噶厦文武百官巡幸罗布林卡,犹如圆明园大宫门外为觐见皇帝处理政务所设的朝方一样,所有噶厦噶布伦与堪布会议也随之迁徙来此专门为其修造的政务室,协助藏地之主半人半神的大喇嘛统管政务。

说是纯粹的西天雪域佛地,在藏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圣尊者也不过是权力的崇拜者,没有了政治权力后盾,他只能像后藏的额尔德尼似的只能蜗居在扎什伦布寺里念经参禅。

像初夏老天爷的脸色阴晴不定,本就颇多矛盾的前后藏噶厦、堪布一向维持着表面上残存的和谐,却不知为何在革新三年像涌动的岩浆爆发了政治分歧,越来越浓重的阴霾笼罩了湛蓝的天空。

为筹备一年一度的浴佛节法会大典,后藏堪布会议厅先期派往前藏的几十名堪布官员忽然在一天之内被噶厦政府以扰乱佛会、捏造谣言、妄行擅权决定藏内事务的罪名投入布达拉宫监狱并被严刑拷问,一时间后藏堪布大震,不明所以的后藏额尔德尼一连派遣三拨呼图克图前往罗布林卡奏请十三世大喇嘛接见并释放后藏堪布官员却被无情拒绝,十三世大喇嘛还派遣总堪布官员入后藏解除所有后藏堪布官位,重新封赏自己嫡系,建立直属自己的基恰并夺走后藏额尔德尼的几所大型农庄,使得后藏上至额尔德尼、下至贵族堪布愤怒不已又无计可施。

更让人担心的是藏军首脑马基康传达十三世大喇嘛命令,所有藏军及噶布伦武装家奴大举调动,封锁入藏道路、关隘、战略要地,重新打造兵器甲胄,兵马粮饷紧急由拉萨的朱颇列空下发至各基恰、各宗,各地端的有些风声鹤唳,更让所有藏地呼图克图及各寺院大小活佛惶惶不安,这些如调动兵马、散发粮饷、擅自于后藏建立基恰等等政务一没有与驻藏大臣哈里达商议,更没有奏请北京的皇帝御准。

然而一向坚守岗位、正直敢为的哈里达此次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各大呼图克图、后藏堪布的觐见,连新任帮办大臣锡良也只忙着安排进藏大军的训练、军备,毫无表示,任由罗布林卡一道道传出的命令满天飞,传遍藏地四处。

门庭若市的驻藏大臣府在后藏额尔德尼拜发第五道上书后才让人姗姗来迟的传话:已然奏报大皇帝知晓,但尚无音讯,请后藏额尔德尼与呼图克图务必于浴佛节来拉萨参加法会主持各地民众、贵族瞻礼云云。

明显的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后藏堪布们心头一凉,只得回扎什伦布寺回奏,恭请后藏额尔德尼亲自前往拉萨与十三世大喇嘛会晤解除一应误会。

同时以两人名义解除严峻的藏地事态。

偏偏还未动身,北京的上谕同时到达,谕旨里丝毫没有任何责怪藏地大兴兵马未向皇帝上奏的意思,反而大加赞赏两位大喇嘛安定藏地、宣力独多,又闻浴佛法会,特赐银1万两随喜并特遣庆郡王奕劻代表皇帝入藏祝贺及瞻仰布达拉十三世大喇嘛亲政大典。

众僧俗官员终于舒了口气,谁不晓得两大活佛都为宗客巴弟子,谁大谁为师傅。

前后藏关系虽说有些失衡但没人希望藏地支柱不合造成佛地祸乱。

皇帝谕旨里平淡温和丝毫不着边际,然年前就入藏并申明是为打击廓尔喀等异族的8000朝廷大军只有3000人到达日喀则后藏地区,剩余的5000余人则赖在了拉萨城外建立军营行馆,噶厦政府多次询问,帮办大臣兼藏军训练大臣锡良每次都和蔼可亲的接待来使并厚礼相待,微笑的背后每次面对来兴师问罪的噶布伦不是奏报皇帝就是再等几天这种敷衍的话头。

表面上平静如常的拉萨暗中却是暗流汹涌,各种各样担忧、谣言横冲直撞着,局势进一步扑朔迷离。

夜色如银,驻藏大臣府里议事厅依旧灯火通明,府外的犬吠声越发显得四周死寂,传说中久病卧床的哈里达正红光满面与锡良密议着什么,哈里达正捧着不离手的藏银水烟袋正抱怨京师有什么消息?大喇嘛不通知我等调兵也就罢了!怎么连咱们的传令兵也受到藏兵的审查?多少年了!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年近60的哈里达豪气不减当年,足足做了十二年驻藏大臣,打破了钦定西藏章程里三年一轮换的定制,不是朝廷没有贤才,实在是他经验、阅历太过于丰富,又与藏地各大寺院呼图克图建立了深厚友谊,才深得三代皇帝信任。

锡良凝视着幽幽烛火良久答非所问:您还是一直身体不适,谁也不要见,主上心中自有计策。

还有前几天接到廷寄上谕,赏赐银两由咱们驻藏大臣府库预备,万岁说1万两足够。

下午我去银库瞧了,银子足够,怎么下头人回说您还预备了大宗玉器、丝绸送上。

哈里达咧着大嘴笑道:皇上明诏不是还有十三世大喇嘛亲政大典嘛,按原先的老例得送些。

锡良脸色在烛火下显得有些鬼魅,缓缓冷笑:他也配叫‘亲政’!那些东西咱们不用送了。

哈里达奇怪这个看起来只有30出头还没胡子的小伙子哪来的这般气度,他并不知道锡良与皇帝、荣禄等人的关系,也不妒忌皇帝派遣这么个能力强悍的年轻人来辅佐自己,年纪轻轻就超拔为正三品大臣,反而着实喜欢他的果断刚直能合着自己脾气。

你是说?!哈里达不安的挪动一下麻木身子。

老叔,按说我不该告诉你。

但咱们原先都是一个旗的锡良使劲压低声音:您不想想,怎么一面是布达拉宫大喇嘛的亲政大典,一面万岁爷亲自下诏着令青海、宁夏、内外蒙古连同塔尔寺活佛、内外蒙古王公立即由当地督抚安排进京赶赴雍和宫为超度大行慈禧皇太后法会,为此还特发内库银30万两。

您说,这里头能没别的事?话说到这儿哈里达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按说藏地习俗,无论前后藏大喇嘛坐床还是亲政,内外蒙古、青海各地活佛、喇嘛凡是有头有脸的必定来拉萨朝贺,丝毫不亚于北京皇帝登基大典。

藏民也将其视为藏地保护者、观世音菩萨化身降临藏地、永保太平的象征。

此次熟悉藏地宗教、心细如发的皇帝怎么会忽巴拉犯这种错误,理论上应该让各地僧俗首先到拉萨朝贺,这也是历来的规矩。

忽而又想到着军机处奉皇帝旨意发来的廷寄里闪烁其词的话语:……哈里达不必在意藏地形式,也暂且不必理论前后藏之矛盾任由噶厦噶布伦嚣张而已,其前藏噶厦调动藏兵、散发粮饷至于设立堪布种种不法情由万不可牵扯其中,只稳坐拉萨协助锡良办理军务,务必不得生事,钦此。

一阵阴风吹乱了窗外的平静,哈里达忽然觉得有些惊悚,心知锡良必定奉了皇帝密旨,自己一个土埋半截子的老头跟着搅和什么?对锡良道:皇上锐意革新当然好,实话说我可不愿意生事,年纪大了,该是你们下一代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

万岁对咱们满洲旧人也……有些苛刻,又明察秋毫,多谢你说的,你要怎么样老夫听着便是,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就上书请辞,东北是回不去了,请皇上在京郊赐一块田地长居林下。

正梦想着林下养老的哈里达立即被锡良打断:老叔!您想哪儿去了,哪里有您想的这么险恶?放心,您还做您的驻藏大臣,还是我辅佐着您!您的功劳皇上心里有数呢。

就是拉萨藏兵的分布我心里有些拿不准。

再,浴佛大典必然在布达拉宫外广场举行,就是庆郡王及朝廷使节什么时候到,带了多少人也不是很清楚。

再跟您说句不该说的话:锦衣卫早就潜入拉萨各地了!后面的内容大大加紧上传,剧情也加紧发展。

不会让读者朋友失望!对于有些不明白藏地官制传统的名词,大大在后面解释,请大家继续支持!!第一百一十九章 藏地之变!3锦衣卫?!哈里达当即怔住,他觉得事情绝没有锡良说的这么简单,可又不能多问,把个老头记得站起身转了几个圈又吸了两袋烟才压住心里的恐慌:我瞧着你最近也是强撑着,噶布伦一次次跑来咱们这儿问驻藏军去后藏的事由,你都挡了,原来这里头还有如此大的隐情!恩,我老了,也不怕什么死不死,只是庆王爷和朝廷使节千万不能出事!就算万岁下诏废了前藏制度,万一庆王爷一行出了纰漏,为奸人有了借口藏地必然大乱,内外蒙古、青海、宁夏震动,一个郡王又是钦差,想着都可怕!朝廷也丢不起这个人。

你啊,为什么不早说?!现在前藏大喇嘛封锁了入藏道路又增加了藏兵,恩不行,我得防患于未然!说着,哈里达摸索着桌案上的红木盒子里的大印、令牌想采取措施。

慢!老叔莫慌,您说的上头都有了布置,王爷他们已经渡过雅鲁藏布江,先驻跸在当雄的康玛寺,其实大局无碍的,就是您的阅历深远,帮我想想拉萨的布置。

锡良也觉得自己过分,把年老的哈里达弄得不安,虽说皇帝密令他不必告诉哈里达知道的太多,人家毕竟是正牌子驻藏大臣。

着实心惊的哈里达默默坐了正坐,脑子却没闲着,又仔细问了皇帝指示锡良的大局布置,还算实诚的锡良拣着能说的统统说了,显示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倒是让哈里达安定了不少。

两人铺开拉萨地图密议了许久,哈里达把肚子里得所了解的典故、防务悉数指点:锡良,你留着的5000人看起来不少,其实不够人家嘴里塞牙缝的。

按钦定藏地章程里规定藏兵1000,实际噶厦他们早已暗中练兵不少于3000,三大寺的武装喇嘛2000多,每位噶布伦手里还有上千人的武装家丁,你算算这是多少人?布达拉宫的森噶掌握着近千人的侍卫,还有丹吉林、功德林、策墨林和锡德林能荣任摄政的四大呼图克图手里也掌握着大量的军政官员,凭咱们这点子兵力能干什么?万岁爷也有些……剩下的话他没敢说出口,再怎么说对面的锡良也是皇帝亲自简拔的大臣,满洲被大清洗的今天,一句话说错了就可能祸及全家。

锡良没答话,思索很深的盘算着双方的兵力数量、配置。

这些天光密旨就接到几十份,看皇帝的意思是方方面面都指示妥当了,可毕竟这是拉萨不是北京!一个小失误就能让众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您别在意,上头说了要稳、准、快。

再者他们也不一定就能识破万岁的妙计。

我手下的人密报,明天,最迟后天噶厦的人又得来这里催大军去日喀则,您还是装您的病,我推搪他们。

而且您还得派人提前请四大林倾向中华的呼图克图侧面给些提醒,我想万岁也已经有密旨给他们,前些天后藏……两人正说到这儿,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锡良立即止住话,哈里达也紧张的盯着大门。

爷!外头有几个蒙古人要见您!说是从北京来拉萨参拜的。

我让卫兵看着呢。

是小明子的声音。

锡良疑惑着望着哈里达:蒙古人?我在京师并不认识什么蒙古人啊?爷,他们递进来这个。

小明子从门缝里递进来一个物件哈里达接着灯光一看是块巴掌大小缀着明黄穗子的象牙牌子,大惊失色,拍了拍同样发呆的锡良一叠声叫道:快请!着增派卫兵,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进出!不多时,外头响起了爽朗的笑声:锡良在哪?还不出来见见故人?进来五六个风尘仆仆蒙古人打扮的汉子,一脸的油汗连鬓落腮的大胡子腰里别着蒙古长刀,锡良正发怔怎么一个都不认识,为首的一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子!连你宋老叔和董老叔都不认得了?!来口水喝呀!这路赶得,幸亏老子年轻时候有底子!随随便便脱了大氅,又指着目瞪口呆的哈里达问:您就是驻藏大臣哈里达?今儿个老几位可得叨扰了!小子,发什么鸟呆?说着与众人撕了嘴唇上的大胡子抱拳行礼。

董、董老叔?!宋老叔?锡良惊喜一嗓子喊出,旁边一只手拍过来:表哥,还有我呢!刚才跟您递牌子我还想,我们这身要是连您都瞧不出来咱就成功了!说话的正是御前一等侍卫兼锦衣卫军官阿兰太!翻滚的乌云遮蔽了月亮,群星探出头来观望着驻藏大臣府夜色正浓。

而拉萨郊外的罗布林卡行宫外也是灯火通明,一队队持枪巡逻严密守护这位至尊佛爷的藏兵犹如金刚般严酷。

宫中一片片望不尽头得的藏式白墙黄瓦殿宇巍峨,说不尽宗教神权凝合了王权的神秘风范,然而这阴沉的天空下这绵延矗立着的宫阙却显出几分森然可怖。

一乘十二人抬的红呢子大轿赫赫扬扬出了罗布林卡正门,周围满布提灯佩刀的侍从小心翼翼扈从着迎着四野飘荡的花香进了拉萨城,直奔布达拉宫。

上师吉祥如意!噶厦就等您拿主意了。

请!夜色中的布达拉宫仿佛天上宫阙巍峨耸立于山峦之巅,巨大的酥油火把和灯柱照的白昼一般。

五位穿着藏式锦袍依然挂着朝珠头戴三品青金石顶珠的高大中年汉子带着大批随从恭恭敬敬扎煞着手谄媚的攀着轿子请上面的人下轿,镶银边得轿帘一开,深处一只布满皱纹皮肤松弛长着尖指甲的手,接着苍老的声调响起,伴着幽幽的烛火,让人毛骨悚然:劳烦各位了嘻嘻嘻,佛爷刚刚睡了,不然我哪有时间又回宫跟你们见面呢!昏黄灯火下,一张衰老的棕色瘦脸留着长长的老鼠胡子一笑,露出黄板牙,宽大的镶金边朱红袈裟像套在个瘦骨嶙峋的僵尸身上,只他手腕上盘着的红珊瑚珠宝念珠在暗夜里熠熠生辉.第一百二十章 藏地之变!4上师辛苦!为首的首席噶布伦吉桑嘉措俯身施礼陪笑着搀扶老僧缓缓走进禁宫,占堆大人,你再调三百亲兵严密守护白宫噶厦,任何人不得出入。

藏军首脑马基康(司令)占堆是个魁梧的康巴汉子,黑红的脸膛膀大腰圆,只是不爱说话,点点头去了,进了白宫噶厦的议政厅,顿时温暖香风阵阵袭来,别看是大喇嘛的办事机构,这里却是实际统治藏地的第一机构,任何藏地政务没有经过噶厦的处理根本无法实现,他的作用相当于北京的军机处。

不过军机处也不能与这座宏伟的大殿相比,高大的四壁上悬挂着色彩斑斓的唐卡,正面是三把红木高背椅,宽大的正厅足有三百平方米大小,椅子周围直溜溜上百个织金坐垫,布局精巧的红铜镶银书架足有几人高,密密麻麻存放着藏地法典及噶厦法令,几十根错金银灯柱上藏银大海碗里拇指粗的灯捻不停舔舐着酥油,浓重的烟雾掺杂着正中一尊三尺高赤金千手观音像前景泰蓝香炉里的藏香直熏得人昏昏欲睡。

噶布伦们看起来兴致都很高,请老僧坐了正中椅子,五位噶布伦才与匆匆回来的马基康占堆分坐了下首,满大厅只坐了不到三十位贵族,然而他们掌握着整个藏地的一切军政,藏在佛影之后转动着巨大的噶厦。

老僧不是别人,正是十三世布达拉宫大喇嘛的首席经师、大昭寺呼图克图之一兼首席卓尼钦姆(大喇嘛代言人)并在大喇嘛亲政前代理摄政之一,全权指挥仲译钦姆(全藏及大喇嘛私人秘书处)的桑吉活佛,只有呼图克图身份的他不是四大林活佛,然而作为大喇嘛的最嫡系亲信和老师,在所有僧俗贵族眼里,他简直就是通身闪耀着神圣光环的大喇嘛化身、集一切权力于一身的摄政王,虽然乾隆年间就已经废除了藏地摄政王的职位,但天高皇帝远,神权至重又有布达拉宫大喇嘛授权,谁敢有异议?!喝了两口温热的酥油茶,桑吉掏出个玛瑙烟壶用象牙小勺撒了些在大拇指上,堵在鼻孔里深吸口气,阿嚏!这才志满意得过了瘾捏着老鼠须半闭着眼蔑视得开了口:格列杰布,你还是咱们藏地汉子?!你们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软弱的东西!上神给予藏地汉子的勇气和大雪山的毅力都跑哪儿去了?!你的兵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子?!为什么好好的昌都一枪不放就给了汉人?幸亏你祖父与我熟悉,不然!哼……羞愧难当一脸冷汗的前昌都总管噶布伦格列杰布显见是位公子哥儿似的贵族,细长的身材仿佛少女,油亮的头发编了两个发髻,上头插了三朵赤金翠叶花,与其他藏人棕红、黑红的脸色及其不同,粉白的小脸上还有个小酒窝,耳边的赤金点翠耳环比别人的小了一圈,油绿洒金的合体袍子却扎着一条松花嵌粉的绸带,手上十个硕大的宝石戒子偏偏腰里还仿照京师的八旗子弟滴里嘟噜挂了一大串金银丝荷包!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单薄身体,连把藏刀都没有,还整天擦脂抹粉,真够一百个人围着看半个月。

从小被娇生惯养的他在噶厦里最不招人待见,经验老道的噶布伦都瞧不起他,偏他祖父、父亲都是世袭的领主,被众人不屑的目光盯了许久,格列杰布结结巴巴擦着汗道:我、我问了,他们说、说是奉了大皇帝旨意,再说我不是飞马禀报你们,昌都才有800兵......又没有火炮,你们还没回信,四川总督府就让我回来了......他们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他们让你死你怎么不去死!昌都总管基恰多广大的藏地让你小子给断送了!看看你穿的这一身!简直就是拉萨河边的洗衣娘!还配坐在这里!位居噶厦第二的世袭贵族丹增贡布五十多岁壮得像头牦牛,握拳大吼,恨不能一拳揍趴下面前的小子。

格列杰布委屈的撅着小嘴眼泪巴巴的望着桑吉活佛和对面第四位的噶布伦兼拉涅列控(噶厦总务总管)是他的堂叔多噶次仁旺杰,谁料第三位的噶布伦兼仔恰(拉萨总管)扎西次冲他大喊:哭什么哭!活该!早就让你勤学苦练武功战备!噶厦的欧康(货币总管)富得流油的柴桑大人心知格列杰布看起来软弱无能,其家族是藏地八大贵族之首,眼前的桑吉活佛又是他祖父的好友,看着把他训斥的一无是处,不过是打一巴掌揉一揉,谁不晓得格列杰布的名字还是桑吉给起的,他堂叔还是位居噶厦第四实际掌握总务大权的多噶次仁旺杰?因而满脸堆笑手里念珠不停,道:诸位噶伦,息怒,息怒!上师,格列还是个年轻人,只坐了一年昌都总管,此次莫说是他,就是咱们这些人面对汉人们的诡计和大皇帝圣谕也得俯首称臣嘛,我看还是先议正事,格列多锻炼锻炼未尝不能成为咱们藏人的好汉子。

说完冲正在吸着长管旱烟的多噶次仁旺杰递上一根大号雪茄:这是英国朋友送的,请您品尝。

多噶沉着脸摆手止住,一旁丹增贡布抢过了雪茄大喇喇点燃吐出口浓重的烟圈:柴桑,还是你小子有钱,这么好的东西不多拿出些请大伙品尝?咱们藏人可不喜欢小气鬼!明天送到府上!明天!每位噶伦一盒,嘻嘻。

好了!占堆,你把汉兵的部署和朝廷钦差的路程给大伙说一说。

第一噶伦见格列杰布眼泪扑簌簌落个不停,又想起当年与其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不由长叹一声,吩咐道。

是!占堆高大的身影肃立面对吉桑等人:据藏边各基恰、宗本密报,他们已经包围藏地,藏疆边境大约有三千人左右,青海大约有2000人,四川也有2000,大皇帝新设立的西康省大约6000人半月之内便能入藏。

形式很是危急,我已奉噶厦命令调动手里的3000藏兵严守住前藏的各处险要、关卡,只是大皇帝钦差大臣庆王爷和朝廷参加法会的众位官员已经到达当雄康玛寺,七天之内就能过河进城,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又没有驻藏大臣的命令,我担心......诚实的占堆知道自己看起来是马基康,身份比眼前的大人们差的多了,还是多噶次仁旺杰看他忠勇才在摄政面前推荐了他,自荣任以来本就沉默的他更是多一个字都不说,险恶的政治局势仿佛令人谈虎色变的黑教,在晴朗的天空圣地之下也能吞噬人类。

担心什么?我们又不是只有3000兵力,就说咱们每人手里的家丁都有上千,还怕他们?!都说我们同心同德,可我听说,后藏那位前些天渡过拉萨河直奔康玛寺捧汉人的臭脚去了!可恶!丹增贡布喝了一大口青稞酒抹抹嘴,众人沾了大粪的苍蝇似地嗡嗡嘤嘤的附和,多噶却紧皱眉头闷头吸烟,半晌才道:上师,我总觉得有些不合适,最近不是调兵就是发饷,没有经过驻藏大臣,又没有战事不久又是浴佛节法会,听说朝廷正在革新,大皇帝为重视此事专门派了郡王来随喜参加,咱们这么做会让朝廷误会藏地所指,佛爷在罗布林卡到底知不知道呢?嗯?!吉桑嘉措浓眉一挑刚要说话,首席上仿佛睡着了的吉桑活佛轻轻笑了:多噶,你以为我是敢擅自假传佛旨之人?哪一次发布的政令上没有西天大善自在佛的金印?多噶不亢不卑的起身施礼:上师恕罪,我也是担心藏地安宁,自乾隆年间以来藏地多亏大皇帝天恩人民安乐,风雨顺遂,前几任大皇帝也没有亏待我等,我们如此大动兵戈恐......亏待?多噶,你是看汉人的书看多了吧!他们大举在藏边兴兵围藏地,此次佛爷法会又接着亲政大典本来青海、宁夏内外蒙古各部藩王、呼图克图都预备来藏朝贺,谁料到那位一道谕旨招到京师雍和宫听说给慈禧皇太后做三周年祈福法会!这不明摆着不把我们佛爷放在眼里?!扎西次仁大为不满瞪眼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把个噶厦议政厅吵得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叽叽喳喳不休不止。

细听,噶伦里大多数支持藏地应立即准备,少数的中级官员谨慎得观望事态,只有马基康等几个出身下等的军政官员沉默不语。

桑吉一伸手,众人立即止住声音恭敬的望着他,我侍候佛爷累了,噶伦留下,其余人退下吧,记住一条,大皇帝是中原的大皇帝,藏地......永远是我们佛爷的!阴冷的声音让所有人心里一颤,肃然行礼是!多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让格列杰布心惊胆颤,记忆里他这位堂叔永远是一副不怒自威成竹在胸的摸样,在噶厦里也颇受下属尊重,当日自己丢了昌都他都没有如此严肃,怎么上师今天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倒让他如此不安起来?吉桑嘉措见众人退出,示意占堆出去巡视宫门,思索一会儿才露出诡秘笑容:今天带来几位朋友请诸位见见,他们还给大伙带来了礼物。

起身进了冲供奉着赤金观音的幕墙后面,许久,多噶疑惑的正要问首席的桑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见吉桑嘉措领着三个高个儿洋人赫然出现在面前!刚从外地回来,匆匆忙忙写得,晚上还有一章,请大家谅解!!第一百二十一章 藏地之变!5亲爱的朋友们,晚上好!在我心目中与英吉利骑士同样威武的英雄人物!为首四十多岁满脸麻子棕红色头发的洋人竟然一口流利的藏语,还懂得敬语。

吉桑!他们是什么人,跑来拉萨做什么?!多噶猛然站来质问,连其他几位噶伦也不满的起身,只有桑吉活佛稳坐正中老僧入定般不言语。

钦定藏地章程早有明谕,凡涉及外交事务必须通过中央朝廷,噶厦也严令边地各基恰藏兵巡察擅入境者,只要抓住立即押送遣送或是押送噶厦处置,怎么这几个洋人公然出现在神圣的禁宫之中!我的朋友,别这么震惊呵呵,这次藏兵新换的武器就是我们从尼泊尔运过来的!雅鲁藏布江,藏地的风景真是美丽无比,是上帝的赐予!你们那个上帝不是黄皮肤黑头发吧?他只管你们欧罗巴,别什么事都往你们上帝那里扯!多噶怒道,连格列杰布也大眼瞪着几位不速之客。

安静,多噶,这是我代表佛爷请来的客人,大英帝国皇家科学院的查尔斯勋爵、布朗爵士和格兰特少校。

桑吉活佛颤巍巍起身与其握手向众人介绍。

是的,我们是以虔诚的心前来与诸位尊贵的朋友交往,沿途考察一番,还有我们大英帝国的小小心意!查尔斯勋爵示意随从们抬上两个硕大的木箱,身着帆布制服没有肩章的格兰特少校斜挎武装带上的手枪一颠一颠,上前掀开箱盖,啊!众人惊呼不已,桑吉活佛与吉桑嘉措见众人表情满意的笑了。

一片金光迸射,箱子里堆满了整齐的金块,每块都有一斤作用,明晃晃夺人眼目。

早已发傻的格列杰布口水直流两眼发直:佛祖护佑!你们的礼物......太、太重了。

足有上万两!丹增贡布扎煞着手大笑不已与扎西次冲对视会意:尊敬的客人,你们太客气了!请坐,原来这次先进的武器都是你们送来的,愿佛祖保佑你们。

三人得意洋洋坐了:每人十公斤,希望这点礼物能表达我们的心意。

吉桑嘉措亲自给每人斟满酥油茶:品尝一下吧,你们来了这些天都吃罐头,我们藏地的美食也多着呢!转身对其他噶伦笑道:慷慨的兄弟们一起举杯,欢迎万里来访的朋友!啪!银碗翻倒在地,多噶怒目相视着三个洋人握紧拳头对吉桑嘉措大喊:这是违反钦定大法的行为,我本人不相信佛爷会允许此类叛逆事件发生,我要立刻去罗布林卡觐见佛爷!说的几人都是一愣。

桑吉活佛脸一沉:多噶,佛爷已经睡了,不管如何,这是我代表佛爷请来圣地的客人,请你自重!代表?你毕竟不是佛爷!我作为钦定的噶厦官员不认同您的看法。

格列杰布,看什么看!这点黄金就把你收买了?还不跟我回家!怒吼的多噶不顾被他的话语气的发狂的其他几人拽着魂不守舍的格列杰布大步流星出了议政厅。

传令,不许他们出......气急败坏的吉桑急忙吩咐被桑吉止住:随他们去吧。

客人们还等着呢。

压住怒气换了笑容的吉桑请查尔斯勋爵饮茶吃点心,少时才交进占堆秘密吩咐几句,待一脸惊愕的占堆迟疑着退下,才道:勋爵,您这趟藏地之行还满意吗?呵呵,阁下,我的满意建立在您的民族及宗教不被暴力或者权力压迫之下苟延残喘的条件上。

据我所知,你们的政治制度、民族风俗与信仰跟你们的朝廷格格不入,贵国皇帝陛下大搞维新把自己的民族都差点消灭,更不会让阁下们的藏地处于这种半独立状态,您说呢?查尔斯勋爵故作深沉的耸耸肩温和的微笑,说的众位噶伦都是一愣,再想想方才桑吉活佛的话,心中若隐若现的明白了这位上师和首席噶伦吉桑嘉措的意思。

但藏地传统、制度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饶是地处荒蛮远隔京师万里,茶马古道上的商人和内外蒙古王公的秘密消息渠道也并没有使得看起来与世隔绝的藏地绝对闭塞,反而噶厦上层对国内各地形式知之甚详,扎西次冲等人品着醇香的奶茶思索好久,不停泛着嘀咕。

藏地分离于中华的想法他们不是想了一年半载,可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们再狂妄也不敢更不能公开叫嚣独立建国,这不是兵力、钱粮上的考虑,藏地不单单有黄教,就是被原大清皇帝打压下去的白教、红教甚至黑教一直在民间流传甚广,四处开花,没有因为皇室独崇黄教便消灭众教派,更为可虑的是,就是眼前的桑吉活佛侍奉的西天大善自在佛又怎么样?还不是朝廷一道诏书册封的,万一事机泄露,皇帝一道诏书就能把他从神位上拉下来剥得干干净净!在中华,皇权高于一切,皇帝就是代表至高无上的天,他是国家权力的来源,这片土地上的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动物生灵在法理上都是天子个人的财产,自商周以来对于君主的敬仰及神化使其超越了任何宗教神灵深深植入民众心理,同时,君主权力的无限制扩张、对任何人生命财产的随意生杀予夺更使得国民对于活生生君主的敬意远远超过了那些木胎泥塑。

他超越宗教却统领一切宗教,从史书里形形色色被浓墨重彩的帝王出生时神秘现象里可以看出,中国宗教神灵也得拜服于天子脚下,是天子统治国家的权术,任何呼风唤雨神灵的神性都来自于金銮殿上的那位无所不统的凡人。

从当今天子对待其自己亲族的手段上就能看出他心机之狠,对亲族如此何况碍不着边的大喇嘛?就是藏地大乱也在所不辞,当年乾隆皇帝还不是这样?以藏地对抗整个中华帝国岂不是以卵击石?!汉人有多少?中原有多大?这些贵族老爷心里都大体有数,下面的奴隶永远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天空比藏地晴朗的多,但噶伦们却想尽办法绝不会改变这一体制,因为一旦有任何改变,意味着他们手中掌握的大权会立即失去。

戴着夹鼻眼睛的布朗爵士看出众人不能说破的心思,闪烁着狡黠光芒蓝眼珠转了好久才说:朋友们,我们大英帝国愿意帮助阁下们选择一种更好的行政方式,你们的宗教领袖也会像女王一样统治雪域,想想如果他成为皇帝,阁下们难道还会听从北京政府的命令对汉人低三下四?桑吉活佛可以做摄政王,您几位完全可以成为新政府的内阁大臣!大英帝国会召集所有同盟国承认和帮助贵国的独立昌盛。

我一直听说藏人英勇无畏,不知道我们的建议是不是吓到诸位先生了?实际的援助!先生,我们不想听您对我们的什么建议,我们就要援助!我们手里只有3000称得上正规的军队,朝廷派来了8000大军,后藏日喀则3000,拉萨城外现在就驻扎着5000精锐大军,想达到您说的那种情形除非上神降下霹雳消灭他们,不然没等到我们动手,这里就会成为一堆瓦砾!丹增贡布不管不顾的大吼,他早就受够了驻藏大臣的掣肘,可自己的上万亩庄园离着拉萨最近,财产又多,发生战斗必然玉石俱焚,做了这些年噶伦搜刮甚多,他可不想便宜的别人。

格兰特少校看众人满口藏语听起来仿佛天书,作为正规军出身的他可没有时间学外语,因此越发的不耐烦,听查尔斯跟他翻译了众人发言,面容冷峻的少校站起身扯着嗓子对着同样听不懂他说话的噶伦说:先生们,你们的胆子比老鼠还小!我么当然不会白白看着一个新国家被独裁权力镇压,英国陆军已经在印度、尼泊尔准备了2个精锐团,廓尔喀一个团,一旦战役打响当然会来帮助你们!让那帮叫花子似的中国军队见鬼去吧,伦敦陆军部已经批准,如果藏地独立,帝国将派遣大批正规部队入藏保护佛爷和阁下,不过首先需要阁下们下令藏兵打开后藏各地关隘险要,其次,大英帝国需要一些利益上的补偿……您明白,帝国政府的盟友当然要拿出一些能表明自己诚意的东西。

韦尔斯勋爵随口翻译着格兰特的词句,自然把侮辱性的词语换成了文雅的句子,众位噶伦听了无语,一听英国人要大举派兵更是心惊胆颤陡生疑虑,虽说汉人派兵入藏,那毕竟是中央朝廷奉天子之命,说到哪儿都是国家内部行为,可觊觎藏地已久的英国人派兵只怕前门拒狼,后门再进了只虎怎么办?正在思索的众人被正坐上昏昏欲睡的桑吉活佛嘶哑的声音唤醒,这位布达拉宫佛前第一大红人犹如真的被神灵附体,颤抖的音调、昏黄的眼眸真有些蛊惑人心作用,对其固有的尊敬让众人俯首听命。

活佛已经准许英国朋友的建议你们不必担心,我在佛前侍候这么久深知佛爷心中的意思。

做不做皇帝佛爷不在乎,只是为护佑我藏地民众、贵族僧俗不被汉人沾染,佛爷在罗布林卡已经开始向藏地山川河流、满天神灵祈祷我等马到成功,其命吉桑嘉措掌管一切,即日起调派各噶伦亲兵500共2500人入后藏严守日喀则扎什伦布寺,任何人不得出入,调集拉孜、昂仁、彭错林这几处武装壮丁1000与日喀则之藏兵严密防御后藏之汉兵;其二令丹增贡布即刻派人持噶厦令牌驰赴后藏接应英军并作为向导,一旦英军入藏着后藏藏军立即与英军夹击汉兵,一举消灭,其余英军赶赴拉萨。

三前藏除封锁关口之兵力,剩余之1500人全部占据拉萨各险要,你们把家里的家丁都派出来!再凑1000人交给掌管侍卫的森嘎,这2000守卫布达拉宫和罗布林卡,四浴佛节当日,将三大寺武装喇嘛全部派往布达拉宫外待命,护卫佛爷御驾。

最后,四大林、十大呼图克图之侍卫、兵丁抽调2000随驾扈从,一定要保住佛爷的安全!拉萨所有兵力由马基康、森嘎掌管,噶伦合议指挥,拉萨城内城外各一半,今晚全城开始宵禁!奉佛爷旨意,打开布达拉宫武备库给大伙发枪,都是英国朋友送来的,如果成功你们就是新国家的元勋!就是不成,我已经密令所有堪布做好准备。

明白了?!眼见面前半死不活的上师已经把全盘计划打理的天衣无缝,众人无不惊讶,听他左一句佛爷,右一句旨意,看来年轻的西天大善自在佛也早有准备,佛爷的权力来自于皇帝,而噶伦的权威来自于这位佛爷,因此躬身肃立道:佛爷圣明!上师睿智!我等必全力以赴!眯着眼的桑吉活佛在吉桑嘉措搀扶下缓缓起身,边向外走边跟英国人搭讪,扎西多次恭敬的在后面挤上来问:上师,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桑吉怪笑着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说!手里的珊瑚念珠转的飞快。

上师的计划很是周密,然属下想我们出师有名才好,还有刚才走的那个多噶,他可是藏地世袭八大贵族又是噶厦内务总管,万一......低声下气的扎西不停搓着手仿佛很是难言。

后藏的佛爷不是倾向朝廷,就拿他做替死鬼!你们都是猪脑子!朝廷钦差自然不是一个人来,对吧?桑吉扫视众人道:如果浴佛节法会有个朝廷钦差的随从刺杀两位佛爷,又比如恰好后藏的佛爷当场圆寂,我们是不是出师有名呢?!啊!连丹增贡布脸色都有些扭曲却不敢开口,这......这也太卑鄙了吧?扎西谄媚笑着脸色不变假装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一定遵照上师的意思办!让狗朝廷瞧瞧咱们藏人的实力!有些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我们光明正大为的是藏地千百万民众,至于多噶......他太多事了!佛祖慈悲,让他下地狱去忏悔吧,事成之后,他的庄园、奴隶、牛羊你们几个平分!已经呆住的噶伦们傻愣愣望着与英国人谈笑风生的桑吉活佛,只觉脖子后面一阵阵发凉!上次发的有些词句不通过,刚刚修改了好些,请大家谅解。

藏地还有三章就结束了。

不要着急,精彩继续!!第一百二十二章 藏地之变!6月色妖娆,莲花似的云霞也在暗夜里瑟瑟发抖,拉萨大街上四处流浪的野狗发出呜呜的哀鸣声,显得格外清冷凄凉。

越可百十人跨刀的亲兵护卫着一乘十六人抬的蓝呢子大轿匆匆踏着石板路急行,黑影里不时有怪异的光亮注视着它。

堂叔,您为什么不要那些金子?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金子又没写是谁的,咱们拿了就是咱们的。

格列杰布撅着小嘴正用小镜子借着月光查看头饰,不满到了极点。

糊涂!格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多噶阴着脸一把夺过镜子扔在一边。

您这是干嘛?坐我的轿子说有事,又半天不开口?!多噶心思很深,见身边的小侄子诧异的目光更是痛心疾首可还不能说的太多:你小子就知道玩儿。

都什么时候了!早先我就让你跟占堆多学习些武备,你看看,临时抱佛脚谁也指望不上!格列杰布小心翼翼把镜子揣进怀里更是不解:您说什么呀,什么指望不上?脸上乌云密布的多噶长叹一声已经泪眼朦胧:藏地就要大乱了!小子,你记住,钱分两种,1是什么人给的,2是什么人送的!你送我回家之后立刻带上你母亲和妻子们连夜去贡布避一避,没我的信不要回拉萨来!你的家丁带走一半,剩下一半留给我。

千万不要管我,明白了?刚才刚有点明白的格列杰布又糊涂了低头想想委屈的说:堂叔,没这么凶险吧,佛爷还在罗布林卡避暑呢,上师大人又没怪罪我,避谁啊?傻瓜东西!我以圣山的名义告诫你,赶快离开拉萨,不然就把你的妻儿母亲送到贡布或者阿里去……我不走,贡布、阿里那是人呆的地方?我还想去成都玩玩呢!叔父大人,您就说吧,我格列杰布也不是兔子胆,怎么说也是藏人汉子!头疼不已的多噶慈爱的望着这个眉眼很想父亲的青年贵族只摇头,见他固执撒娇思索半晌说:你既然留在拉萨务必把家眷送往贡布,这件事听我的!最近几天不要出门,查一查家丁的确切人数,等我的消息,外人送的东西一律不能要,吃东西也得注意。

今晚我要去……正说着大轿已经临近多噶的府邸,提灯的侍从忽的发觉前方临街密密麻麻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藏兵正大声吵吵着封锁路口,连忙禀报了。

嬉笑的格列杰布这才隐约感到事态不寻常,刚要开口问怎么办,多噶面无表情的掀开轿帘一角深情的朝远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快!调头去你家!干什么的!说你呢!停下!一小队藏兵还是发现了格列杰布的队伍,匆忙赶上前呼啦啦把轿子围在中间。

谁敢拦噶伦格列大人的轿子?!活得不耐烦了!格列的管家气势汹汹冲上前啪的给了问话的藏兵头领一个耳光。

啊?是和桑管家,小人有罪!捂着脸的藏兵一听是格列的仪仗吓得顺势跪下:小人是奉了占堆大人的命令严查不法人等,摄政上师有令:多噶勾结外人谋害佛爷,着我们抓捕他送交宫中处理,谁想到他跑了只抓了他的家人,因他的家丁甚多,怕出意外。

多桑大人令我们封锁这条街抄查他的财物,请大人恕罪!小人冒昧问一句,轿子里真的是格列大人?话音未落,轿帘大开,一身华服的格列杰布下轿一个箭步上去就是一脚,抢过管家手里的马鞭子对着说话的藏兵就是一顿猛抽,吓呆的藏兵跪了一地。

本官刚从上师那里回来,我怎么没听有这道命令!你小子是谁的属下敢质问我?!不就是丢了昌都,连你一个低贱的奴才都敢冲撞本官!我让你问!让你问!雨点似的鞭子把个藏兵抽的浑身青紫,格列杰布依然不依不饶吼声传了好远,一会儿就把不远处的藏兵全都招了过来看,大家面面相觑却是连劝说都不敢。

等级森严的藏地与中原不同,官位本就是世袭八大贵族的囊中物,低等的藏人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坐上噶伦的位置,千百年定下的规矩早已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别说抽顿鞭子,就是噶伦一时烦恼杀几个奴隶也是小菜一碟。

半晌,管家才上前拉住主人劝解,气的满脸涨红的格列杰布很是会做戏,叫嚷着让藏兵首脑前来回话,早吓得远远躲了的首领自然不敢来应这位爷的痛斥,只这些小兵们受苦,撇着嘴一脸骄横的格列扔了鞭子冷笑道:回去告诉你们马基康,他爱抓谁我管不着,可谁要冲撞了本官我要流放他去阿里吃冷风!不信咱们就去上师面前讲理,谁怕谁?!一群苦痛不堪的大头兵谁不知道这位噶伦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人家是世袭权贵,连摄政上师还宠着他呢,自己又敢如何?因而跪在石板路上告饶连天好说歹说让他的气消了,看着他登上大轿敲着大锣赫赫扬扬渐行渐远。

自己只当倒霉罢了。

第二天噶厦奉摄政之命令传达藏地全境:多噶因罪大恶极,通令藏地各基恰严行抓捕,抓获者平民可封贵族,赏千金。

四月初八,漫天吉祥云雾降临拉萨上空,整个城市被漫天飞舞的花雾和色彩斑斓的各种彩缎打扮的焕然一新、华美无比。

平日里遍地动物粪便肮脏不堪的大街小巷被清扫的片草不见,主要街道上还铺了红毡,市内外的藏民无论穷富全都换了干净衣裳在家门外摆好了香案炉瓶、香花宝烛,大片嬉闹的孩子们仿佛过年般兴奋,洋溢着纯净的笑脸飞奔在集市和街道上,连各大噶伦、贵族的奴隶这天也能吃顿饱饭,为平日里豪奢刻薄主人一年一度发一次的善心感激涕零,诵念佛经为主人们积些阴德。

集市上的香蜡、鲜花、哈达、点心堆得到处都是,三大寺、各大呼图克图的寺院也门户大开,为迎接这一盛大的典礼而进行的免费的舍粥舍药活动达到了高潮,出出进进的喇嘛们也一改平日的横眉冷目,簇新的袈裟、精致的法器齐集佛堂开始诵经祈福。

蓝天下远远望去,拉萨果真一片花海,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外被雄壮的藏兵团团护卫,内中各大呼图克图早已开始了诵经,预备前天回宫的大活佛下赐巨大的唐卡在吉时展开供众人瞻仰。

广场正中早已搭好2丈高的彩缎芦棚,金彩焕然,宝色交辉,中间原来两个错金锦缎明黄面宝座左右分列,中间却是从未见过的一张紫檀雕龙嵌玉石高脚椅,芦棚前台阶下的长条桌案上就是内外蒙古、青海各部、藏地大小活佛、贵族、官员送来的贺礼,琳琅满目、金玉杂陈,单单绸缎就有上万匹。

因青海、宁夏、内外蒙古各大活佛被皇帝招去京师,所以只有贺礼到了,饶是如此也显示了藏地两大佛爷不同一般的身份地位。

上午7时,忙的昏头胀脑的噶伦在噶厦召开最后一次会议,全体噶伦、大小官员换了官服,带领随从人等骑马的骑马、上轿的上轿,纷纷赶赴拉萨东门迎接朝廷钦差大臣。

从东门入城的大街上更是华丽异常,红毡铺地,四处香案铺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藏兵冷峻的注释着一乘乘八人大轿上遍身金彩的噶伦大人,四里八乡加之城内的百姓已是蜂拥而至、万头攒动。

正南方一轮明日普洒光辉,映的蓝天碧水更加鲜明。

百姓一片惊呼声望着仪仗队前八个康巴汉子举着的足有三尺高的一块盘龙环绕的牌位,上面用汉、藏、满文刻着:当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就是闻名遐迩平日供奉在布达拉宫大殿里的龙牌了。

东门外搭了一座三丈高的彩坊,五彩丝线绣了汉藏两种文体的万寿无疆字样,里头夹了明黄金丝缎子,周边金银丝镶边,看去金灿灿明晃晃十分精神。

城门楼上也是金银焕彩披红挂花,大大小小的珊瑚、宝石缨络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七色光芒,夺目逼人。

因上百年没有王爵一级的钦差入藏,所以噶厦表面上十二分恭敬,吉桑嘉措领着文武官员在左,桑吉活佛代表布达拉宫大活佛领着三大寺、四大林、十大呼图克图与势力较小的三大法王在右直迎出去五里地,紧张而又兴奋的等待庆郡王奕劻的到来。

不知为什么,外表威严赫赫的吉桑心里犹如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甚是不安,看看其他噶伦也是一般,只有格列杰布围在桑吉活佛跟前像个小孩子似的问东问西煞是活跃。

掏出英国人送的赤金换表看看,七点四十。

怎么还没来?不多时,忽听一阵嘹亮的军号声,拉萨城外驻扎的汉军大营一阵喧嚣,不远处驻藏大臣哈里达与帮办大臣锡良领着威武雄壮的上千兵马逶迤而至。

这只老狐狸!丹增贡布暗自骂道,前天还说身染重病,怎么今儿就骑着高头大马红光满面的带兵来了?!扎西多次脸色阴晴不定侧身问吉桑:怎么搞的!他不是病的快死了吗?!吉桑一阵渗人的冷笑:汉人诡计多端,幸亏佛爷和上师早有准备。

今天就让他们下地狱!可怜的小人!你们都精神点,不能出一丝纰漏。

三大寺的武装喇嘛和呼图克图的家丁都布置好了?扎西小声道:大部分人一听是佛爷的命令立即就给了,就是有几位呼图克图把着不给,说今天朝廷钦差莅临,不宜动用这么些兵力。

废物!一群老帮子!也不缺那点人,以后再跟他们算账!一身金黄服饰的吉桑揣起换表狠狠跺了跺牛皮靴子,一旁的欧康柴桑媚笑着递过根雪茄被吉桑瞪眼挡开:把外国的东西都收起来!瞧瞧你的样子,为什么不配刀?就是,你也学格列杰布?扎西不误讽刺笑着夺过雪茄。

哪里,属下不敢,一会钦差要来,佩刀不恭敬不是?嘻嘻。

属下遵照您的吩咐预备了些礼物,都在库房里堆着呢。

这是单子,您……吉桑一推:你看着办吧。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柴桑见首席噶伦怏怏不乐也不好多说,只讪笑着又给别人奉承去了。

英国人的住所安不安全?吉桑冲过来行礼的小官一点头回身问丹增贡布。

丹增贡布却毫无顾忌大喇喇说:我把他们安排在我的庄子上了,在拉萨城外十里,就是去年我生日咱们去喝酒的地方,那里地方偏,我的手下又严整,放心,保管没事,他们才有十二个人,好藏。

老伙计,我不是怕,这些人在藏地呆着可千万别出事,就是咱们的事儿不成,他们就是替死鬼!哼,以为他们这么好心?!他们跟上师要藏南大片基恰呢!哪儿?!丹增发怔好像没听清。

藏……别说了,你看他们是不是来了?!吉桑向远处一指,果然远远来了一众人马,细看却是藏人打扮,早有侍从飞马来报:后藏扎什伦布额尔德尼活佛先期大驾迎接钦差,请噶伦拜谒!众人这些天正议论从日喀则屈尊大驾带人亲自去当雄康玛寺迎接奕劻等人自降身份,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让几位噶伦恼怒不已,别人不清楚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再怎么说这位佛爷名义上也是统管藏地首脑之一,他派来的后藏官员还一股脑的被扣押在布达拉宫水牢里吃苦呢!明摆着让前藏的噶厦和布达拉宫势力给压榨怕了,别看他实际权力不大可威望等同于西天大善自在佛,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万一不等朝廷刺杀计划完成一怒公开与噶厦分裂,大典之中还真难以收场,再说谁知道这么急匆匆会见钦差不是恶人先告状?!十六人的杏黄大轿越来越近,约可20多位大喇嘛骑马随从,300名高大的后藏武僧虎视眈眈持枪握刀盯的噶厦一众人直发毛。

电脑出点毛病!抱歉!第一百二十三章 藏地之变!7桑吉活佛到底老奸巨猾,见哈里达与锡良早早肃立准备恭迎,万众瞩目之下万万不能不给他面子,因此换了笑容吩咐身后尚在观望的四大林活佛、十大呼图克图起立恭迎。

藏传佛教宗派十分复杂,从创立的那天起宗喀巴的两位嫡传弟子之间就不是那么和谐,虽说上有朝廷法令、下有藏民尊奉,时不常出现的小龌龊让藏地的其他转世佛爷都跟着发愁,四大林活佛仅低于两大喇嘛可以出任摄政,驻锡之地又在拉萨,本来应该跟噶厦关系亲密,谁知十三世布达拉宫大喇嘛轻易废除成法,偏偏任命了连十大呼图克图都不是的桑吉任摄政,这在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藏地上层喇嘛、贵族间引起极大不满,桑吉依仗其势力大肆排挤政见不同者、打压后藏势力还不允许四大林、十大呼图克图随意拜谒扎什伦布寺,更激怒了这些德高望重的佛爷,现时节只碍着十三世大喇嘛的面子不发作而已,噶厦今日本就该恭请后藏额尔德尼、堪布官员一同参与盛事,众位佛爷也好就此参拜久违的无量光佛化身,不料到了场才知道除了一张空洞的宝座,噶厦连人在哪儿都不晓得!足以与三大寺势力分庭抗礼的功德林、惜德林、措美林及丹杰林四大活佛还没等桑吉发话,各位跟随的四品衔大管家扎萨便会意送上了四座杏黄跪垫,以功德林吉隆活佛为首齐刷刷跪倒恭迎,把桑吉硬生生晾在一旁气的涨红了脸也跟着跪倒。

片刻间仪仗到达,僧俗人等山呼吉祥如意,杏黄大轿稳稳落下,只听轿中年轻的声音吩咐: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却不见佛爷出来,吉桑嘉措正懵懂着,桑吉活佛早在侍从搀扶下起身到轿边问候:佛爷可让我等好找,我等以为佛爷不知去向了呢!说完一甩袖子竟然独自去黄伞下休息去了,吉隆等几位活佛见他如此无礼无不气愤,纷纷围上前趁机拜谒,以尽礼仪,十大呼图克图亲自摆了座椅,在吉隆活佛搀扶下,18岁的后藏额尔德尼这才下轿也不座,站着跟众位早未相见的活佛相谈甚欢,又亲自与哈里达、锡良见礼问候,吉桑嘉措嗫喏着想上前问候看看桑吉阴沉的脸色便也止了步。

后藏跟随的堪布官员及僧人更是连正眼也不瞧几位噶伦,情势更为尴尬。

正在此刻,远处传来隐隐马蹄声,不一时,前锋侍从来报:钦差大臣驾到!草地上掀起阵阵粉尘,前面40匹骏马打头,一水儿的蒙古种,上头是举着金瓜、金钺、彩幡的高大侍卫,随后一匹枣红马,一人身穿杏黄彩绣金丝礼服、紫金冠、蓝田玉带、碧油靴子汉式王服、配剑的中年汉子气度端凝、庄重的凝视众人,身侧还跟了个四品文官模样身材高挺的青年人正侧身说着什么,两旁压队的300官兵全是月白飞鱼服、镀金狮头大板带、绣春刀、短柄手枪打扮,牛高马大气势如云,后头跟着十几辆堆满箱子的大车逶迤而至。

吉桑嘉措不知为何心里忽的一虚,脚步不稳跟着桑吉活佛和排班肃立的后藏额尔德尼、四大林等众位活佛后头赶紧跪倒,噶厦礼官兼通汉藏语言,放开喉咙大喊:藏地僧俗官民人等恭请文殊师利大皇帝陛下圣安!随着这声呼喊,四周围观的上万官员、喇嘛、百姓潮水般俯身拜倒在地口祝吉祥如意。

马上的奕劻眼里立即闪过一丝兴奋急忙掩饰了,稳重言道:圣躬安!却是藏语发音,自小好学的奕劻年幼时在上书房跟着老师学过些藏语,虽不多足以派上了用场,好在学识渊博的徐世昌颇通藏语,不过,今天他可不是翻译,而是来找茬子的!众人拜了九拜正准备听钦差吩咐起身,等了半天庆王爷再不发话,耳轮中只闻得呼啸的风声夹着骏马嘶鸣声嗡嗡作响,吉桑嘉措低头与扎西次冲不解的对视一眼,抬头望去,奕劻对着哈里达、锡良轻轻点头,一众汉兵呼啦啦起身肃立,哈里达,去请扎什伦布额尔德尼起身就座!四大林、呼图克图请起身!藏民百姓起来吧。

奕劻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吩咐道,眼睛四处打量桑吉活佛与众位噶伦官员。

一旁赞礼的藏地礼官却直愣愣傻了眼,纷纷起身的活佛、百姓也诧异不已,怎么钦差一到场便给了噶厦个打不自在?徐世昌不会骑马,下了二人抬的小轿,奕劻也轻松的跳下马领着哈里达、锡良在当今皇帝万岁的金牌下三跪九叩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也不理前藏噶厦,心中大怒的吉桑压着怒气问桑吉活佛:上师!这帮子狗东西可恶至极!我......话音未落,徐世昌冷冷开口:谁是摄政?首席噶伦又是哪位?起立的众人各怀心思看着朝廷钦差如何发落噶厦人等,却无一人说话,围观的百姓更是大气不敢喘,面面相觑瞧热闹。

臣桑吉忝为代理摄政,暂时统管前藏事务。

跪拜的桑吉身子很低看不清表情。

臣吉桑嘉措、臣丹增贡布、臣扎西次冲、臣格列杰布恭祝大皇帝陛下万寿无疆,钦差大人吉祥如意!练了好几日的恭贺话头说的熟练,众人心里却仿佛揣了只耗子般愤懑难受,只格列杰布皱眉思索着什么。

你们辅佐大喇嘛治理藏地辛苦了。

吉桑听着夸奖,抬头刚要谦虚一番,不料眼前的徐世昌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又寒又冰:所以你们就给自己封了王位?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道炸雷把跪着的众人惊得心胆俱裂!桑吉活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正想解释,徐世昌金石之声丝毫不乱铿锵作响:桑吉,你既不是十大呼图克图又不是四大林活佛,更没有万岁的特旨,哪个准许你穿着杏黄袈裟?!桑吉惊闻之下才晓得原来是为了穿戴颜色!怎么平日里心细如发的自己把这个忌讳规矩给忘了!想争辩几句情知时机不到又不能牵扯出前藏布达拉宫大喇嘛只得砰砰叩头不已嘴里念叨着:臣、臣实属无知......请大人恕罪!丹增贡布不服气的低吼:回禀大人,高宗皇帝早有圣谕黄教前后藏大喇嘛或德高望重之普通转世呼图克图可以使用杏黄,臣以为......你以为?!这就要说到你们几个!本朝定制,明黄色乃至尊服御颜色任何人不得擅用,违者以大不敬、大逆论处。

诸皇子可用金黄色、亲王杏黄色,郡王以下非奉特旨不得服御。

丹增贡布,请问阁下是皇子还是亲王?丹增贡布脑子轰然而响,打量身前身后的几位噶伦这才明白怎么一开口就是错,除了格列杰布,几人全身不是金黄就是杏黄还夹金镶银描龙画风!可谁不知道京师远隔万里,众人在藏地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管大政,平日里穿戴比拟王侯早就把什么劳什子朝廷禁令忘得一干二净,别说金黄,就是明黄色自己也穿过,在藏地只要佛爷看重穿什么都行,今日大典忙的昏头转向的几人怎么把这个岔子给忘了!急得出了一头冷汗的丹增直望着吉桑嘉措发呆,吉桑想说话可人家义正词严有根有据偏偏一个字也驳不动!占了全理地徐世昌丝毫不留面子,话语更是切金段玉不容置辩:你们既不是宗室亲贵也不是股肱元勋,更没有旨意。

以为天高皇帝远就这么僭越无礼飞扬放肆!在皇上钦命的钦差大臣面前公然嚣张无忌!谁给了你们这么大胆子?!这不是大不敬、大逆是什么?你们不是自立为王是什么?!嗯!噶伦们面如死灰心脏怦怦直跳个不停,谁也没想到朝廷钦差一下马就这么小题大做,大庭广众之下来了个下马威,而平时受尽噶厦排挤的佛爷、喇嘛有的闭眼念佛、有的冷眼旁观置身事外般见死不救,尴尬的几人直想找个洞钻下去。

这边被痛斥不已,那边奕劻潇洒自如嬉笑如常的跟后藏大活佛、四大林活佛互相献了哈达谈笑风生不管不顾,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前几日还胆气豪迈的几位只得口称求饶不已,徐世昌见目的达到更是得寸进尺:只要藏地还是帝国领土必须遵守朝廷法度!什么叫尊统于一?大皇帝陛下乃至尊天子,任何人不得僭越礼法,尔等远处藏地想来是大权掌握的久了,暂时忘了?今后诸位务必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对皇上忠诚效命!不然,奇祸立至!今日既是吉祥大典这些暂可不问,你们前藏的布达拉宫大活佛呢?怎么不见他来恭迎钦差?!惴惴不安的噶厦连同桑吉活佛彻底没了往日的跋扈气焰,心中忐忑的听说只要换了衣服就不追究了都压抑着愤怒、仇恨装作恭敬,可徐世昌的最后一句话又把众人恨意撩拨起来。

怎么?让佛爷来迎候一个郡王?!那还了得!当年顺治皇帝、乾隆皇帝召见也没让前后藏两大喇嘛行三跪九叩大礼,尤为可恨的是,在藏人心里,这两位佛爷的地位跟皇帝不相上下,凭什么恭迎一个郡王,这不是打佛爷的脸?!吉桑嘉措再也忍不住道:回禀大人,小臣等立即去更衣便是!然您既然是朝廷钦差自然懂得制度典章,佛爷乃我黄教至尊,百年前连顺治、乾隆两位大皇帝也未有让佛爷三跪九叩之礼,再者佛爷于布达拉宫静候诸位大人亦符合朝廷制度。

对佛爷不敬就是蔑视藏人!首席噶伦一说话,下头嗡嗡嘤嘤便叽叽喳喳个不停,徐世昌是什么人?眼见跪在下头的藏地贵族骚动,便断喝一声:住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至尊,臣下一体,我等代表大皇帝陛下而来既是如君主亲临藏地,郡王以皇叔之尊怎么样?章嘉呼图克图、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又怎么样?圣祖皇帝早有明谕,藏地两大活佛与内外蒙古活佛同例,食正二品俸禄,觐见万岁照样需行三跪九叩大礼,怎么?先帝特恩你们就当成了制度?笑话!你去不去?不去我着人押你去!什么!你敢......吉桑嘉措暴怒起身,这他妈什么狗屁钦差,找茬子找到藏地来了!怒火直往上冲的众位噶伦也把手放在刀柄上只要一言不合立即动手。

你们做什么?!桑吉活佛瞪了众人一眼,先脱了金黄袈裟才转身合十对徐世昌躬身:上使息怒,您说的才是正理,老僧亲自去请佛爷驾临便是。

藏地风俗凶悍了些,年深日久确实不明朝廷大典,请上使见谅。

你们还不换了衣服再来听旨!来人,给钦差上茶!黏糊糊的酥油茶奕劻等人还是第一次喝,他们不怕耽误时间,因为火已经烧起来了,噶厦的监视官员被面前朝廷钦差和后藏大喇嘛及四大林、十大呼图克图熟稔的谈笑风生所震惊,钦差随员里一个个面目狰狞英气勃发的汉子雄赳赳雁翅形持枪分列两旁严密注视着红黑脸膛的噶厦官员,丝毫没有松懈,被徐世昌口才说的哑口无言的吉桑等人气冲冲换了蓝绸袍子急匆匆赶回来,正遇上格列杰布和柴桑似笑不笑的仿佛看热闹,使他奇怪不已的是这俩平日也穿的红黄相交的小子今日好像约好了似的,一个是松花绿洒金长袍,柴桑竟然是一身银红缎大氅。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半个多时辰,急得心急如焚的噶伦们才等来了震天彻地的法螺、长号、发法鼓声,民众们的欢呼声达到了高潮,不用问,那位一直深藏宫中的西天大善自在佛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徐世昌说的一点不错,只瞧着绵延十余里的仪仗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主宰,就是整个藏地的主人!数不清金银焕彩的仪仗法器和森严的禁卫丝毫不比紫禁城里的天子仪仗差多少,36人抬着的杏黄乘舆完全仿照了了天子制度还别出心裁的挂了藏地特产的绿松石、天青石、红珊瑚穿成的五彩镶金流苏,真是说不尽的富贵尊严。

更让奕劻愤愤不平,当十三世大喇嘛身着满身明黄金丝长袍外罩大红织金袈裟趾高气昂下了轿,地上的大红毡上立即被侍从铺了长达数百米的杏黄绸缎,这谱,比万岁爷还大!他心里恨恨的想,脸上却没带出。

这位十三世大喇嘛白净的脸庞十七八岁的年纪与后藏额尔德尼相仿,只是一双熠熠生辉的打三角眼与浓重扫帚眉看起来比额尔德尼大活佛阴沉的多。

他的法驾一道,整个噶厦大大小小的官员好似打了鸡血立即狐假虎威的抖起了威风,簇拥到其面前参拜不已,插秧子浪潮般跪倒的人群像一股无形的压力立即引起了骚动,黄伞下,十三世大喇嘛身旁的桑吉活佛微微一笑:钦差大人何在?佛爷亲自来迎接。

再不宜沉默的奕劻、徐世昌、哈里达、锡良随着四大林等众位活佛伴着后藏大喇嘛忙上前接住。

十三世大喇嘛面带神圣的矜持与后藏额尔德尼说了好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话儿,也不理会徐世昌,只向奕劻一躬:小僧前些年奉大行慈禧皇太后和皇帝陛下旨意服御明黄,今日穿用可是犯上?桑吉上师,把圣旨取来让钦差大人过目!局势迅速紧张起来,吉桑嘉措得意洋洋瞪着朝廷官员不停摸着短须与丹增贡布、多加次冲对视,连后藏额尔德尼也尴尬的僵在那。

然而奕劻却满脸堆笑冲徐世昌一点头示意翻译:圣僧说笑了!我是奉大皇帝旨意来此传谕、参与法会随喜,方才随员里有翰林院的高才,熟知典章就跟几位噶伦辩论了片刻,既是皇上有过旨意圣僧自然可以服御,不过奕劻换了庄容话锋一转:既然万岁对圣僧、藏地民众如此施恩,圣僧也该知恩图报为帝国统一、藏地安宁祈福躬身指教,以分我皇上孜孜挂怀之劳报我皇上深恩厚德才是,您说呢?几句汤水不露的话又把球踢给了大喇嘛。

十三世大喇嘛到底年轻,听闻话语一怔才换了笑脸:小僧谨尊教诲!请!且慢!面沉如水的徐世昌深施一躬:圣僧还未恭请圣安,怎么可以这就去了?!全场的噶伦、大小藏地官员闻听此言恨不得当场宰了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怎么大皇帝派了这么个不知变通的小官跑到藏地来搅局?!大喇嘛撇嘴冷冷一笑拉了后藏额尔德尼在万人瞩目下紧跟着叩问圣安,礼毕满脸不自然道了声:郡王殿下跟小僧乘轿先行?话未完就被奕劻拒绝:您请!明黄色不是臣下所能擅用,请!纵马扬鞭的奕劻等两位喇嘛上轿这才在锡良、哈里达一众军队的护卫下缓缓入城。

大轿里,被奕劻暗含敲打的话头气的上火的年轻佛爷招手叫来桑吉幽幽说道:不能再等了,可恶的朝廷!你下去立即办!谨尊佛爷旨意!桑吉兴冲冲对大喇嘛眨眼道。

传我的话,全体锦衣卫准备!宫里的事不用他们管,等会儿严密监察广场上的贵族听我命令!城外的一刻钟传递一次消息,违令者,斩!格列杰布信马由缰的扫视着人群里的藏地美女,不期然发现钦差大人跟一个四十多岁高大随从悄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那人匆匆去了。

慢慢的人群里自然花团锦簇,可是格列杰布其实根本没看上任何人,他是在寻找自己的堂叔!那个可怕的夜晚可怕的事,想起来就让他不寒而栗,叔父的失踪、婶婶侄子们至今杳无音讯、马基康占堆莫名其妙的来访、柴桑诡异的劝说衣服穿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位从小生活在锦绣丛中的纨绔子弟脑仁儿直疼,这都是怎么了?!难道身为噶伦贵族的大家就不能什么事都商量着办?反正只要能做上噶伦,谁家不是金银满库!这些汤汤水水的杂事他可不想掺和,但被众人指责不像个男人的他还有一股想做个真正藏地汉子的机会,嗵嗵的礼炮声又让他想到家里新买的银爪铁嘴的蒙古海东青,那东西能抓天鹅,足足花了他800两银子!不过从未见过天鹅的他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天鹅是种什么鸟。

爷,今儿有些奇怪,怎么多了这么些蒙古人?我看着像出事呢!管家的隔着轿帘的话打断了格列杰布脑子里正翱翔万里的海东青,从鸡血红宝石鼻烟壶里倾出些印度鼻烟使劲嗅了阿嚏!你知道什么?蒙古人本就信奉黄教,往年比这些人来的还多呢!我琢磨着可能是青海、内外蒙古的朝拜民众,上回我在昌都......正要往下说的他一想到昌都立时眼光黯淡下来,捏着手里的宝石烟壶咔咔作响却又呆呆没说出话。

抱歉抱歉,电脑坏了,刚换完,幸亏文档存着。

大大正在赶稿子,今天结束藏地。

抱歉!第一百二十四章 藏地之变!8盛大的广场早已万头涌动,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前排是各大寺喇嘛、第二排贵族、后面民众挤满了年龄各异、穿着各异的朝拜者,见两顶大轿缓缓落下,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欢呼声,欢呼中海浪般起伏拜倒的藏民虔诚的呐喊着吉祥如意!身子完全贴在地面向两位大活佛致以最尊敬的礼仪,奕劻等人也被这最真心的敬意震惊,恍如大朝般太和殿天子驾临般的场景竟然在偏远的藏地出现,而比京师更为浩大的宗教般狂热气氛和两位活佛恬淡自然的表情表明他们对此的熟悉和理所应当。

所有这一切表明,皇帝的担忧是正确的。

因法会大典吉时未到,正中紫檀座椅上奕劻与两大喇嘛说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两位圣僧,吉时不到,我这里还有大皇帝陛下赐予两位的珍贵礼物和赐予噶厦众位噶伦的物品,哦,有一道万岁的亲笔朱谕请两位恭听,这里人多嘈杂我看不如去宫中方便些。

淡然的后藏额尔德尼双掌合十:小僧一切听钦差殿下的。

说完目视十三世大喇嘛。

陡然警觉的十三世大喇嘛有些不安的望着奕劻,又转身低声询问了桑吉活佛,半晌才迟疑道:这......面前如此众多的民众,恐怕不妥吧,我想法会之后再行宣谕不迟。

呵呵呵,一会儿功夫就行,咱们一起入宫,又不是去北京紫禁城,您多虑了!来,众位上师、呼图克图也一起入宫听宣谕吧。

说着奕劻竟起身一手硬携了两大活佛一同往布达拉宫而去,慌得桑吉活佛领着众位喇嘛、噶伦赶忙跟上,锡良见朝廷随从们大都离去,嘱托哈里达在广场与中级藏官继续留驻,自己也匆匆跟上。

望着两位佛爷起身的背影,人群有些疑惑,但大多数人并没有往深处想就被噶厦派驻的官吏呵斥着恢复平静。

只是哈里达竭力按捺着慌乱的心脏,久久没有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座佛宫,真是金碧辉煌,比紫禁城也差不到哪儿去!你看看,这是大明宣德年间的赏赐的景泰蓝五供,哦,哪儿还有元代的唐卡......奕劻晃着步子仿佛初入宝库的孩子,还带着天真笑容左右打量着四处琳琅满目的宝物,轻松而悠闲。

被抓着手的十三世大喇嘛更有些心惊,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奕劻铁钳子般的铁爪。

后藏的额尔德尼却一脸平静解释着四壁唐卡、金银法器的历史,徐世昌肃然在后继续翻译着五花八门的藏语名词。

早有宫禁喇嘛恭敬礼拜服侍众人入宫,后面跟随的吉桑嘉措拧着眉毛不停打量宫门外的卫兵,丹增贡布小声嘀咕道:搞什么鬼!我怎么觉得钦差有些奇怪?吉桑大人,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的家丁密报今日拉萨突然多了好些陌生面孔还都是些壮年汉子,我已经下令马基康严密监视广场形式,不过这宫里是佛爷的驻锡圣地。

我怕.......你怕什么?!吉桑高傲的扬起头喝道这是藏地不是北京!英国朋友说的对,看看今天他们对佛爷的礼遇就知道没安着好心。

传令马基康和森噶,布达拉宫内外立即戒严,没有佛爷或我们噶厦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入!把子弹上膛!4000多藏兵、侍卫在这,我就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把你们的亲兵调进200来在大殿待命!吉桑黑着脸吩咐,不等丹增贡布、扎西次冲恭维的话出口,吉桑领着十几名高大的亲卫兵气势昂扬的扬长而去。

日光殿是前藏大喇嘛的寝宫和平日礼佛之所在,也是布达拉宫里最为神秘的地方,布达拉宫其实是东西两座红、白相间的宫阁组成的庞大宏伟建筑群,五世大喇嘛在红宫之西建立白宫,又修筑了同样华丽豪奢的日光殿与之相配,所以,两座日光殿如日月同辉般耸立在布达拉宫的最顶层。

只是五世开始便搬到了新宫——东日光殿里礼佛休息,也是藏民心目中光辉如同太阳般的神圣禁地,连噶厦几位噶伦不得宣召也不得入内。

奕劻边走边盛赞宫中各种饰物丝毫不提皇帝的旨意,不时回头望望自己带来的侍从和他们抬着的十几个大木箱子是否跟在后面,锡良带着二十名精兵前后呼应观察周围昏暗诡秘地形。

每座大殿里赤金、白银制作的碗灯散发出橘黄色温暖的光亮映的本就发光的各类法器、佛像更加五光十色金翠交辉不可逼视。

黑暗中好像有无数的眼睛死死盯着不停向上走的众人,看的徐世昌心里直发毛,尽管他走在队伍中间端着钦差的架子可毕竟身处敌营之中,一个文官又没练过武功忐忑不安的直向四处乱看,直到后面几句轻微的汉语响起才打消了他大部分恐惧,生怕走错一步的他紧紧盯着前面锡良的脚步,空气中浓重的檀麝香气中不知不觉透出一股诡异。

穿过重重幽暗的过道,侍从喇嘛打开两扇鎏金嵌银的大木门,眼前豁然一亮。

面前出现了一座足有600多平米的宽敞殿堂,南墙便一拉溜五彩大玻璃窗、织金窗帘、黄金挂钩,殿中三座显然大内所赐的大型楠木镶宝石屏风把整个殿堂分成三个空间,最外面的当然是接见外臣的殿堂,隔着杏黄色闪金帘子中层是佛堂,最里面隐秘之地便是寝室了。

人数太多,喇嘛们忙活着撤了屏风,打通了大殿,奕劻放开了被攥的出汗的两大活佛,大步面南而立,侍从们放下箱子各按方位肃立站定,吉桑一步迈进大殿回头吩咐:调30名护法在门外侍候!尊令!马基康占堆黑红的脸膛在烛光下显得闪烁不定。

锡良紧握宝剑对亲兵一使眼色,二十名亲兵也出门在殿外宿卫,都听着,他们只要敢动手立即正法!手脚麻利点,不准放一人出宫!说完在殿门内侧肃立防护有人出入。

是!一排金黄锦缎垫铺在本就华丽的尼泊尔五彩地毯上,藏地所有有头有脸的活法、喇嘛、噶伦直挺挺跪了,桑吉活佛不停给吉桑嘉措递眼色,桑吉趁众人不注意,把手悄悄揣进怀里。

有旨:朕倾闻藏地法会,特赐前藏大喇嘛宝物一箱,着令其亲自开启,另赐予众噶伦礼物,着庆郡王奕劻当面颁赐。

特谕。

亲自开启?!十三世大喇嘛心里打了个卷,奕劻示意几人把樟木鎏金木箱抬了过来。

他颤抖着轻轻揭开了封皮,却一时不敢开启,原先皇帝也时不常赏赐些大内的奇珍异宝但从未有让这位藏地主宰亲自开启的规矩。

跪在后头的众人正畅想皇帝会赏赐给什么珍宝,只见大喇嘛开了箱盖往里一瞧,啊!!的一声,脸色大变当场晕了过去!场面立刻大乱,几位噶伦忙抽刀在手往前就冲,吉桑刚喊了声:有人谋害佛爷!快,把他们抓起来!!,奕劻冷笑沉默着一挥手,早有几名侍卫迎上去与其杀在一处。

铿锵的刀剑声响成一片,肘腋之间,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四大林等众位活佛完全傻了眼,口中念佛瘫在地下不知所措,柴桑、格列杰布则躲进角落观察面前的屠戮。

一片片血雾仿佛天女散花般把个佛堂染成了大红。

只有后藏额尔德尼跪坐在垫子上紧皱眉头诵念佛经,完全置身事外。

噶伦们端的不是凡人,藏地汉子的彪悍让众人领教了雪域培养出的精华,但迟迟不到的殿外侍从让噶伦迅速陷入弱势,锡良抖手劈了两个侍从浑身是血守住殿门丝毫不撤,噶伦们自然不知道进殿的这些不是禁卫军中的精锐就是锦衣卫军官,年轻英武使得又是杀招,连一向以精壮著称的丹增贡布刚过了两招就被一刀刺穿前胸,污血溅了一地!文官徐世昌没有武器,只用身体护持着奕劻作用闪避,奕劻不耐烦得推开他单手持剑加入了战团,一剑斩了扎西次冲,越战越勇的首席噶伦吉桑嘉措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重围,不到一刻钟,殿里只剩下他和另外两个已经投降的噶厦官员,其余的不是惨死就是已经投诚。

殿外突的蹿进两人,为首是个面罩黑纱的汉子用藏语大喝一声:吉桑!还不赶快放下屠刀?!啊!你、你不是逃离拉萨了?吉桑嘉措两眼圆瞪根本不相信眼前出现的多噶次仁旺杰!更让他怒气冲天的是马基康一向忠心的占堆竟然持刀冷漠的瞪着他!你们、你们都是藏地的叛徒!佛祖不会饶恕你们的!啊!稍不留神,一位40多岁锦衣卫打扮的汉子一刀砍掉了吉桑的胳膊,口中大骂:老小子,爷爷董福祥早就想会会你!莫说是你,就是你家主子也逃不了天谴!勾结英人意欲谋反!不到三个回合,吉桑被董福祥一个侧踢正中小腿,咔吧一声顿时断裂,锡良飞起一脚把他踢向空中直转了两个圈子才撞落在墙边的法器上,满目的鲜血喷涌而出,吉桑,这位称得上汉子的首席噶伦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阿兰太刚要上去一剑结果他的性命,连忙被奕劻、宋庆拦住。

堂叔!格列杰布从角落里爬出来一把抱住多噶痛苦失声,惨烈的场景让他没了理智,多噶皱眉拉着占堆跪了:臣等叩请钦差大人训示!十五分钟,几十具死尸铺满了金碧辉煌的内殿,多噶、占堆内心痛苦的能拧出鲜血,但他们知道,这早晚都会到来的局面其实早些来到更能减少民众的伤痛。

奕劻幽幽望着血肉模糊的死尸及瘫软在地的喇嘛们迟迟没有说话,倒是徐世昌机灵,赶忙附耳几句,奕劻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有旨,众人听宣!经驻藏大臣及后藏额尔德尼屡次密奏,前藏大喇嘛不守旧制,纵容噶厦为非作歹、戕害藏地僧俗民众,朕本念慈悲为怀并未有所行动,经多次训诫未果,不料噶厦噶伦等人任意嚣张、近日竟然勾结英人、妄图叛国自立!着实可恶,今传谕藏地大小僧官、贵族、民众一体周知,旨到之日,废除乾隆年间所定之《钦定西藏章程》,颁布朝廷新制定之《钦定西藏制度》,永远废除藏地原有噶厦行政制度及农奴制度,废除政教合一体制。

着令政教分离、嗣后凡藏地一切行政、军事、财政、宗教事宜统归朝廷统一指示,嗣后前后藏大喇嘛断乎不许干预藏地政务,只许掌管藏地黄教教务,亦不许干涉青海、内外蒙古教务。

凡两大喇嘛发布之教令,嗣后须有西藏总督之副署方可发布。

违者以大逆罪论处!因藏地远在边地,为帝国统一大业计,着与内地同例设立直省由朝廷统一管理,设西藏省,首府拉萨。

体制行政一律不得异于中原各省。

册封哈里达为西藏总督驻地拉萨,锡良为西藏警备司令官,驻地日喀则,多噶次仁旺杰、占堆、格列杰布此次忠心护国,特赐三等男爵世袭罔替,多噶次仁旺杰、占堆赐封西藏警备副司令官,格列杰布立即入京在理藩院当差。

另此次叛乱非为一人,着将叛乱之僧俗众人一体查拿,由前后藏大喇嘛亲自发布教令将其就地正法,以正国法!锡良、占堆即刻驰援后藏,严守关口,如英人胆敢入藏侵略,即迎头痛击!钦此。

臣......臣等遵旨!巨大的威压之下,刚刚清醒的十三世大喇嘛还未反应过来,再次看到华丽木箱里十几颗血淋淋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英国人的脑袋,惨白的小脸哆嗦着青紫的嘴唇的当世观音菩萨化身实在没有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的法力或者定力,明黄镶金的袈裟早被那几个花岗岩脑袋噶伦的污血染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位英国贵客的脑袋如何会出现在皇帝赏赐给他的礼物之中!是朝廷钦差擅权还是跟多噶等人内外勾结?毕竟18岁的大活佛绝没有领教过北京13岁小皇帝的手段,不过这一次他真真切切感到了恐惧。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多日的独立行动不到半日便土崩瓦解。

期期艾艾说出遵旨的他不敢睁眼,远不及后藏额尔德尼和四大林、十大呼图克图那般痛快,大宝法王还不顾尊位帮着朝廷的人搬运死尸!这个平日里只会跪倒在自己面前哀求些粮饷的小爬虫!叛徒!奕劻只理会着打扫战场,吩咐投诚的噶厦官员立即由藏兵保护着出宫安民,没在意十三世大喇嘛仇恨的目光,一旁正没打过瘾的董福祥愤愤不平拉着稳重的宋庆就要冲出去调兵大开杀戒,宋庆正小声劝着什么。

一回身,董福祥正瞧见年轻的大活佛不时射出的恨不得立时剥了众人皮的眼神,顿时怒火上涌,一把抓住袈裟咣咣就是两个大嘴巴!你他娘的还敢跟万岁爷叫板?!也不打量打量自己长了几根毛!告诉你,你的侍卫队长森嘎早被宰了!要不是皇上严旨不许要你的命,老子先把你劈了!董福祥!放下他!先过来看看拉萨内外驻军怎么处理!奕劻觉得不妥,仿佛生了气冲宋庆直使眼色。

你、你们不会有好下场!十三世大喇嘛嘴里不服气的嘟囔着,听不懂藏语的董福祥看明白了他的表情却不得不顾及奕劻的面子,正好瞥见爬过来阻拦他的桑吉活佛,桑吉毕竟年老体弱,惊吓中元气丧失,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念叨什么。

涨红脸的董福祥单手提溜起看起来僵尸般的老朽冷冷一笑:你这只老秃驴!口口声声要当摄政王,今儿我就送你去西天极乐世界见你的佛祖!众位看好了,谁再敢提独立,就是这般下场!双臂一使劲撕的一声,桑吉不满蚯蚓样皱纹的脸还未出现惊恐,身子就被硬生生撕成两半!放肆!奕劻故作威严的呵斥几声,却没真的发火,皇帝派直隶警备司令董福祥来干什么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土匪头出身的悍将历来被皇帝喜欢,别看他满嘴脏话,气质凶悍却大智若愚忠心耿耿被小皇帝喜爱,皇帝连阅兵都是亲自去直隶大营。

满身是血的董将军哈哈大笑几声故意瞪了大喇嘛几眼,这番动作唬得大殿里众人魂飞天外,饶是多噶、占堆也瞠目结舌不敢再言,十几位整日念佛的喇嘛谁见过这个,面色人色跪伏在奕劻、徐世昌诸人面前瑟瑟发抖,只求饶命。

后藏额尔德尼皱眉轻声道:大事已定,请殿下严肃军纪才是,您别忘了,外面还有上万的藏民,时不我待,必须立刻调开罗布林卡和三大寺的武装喇嘛,由小僧和他一指十三世大喇嘛联合发布教令,就说是噶厦叛乱,将兵权尽赋予占堆和锡良大人,把附逆贵族、官员一律正法、立即颁布万岁圣谕以安民心方为妥当,小僧愿亲自带众呼图克图在日光殿阳台外向外间藏民宣谕,以防谣言。

高见!我这里有皇上命带来的朱谕正是大师所言,请用印发布便是。

来啊,传领兵的队官进殿!奕劻很满意后藏大活佛的合作态度,不由心中欣慰,徐世昌拿出又一道朱谕翻译了藏语,以大喇嘛语气拟定两道教令用了前后藏主宰的金印,这边奕劻、锡良、宋庆、董福祥、占堆、多噶众人商量了怎样用兵、怎样防御噶厦余孽叛乱种种,正忙乱着,外间来报,藏民呼吁佛爷驾临,后藏额尔德尼轻叹一声换了新衣搀扶起十三世大喇嘛起身出了日光殿阳台,跟随的众活佛长舒口气终于又见了太阳,灿烂的阳光温暖的普照大地,掀开了藏地新的篇章。

锡良从后扶持着十三世大喇嘛,生怕娇嫩的佛爷一时晕倒坏了大事,额尔德尼佛爷很是沉着,面对欢呼雀跃的藏民微笑挥手致意,放开嗓音,霎时间,广场沉静下来。

接过教令,平静了情绪的额尔德尼佛爷缓缓念道:前藏大喇嘛广法持力金刚与后藏额尔德尼昭告尔众:火猪年浴佛之日,噶厦噶伦等众不尊圣教慈悲,坏我大皇帝钦定大法,勾结洋人图谋不轨,幸赖我文殊师利大皇帝陛下高瞻远瞩洞见万里,特遣钦差大人入藏旬日平定其乱,诛杀叛乱噶伦,重新赐我藏地万民安宁,实为如天恩德。

前藏大喇嘛与我试思藏地偏离中原,长于外人欺辱,我藏地制度又不符圣教慈悲之本意,特向文殊师利大皇帝奏请,嗣后废除噶厦、农奴制度,除黄教事务外不再干预地方政务,藏地设直省由朝廷管辖,我等长伴佛旁为尔等信民及帝国广运祈福,欣喜大皇帝陛下御准,大喇嘛与我特于此佛光普瑞之日宣谕尔等藏民,嗣后务必遵守朝廷法度,尽心侍奉佛祖及天子,佛祖必降吉祥于尔众。

此令!面面相觑形形色色的藏地官员贵族立时陷入巨大疑惑之中,谁也没料到这一会儿工夫如何发生如此变故!吵吵嚷嚷的民众有些骚乱即刻被威严的后藏主宰严肃的目光制止。

前藏广法持力金刚大喇嘛、后藏额尔德尼昭告尔众:噶厦不尊国法肆意嚣张,所有政教大权集于一身,统不许我等过问,实属悖逆乱法。

着令将原首席摄政桑吉、噶伦吉桑嘉措、丹增贡布、扎西次冲等一众人等立即正法,其家人、财物、庄园一律充公,奴隶全部释放,其勾结洋人之余孽今日午时之前务必放下武器在布达拉宫前投诚,凡藏匿叛贼者一应发现尊圣上旨意立即处死!藏地所有藏兵、武装喇嘛、武装家丁统归马基康占堆、锡良等人统管指挥,藏地各堪布、基恰、各卡宗务必保持安定,待大皇帝陛下圣谕处分,望尔等遵行无违,叛乱、附逆、违令者当以国法论处。

自即日起,藏地农奴全部释放恢复自由。

各贵族、寺庙不得再行私自役使藏民,所有农奴立行释放,前藏广法持力金刚大喇嘛与我,念佛祖、天子之恩德献出银100万、粮50万由拉萨总管暂行发放贫苦奴隶,待钦差大人遵旨再行处分。

此令立即颁布全藏,凛尊法旨无违!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呆若木鸡的噶厦贵族、喇嘛、领主和民众仿佛傻了似的直愣愣望着散发出慈悲而又高贵微笑的后藏额尔德尼及身边煞白脸色的前藏大喇嘛、表情平静的三大寺、四大林、十大呼图克图一众佛爷,后排的民众不知是谁先喊了声万岁,一个、两个、三个......几万个、十几万个声音交汇一处爆发出强烈的欢呼,除少数故作矜持的贵族不能也不敢反对两大佛爷的联合命令,几乎所有人跪伏在地声泪俱下,那是带着欢笑、愉悦的长跪,高耸的山谷和辉煌的布达拉宫回应着人们的心意,交汇成一股宛如天籁的颂歌直冲云霄!人们又哭又笑的终于结束了延续千年不变做牛做马甚至不如畜生的日子,这一幕,深深感染了日光殿阳台上的所有佛爷,这些难道不比年年月月诵经礼佛更能为自己增添福果?只是欲望遮蔽了这群原本应该没有欲望的修行者,失去既得利益的他们用最大的善弘扬了佛法,普育了万民。

起先的悲剧终究被喜剧所代替。

两大活佛的教令所起到的巨大政治、宗教作用超过了奕劻、徐世昌这些初来藏地之人的想象,放弃政权的他们依然是佛的化身,比原来在民众心目之中更加至高无上。

少顷,兴奋不已的藏民又欢呼着往北叩首,他们不懂得朝廷仪注,却用自己最为诚挚的感情山呼万岁,祝愿文殊师利大皇帝及帝国长生永驻!事不宜迟,十分谨慎的奕劻召集所有原噶厦官员及众位僧官,立即布置安藏事宜。

徐世昌文不加点直接用藏文把《钦定藏地制度》誊写一遍由众书写生抄录,立即快马传递各藏区并在拉萨广为张贴。

占堆、锡良带着诏书、令牌驰赴后藏接管兵权,抖擞精神的哈里达接管拉萨大权,由多噶辅佐指挥大小官员立即开始救济农奴、散发粮饷,改革行政体制,又惊又喜或者说经历了大悲大喜的格列杰布不再幼稚,亲自领兵与阿克图、宋庆、董福祥等人缇骑四出捉拿叛乱匪徒,由于多噶叔父指点,连平日里为非作歹的贵族、僧官、不法之徒一律捉拿,两日内便抓了2000多人,分别甄别后由哈里达亲自处置,流放、抄家1600余人,其余无论身份地位,统统在拉萨河边斩首示众,为新省设立奠定基础。

不负众望的锡良、占堆指挥后藏7000多藏汉官兵一举击溃尼泊尔军队,兵锋直指聂拉木、杰姆果则,尼泊尔全国震动,掌权的拉纳宰相大惊,为保证加德满都安全,与英国人紧急商议后立即遣使求和,军队一律退回边境内三十里处驻扎并遣使去北京朝贺天子,所有侵占藏东南之基恰全部送还中国,保证永不敢再犯天朝,愿世守藩臣。

青海、四川、新疆各省迫近藏地之军队也一夜之间回驻原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单挑法兰西!1伦敦外交部、陆军部、军情五处首脑在得知所派十八名英国特工全部人间蒸发之后恼羞成怒却自知理亏又被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首相大人在唐宁街五号跳着脚痛骂一顿,财政大臣索尔兹伯里侯爵嘲笑陆军大臣罗斯伯里伯爵:被法国人犹如海市蜃楼般描绘的美景诱惑所犯下的二十年来最愚蠢的外交行为,应该载入内阁史册云云,好勇斗狠的伯爵阁下与侯爵殿下当着首相大人的面大打出手把个内阁会议室打了个昏天黑地,最后被惊动的维多利亚女王亲自派遣侍从武官才制止了内阁的总崩溃,自此,英法两国又因为土耳其与俄国冲突再次闹翻,大英帝国在付出一吨假黄金和一个整团的武器装备后再也不愿掺和法国人在远东行动,只得暂时蛰伏,悄悄盯着正在发展的中华帝国。

西元1883年,中国革新二年初夏,中华帝国原有疆域上全部建设直省管辖,结束了驻各地大臣管理边境事务的历史,重新确立中央朝廷对1400多万平方公里(包括新北省——阿拉斯加)的直线管理,法国人激发的五国压迫政策在皇帝及众位谋臣四两拨千斤的高超政治、军事手段下分化瓦解。

连同结束藏地旧有制度和确立新制,中国又一次经历了摇摇欲坠之后实际统一,只是,这才是领土扩大的刚刚开始而已......。

幸亏奕劻身体尚好,在藏地完全显示了他的政治才能,足足放手干了两个多月,终于初步改革人事、行政、军事、货币等等制度,因藏地地理重要,皇帝特旨藏地驻军15000,藏兵5000、汉兵10000。

其中前藏拉萨驻兵3000,其余12000人全部驻扎于中印、中尼边境布防,等朝廷任命的布政使、知府、知县陆续到达,处理了农奴、交代妥当了方方面面的政务、军务,六月下旬,拉萨电报局接待朝廷明发谕旨,着令奕劻及阿兰太等锦衣卫外勤官员即刻回京复命,前后藏、各大寺活佛由奕劻陪同入京觐见,以解皇帝思念之意。

藏地初定,人心思安,但皇帝上谕又不能丝毫违抗,奕劻召来藏地各主要官员商量后,决定留下功德林大活佛驻锡拉萨镇定藏地,嗣后西藏总督统管布达拉宫禁卫,各大寺不得再行操练僧兵,这才携带700多人队伍及四川警备军500人启程回京。

在早已接待谕旨的督抚热情友好的招待下一行人紧赶慢赶直过了近一个半月,才在八月中旬到达京师。

风餐渴饮、晓行夜宿,乍从藏地荒蛮之地又回到这富贵温柔乡、花团锦绣地众人别有一番感慨,从西直门入京,京师的变的竟然让众人感到陌生!高大的城墙、黄昏成片飞翔的鸦群、街巷、商铺、衙门、湖水树木什么都没变但什么又都认不真切了。

干净的路面、长安街大报馆、骑自行车下班的青年、古旧的木制牌坊、护国寺旁卖豆浆的小摊、茶馆里热闹喧嚣的民众和城里城外大街小巷传出朗朗读书声真真切切的展现在这群如入异国的人们,北京,或者说中国如同清澈见底的护城河中的流水,多多少少重新焕发了生命。

这不是在梦里吧?马上奕劻嚼着刚买的炒花生问徐世昌。

王爷!您瞧,内务部尚书毓贤带员来迎接您了!棋盘街和皇城看起来像新修筑的,连黄琉璃瓦也变得光洁可爱。

长安左门外,毓贤早已笑吟吟肃立等候众人。

互相见礼,平日不苟言笑的毓贤笑道:王爷可是得胜还朝!万岁爷高兴的半宿没睡呢,打一个月前去热河踏勘避暑山庄、八大庙就让内务部预备接待事宜,大前天才从帝国国家陵园踏勘回来,算着您今日到京,特命臣在此迎接。

奕劻谦逊笑笑掏出个匣子递给毓贤:这是从西藏带来的银柄藏刀,小玩意儿送你的。

怎么,大热的天万岁爷还跑去热河了?毓贤拔出一尺长的刀欣赏,道:这个臣也不晓得,可能正因为天热才去避暑,可避暑山庄早已破败不堪了。

圣心难测呗。

对了,藏地那么些人潞河驿能住的开?我调了理藩院司官去侍候也不知人手够不够,这一来就700人,都是大内花销。

奕劻听着毓贤半真半假的话知道他不愿意透漏皇帝宫中之事,也一笑罢了,一拍手:你这个小子还跟我玩花活!城外密宗寺院住了500多,西黄寺住的都是呼图克图,三大寺、四大林都暂时驻锡在那里,前后藏大喇嘛送到我府里去了,雍和宫没有奉旨是断然不敢让他们去搅和。

各处瞧了,你这内务尚书的本事真大,那么鲜的牛奶冰碗子、柠檬冰汁、冰镇鲜藕从哪儿来的,赶明儿送我些尝尝?这些和尚哪吃过这些个!万岁爷都给你预备着呢,赶紧去西苑勤政殿陛见要紧。

来啊,给王爷换亮轿!天气实在闷热,一丝风没有,知了嗡嗡爬在树上勤奋叫嚷着,提醒人们夏天还未过去。

徐世昌是个从四品官,在京城,原先四品官一抓一大把比乞丐身上的虱子只多不少,虽说皇帝下诏罢免大批冗官,又把大批文官赶到修书处效力,中央几部官员少的可怜,但效率绝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没有特殊功绩,到死,他最多只能熬到三品。

可是这回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名字上达天听,居然成了朝廷钦差副使!钦差用四品官可是上百年绝无仅有打破惯例的,想想半年前袁世凯发来的密信说举荐他去朝鲜做朝鲜驻屯军营务秘书长,说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怎么忽巴拉一下子被派到西藏办理这么机密重大的政务,是奕劻举荐的自己?不可能,自己是个汉人,除了与袁世凯交情莫逆只文章被张之洞看好,可张之洞是礼部尚书又不是那么受宠,这可真是奇哉怪哉。

位份一般、智略过人的他胡思乱想着小心翼翼跟随奕劻进了西苑正门,沿着雨花石铺就的偏路目不斜视迈步前行,第一次进这御苑大内,陡然间却比藏地生死瞬间的感觉还要紧张。

一旁看出来的阿兰太、宋庆、董福祥见他神情古怪甚是好笑,因徐世昌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在来的路上不仅用满肚子的诗词歌赋典故笑话把奕劻哄得高兴满意,解了长途跋涉之苦,连几位将军也被他爽朗豁达性格所吸引,因此几人在河南境内便小徐子、阿贤弟、宋老叔、董老叔不分尊卑的乱叫一气,交上了朋友。

大家很喜欢这个朋友。

徐大哥,在布达拉宫没见你这么紧张,怎么回了京反倒不安起来?皇上很是明达善良你不用怕。

徐世昌无奈笑笑:贤弟不知,我本就个书生,当今皇上又……天亶圣明,真不知道陛见时皇上问起来怎么过话呢,到时候面子上下不来请贤弟、老叔给圆圆。

奕劻回头苦笑边走边说:世昌,你怕什么,皇上骂我还不是家常便饭?我又怎么了?还不是郡王照样当,说句不恭敬的话,咱们这位主子跟别人都不一样,越是亲近越是对你严格,越斥责你越是拿你不当外人,这叫形远而实近!没见世续都被皇上骂皮实了还照样受宠信?要是哪天万岁爷对你客客气气,你这好日子也……众人都被逗得笑起来,奕劻突然觉得自己在禁苑之地卖弄这些皇室子弟的不传之秘有些放肆,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的很,小皇帝较其真来可是心细如发、参差必报。

正小声说笑着过了悦心殿、庆宵殿,转弯过了三道宫门正要进嘉福门,崔玉贵蟒服玉带出来传旨:万岁正在召见总参谋部、军机处众官员举行军事会议。

着入藏各官员在偏殿等候。

落在最后思索着怎么回奏政务的徐世昌忽听花木葱茏间假山一侧有人叫:菊人兄!菊人兄!正懵懂这大内禁地根本不认识什么贵人,他转头张望,只见一人宫廷杂役打扮身材敦实、虎目圆睁一溜小跑过来,不是把兄弟袁世凯是谁?!袁世凯双臂用力握住徐世昌双手亲热的摇摆着:听汤生大人说您此次立了大功,我正等着你回朝升官呢!不期在这儿碰上了,您瞧我这身!世昌,你怎么还不进来?奕劻从门里大喊。

王爷,圣上正在开会,还早着呢,这是我一位兄弟,我先问问他怎么回事,您请,叫起儿您打发个人叫我一声便是。

奕劻摇摇头背着手跟宋庆进偏殿去了。

徐世昌故作镇静把袁世凯拉到假山角落四外看看没人,焦急问:慰亭!你这是搞什么?不是简放了朝鲜驻屯军副司令兼朝鲜军队训练大臣,又是什么义禁府总判,怎么扫起了院子?!这是从何说起?办错了差事还是惹了什么亲贵?以你勤王护驾的功劳不能一败至此啊?!黝黑精壮的袁世凯眼神霍的一跳像喝了杯又苦又涩的苦丁茶,又有些抹不开面子似的红了脸:我哪儿知道哪个嘴里生了蛆狗娘养的在万岁面前告了我!不就在朝鲜纳了一房小妾,又收了她两个丫头做姨太太,花我自己的钱,请我自己的客,又没碍着什么军国大政,谁知皇上龙颜震怒,这不,一道旨意我就从二品大员跑来这儿扫院子!哎!真是天心难测!刚才还焦急万分的徐世昌听了一时笑了,眨眨眼又摇摇头似笑不笑问:就是这些?就这些!菊人兄我袁世凯从小跟着你读书学习长大的,骗你就是骗我自己!袁世凯赌气似的把手里的大扫帚捏的咯咯直响。

徐世昌还是古怪笑道:不对!必定是有什么惹怒了万岁的大事。

娶几个媳妇算什么?莫说别人,前年兵变之后皇上就赏赐给李中堂、左中堂、曾大人及各统兵大将每人宫女2名做妾,美其名曰让中堂‘暖脚’。

虽说那些宫女年纪都二十三四了,可御赐之人不能辞,惇亲王五爷有7位侧福晋,今年过年还赐了2名宫女服侍嘉勇郡王曾大人,怎么能为几个女子罢了你?再者,你这么高的职位也需懂得收敛,好色虽不是大过也是小节。

嗯……绝然不是为这个,你再想想。

无可奈何的袁世凯晃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徐世昌只得从他去了朝鲜后一件件问,半晌,徐世昌眯了眼猛地睁开:我想到了!慰亭,你在朝鲜招了多少兵?去年3000,今年2000,怎么了?袁世凯皱眉觉得奇怪。

嗯,你尽心练兵了?自然!我是谁?咱自己知道不是进士出身,天天住军营日日跟着兵士们一同操练,士兵们个个练得狼崽子一样嗷嗷叫,我只想着跟小日本打一仗又没有机会,还动手编了练兵歌,给朝鲜各军颁布了《袁氏练兵指要》,进呈军机处、总参谋部之后连李中堂、曾大人都说好,不料……不料不几日你就被罢官夺职?是吧!徐世昌一脸严肃。

真神了!菊人兄不愧智谋过人!袁世凯衷心赞叹,从小跟着面前的小大人儿似的稳稳重重温和文雅的兄长让他学到了好些个书本上没有的学问,后来自己没考上功名,老兄却是金榜题名跳过龙门的翰林院学士,只是乱世出英雄,文官不好升迁,本想着奏请皇帝把亲如手足的把兄调到朝鲜自己能帮衬着挣个一官半职,怎么也比老死在修书处强得多,不想自己先蹉跎至此,兄弟还关心着一如往昔。

这也不违背皇上旨意朝廷功令不是?两天后军机处发来电令严旨训斥然后就是罢官回京,皇上连见都没见一句话就让我扫院子,菊人兄,你说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把你那个大帅练兵歌唱两句我听。

徐世昌胸有成竹吩咐。

在这儿?就在这儿!好,您听着:朝廷欲将太平大局保,大帅统领遵旨练新操。

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第二功课要靠官长教。

第三行军莫把民骚扰,我等饷银皆是民脂膏。

第四品行名誉要爱好,第五同军切莫相争吵。

方今中国文武学堂造,不比市井蠢汉逞粗豪。

各营之中枪队最为要,望牌瞄准莫低亦莫高。

炮队放时须要看炮表,安放药引须按度数标。

轻炮分工不愁路窄小,重炮车载马拉不觉劳。

马队自己须将马养好,检点蹄铁切勿伤分毫。

临敌侦探先占敌险要,我军酣战从旁速包抄。

工程一队技艺须灵巧,陆地筑垒遇水便搭桥。

辎重队里事事算计到,衣粮军火缺乏不需焦。

曲子仿德国禁卫军军乐,咋样?歌词还到不错,就是其中尚有几个词需要斟酌。

你记着,把你那本《袁氏练兵指要》和练兵歌原文给我,我给你细改改,你再扎扎实实写一道请罪奏本,词句要朴实无华、就是你的本色,但言辞一定要恭敬。

我料想这么着你这个将军职位不到十天必然复职,到时你怎么谢我?大喜过望的袁世凯只觉不可思议:尊大哥令!只是奏折怎么措词呢?我这点墨水您也不是不知道。

再者你怎么知道……徐世昌诡秘一笑拿出一副私塾里老学究派头指点小学生似的拍了拍袁世凯的大脑门:贤弟,哥教你一个不传之秘,今后管保你只挨骂,不遭大斥,你们家有钱,别的兄长没有,指望你有一日大用了,你也得在御前替我说两句好话!那是自然,不过我不明白兄长的意思?你琢磨着万岁为何生你的气、罢你的官位?不是怪我娶了三房姨太太?呵呵呵,兄长说句实话,今后你要还是这么不开窍儿,别说罢官夺职,有一天要了你的脑袋也未可知!啊?!袁世凯饶是精明过人也不想把兄弟能说出如此之言,愈加诧异紧跟着问:大哥,您就赶紧说吧!我是个急性子!慰亭我的傻兄弟!徐世昌眼中波光流动英气四溢:当今天子是何等样的皇帝?圣学渊深、精明强干、明察秋毫、历事练达、敏捷英明这些不去说他,就是经天纬地不亚于前代帝王也不是虚奉承,若论深谋远虑、心机之深远、手段之多变狠辣、权术存乎一心运用之妙、对行政人事关系掌控操纵之严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前代帝王鲜见!说白了根本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徐世昌神情多少有些诡谲,见袁世凯听得专注:正因为圣明过于天高,自然御下严一些,不过功过赏罚当然简在圣心,也颇了得。

论手段,那年兵变不顾京师未稳断然诛杀天津镇总兵叶志超为的什么?就是给李中堂、左中堂和属下骄兵悍将提个醒儿,别想着再以兵力压制皇权做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美梦!过海赴日在济远舰上连招呼都不打悍然把方伯谦扔进东海喂了王八,1是严肃军法军纪。

2是重新确立天子掌兵的规矩,给所有陆海军将领一个警告,大伙的生死存亡荣华富贵掌于一人之手,触犯至尊谁也别想活!屠戮宗室亲贵满洲旧人那是何等夺人的气魄和势派,为的就是防止再有人坐大威胁皇权进一步阻碍改革之路。

而历代帝王重塑皇权最看重的就是兵权,任何没有兵权为依托之皇权就得消亡。

你在朝鲜做得有些过了,你想,你招兵动不动就用大帅的名义,什么是大帅?连统领越南几万大军的冯子材还只用将军的名义,你才是个副司令官怎么敢擅用呢?名器——朝廷颁布以彰圣德也。

最糊涂你不该写什么《袁氏练兵指要》,一本兵书叫个名字什么不行?进上去皇上看着内容不错,但一瞧见这个‘袁氏’会不会想到‘袁家军’,从袁家军想到‘曾家军’、‘李家军’或是湘军、淮军,朝廷刚刚统一军政军令,湘淮军旧部整编完毕,你这里又冒出个‘袁家军’,说句大不敬的话,假如是你你怎么想,怎么办?顿时如醍醐灌顶明白得直通五脏的袁世凯想了会儿竟大热天出了身冷汗!第一百二十六章 单挑法兰西!2袁世凯竟深深一躬:原来如此,真正领教了!我这是触及了万岁爷最敏感也最忌讳的地方……菊人兄,您知道我家三世为国效力断然不敢有这种念头,都是这个臭脾气搞坏了!什么事儿都想做好、做大、做出个名堂!雁过留声、顶尖扬名天下,大丈夫英雄横行一世才是咱们七尺汉子不白在人世活一回。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像当年唐太宗与初唐英雄风云际会开疆拓土金戈铁马打出个万里铁桶江山,扬我中华天威外攘洋夷内修德化,也不愧当回男人!所以没顾得上这些呢。

慰亭!徐世昌安慰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从小就爱抱打不平遇事爱挣个先拔个尖儿,遇上这个时机你想的都对!然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大丈夫立世存身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治国平天下,风云际会原来不假,但那是戏词儿,这些年你也越发老练怎么还不明白其中隐情?当年年羹尧一战灭敌10万,封抚远大将军、一等公爵、赏三眼花翎,雍正御批君臣如同兄弟,他就志满意骄忘了自己身份,结果如何?一根白绫赐死!再有岳飞是怎么死的?!俗话说,与常人交往,同享乐容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往,同患难容易,同享乐难呐!不过当今看起来并没有这么残酷寡恩,这就好的多了,恭亲王多横,愣是让他摆弄的服服帖帖,好在恭王爷不掌兵权,你身处高位,再桀骜不驯,上头疑你年轻骤然大贵,担心日后不好驾驭、尾大不掉,借不检点之处给你些颜色瞧警戒警戒罢了,没别的意思。

下了班赶紧把公文送来,我替你拟写,你自己再抄一遍让荣副总管或辜汤生大人送上去就是!荣浩?我看他一张小白脸比瑞恩差远了!嘘,兄弟管好你的舌头!徐世昌略显惊慌四处打量:你还自称世事洞明呢,天子至尊,重臣、忠臣、良臣、诤臣、谏臣、宠臣、佞臣,形形色色种种不同作用也不同,所以才有魏征对唐太宗解释忠臣、良臣之说。

瑞恩、世续、荣浩、毓贤几人就是皇上的宠臣,尤其荣副总管对皇上有擎天救驾的功劳,又是一表人才临风玉树,别看他没什么野战功勋,在陛下心中是一等一的爱将。

朝廷哪次颁赏少了他几个?府邸、珍宝玩物络绎赏赐不说,特许他与世续、瑞恩夜夜值宿在养心殿、勤政殿,朝夕相处片刻不离、传宣谕旨联络内外,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份尊贵别说旁人就是亲王也没有。

宫中现在内外整肃严格,内臣不得丝毫干政,这是皇上睿智之处。

但你就保证他们说起闲话一句半句的不被皇上听见?听见不要紧,只怕放在心里,哪天烦闷了对景儿想起来一发火就不得了。

肃亲王善耆那件事不就是赶上他祖母进宫在太后面前胡咧咧被皇上对景想起来下旨其人永远不许入宫还流放了王府长史官?肃王跌了多大一个面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既这么着我的上赶着......不是上赶着巴结,我方才说的就以你的本性做官就是,看来皇上用你不为让你做宠臣,你迟早有大用的那天!只是安心忍耐磨练心力,良臣还是重臣就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拍拍袁世凯肩膀,徐世昌眼色迷离加重了语气。

经指点,袁世凯竟然发觉自己离一同玩泥巴长大的徐世昌差点不是一点半点,千恩万谢的冲他拜了三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惦记皇帝宣召,赶忙约好晚间相见匆匆忙着大搞卫生去了。

勤政殿及偏殿正背对着南海,幽幽水气裹着桃李芬芳的香气穿堂而过,靠墙的一拉溜楠木錾银交椅上奕劻、阿兰太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墙角的景泰蓝冰盘里垛满了大条子冰砖,南海缂丝鲛绡纹的窗帘让蚊虫躲避的远远的不见踪影,一色乾隆官窑填彩盖碗里冰镇凉茶冒着白气,室内端的是凉风铺面满室生香,第一次来西苑的徐世昌不禁畅想真是桂殿兰宫帝王家,这当今起居陈设饮食算起来还是简朴的,还是如此奢华。

正在值宿的荣浩、瑞恩、世续多日不见,很是热情,不停陪着几人聊天,看来皇帝万几之余并没有忘了他们,一碟碟冰镇水果由小太监直往上端,徐世昌显得很稳重,听阿兰太不停说笑着怎样镇伏藏地噶伦的笑话也偶尔陪着笑两声,世续很是兴奋道:得,托贤弟的福气,老哥终于又捡了些段子没事给万岁爷开开心了。

瞧这些日子忙的皇上都瘦了。

宫里太热,还是太后担心中暑才移驾西苑避暑。

还不是越南那档子事?!要我说,早就该把他们灭了,没来由谈什么判!董福祥咬了一大口红彤彤西瓜嘟囔道。

别乱说!你小子就是嘴不老实。

这么些御赐果子堵不住你的嘴?!正襟危坐的宋庆浓眉一挑呵斥道,大家都晓得他跟董福祥闹腾惯了,平日里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将军见面就吵,吵完还一起喝酒、比试武功,倒成了莫逆之交。

嗐!你也真格儿的老实,我跟着左中堂又不是没见识过战阵?要打就打,咱领兵绝不含糊!虽说没读过几本兵书,要打越南我老董第一个报名。

不过我最他娘烦又是计谋又是外交,左中堂当年在西北就不是这种办法,那用气魄无人能比!众人正小声嬉笑的听他吹的入神,脚步声响,别人还未反应,刚要把一块鲜藕放进嘴里的奕劻笑吟吟凝神细听,脸色突变,扔了藕片就着椅子直挺挺跪了。

大伙儿正惊疑不定,门帘一挑,白须宽脸的左宗棠进来瞪了董福祥一眼训斥:董福祥,皮又痒痒了?想尝尝老夫的军棍?!皇上在此,还不夹住你的臭嘴!啊?没等众人行礼,帘外走进几人,身材细瘦的皇帝穿了身浙江冰蚕茧本色长袍、玲珑玉带、青缎靸鞋,通身简素,手里拿了柄象牙股泥金折扇却没打开,清秀的眉目仿佛画中人只眉宇间那股英气愈浓,带着淡淡的疲惫,瞥见满地跪着的臣子漫不经心说了句:起来吧,这么热还行这些礼做什么?说罢坐了。

后头跟着李鸿章、岑春煊、辜鸿铭、彭玉麟、左宝贵等人。

董福祥说的对,朕也没上过马杀过贼自然比不上你们左中堂、李中堂。

不过这回要劳烦你亲自上阵了。

董福祥永远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实际却心思灵巧,心内慌乱偷看皇帝表情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左中堂、李鸿章有些尴尬,忙道:臣也是走累了说几句笑话让大家松快松快,其实心里急得很,想着面圣后赶紧回军营看看呢!你还会讲笑话?倒是朕小看了你,下次你也给朕讲讲。

淡然的语气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奕劻见本就清瘦的皇帝几月不见更瘦了不少,知道自己带人在西藏,身在北京的皇帝绝对没少操心,心里一紧,忙道:臣见皇上比年初清减了,政务繁杂,您在内殿宣召臣等就是,何必亲来?能听出朕脚步声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藏地的事朕都知道了,说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是假话!还是你们辛苦了,其实朕也悬着一颗心,万一藏地处置不当必将反了青海一省。

你们是功臣,本想去迎一迎又不得空闲,奕劻、董福祥、宋庆功勋卓著,奕劻赏黄金2000两,董福祥把代去掉,实授直隶警备军司令官,宋庆加三级军功,两人各赏银5000。

说完目视激动的奕劻几人,说了几句不敢居功的话都认领了,奕劻道:臣不敢居功,还是徐世昌计划周全呢。

两位大活佛已经住进了臣府邸,不知皇上何时召见?先放着吧!这里千头万绪哪有时间见他们?!好好接待便是,让毓贤拨3万银子给做食宿费,别委屈着他们!皇帝似乎有些不悦:传旨把那个拉萨原来总管柴桑立即流放到阿里去,抄了他的家。

啊?遵旨!皇帝玩赏着手里的折扇有些漫不经心:他是朕花了2万两黄金买来的棋子,专为密查藏地财政的,本以为他还好些,谁知道是个首鼠两端的东西,把金子启出来,赏给多嘉、占堆和格列杰布各2000两,余下的充公做军费。

拉萨查抄的财务留一半,另一半送京师户部入库。

你们不累去正殿吧,方才朕为着调兵、筹饷的事与众将商量许久了,告诉你们,英国阿姆斯特朗的十二艘轻型巡洋舰已到天津港正在操练。

德国的战舰有三艘竣工,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奕劻心中赞叹的同时狐疑着皇帝手笔之大,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其余众人又兴奋起来,董福祥撇嘴陪笑:海军臣不懂,不过臣愿意去越南跟洋鬼子过过招,都是两个膀子一颗脑袋,谁怕谁?!说的皇帝一乐拿扇子指着他:董福祥,你别吹牛,朕还真想派你去呢,不过此事还要细细商议。

你们去吧!皇帝待他们兴高采烈的去了起身踱了几步问一直无语的徐世昌:菊人?嗯,啊?!徐世昌脑袋涨得老大,赶忙肃立:臣不敢,皇上还是叫臣名字的好。

皇帝凝视了片刻,起身踱了几步只摇扇子不说话,好像思索什么,李鸿章掏出怀表看了看道:陛下,该回去了。

众将都等着呢。

转了几个圈子无声透了口气不答李中堂的话却问徐世昌:你今年多大了?朕记得你有个妹妹是吗?正襟危坐的徐世昌满肚子藏地政务和沿途新政见闻正想上奏,心里因为别人受了封赏却没听见自己的信又有些酸涩,迅速瞟了皇帝一眼半天想不明白为什么问起这个,忙欠身道:臣犬马齿28岁,臣有两个妹妹,大妹已经出嫁,小妹15了尚待字闺中。

为支持新政,臣送她去河南师范学院读书了。

皇帝点点头淡然微笑着突然作出什么决定轻拍了一下象牙扇骨:28?比袁世凯大三四岁呢。

让你小妹来京师皇太后主持的咸安宫女子学校上学吧。

你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到军机处报道,升为正三品,先跟着张中堂主持一下秋闱大典,再跟着李中堂做事吧。

李中堂,朕就不下明诏了,你这个老前辈得多提携他吧,你也分了劳,他也历练了,岂不是两全其美?传旨给毓贤,赏徐世昌6000元银币。

就这么办。

皇帝漂亮的嘴唇微微上翘仿佛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一抬脚出了偏殿,立即起身的李鸿章老半天没明白皇帝的意思,怎么一个从四品的小官一句话进了军机?!左右打量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徐世昌也没见什么出色之处,又琢磨着皇帝让他妹妹进京读书的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见皇帝出门才慌忙跟着同样满腹疑惑的左宗棠对视一眼联袂去了。

老伙计,你说陛下看上了徐世昌的妹子?左宗棠心直口快使劲儿压低声音。

李鸿章扬了扬浓眉摇摇头忍不住道:13岁,不太可能吧,哎,老喽。

快走!左宝贵招手呢。

空荡荡的偏殿里还直愣愣跪在地下的徐世昌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他一时之间绝不敢相信!怎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就进了兼掌军国大政的军机处?皇帝还有意无意的指示张之洞、李鸿章亲自教导!这份多少人梦寐以求天大的恩典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子一般砸在他头上!饶是心机深沉计谋老道的他也完全想不到半点皇帝的意思。

好半天刚爬起身的徐世昌听外头世续小声呼唤:徐爷,跟我领银子去吧!休会40分钟后,勤政殿里座无虚席,奕劻瞧着前排都是熟面孔,后头都是半熟脸,打量着坐了。

彭玉麟一脸严肃的指点着大幅地图:云南马白关一带已经侦查到法军间谍和越南间谍窃取我军驻防情报,被我军拿获20多人,说明法军已经怀疑或者重视去年黑旗军战斗中我军的真是情况,岑毓英奏报阮福升在云南尚属老实,只是担心大战爆发,恐生他变。

德国总参情报局发来密电,8月初,法军拟向越南第二次增加作战部队30000人,已在马赛港整装待发。

至10月份,法军会达到50000人以上。

地中海舰队暂时没有增援行动,只是停止日常巡弋,都回土伦港待命,托马斯中将连续进行长达5天的秘密会议,陆军部长、海军部长从巴黎赶来参加,只是我们尚未弄清楚具体细节,德军总参谋部正在进行渗透活动。

法国几个兵工厂昼夜开工为战争做准备,据我国招募之法国技工揭露,施耐德兵工厂甚至停止了俄国、埃及等国家的军事供货,也从奥匈帝国上西里西亚兵工厂订购了1亿法郎的武器装备。

总参谋部结合驻英、荷兰、法、德等国情报分析,法国政府此次谈判是当然的缓兵之计,按运兵速度及后勤储备统计,法国政府估计最迟明年——即1884年8月中旬完成战备。

届时,其驻越军队总兵力将达到陆军11万人左右,尚不算内河舰队,估计海军在先吨量级再增加1万5千至30000吨。

皇帝沉着脸一言不发直视与会众将领,大伙这回终于领略了法国人的骄横,20多年前几次对外战争,洋鬼子兵力从没有超过30000人,法国人一下子向远东派遣了10万大军,这个仗怎么打?这可不是像年前冯子材指挥的小型战斗所能解决的,因此场面都有些沉闷。

第二排左面站起一人,正是镇海将军、台湾巡抚刘铭传,淮军老将出身的他似乎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显得轻松:皇上、雪帅,众位将军,我倒以为法国人不是那么可怕呢。

方才冯将军、刘永福将军已经把法军的惯用战术、训练、士兵作战能力说的很是详细,法国人依仗什么?不过是国力、武器,虽然帝国新军短时间内不可内达到法军的战斗能力,但必须认识到上次我军获胜的经验,岑春煊说的很清楚,他们也是人嘛!我就不信子弹打在他们身上没洞!一席话冲淡了众将担忧,刘铭传接着说:我本是个丘八,也没读过几本兵书,后来皇上谕令众将加强学习,看了普法战争才发现,在同等装备、兵力情况下,法军的进攻能力很有问题,且墨守成规很严重。

方才曾大人既然说我国幅员辽阔,易攻难守,我倒觉得也对也不对。

说罢冲曾国荃嘿然一乐:法国陆军真正在越南发动大规模反攻说实话我军就算吃了亏也是在别国,占了越南、再占云贵、两广得需要多少兵力?法国军方同意议会也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远东,他们在阿尔萨斯、洛林驻兵多少?一比就比出来了嘛?10万大军看起来不少,想要攻击京师绝对是痴人说梦。

就算是海军强大,其占一地必守一地,占一城必守一城,就是不驻兵也不会放弃行军后路,没有足够兵力这是一。

再法军主攻目标并没有选好,假如四面出击,他们的远东舰队必然会四散分兵,其势力分散但帝国整个东南、西南、东北海域就会把他们牢牢困在其中!如他们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攻击台湾澎湖列岛,帝国北洋、南洋海军当然会趁机攻击其侧后,断其归路。

不是说大话,就算没有海军支援,台湾最少能守2年!说着举起两根手指。

你的意思?左宗棠边在脑子里画了张帝国地图边问。

皇上,臣有个建议,就是南攻北守。

南攻北守?皇帝琢磨着刘铭传的建议。

是,众所周知,帝国警备军之战斗能力尚在其次,就是真的打起仗来,我们拖得起,法国人绝托不起。

而帝国现有新军兵力不足,警备军枪械老旧,后备军训练不及,我军不妨把主要兵力齐集越南,与其陆军决一死战,因法国人重视陆海军协同作战,只要把法国陆军牢牢托在越南,法国海军自然不会贸然攻击京畿等地,那儿是他们的基地嘛。

我军兵力使用务必集中,北方各省若是处处分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所以应严守吴淞口、扬州、山东威海卫、天津大沽口、旅顺、大连等港口。

台湾的防御臣已经预备的差不多,如此南方中原各省之兵力可以调动至北方、越南迎敌。

皇上在去年与法国人战斗时所下发之对越作战指导大纲非常明智,避敌主力,调动敌人各个击破之。

臣以为为使指挥便利,可划分战区任命各战区负责人掌控各地战局,而圣上及雪帅、李中堂、左中堂坐镇京师掌控全局便是。

其一,此次战争速战速决不可能做到,下定决心在越南击溃甚至全歼法国陆军主力必可迫使法国政府结束战争,其二,若法军攻势强大,我军即可迫使法国陆海军陷入我之长期作战计策,慢慢将其拖垮,一点点蚕食他们!拖个旷日持久、两三年法国人必将求和,其三,法军协同战术经过多年战争已经纯熟,我以为在战争中我军应多行变化,分化瓦解法军陆海军之联合行动。

台湾地处四战要地,臣必然会利用其地理专门打击敌人之海军。

这是臣的一些想法。

肃然一个军礼,刘铭传落座。

大殿里陆海军将领立时互相交换着眼色。

有什么话说么,你们都是老军务跟着几位中堂东挡西杀,今儿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朕解决,谁要上了战场拉裤子朕可要行军法!半是严肃半开玩笑的皇帝冲比他平均年龄大约二十岁以上的将领谈笑,辜鸿铭则飞快着记录着众人发言,靠近皇帝座位的诸位老帅沉吟着不语,也想让自己门生故吏在帝国生死大事上集思广益。

臣想补充刘将军的建议。

北洋海军副参谋长,海军少将严复算是被皇帝特简上来的海军精英,先入普茨茅斯大学,后转到格林威治海军学院与日本各政要在英国留学的他刚回国竟被腐朽的清政府打发到天津直隶总督衙门坐了个小翻译,所学所练的高超海军、国防及社会学知识完全没有报国之处,京师文化人最忌讳的就是留学外洋的年轻人,连曾纪泽都被翰林院、詹事府众位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大小老爷们骂为番鬼,何况一个小小的严复,什么格林威治海军能比得上大清国子监的学识?又因其家中无钱无势又是福建人无钱在京师打点上下竟是明珠暗投足足坐了四年多冷板凳,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他忧郁中抽起了大烟摧残自己,后来还是李鸿章实在看不下去,聘请他坐了北洋水师学堂(革新后帝国国防大学海军学院)教务长,正七品职衔,直到兵变之后皇帝在留学生任职名册中发现了他的名字,大喜之余当即御笔特简为北洋舰队副参谋长,却没有任命参谋长职位,明眼人都看出了皇帝的意思,升不升正职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今天两章加速!!第一百二十七章 单挑法兰西!3刘步蟾自从与其做了同事才发现戒了烟重新上阵的严复竟然是海军一天少不得的奇才!虽然自己也是从英国海军留学归来,学的不是一回事,海上指挥、军舰操作自然是他的强项,但近代海军建军理论、海防、中国海域国防设施建造及近海、远洋作战训练、海军陆战队使用、海军后勤管理、海军学院课程编辑训练、海军港口船坞等等等等,连海军仪仗、军服及军旗、军歌都是严复手定或者修改完成,尤为重要他搜集了世界各国陆海军军政、军令分离在平时及战时的军事体制中的重要性和适宜划分,密奏皇帝正好与皇帝不分设陆军部、海军部而统一由国防部管理军政、总参谋部掌管军令的计划不谋而合,再加之其人温文尔雅刚直方正,很受北洋舰队上下官兵及英国副司令琅威理的青睐,是中国近代海军的创建者之一。

崇尚西洋风尚的海军凡是启奏奏折为符合体制都是他的手笔,皇帝时不常还密旨他处理一些紧要的海军事务对其十分信任,刘步蟾也十分注重他的能力、作用和人品,诚然他的军衔比较低,然而严参座的话在北洋舰队没人敢不听的。

严复操着不紧不慢的福州官话(普通话)道:陛下,帝国海军一致认为,经过这许多年发展,在此次战争中不能视海军为辅助兵种,而是应该大举出兵在实战中检验帝国海军真正的战斗力,自李中堂建立海军以来除了训练出访并无战斗经验,此次可作为帝国海军迈向世界级海军的第一次展示。

臣不是无的放矢,据臣在陆海军联席会议与总参谋部、众位中堂严谨分析,帝国国防绝不可只重陆路而放弃海域,帝国西北、西南边境皆有高耸连绵山脉足可为天然屏障,然帝国超过20000海里的海域基本上为不设防区域,纵观世界各强国皆无此弱势。

请看严复在大幅地图上指示道:刘铭传将军的南攻北守之计臣甚为赞同,越南本就在南方嘛,不过,臣想调整一下军事计划,因兵力不足,长江以北各军港及民用港口完全可采取近海及海岸防御战,利用地形优势、陆军及德国重型火炮与敌周旋,而近海重要城市可以坚壁清野务必防止出现鸦片战争时期出现的官军战斗、百姓资敌之行为。

其二,严密守护大沽口及吴淞口,大沽口为京畿门户,一旦洞开,大战之时必然动摇我军心。

而吴淞口、崇明岛更为战略要地,其地外通大海,内连长江沿岸最富饶各省,其港口宽阔,完全事宜大型军舰作战,如鸦片战争,英军即率海军占领镇江后沿江而上兵临下关威胁南京,则帝国漕运中断,引起全国震动!所以上一次战争并非我军战斗力低下,而是英军重视情报工作,选择战略攻击点正确。

法国远东舰队丝毫不亚于英国远东海军,其势力尚在德美两国之上,不可小视,臣以为战事突起可以用土渣、废钢铁堵塞吴淞口军港,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亦可以自沉商船。

其三,兰芳、琉球两地可以用外交手段保守,或者暗中作为牵制力量,此事必须由军方、外务部共同努力使德美两国紧紧栓在帝国战事上,由两国公告法军,兰芳、琉球为诸国海军驻扎之地,法国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同时与三国在远东开战。

我军可以利用琉球监视日本、牵制法军。

兰芳则可威胁法军后路。

其三,台湾之重要性方才刘将军已经全面说明,臣以为台湾甚至比京师更为重要。

因就算京师失守,还有东三省、察哈尔、绥远甚至山东、热河,陛下只要展开迂回战与敌周旋,以帝国领土面积之大,战略纵深之广,法国就是把全部士兵派来也无可奈何。

台湾作为西南太平洋最为险要岛屿,可攻可守,敌军只要北上攻击京畿、强攻大陆任何一省,台湾完全可以威胁敌军后方,反之亦然。

当然,臣说的是敌我海军实力等同的条件下。

其四,福建舰队之马尾在南方军港中最易被敌进攻,可早做准备。

所以,此战就看皇上把海陆两军用于何处何地,不可一概而论。

臣代表帝国海军全体将士愿与法军较量一番!缜密的逻辑、流畅的语言、明晰的战略划分甚至连陆军对于海军的轻视也一笔带过,皇帝心中暗赞:不愧海归高材生!微笑道:你这是全面战略,如果朕同意此计划,你们海军可有详细计划。

刘步蟾、邓世昌两位司令官知晓兵危战凶又顾忌着在座的还有南洋舰队司令官李成谋、福建舰队司令杨琦珍都是湘淮军元老出身,谁不晓得帝国三大舰队朝廷力挺北洋,军费、武器、战舰尽先调拨北洋应用,北洋舰队之实际实力比南洋、福建舰队架在一起还多好几倍。

而时常调动南洋舰队李成谋还好说话,是曾国荃的部将,杨琦珍虽是李鸿章部下但一向以不阿付权贵自诩,加之去年支援兰芳所用之军舰皆为福建舰队战舰,极大削弱了其本来就弱小的福建舰队力量,因此面子上虽不说,其舰队内部早就议论纷纷烦言四起。

果然,李成谋想说什么被曾国荃严厉的目光制止,杨琦珍阴沉着脸坐不安席转头低声与福州船政大臣何如璋低语几句被皇帝发觉,何如璋不好意思冲皇帝笑笑,光绪却没理他,只满意的望着严复问:朕要的是具体计划。

有没有?就是不打这一仗,你们海军内部也没谈过与法军如何打么?听皇帝的话里带了诏问的意思,严复恭敬一躬道:臣与众位老将议过此事,若主动出击,必须在北方严守同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法国远东舰队总吨位在15000吨级左右,如增援可达30000吨级,在法国看来九牛一毛而已,我军即使增加德国、英国制造之重型、轻型军舰,如正常对战亦是胜负难料。

况且尚未全部交货竣工。

臣建议无论如何,1南北洋舰队混编为联合舰队,由臣等统一指挥出击,2福建舰队驻扎马尾可调来防护京师等地,马尾唱一出空城计,3新造之舰队或可分编为小型分舰队,在台湾内外海域袭扰敌军。

总之,北方京畿不可不守,战场就放在长江以南,利用地形优势逐次蚕食敲打掉法军战舰,陛下自然知道,法国人军舰补充及走后勤线路一次要多长时间。

臣不才,私自拟了个奏折请皇上御览后发交众将商量。

众人知道他肚子里憋着宝可见皇帝如此器重都有些无可奈何,只北洋众将颇为兴奋。

杨琦珍撇撇嘴不以为然。

皇帝接了奏本并不看放在案上,崇厚,把兵工建设情形给众人说道说道,丹翁,你下一个。

曾纪泽心知皇帝一面让军机大臣参议军机,一面要给众人提起又保证了军事机密所以转移话题,紧着把自己负责的外交事务理了理准备发言。

却听崇厚已然说了一些……先第一、第二、第三两大兵工集团已经大规模开工,虽技术上达不到欧洲老牌国家也差不了哪去,今年招募了法国、英国技师各600人,经过考核绝大部分很是合适。

位于上海、南京的第一集团规模最大,每月生产仿德式毛瑟步枪3500枝,轻型火炮250门、重型火炮60门,子弹17万发,还可建造3000吨级之战舰不过因国防部只令生产内河炮舰,所以至今没有开工。

其一是还是钢铁问题,帝国钢铁年产量不足,铁路需求最大,其二德国、英国海军新近大规模更换岸防炮及舰载炮,帝国在技术上达不到,臣意先进口应用各军。

帝国陆军的炮火力量还未完善,所以海军大型战舰只有外购,他们送上来的计划说明帝国自主建造3000吨级以上战舰和万吨级商船最少也得3年之后。

第二兵工集团天津分厂生产生产之海军舰载炮和鱼类、炸弹、轻型火炮和快枪可以完全补充北洋、南洋两部分海军及海军陆战队的年用量,山东分厂专门生产炸药,炮弹,还有极少量的仿加特林机枪。

第三兵工集团专为海军建造炮舰、火炮、炮弹,每年可生产千吨级战舰十二三艘,只是现在没有投入大规模生产,不过所产之火炮、枪械之质量、数量约等同于第二集团。

帝国第四兵工集团之成都、武汉分厂业已竣工,安阳分厂刚开始建造,其设备、建筑规制、人员配备全部由德国克虏伯专家设计师设计完成,单厂房用费三处就达300万元之巨,穷极工巧,连臣觉得也费时太多,不过德国人说他们所建之厂房可用150年之久,帝国工程师看了也说好,所以第四兵工集团与克虏伯最为接近。

哦,帝国与马克沁先生所建立之马克沁军火公司已经开始生产,明年可以装备各军使用。

自革新元年起向外洋订购之军火除尚未交货者及国防部划拨者外,臣部已与国防部拟定将京师、天津储存之军火抽调一半多由大运河、海运运往南宁、贵阳、镇南关,余者留禁卫军、京畿驻军、北方各军港海防炮台使用。

此后所有军火生产完备后奉旨即刻起运。

总期现年内帝国军火总够30万军队使用5年之用。

如条件允许......条件当然允许,为此户部奉旨为军工生产、运输额外专门划拨了1000万元白银,尚且不算陛下内帑支出钱物。

阎敬铭不以为然站起身面向众人:今年下半年在不影响国民日常生活情况下,军机处合议决定并经圣裁,自今年起,户部除原定给陆海军各拨发1200万元、军火订购基建设备建设包括皇上御赐军费除外,再各增加400万军费直到战争结束。

将军们,为国打仗没说的,老朽再年轻10年也愿跟随众位驰骋沙场,只是年纪老迈只得为众位在后方服务,这些银子都是从国民嘴里一点一点抠出来的民脂民膏,请诸位都花道刀刃上努力杀敌!庶几可以报答九州国民!皇上在此我说句不好听得话大家见谅,所有户部军费我这里都有详细账目,各军也都有后勤主管,让我晓得哪一位将军滥用军费不管是谁我第一个弹劾他!说完竟然冲众人一躬,众将尴尬不已望着神情肃然的阎敬铭,谁不知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这位老先生自太平天国就处理军务,虽不带兵,在众位老将中威望甚高又是个实诚人,守着国库这些年连一所自己的宅子都没有,清廉自诩软硬不吃!闹得平日多少吃些空额的将军脸红脖子粗,连李鸿章、左宗棠都大感意外,不过看看正中宝座上的皇帝泰然自如,相比这阎敬铭说的绝对符合了圣意。

总参谋长彭玉麟听了许久没有发言,只拿着计划跟皇帝细细计议着什么,少顷,冯子材、刘永福、苏元春、王德榜、荣禄、阿克图众将一一发言对法大规模作战的建议和意见完毕。

彭玉麟这才站起身道:方才众将已经把所想所急言明,我与少荃、季高带领众位从军多年,告诫你们,此战及不能自大也不能气馁!省三说的好,都是人不用怕他们,皇上和国家给咱们预备了从未有过丰厚的物资军火,咱们家底儿厚了你们都把精气神和帝国军人的勇气、威风拿出来!就是打不死它也得咬死它!谁要是再敢像从前那般不尊军令妄行进撤,我先屠了他!众人见彭雪帅严肃起来,无不胆战心惊,这老头别看整天笑呵呵,杀人屠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湘淮老将谁不尊之如帅?李中堂怎么样?当年他外甥还不是让这老头一刀斩了!面面相觑众将立刻绷紧了神经。

原先打仗都是内战,没啥意思。

真刀真枪的对付洋鬼子这是第一回,你们胜了,咱们帝国必将国威大振,你们败了,内忧外患一起爆发,你们就是国家的罪人!这一条要放在心里!我相信,中国军人一定会打出自己的威风!闲话少说,三天之内,总参谋部会制定详细军事计划供众位参考,你们都是老军务,必定领会的好。

我提几点,1北洋、南洋尤其是南洋舰队各炮舰除新购之定远、镇远、济远等战舰外,所有战舰均为旧式炮舰,舰载炮位陈旧,必须更换,望北洋、南洋舰队司令官注意,国防部已从德、英两国买回最新式舰载炮,最迟年底责成各舰队务必全部更换完毕并演练熟悉。

此事国防部、总参将于十一月份督查。

2自德国购回之16艘大型双管鱼雷艇、英国阿普斯特朗订购之巡洋舰12艘十艘已经竣工帝国接受完毕,德国伏尔锵造船厂之大型铁甲战列舰只完工三艘,经陛下圣裁命名后,着将全部战舰交北洋舰队使用。

其意乃集中海军最雄厚火力歼灭敌军!这件事南洋舰队、福建舰队不要争,国内生产之轻型战舰、内河炮舰首先划归你们两支舰队。

台湾省之基隆煤矿、唐山之开滦煤矿经御准将首先供应北洋海军使用,南洋、福建之煤炭使用由基隆供给,不足之处再由开滦补充。

3帝国陆军所用密码由锦衣卫人员、总参情报部门联合编辑,凡驻越南各军联络改为《玉台新咏》编码,各军与京师大本营联络改用《昭明文选》编码。

海军各舰队联络用《宋史》,与大本营联络用《史记》编码。

各军兵种务必严守保密制度,所有密件、密码必须由参谋总部所派遣之译电员掌管。

为保守军事机密严防间谍盗取我军情报,奉旨特遣锦衣卫军人做为监察员派遣各军、兵种,锦衣卫职责不是监军也不能指挥军队,只起监察机密作用。

锦衣卫各军官务必注意严守军法不得滥用职权,各军事主官可以将其看做下属约束但不得过问其具体业务。

如锦衣卫特使有违反军纪行为可以用军法制裁。

4锦衣卫派驻各国密使务必于革新四年前将收集之军事情报速报京师总部汇总,自即日起所有情报从半月一报改为十天一报。

5由国防部下令,今年暑期给各国军事留学生留意各国军事状态,明年年底召回所有派往德国、英国之军事留学生回国效力,参加实战。

当然,各军事主官务必注意,这些学生都是帝国的宝物,一定保护他们的安全和食宿。

这也是陛下关注的一点。

6关于设立帝国大本营及调遣各省警备军、新军之命令将于三天后与军事计划共同下发。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今天都可以直言不讳。

彭玉麟话音未落,在座的高级将领们憋不住,纷纷踊跃报名参战,一时间会场群情激奋都要跟洋鬼子比拼比拼,当然,李鸿章、左宗棠、曾国荃心中有数,这些兵大爷表态是一回事,有些人到了战场又是一回事,可帝国新军什么都不缺就缺军官,除旧布新是对的,但刚刚毕业的帝国国防大学学生没上过战场连基本经验也没有怎么好让他们领兵呢?皇上我先报个名!谁害怕早说,谁敢再战场上装熊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也报名!我们新军练出来不是摆样子的!怎么警备军能上我们怎么就不能!兄弟们憋得身上都快长虱子了!听了董福祥的话高大的马玉昆愤愤不平,开道南宁都近两年了,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瞧瞧人家冯子材,带了1万多生苗土兵和警备军就把洋鬼子打了个人仰马翻,这么些新军都是吃干饭的?!皇帝忽然起身摆摆手:卿等稍安勿躁!你们都有立功的机会!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众将凝视着这位少年皇帝,在他们心里,他简直就是天赐给中华的真正天子,定兵乱、改弊政、对内对外都是好手。

军人与文官不同,他们的尊敬是实实在在放在心里的。

都是老军务,无论调动谁去越南,如何战争,你们必须遵守军法、通力合作同心协力!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你打胜了战争你就是好样的!凡是战败、违反军令者无论何人,立斩。

朕不给任何人留情面。

皇帝提高语气眼神幽幽望着一众将军,不经意瞥了瞥李鸿章,李鸿章心中忽然一震有些悚然。

我让内务部预备了5万口棺材和200万金银,其中也有朕的一口。

看着下面众人惊愕的表情皇帝慢条斯理说:朕从不说大话,朕虽不御驾亲征必选一员大将坐镇东南指挥各军,胜了皆大欢喜,犒赏三军。

这么大国家、这么多军火若是败给法国人,朕羞也羞死了!啊?!众将听皇帝说出这种决然的话无不震惊,片刻又是深深的感慨。

被洋人压制欺负若许年的民族精神陡然爆发哗啦啦文武大臣跪了一片高喊:定不负皇上期望!朕坚信,帝国必胜!朕在北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高昂气势带动了皇帝13岁少年胸怀,浩荡之气久久不能消散。

三天后,帝国各省警备军、新军、禁卫军、锦衣卫军事主官及军机处、总参、国防部奉诏于瀛台涵元殿召开战前最后一次扩大会议。

上百位各级将领座无虚席,严阵以待。

李鸿章代表皇帝宣布朱笔诏书奉旨即日起于京师西苑秘密设立帝国大本营为战时最高军事指挥机构,皇帝为最高统帅全权统揽大本营。

不好意思,中间修改了一些,近代将领和法国远东舰队的资料实在太少,历史中又不能没有,手里的资料不够去图书馆找了些,请大家见谅!!改正一下小说里的错误:法国钢、铁产量在19世纪末1878年确实只有18万吨,1884年也不过85万吨,感谢读者朋友指正!锦衣卫的内容后面会修改。

中法战争因为手头资料有限,所以人物方面只能半实半虚,请朋友们见谅。

既然是穿越历史,我想不能脱离那个时代,所以后面的中日等等战争的资料大大现在就在搜集。

多谢大家踊跃投票和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第一百二十八章 单挑法兰西!4特旨令首席军机大臣李鸿章、军机大臣左宗棠、阎敬铭、曾国荃、荣禄、曾纪泽、辜鸿铭、岑春煊参与帝国大本营。

赵烈文参与大本营。

军机处普通事务由张之洞、沈家本、崇厚、奕劻处理,国内重大事务请旨处分。

国防部、总参、锦衣卫、禁卫军中级以上军官参与大本营并由彭玉麟具体组织大本营。

嗣后所有有关军事政务不再上奏军机处国防部,由大本营统一处理。

彭玉麟代表皇帝宣布大本营命令奉旨自革新二年即西元1883年起,秘密成立大本营将处理帝国一切军务。

各军兵种务必与大本营直接联系,延续直至战时,大本营事务先由在京将领负责,待战时召回留学军官及国防大学军官再行补充。

因总参谋部规制未备,军官缺员甚多,令国防部与总参谋部、锦衣卫各司归并大本营共同展开工作并负责主要作战事宜。

任命赵烈文暂授大本营秘书长。

任命彭玉麟兼任大本营陆军总参谋长兼作战部部长,王士珍暂授上校衔充任陆军副参谋长兼作战部副部长,辅助彭玉麟指挥帝国陆军。

任命李鸿章副总参谋长兼任大本营海军总参谋长,北洋海军副参谋长严复兼任海军副参谋长,协助李鸿章指挥帝国海军。

任命锦衣卫总管大臣阿克图兼任大本营特种情报部部长。

任命禁卫军管理大臣荣禄兼任总务部部长,段祺瑞、荫昌暂授上校衔为总务部副部长。

任命户部尚书阎敬铭为兵站总监部部长代管军事通讯运输部部务。

冯国璋暂授上校衔为军事通讯运输部副部长。

任命曾纪泽为大本营宣传部部长,辜鸿铭为副部长兼任大本营副秘书长。

任命御前侍从武官、禁卫第一军军长左宝贵为大本营保卫部部长,御前侍卫总管瑞恩、荣浩为副部长。

奉旨任命左宗棠为镇南大将军,于镇南关设立前敌司令部,统一指挥驻滇、黔、桂、粤、台各省及越南所有帝国军队及内河舰队。

国防部尚书曾国荃、两广总督刘坤一、台湾巡抚镇海将军刘铭传为镇南副将军,曾国荃驻扎上海策应福建、广西、台湾防务并任淞沪警备司令官,负责吴淞口及浦口、镇江、南京防务。

令刘坤一守御广东沿海并策应广西,令刘铭传严防台湾、金门、琉球诸岛,闽浙总督何如璋代管福建军务,由左宗棠指挥。

任命岑春煊为御前侍从武官、前敌司令部参谋长,多隆阿为副参谋长,阿兰太为情报厅厅长兼密电室主任,徐延旭、唐景崧为前敌司令部后勤总务厅正副长官,统一负责越南前线运输、后勤事务。

任命冯子材、刘永福为前敌东线军团正、副司令官,任命云贵总督岑毓英、广西警备军副司令苏元春为西线军团正、副司令官。

令热河警备军司令姜桂题率警备军5000绥远警备军司令杨岳斌率警备军5000山西警备军司令官周盛波率警备军4000青海警备军司令官刘盛休率警备军4000河南警备军副司令官周盛传率警备军4000湖北布政使兼警备军副司令杨士骧率警备军4000湖南警备军副司令吕本元率警备军4000各军于革新三年(1884)8月1前到达镇南关指定位置驻扎待命。

令署四川警备军副司令官刘乾率警备军10000察哈尔警备军司令戴宗骞率警备军5000辽宁警备军副司令奉升阿率警备军5000于革新三年9月15日前到达云南马白关指定地点待命。

违者一律军法从事。

令河南警备军副司令孙开华、陕西警备军副司令徐邦道各率本部4000兵马,于革新三年5月1日前由北洋舰队护从至台湾省划归刘铭传一体指挥。

因河南警备军全部赴战场,令直隶、山东各抽调1000人赴豫维持治安。

令驻南宁之新军聂士成第一师、马玉昆第二师于一月内开赴镇南关。

驻直隶之丁汝昌第四师、卫汝贵第五师,各率本部兵马务必于革新二年12月底开赴镇南关集结待命。

令长江以北沿海各省军务直属帝国大本营直接统管,彭玉麟、李鸿章兼管指挥北方防务,各省警备军严正以待,以大本营命令为准,不得擅自开衅。

令帝国北洋、南洋、福建舰队所有兵力及战舰部署、海军陆战队使用由大本营直接指挥。

令京师警备司令、禁卫军总管大臣荣禄兼任京畿防务司令官,直隶警备军司令董福祥为副司令官。

统管京津地区驻军严防法军袭击京师。

除帝国禁卫军第一、二军外,调新北省蒙古骑兵第一师、第二师于革新二年12月31日前驰赴京师驻防,划归荣禄管辖,原任骑兵第一师、第二师师长扎萨罗布亲王成衮扎布、科尔沁郡王巴尔思暂由荣禄指挥。

令户部、国防部、内务部将前线各军所用医药后勤及秘密武器装备迅速发下各军,各将领务必于战前使兵士熟练操作。

帝国药业集团赞助军队之16万箱药材务必于革新三年三月运往前线。

国防部特遣监察员速赶赴各南北各军港、基地检查战备状况,据实奏闻。

特旨:德意志帝国驻华军事人员恭请御准其前往越南参战,朕心甚慰,其志可嘉,然援引中立法案,德军将领又系万里来华,思索再三,着阿尔弗雷德·冯·瓦德西少将带路德维希.冯.小毛奇少校及德国军官36人以阵地观察员身份前往前敌司令部为镇远大将军左宗棠私人军事顾问。

前敌司令部务必妥善照管其安全食宿,不得出丝毫纰漏。

德军上校冯·施里芬伯爵及少校保罗·冯·兴登堡暂留京师,协助大本营及京畿防务司令官荣禄工作。

勤政殿里一片肃穆,被叫到名字的将军肃立敬礼,满怀壮志,没有被叫到名字的怏怏不乐,叽叽咕咕小声埋怨着什么,更有不忿者站起身冲彭玉麟大喊:雪帅!都是两个膀子架一颗脑袋,凭啥他们能去咱就得原地不动?!就是!这上哪儿说理去?住口!你们还是帝国军人?!彭玉麟断喝一声见高矮胖瘦的各军司令踊跃参战自己先抑制不住满眼的高兴,脸上却不带出,只说:皇上心中自有旨意,至于南方大打还是北方大打起来,调动你们的兵马。

谁也别他娘装孙子!一阵哄笑声,众将仿佛又看到金戈铁马支持方遒的彭大帅,纷纷大喊着决心。

李鸿章看看正中的皇帝没有丝毫不满这才又细细吩咐了怎样行军、由何处关隘秘密到达军前不为外人知晓、兵种配合如何使用、如何传递消息等等细务,这才散了。

满怀雄心壮志的将军们离去,国务大臣们围绕着皇帝又召开御前会议,将军们只要打胜了战争就是好将军,可他们毕竟还得管理军事与政务上种种关系和对外事务。

李鸿章有些担心的问:陛下,军务上的事大体就是这些,对法作战大纲尚在编纂,只是战争爆发时间臣等拿不定主意呢。

按情报显示明年8月份法国人海陆军军备就会完成,只是我们无法判断他们的主攻时间而已。

8月?不可能。

皇帝眺望着远方想着什么心事无所谓的回答。

赵烈文看看彭玉麟、又撇撇曾国荃也颇为意外,只是不负实际责任的他作为湘淮军顶级元老军师此刻也对皇帝满怀自信莫名其妙起来。

殿外粉红色的荷花从南海岸边钻出粉嫩的脑袋,空气中飘散着淡淡清香,清雅的亭台殿阁沐浴着金色的夕阳。

碧水拍岸、粼粼波光分外快乐。

犹如被美景吸引,许久皇帝无言,曾纪泽趁机道:陛下,庆王爷他们发来密电,谈判进行的不顺利,伍廷芳意思请皇上指示下一步方略。

哦?皇帝回过神淡然一笑:劼刚起草复电,大意让他们好好吃,好好玩,明年8月份之前不要在谈判中确定任何细节。

朕相信伍廷芳、黄遵宪的外交实力。

啊?这......曾纪泽、李鸿章等人都是一怔,这么大规模调兵遣将为的就是争取时间,其实现在真正的战场不在越南而在巴黎,人所共知的道理怎么变成吃喝玩乐了?不为所动的皇帝起身舒适的走了几步:王商,端几碗冰镇西瓜碗子和玫瑰香露来。

望着王商小跑远去的身影,少年天子忽的一转身:李中堂,明天你就去北洋舰队,瞧瞧他们训练的如何?严格督促!曾大人、左中堂过了年再去上任,这几个月在京师用电报指示军务机宜。

臣等遵旨!陛下,瓦德西他们去了前敌司令部是否会掣肘军务?臣......曾国藩之后从未有过大将专擅地方军务,可皇帝竟然将四五个省交给了素有当世诸葛亮自居的左宗棠,弄得这位平定西域的大佬不安之中又兴奋异常,却更加谨慎,左宗棠不傻,天大的权力必将伴随着天大的责任。

他们不过是你的‘私人’顾问,用不用是你的事嘛,记住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了。

不过朕最担心福建马尾,这个朕已经密令何如璋去办理了,你们诸位只要襄助他就是,李中堂,朕记得北洋有些老旧的训练舰,把能用的炮都卸下来,全派到福建舰队去,以大本营名义命令福建舰队司令杨琦珍把能用的战舰全部修缮完备秘密调至南洋舰队驻地,留下几艘与北洋老旧战舰混编在一起,只要数量与原来一样就可以。

恩,就以明年五月一日为期限。

泄密者立斩!李鸿章心里一惊,大战在即把福建舰队调空?不知道皇帝小脑袋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正想着问,看皇帝又不想说只得罢了,却为老部下杨琦珍捏了把汗,谁知道这位14岁的当今这些奇思妙想怎么作用于军队?皇帝坐了宝座不停开合手中象牙骨泥金折扇,突地冒出一句:巴黎的法国佬们看不起咱们,以为帝国是去求和的,赵先生,可以请您在巴黎的老朋友们帮帮场子,这回,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让欧洲洋人们瞧瞧跟帝国作对的下场!咬着细白的牙齿小皇帝阴沉沉的脸看得众人凛然动容。

熟悉天子的众位大佬们晓得,皇帝要对法国人痛下杀手了。

一场本来清清楚楚记载史书的历史情节被人为更改,命运之轮永恒不可逆转的本来面目被打破,从而导致一连串多米诺骨牌样式的悲喜剧上演......。

临近协和广场的巴黎外交部如同这座美丽的城市一般被放入巨大蒸笼里耐受着酷热。

那位蒙托帮伯爵的姐夫共和国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布里松大人正满头在一堆公文中卖力为国家服务,昨天晚上与伊曼侯爵夫人幽会并没有让他燥热的心情平静,反而更加烦闷不已。

呼呼作响的电风扇吹得室内热风弥漫,布里松咬着牙狂摁着电铃招呼秘书。

小秘书一露头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该死的家伙!是不是不想在外交部干了,看看你的头发摸了多少女人的头油!惴惴不安涨红了脸的小秘书吓得不知所措,看看部长大人更加油亮的头发心里直挥拳头,嘴上却道:您有何吩咐?部长先生?哗,几分文件被扔到小秘书脚底。

这是什么东西?法鲁克国王要购买两艘豪华游艇?!这是外交部该负责的事务吗?我是他的仆人?!送到商业部去,可恶!这份从奥匈帝国上西里西亚订军火的文件为什么放在我—共和国外交部长的办公桌上!难道我要为陆军部那些该死的雇员服务?!都是些混蛋!浑身发抖的小秘书可怜兮兮捡起文件不敢开口,谁知道这位平日里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部长大人抽了什么疯!最近一直看什么都不顺眼,见鸡骂鸡,见狗踢狗,连最起码的礼貌用语都省了。

通知外交部驻亚洲各使馆,不要天天把什么狗屁文件都往我这里送!我要的是重要外交情报!重要情报!懂吗!挥舞着拳头的布里松像要开打,唬得小秘书挑出好远讷讷道:尊遵命先生!刚才财政部长达尼维尔阁下来电话说下午6点请您到总理府开会,还有......还有还有什么?!还有您的夫人来电话问您昨晚是否在办公室过夜......布里松轻咳两声整了整领带恢复了平日的矜持盯着秘书:你怎么说的?昨晚您当然在办公室为国服务!以上帝的名义。

讪讪笑着的秘书不敢抬头。

耸耸肩,布里松显然感到满意,又变了庄容:还有什么事情?中国那几个该死的外交使节在做什么?!嗯......内政部国家保卫总署送来消息说他们,他们最近去凡尔赛避暑呢,回巴黎几次购物,听说秋天还会去马赛、波尔多参观,冬天......够了!!出去,滚!暴怒不已的外交部长又一次失去了他的风度。

直到灌下大半杯冰凉的啤酒,布里松才镇静下来,虽说中法两国政府都晓得所谓外交谈判只是为了掩饰军事上的大规模行动,可法国陆军已经一船船送往遥远的越南,共和国骑士们都以为会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那个老旧帝国一拳打倒在地,可议会中的捣乱分子尤其是某些保皇党和共和党竟然出现联手要求政府专注国内事务,不希望扩大事态,连总理大人也被搅得头疼不已。

明知道在谈判桌上说的都是言不由衷的假话,可这场活剧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绝对不行!中国派来的三个特使很怪异,一个看起来贵气十足,会吃会玩会花钱却什么事只会说:再想想、再看看、再等等,貌似蠢猪实际最为诡诈!两个看起来异常精明的职业外交官每次见面礼貌十二分恭敬,真的犹如番邦使臣觐见罗马大皇帝,就差下跪叩头了,这份体面让布里松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但只要谈到具体事宜,俩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的不说话或者王顾左右而言他!这场戏累的布里松想枪毙了他们,然而可恶的是三个特使一有空闲不是来个大张旗鼓的短途旅行就是在中国使馆大摆筵席请议会的在野党笙歌艳舞大谈什么中法友好云云,议会一些可耻的议员和大报小报记者、汉学家竟然成了他们的座上客!异常复杂的法国政坛暗潮云涌,军方自然立足于战争,可连那位总理大人茹费理阁下与财政部长达尼维尔思想也发生摇摆,动不动就说还是利用外交手段逼迫他们就范,美其名曰给法国国民省钱!妻子也动不动以离婚威胁他力求把那帮子杀害弟弟的凶手杀尽。

中国的底线是什么?到底要不要战争或是准备与法兰西共享在越南的利益?种种猜测犹如乱麻一般充斥着布里松的大脑,如果中国不想战争怎么会在德国订购那么些武器,如果想战争,怎么会任由法国军方调兵遣将大规模运兵至越,驻越南北方四省的黑旗军也没有任何异动,这可真是奇哉怪哉了。

来自于军方、政府及私人的压力让政坛老手布里松真有些吃不消,辞职?他舍不得,可怎么脱离这种困境真是从政以来从未遇到的难题,大难题!哎,不管如何,面子上还得过得去,看看办公桌上那份大红烫金的请柬,布里松决定必须让茹费理必须拿定主意,不能自己做风乡里的老鼠,左右不讨好。

他的外交人员和密探根本没有任何察觉,中国自1840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为保密起见,北方各军以拉练名义脱离驻地自内陆悄悄行军,晓行夜宿不敢怠慢,中原各省则齐集武汉由水路汇集再从湖南入桂,车辚辚马萧萧缓慢的新军并没有打消军人们高昂的气势,他们被告知,帝国准备与法国鬼子决一死战!最淳朴的农民、青年组织起来的新旧军队当然不能看着帝国新政和又一次强盛的机会被洋鬼子扼杀与摇篮,不顾辛劳昼夜行军,他们以最朴素的感情为祖国的利益争分夺秒。

海军陆战队的军人们也与雇佣来的工人合力修筑岸防工事,文化水平不高的他们晓得,中国不能再被洋人欺负了,被压抑了好久的排外思想及传统文化中天朝大国君临四海的意识奋勇勃发出来,工地上,军人与工人们干的热火朝天分外热闹。

大运河又一次成为军事运输要道,内河航运与海洋航运一样为前线输送了上百万的粮饷武器,运河里的汉子们不知道他们的工作为帝国的胜利增添了怎样的力量,只是在收到几块晶亮的银币时憨厚的一笑。

各地军政大员再也不敢也不愿像以前那样推诿公事,悬在众人头山的斯莫克里斯之剑颤悠悠的向众人招手,选择第一个猎物。

东北、华北、中原、华东、江南、台海整个帝国仿佛一座正在替换着零件的巨大机器,嘎吱嘎吱开始了运转,上上下下为这座机器添油或增添稳定性的人们,包括知晓或是不知晓战争就在不久将来的人们,为这座原本生锈已然快要崩溃的国家机器,增强了上下和谐,重新充满了活力和勃勃生机。

一次胜利,中国民众需要的胜利,战争也许不是最终的选择,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薪火相传,只有如此,四千年中华古老文化才能彰显它的永不弥灭和博大精深广阔深沉,脱胎换骨的爱国情怀和强烈的民族自豪感的重新塑立才能潜移默化移植入民众的血液,这是船坚利炮的物质文明永不能达到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单挑法兰西!5与以往任何一次的对外战争都不相同,中国第一次避免了雷声大雨点小的战争策略,实实在在的在每一个细节中体现这个民族重视实际的力量,以往对外宣战,都是大清皇帝脑袋一热下发诏书,然后利用京畿地区兵力抵抗,然后宣布全国总动员,然后失败割地赔款,一次次得失败让统治者并没有得出相应的经验,为此,镇压太平天国的曾国藩才在好学生李鸿章的建议下以请旨圣裁为由,南北两千多华里的路途当成了挡箭牌,咸丰皇帝明知道自己委任的领兵大臣在推诿扯皮却偏偏没任何能力和借口处罚他们!因为帝国境内直到1880年也没有一条近代意义上能行军的公路,更别说铁路了。

同时令人悲哀之一,帝国庞大的世界第一的常备军足有90万人左右却是由一个个名额为500人的营组成,带兵者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专业武夫,军队甚至连编号也没有,如刘铭传的就叫铭字营一般,虽然他们但凡能当个头的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呢?勇敢、战功卓著并不能证明此人具备了一个优秀军事家的素质和能力,让一个习惯指挥五百人作战的军官指挥千把人、甚至两千人尚且能勉强胜任,但要他指挥数千人甚至上万人作战,除非此人有足够的军事天才,否则绝无胜任之可能!可中国当时上下里外能有几个军事天才呢?可偏偏能‘勉强’称为‘军事家’的却是凤毛麟角。

‘古董’制度害人啊——战功卓著却有勇无谋的武夫能成为统帅,而精于谋略的‘儒将’或许只能当个营官或者幕僚——这也是为什么中国近代的武将往往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真正有谋略、懂兵法的人才却被浪费的原因!这种军队编制的历史渊源甚至能追溯到戚继光的戚家军!当年抗击倭寇甚为有效的编制到了如今的19世纪末早就形同出土文物。

近代大清朝是拿前明军制下之军队去对抗当时英国(第一次鸦片战争)、英法(第二次鸦片战争)最现代、最高效、最合理的欧洲军事编制系统。

而军事教育的缺失使得本就贫乏的军事人员更加缺少,整个帝国革新前甚至没有一所专门的军事院校,大部分部队军官都是从老长官或是《三国演义》中学来的如何进行有限战争,这就造成了人才衔接出现极大断层和浪费,前代遗留成千上万的历史问题让皇帝头疼不已,总不能一星期就把所有问题全部解决吧?!所以尽管大本营人手不够,革新时日尚浅,皇帝还是尽了最大努力把能用上的人才都用上了,无论如何,这是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哪怕中国败了!现在体制上比较先进的指挥系统、情报系统、后勤系统、通讯系统在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战前完成,虽然先进的体制在运转起来必然出现种种弊端和不便,甚至大多数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及素养比法军落后上百年,但皇帝坚信,提前四年的战争准备再怎么说也得让法国佬崩几颗门牙!为慎重对待这次前所未有的全国总动员,皇帝连各军到达越南具体时间、路线,野战医院的设立,外伤、手术医药配置和越南气候、蚊虫、植被对各省军人体质的影响,维生素、脂肪的摄入量多大,工兵于亚热带地区及河流密布地区的作用,炮兵在各军位置的选择,浮桥的架设及亚热带地区粮食、尸体的保存程度、越南密布的水路网的水文资料及影响帝国内河舰队的种种情形都根据法德军医的建议反反复复进行试验并做了专项指示,所幸美国人没有食言,秘密派遣了500多名自愿来华的服务的医生、护士及上万箱医药用品,济济一堂的中西医先行在越南汇集进行交流,两国医疗人员都在对方身上领会了对方的优点及文化。

鉴于法国人具有强大的远洋海军和庞大的远洋商船队,以及精密高效的管理调配机构——由本土海运军队、装备至越南和早已被法军占领经营十几年之久的越南最大产量地——南圻,只要军饷足够,军粮完全可以就地筹集通过密集的河道网络用内河舰只供应前线,明显要快过途经北圻和中国边界的崇山峻岭往南送的中国军队快许多,皇帝特意派锦衣卫特工秘密调查之后发现,一场近代化境外战争的严酷性出乎包括戎马半生的李、左、曾众人的想象力,极其复杂的军事专业让他们目瞪口呆根本摸不着门,依靠经验作战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当皇帝指着地图上法军占领的西贡和中方南宁、广东龙州作为前出基地,同时运送武器装备粮饷物资至越南山西省两国军队需要多少时间,在场将领面面相觑一无所知,还是阎敬铭、辜鸿铭多少懂得些测绘和运输,大概统计:法军需要40天左右,而中方需要4个月!这仗还怎么打?!人是铁、饭是钢——还有什么比粮食更能让咕咕叫的肚子消停下来的东西呢?行军打仗最大的制约——吃饭问题可以得到有效的缓解,可以将更多的原本用于运粮的人员用在运送其它物资的方面上,可警备军包括大多数新军将领根本没后勤补给意识,他们所熟悉的是国内战争时就地筹粮,淮军老将周盛传对此差距亦有清楚地认识:洋人遇河则用小木船搭浮桥,遇窄河则用洋铁浮桥,顷刻可就……赴水则有气包袋,渡水便利。

西人医药之精,胜于中华,临阵受伤之士,虽至断肢折体,皆能医治如旧。

为此,足足熬了半个多月不眠不休的皇帝指挥大本营和户部尚书阎敬铭给本就储存丰厚的镇南关大营运到了犹如山积般的物资,防止各军因为粮饷医药不足发生可怕的崩溃。

湖广四省储存三年多近300万石粮食也由武昌起运,紧急赶赴大营。

为此,守护大将军印信的冯子材特意建立了军火库和粮饷处,统一由徐延旭、唐景崧管理。

而源源不断南方各省上贡的物品也被特旨留在军前劳军为将士们增加营养,除南宁留存的从越南国库中淘换来的50万两黄金和200万银子,大本营秘密指令从国库、两江先行调运800万银币备用军饷。

紧锣密鼓的万里征途从东至西、由南至北,大本营中的众位元老大臣也豁出去了,每天工作量达到十几个小时为战争前期准备耗尽心血,努力进行着陌生军事领域的工作,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点一滴学习或是紧跟皇帝的军事思想,重新审视着前半生的戎马生涯中胜利、失败和已经僵化思维。

皇帝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战争绝不是指在地图上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它作为一种艺术——战争艺术,从出现的那一天就形成了极为特殊的异于任何事务的常规,这种常规就是表现在小到点点滴滴的细微之处,大到综合国力的比拼,小到吃喝拉撒睡及天气水文地理对战争的影响。

光绪皇帝其实心中对于战争的结局也是个未知数,他不敢想象自己奉献多年的帝国在战争中的结局,他无法像前线军人那样只握刀拼杀,他把心血洒在了所有战争前夜黑暗无垠的准备之中,像没有亮光的黑幕,只能用自己全部的精力投入其中,为此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常常深夜在梦中惊醒的少年天子有在那时才会发觉自己的渺小,他害怕失去这一切。

帝国的胜利将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而失败则是地狱之门的开启。

法国人当然更没有闲着,世界第二海军力量及综合国力的他们为了法兰西伟大的国家光荣政府、军方各部门前所未有的同心协力,广阔的大西洋、印度洋上穿梭如云遮天蔽日的轻重型军舰及万吨级运输舰通宵达旦日夜不停的在外交部虚情假意的谈判桌上争取到的时间里开往印度支那,船上装备精良身强体壮神采奕奕玩耍嬉闹的小伙子们并没有因为旅途的漫长和去向地的陌生发愁,他们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眺望着波光粼粼一望无垠的大海不晓得那个所谓的为建立国家荣誉而要已经征服了数十年之久的热带丛林对于精锐的法兰西骑士有什么用武之地。

因而小伙子们总认为这么大规模对付一个或者几个半开化的野蛮国家,只是一次常规的军事拉练免费旅游罢了,至于军官们反复提醒大家要注意的什么中国,哼,兵士们只知道那里出产优质的茶--八戒文学--久的历史和颂扬国威的作用才与海军部长及总理商量的结果。

尚未的到职的土伦警备司令官托马斯男爵中将被任命为远征军海军总司令官兼远征军副司令官,这位爵爷还在凡尔赛附近的别墅度假,听说要过了暑热的夏天才能赶来越南视事,因为爵爷身体不适宜酷热天气,所以海军部长特意批准等男爵身体复苏后再行任官。

陆海军总部不仅为远征军运来了大批精锐武器、重炮、加特林机枪,还组合了一个比较精干的陆海军参谋班子直接海运到河内,这帮一直从事高层工作的机关干部在巴黎就跃跃欲试着跑来越南大干一场,既能捞到不少好处还能名利双收,比起整天坐办公室强多了!谁不知道他们的军饷津贴每年才几千法郎,上面还有部长副部长管着,一到越南那就不同了,他们是总部的人!再说越南前线普通士兵还有8000法郎的奖金,那军官呢?大家对战争形势的估计又是那么乐观,英国人甚至说只要法国增加兵力,北京的小皇帝就会吓得尿裤子!这种千载难逢发战争财的好机会上哪儿去找。

所以陆海军的部的部员纷纷报名参战,且毫不顾忌在记者招待会上大肆疾呼:为祖国荣誉全国公民都应该奉献自己力量,这么以来,法国大报小报的记者先生、普通军事爱好者、法兰西骑术协会、射击协会甚至体育协会和从各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贵族、普通民众、退役军人、学者、文学家、戏剧家、运动员、地痞流氓失业工人甚至连海军部副部长福希将军也吵吵着来越南干他一票!,因此左右为难的巴赞元帅与陆海军部长特意开会研究决定:只要身体能适应亚热带气候的总部军人及国民都可以赴越南为国效力,费用嘛自然是国家出咯。

上千人的组成的这拨远征军怀着各自不同目的从法国启程,或从陆路或从水路像闻了大便的苍蝇般一窝蜂奔向越南——印度支那。

第一百三十章 单挑法兰西6而总部来的这帮巴黎大爷们在河内休养了两天就夺了远征军司令部原作战参谋的权,个个拿起了办公室大员的派头,一会儿指挥原来的作战参谋们为其准备舒适的宿舍,一会儿说要检查身体,一会儿要去野外打猎,一会儿要进行聚餐,还时不常溜达到大街上购买并不出色的越南小玩意儿与买东西的小姑娘打得火热。

而大批赶来的其他人员极大扰乱了河内等地的治安,希望国内不必再怂恿一般国民赴越参战,以防止影响整个战局......(远征军司令部给参谋总部文件)整个远征军司令部更是被搅得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气的刚刚晋升司令官孤拔只高兴了两天就又开始骂娘。

这些遗老遗少以为是在旅行?混蛋透顶!巴黎那帮老不死的狗杂种,这是战争!战争!宽大司令部里,烦躁不堪的孤拔晃着两颗金星的制服举着胳膊冲面红耳赤尴尬不已的坡滑、布罗德挥舞着拳头,像要赶苍蝇似的把巴黎大爷们赶走。

您、您不要激动,老伙计!坡滑身份与之相当,也讨厌总部呼啦啦派来这么一群牛鬼蛇神捣乱,可是......我还有时间生气?上帝!你去传我的军令,所有非战斗人员不得上街乱逛,一律在营地操练。

伙计们,现在我们手里有8万人,8万人!可总部的作战命令呢?!他们还在等什么?看看军营里那帮办公室军人,怎么没让季风卷进大西洋?!有些颓然的司令官大把揪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愤懑不已。

此时此刻,连老牌的陆军军官布罗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包括战友们在共和国那些政客眼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死了个花花大少蒙托帮、损失了近7000兵力已经让远征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增兵之后正盼着有一场大胜利的巴黎陆海军总部、总参谋部突然像灭了的火药捻子,丝毫声息不闻,这可把急于用一场胜利大翻身的孤拔包括所有远征军的军官们暴怒了。

只是既然总部没有追究伯爵的死亡失踪和军人的败亡,显然是军方实力派在内阁那里发了话,这个天大的面子不能不接着。

思索片刻,稳重的布罗德道:阁下,您先消消气,我个人认为,上面肯定又其他考虑,我们在越南已经犯了够多错误,既然上面没有追究,我想我们还是容忍总部的派员,毕竟巴赞元帅和安东尼奥斯、弗朗西斯阁下在法律上还得听从茹费理总理的命令。

再说当初总部制定的计划里,我方的总兵力须达到11万作战部队后要一举消灭越南北部及中国南方所有军队,这次重拳出击英勇的小伙子早就做好准备,驻法德边境洛林一线的重炮第三师还在路上。

稍安勿躁嘛。

至于参谋工作,您放心,只要把总部那些老爷们伺候好,他们不会干涉太多的。

望着一只胳膊头发花白拼死保护自己冲出重围的布罗德,孤拔就是再孤傲不满也是心中感动,长叹一声已是没了脾气,又变成了那个精明的指挥官问布罗德,黑旗军有没有什么行动?呃,很奇怪,他们在宣光省、山西省、顺州等地没有任何大规模调动,据可靠情报,中国人已经有增援越南的举动,只是军队数量、番号、武器装备等因他们保密做得好,我们只能大概估计约为3万人左右。

大概?!孤拔抿了抿自己唇上漂亮的胡须眉毛一挑显然对情报部的工作很不满意。

但法国军方情报部的工作重点是欧洲大陆,连美洲才派了几十个特工,亚洲就更是只有几个人而已,军方奇怪的理论让人无法接受:重金培养出来的特工为何要派到生活在一个世纪之前的国度去?他们原始生活方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保密。

不知道?!孤拔冷漠的掏出纸烟心里隐隐不安,为什么总部的人就会一相情愿?宁肯把大多数特务派到比利时、荷兰这种微型国家却从不考虑正在全面变革的中国?!虽然他也一直看不起中国人,认为他们只比越南人稍微高明一点儿,然而战地经验十分丰富的他不能不改变了一些对中国的印象,比如中国增援的黑旗军战斗力的突然上升及战术素养的提高,这绝不是生活在1个世纪之前国家所能做到的。

顺手扔给两位同事纸烟,孤拔瘦削的脸庞更加严肃:对,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可满脑子复仇的将军想抽丝剥茧抓住一丝刚刚闪过的灵光就被一声大嗓门打断:哦,我的朋友们!你们还在想那些黄猴子?快,这里有一份总部机密电文需要给你签收。

门口闪过巨大的人影,孤拔狠狠的捏灭烟头正想大骂为什么不敲门,却发现走进来正是海军部副部长福希将军。

年近60的福希将军是老牌的海军军人,7月王朝时期,偶然的一次经历使他进入了海军部工作直到如今,在机关里养尊处优的他甚至比海军部长弗朗西斯更得到部署尊敬,他会记得总部里每位处长以上军官的名字,他们的生日,他们夫人的名字,他们的教名,他们有几个孩子,每到日子一份精美却不贵的礼物会突然出现在大家的办公桌上,更令人感到温暖的是,每当政府各部门有公开的舞会、游乐会,他总能搞到一大堆免费票派发给属员,假如哪个属员在金钱方面有困难,他也总会大笔一挥让其预支几个月薪水渡过难关,自己也出一份并不丰厚的份子钱去安慰他们。

他从不像弗朗西斯上将那样板着脸对待任何一位海军军官,天生的肉团脸只要稍微一挤,一个大大的笑容总能获得众人的尊重和敬意。

不过可不能小瞧这位身体胖大足有300多斤的胖老头,海军部只有他不用查密码本光靠那个刮的精光的大脑袋就能记住大西洋、地中海、殖民地各大舰队和近海舰队的联络密码,再加上海军总部的内务只有他才能打理的上上下下都很满意,所以共和国成立以来,被部员亲昵的称为我们的老福希的胖老头可是稳坐交椅成了两朝元老。

只是带队来越南准备饱览胜景的总部联合参谋班子里大多人和孤拔等人从不晓得他的作战能力如何。

同为中将的孤拔有些铁青的脸努力挤出一个并不灿烂的笑容起身握手道:您还习惯越南的环境吗?坡滑、布罗德立即跟这位总部元老握手问候。

福希中将腆着大西瓜样的肚子用肥胖的大手使劲儿拍了拍孤拔的肩膀,作为副部长没有丝毫官架子大咧咧笑道:小伙子们!你们的热情接待我代表陆海军总部的官员非常感谢!你知道,大家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帮你们打垮那帮该死的黄猴子,这不,总部转来日本帝国的密电。

你先看看,一会儿我还有点事请您帮忙呢!心思缜密的布罗德满脸微笑上前奉承道:前辈请坐,尝尝越南的米酒。

冰镇的!谁不知道您在海军部中是主心骨,连部长大人也不能驳您的面子,我们当然得表示我们对您敬意。

您是生活设施是司令官阁下亲自下令指示的。

福希满不在乎递过密电,听着布罗德一套套虚奉承高兴的满脸放光。

孤拔谨慎的结果密电看了看,又递给坡滑,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办?日本海军卿川村纯义伯爵中将、东乡平八郎中佐、伊东佑亨中佐。

陆军省军务局长桂太郎少将、陆军大辅川上操六、小松宫彰仁亲王、闲院宫载仁亲王和北白川宫能久亲王殿下请求来越作为战场观察员,望妥善安置?满脸惊愕不已的坡滑司令官缓慢读出一个个名字。

什么?!本来就对装腔作势故作平易近人状的胖福希不满的孤拔立即铁青了脸,一个个什么伯爵、亲王的头衔让他愤怒不已,然而最令他郁闷的是日本人怎么什么事都掺和!他们嫌自己头上的虱子还不够多?明明被中国敲诈了几百万银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倒是有时间跑到越南来裹乱!巴黎总部还把他们当成座上宾客?什么东西!福希笑吟吟问:怎么,日本小矮子们的清酒可是很不错哦,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来瞧瞧咱们共和国骑士怎么把越南人、中国人狂揍一番呵呵呵。

让我们可爱的小伙子给他们上上战术,我记得闲院宫载仁好像是......熟知典故的布罗德赶忙递话:是圣西尔军校,又在索米尔黑骑士骑兵学院深造两年,去年回国任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作战参谋,是个好小伙子。

您说呢,司令官阁下?布罗德颇有深意的冲孤拔眨眨眼。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告诉他们,战地观察员的生死跟我们无关!冷峻的孤拔语带双关的敲打着副部长大人。

可人家福希将军早就在中央机关把脾气磨进了九霄云外,这足足20多年的京官可不是白做的,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跟战地指挥官不同,世故圆滑深通人情的福希老头还是满脸微笑:孤拔将军说的对!军人就是应该服从命令,想当年……孤拔不晓得,坡滑将军却是知道,这老头只要一说想当年三个字,必定得从拿破仑一世陛下开始诉说家史,足足听得众人昏昏欲睡他必然还意犹未尽,司令部一大堆事务还等着众人处理,哪有闲工夫?因此忙上前恭敬的岔开话题:将军,您刚才说还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办?福希老头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呵呵一笑:真是老糊涂了!我的几个老朋友也被我拉到越南了,两位优秀的战地记者,三个小说家,一名著名的剧作家,哦,还有法兰西银行的常务董事就是著名的射击协会副会长杜兰德先生,请你们能否把他们的宿舍调剂的好一些,你们知道,他们都是上流贤达人士,我的老朋友了,那位杜兰德先生也是总统阁下的……您还有别的事吗?孤拔冷笑着盯着胖老头已是浓眉高挑,显然是生了气。

哦?我的话只是建议嘛,孤拔,相信这些人都会给我们的胜利增添辉煌!记者会把我们的大胜第一时间传递给巴黎各大报社,我们的事迹会被剧作家改写成歌剧名垂青史!总理阁下说过,政治家不能放过一丝宣传自己的机会,我们军人当然更应该如此!有什么比几本英雄史书形式的脍炙人口小说更能帮我们永久纪念这伟大不朽的功业呢?拿破仑一世陛下……够了!先生。

孤拔实在忍不住大吼一声就被身边的布罗德拉住,他像一头斗牛挥舞着手臂:请问您在海军部工作了20年就只会跟着戏子和一群颠倒黑白的骗子文痞们鬼混?!共和国的荣誉就是被你们丢尽了!气喘吁吁的孤拔对着一脸窘迫的福希猛烈开了火,吓得坡滑、布罗德肃立起身谁也不敢劝说。

还得说福希老头涵养高深,这么大的火气竟然对他毫无作用,颤巍巍起身冲孤拔敬了一个军礼!高兴的招呼坡滑、布罗德道看看我们的指挥官,这才是前线军人应有的气质!我向您敬礼!以一个普通老兵的身份希望您的战术能痛打黄猴子!呃,既然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至于我的老朋友,他们完全可以跟我挤挤嘛呵呵呵。

说着晃着胖大的身躯慢悠悠出门,布罗德狠狠瞪了孤拔一眼示意坡滑跟着老头出去解释一下,谁知道就要出门的福希忽然回过头道:忘了提醒您司令官阁下,司令部汇报文件的纸张不是巴黎的白纸,这是海军部、陆军部的惯例,请您下次注意哦。

哗啦!玻璃烟缸撞击墙壁的粉碎回应了福希老头的扬长而去,孤拔被彻底激怒,布罗德冲他大吼:老伙计!你这是干什么?!不能消消气?得罪了这帮老家伙没我们的好果子吃!有些憋闷的孤拔解开军服扣大喊:你们怕我不怕!大不了我为国牺牲在亚洲也不想看这群老无赖的脸色!布罗德,传令,不能给予军人以外的其他任何人优待!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处罚我。

深深叹息的布罗德少将喘着粗气凝重的点点头,他觉得司令官的话像谶语,为将要开始的战争增添了几丝不祥的预兆。

战争准备仍在继续,即使孤拔费力巴巴的把总部派来的参谋班子都赶出司令部,又把日本几个小矮子军官打发到离司令官远远的地方住宿,等来等去,直到1884年8月26日,原本史实里中法战争全面爆发的日子,整个东亚局势依然险峻但导火索没有点燃。

除了穿越者的高瞻远瞩和外交策略,法国最后一万余人的野战部队尚未到达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1884年10月2日,渡过炎热夏季的巴黎外交部依然忙碌纷纷,因为大家都若明若暗的从各部打听到了最新消息,政府决定停止这种无聊的谈判,陆海军全部到达越南指定位置,实力大增的共和国远征军必将给予中国人、越南人重大打击!所以三天之内,战争极有可能爆发!早晨七点刚过,昨晚开了一夜内阁、军方联席会议的外交部长兼副总理疲惫不堪的布里松回到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先喝了两杯浓浓的咖啡,然后给家里的夫人挂了个电话:中国、越南黄猴子要遭到报应了!正当夫人在电话那头欣喜不已的诉说着要为他准备丰盛晚餐,小秘书送进来一大叠报纸期期艾艾不敢说话。

宝贝,晚上见!放下电话的布里松不满的瞥了一眼,自然是因为旁人听夫妻的电话不满意,看了看手表打了个大大的哈气问:又有什么事?天不会塌下来!快说,一会儿我要去休息呢。

阁下,今天的报纸……小秘书显然欲哭无泪有苦难言。

布里松诧异的望了望接过一大叠报纸,《国民公报》、《巴黎时报》、《晨报》……怎么了,小傻瓜?今天的报纸没什么啊?您看标题。

布里松先打开《国民公报》,啊??!!他不看还好乍看之下只觉头皮发麻瞠目结舌,仿佛不相信似的揉揉眼再细看其他几份报纸,更是晴天霹雳顷刻击中般颓然倒地!部长!部长!您这是怎么了?小秘书吓得大叫起来。

脸色蜡黄的布里松犹如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骂道:该死的偷袭!无耻的黄猴子们!快,快请中国特使!不……请财政部长达尼维尔和总理大人立即到这儿……不!备车,我得去总理府!快!该死的东西……小秘书叫进几个青年秘书正手忙脚乱的扶起布里松灌水的灌水,打电话叫医生的叫医生。

除了小秘书和布里松,谁也没注意报纸上的大标题:今晨报道:中国皇帝为维护中法传统友好情谊,昨晚特命驻法特使作出重大让步,愿意以国家名义主动放弃越南、赔偿共和国军费并开放西南各省作为内陆通商口岸!第一百三十一章 单挑法兰西7 马尾!一辆四轮马车飞速驶向总理府,正在此时,中国驻法使馆进行着一场别看生面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别以为法国的记者就多么高尚,因为邀请函上注明:每位来使馆参加招待会的记者、国会议员、参政员、学者不仅可以吃到一份丰盛的免费午餐,还按人头送发车马费200法郎!霎时间,从巴黎、凡尔赛甚至诺曼底、波尔多等地得到消息的记者、议员一窝蜂挤满了中国使馆。

身穿西式宫廷礼服的恭亲王奕䜣(前文有误,不是庆郡王奕劻)面带温和微笑高雅气质亲自接待众人,而大厅里,伍廷芳与黄遵宪则胸有成竹回答记者问题及阐述中方立场。

……中国特使是奉我皇帝陛下圣谕来贵国议和,我们的全权任命书和印信外交部诸公已经辨认过,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然而,皇帝陛下亲派自己的叔父恭亲王殿下来法向贵国显示诚意却没有得到法国政府的理解。

特使受到冷遇是肯定的,至今为止,贵国的总理阁下只有一次礼节性召见。

我皇帝陛下为维护中法传统友谊一再克制国内民众及帝国军人情绪,然而贵国呢?黄遵宪接话道:据我们掌握的材料,贵国政府一面与我方在谈判桌上拖延时间,军方却征调大批野战部队赴越南意欲何为?贵国的地中海舰队停止演习正预备调往东南亚印度支那执行任务,甚至陆军部的部员都大放厥词要以武力教训中国‘黄猴子’的劣等民族云云,这是对帝国无耻的攻击行为,特使团深感遗憾!法兰西民族与中华民族都是世界上具有悠久历史昌明睿智的民族,但贵国政府无视帝国政府妥协礼让,三番五次变本加厉挑战中华帝国极限,请问,一旦发生战争,贵国政府及民众难道不会受到伤害?你们的兄弟、父子能保证安全回到祖国?帝国政府从未有破坏两国友好之思想及行为,事已至此,我皇帝陛下愿意以最大的国家诚意将越南等处利益让与法国,希望各位呼吁贵国民众请求政府不要与帝国为敌,嗣后两国可以和平相处,共同开发东南亚,避免兵祸之乱……记者、议员们不知是因为忧心国家还是为那200法郎的车马费高兴全体欢呼为中国特使叫起了好。

各大报纸纷纷打起了新闻战,从不缺少热情的议员及社会学者带领失业工人和军人家属涌向爱丽舍宫、总理府请愿示威,把个巴黎搞得天翻地覆猪狗不安,偏偏议会也召开紧急会议,要求政府、军方必须对于中国及远东事态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和处理方案及和平时期大规模调动野战部队组成远征军司令部等问题做出严肃解答并给予合理原因。

特使成功的在法国后方点燃了烈火。

混蛋!该死的中国人,他们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共和国政府?!总理府外喧嚣着上万民众,掀开紫色天鹅绒窗帘向外观瞧的茹费理大人气急败坏,内阁所有部长都目瞪口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

菲里!迟到的财政部长达尼维尔一头热汗冲进门大口喘着气喊:爱丽舍宫外的人比这之多不少!我差点被他们抓住,绕了几条街才赶过来。

总统阁下十分愤怒,不过按照宪法规定,一切政务请总理主持!说着接过垂头丧气的布里松递过来的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狡猾的老狐狸!茹费理铁青着脸狠狠骂道。

放下窗帘,他转向内政部长米隆:你的警察都跑到哪儿去了!再调400人来,不然我们就会被乱民暴揍!快去!蠢货!虚胖的米隆原先就是茹费理在巴黎市长任上的下属,因此对总理大人的提携十分感激,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这位酒贩子出身的部长惊慌的兔子般飞快跑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议会要求内阁主要部长明天上午必须去议会说明原因,你们谁去?反正我不去!我他妈受够了!狂躁的总理开始大骂议会和军方,面面相觑的部长们此时此刻只有耐心听着,因为一旦失去理智的茹费理被议会在野党弹劾,自己的位子当然保不住。

政坛又得发生一次强烈地震。

稍安勿躁我的总理大人,海军部长弗朗西斯上将皱眉擦拭着夹鼻眼睛阴险的笑了:这是釜底抽薪,中国人惯用的诡计!我知道,他们想在我军大举进攻前在我们的后方捣乱!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诚意,假如真有,我们已经到达战场的11万军队和花费的1200万法郎怎么办?您说呢,外交部长阁下?脸臊得通红的布里松不停擦着头上的虚汗:这……这……据我的分析……他们提出的建议可能也许是真的。

但、但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停止战争?怎么向军方交代呢?我不管什么军方!此事是外交部门的重大失误,要知道他们在这儿整天瞎嚷嚷,为什么不把他们驱逐出境!啊,愿上帝惩罚无耻的中国人!茹费理一拳砸在橡木办公桌上怒吼。

事情明摆着,战争准备进行到这个程度怎么能够停下?国民的怨愤消了,军方的呢?法国军方在对政局的影响虽然不如德国那样大,但毕竟是世界排名第二的海陆军强国,就因为中国人虚假难辨的屈服就得停止花费巨大、忙的焦头烂额的军事准备撤回刚刚送去的野战部队?世界舆论必然把法兰西看成是软蛋也必为德国佬耻笑!其实政治经验老道的茹费理更加气愤的是中国人的手段太他妈狠辣了,同意议和停战,中国并没有损失什么,至多是花钱买了安全,可一旦法国政府真的拒绝议和,拒绝和平、肆意进行侵略战争的罪名就会落在共和国身上,而且撤军必然得罪军方,不撤军政府就会被民众舆论和议会冲垮!中国却获得了爱好和平尽力制止战争的美名!真是奸诈狡猾到了极点,如此他的内阁就是浑身是嘴也无法向世界舆论及国内舆论解释清楚,内阁下台是必须的,但这么一个天大的屎盆子扣在前几天还准备庆祝第一次胜利的他们身上,无论如何茹费理也无法接受。

这就比如蹿进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或者武大郎喝砒霜,喝不喝都得死。

众人正嗡嗡嘤嘤的八仙过海各显奇能,目露凶光的茹费理断喝一声打断众人:都闭嘴!布里松,我要立即召见中国特使!用共和国最高礼仪,你即刻去安排。

是,那越南……安东尼奥斯,今晚召集内阁、军方联席会议,既然他们狠狠抽了我们一耳光让共和国政府丢尽了脸,绝不能放过他们!茹费理准备一意孤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是《中法会议简明条约》的最后文本,请恭亲王殿下及特使校阅无误后立即签字吧,如果再有异议,法兰西的荣誉只有在战场上取得!总理府内,茹费理总理、外交部长布里松和财政部长达尼维尔严肃对桌对面若无其事的奕䜣等人下了最后通牒。

从巴黎修养的气色颇好的奕䜣点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大口,把文本递给伍廷芳、黄遵宪,自己却毫不在乎冲总理大人谈起了巴黎的城市建设。

暗中气愤不已的三人只能闷着心情听奕䜣的侃侃而谈,伍廷芳让翻译员译了中文再看1中国放弃在越南一切权益,承认越南独立嗣后不得作为宗主国向越南派遣任何武装力量。

2中国承认法兰西共和国与越南阮氏王朝所签订之《西贡条约》、《越法和平同盟条约》完全有效。

3中国将西南边境军队全部撤退至国境内,不得再以法国为敌。

4中国开放云南、贵州、广西、四川四省之内陆关口为通商口岸,其选择城市、商务细约由两国再行商定。

5中国必须赔偿法国军费5万万法郎,约中国库平银7600万两,两年内交清。

6嗣后所有法国、越南之间任何关系与中国再无任何关系,如中国继续支持刘永福之黑旗乱军,共和国政府保留任何惩罚权力。

这大概就是最后通牒吧?黄遵宪冷漠的问,伍廷芳则跟奕䜣附耳小声说着什么。

完全正确!先生,您不要以为用一些诡诈下流的计谋就能阻挡法兰西骑士们英勇的铁拳。

布里松阴阴笑道。

奕䜣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们需要奏请皇帝陛下的意见,如果时间够用的话,您的政府不会在此刻用卑鄙的偷袭破坏两国邦交是吗?总理阁下?随您的便,尊贵的殿下!您可以跟贵国皇帝进行任何磋商呵呵,法兰西民族不会作出无耻的偷袭,请您要抓紧时间,两个月!只有两个月,万一您爽约,事情可就麻烦了,贵国要负完全责任。

请!咣的声,奕䜣准确的把雪茄扔进了水晶烟缸带着伍廷芳、黄遵宪扬长而去。

剩下茹费理恶狠狠瞪着三人背影脸色涨红吩咐:布里松、维尔,我们应该探讨一下孤拔的两套方案了,瞧着吧,黄猴子!这一拖又是将近两个月,直到1884年12月底,中国皇帝终于作出决定。

但奕䜣等三人仿佛抱着人参娃娃似的就是不向法国政府透漏一点消息,只是在巴黎四处放风:中国人不希望任何战争。

法方也没闲着,利用这段时间完全敲定了庞大的远征计划,年初便上奏总参谋部的孤拔提出了两个完备的作战计划文本。

第一作战方案:在预定时刻内,由远征军海军同时向大沽口、旅顺、威海、南京、吴淞口、福州和厦门发起进攻,使中国政府措手不及,并且命令舰队在装备供应、引水员和翻译方面都做好了准备。

利用南北洋舰队的矛盾(这一点一直都存在,不过报告中夸大了这种矛盾)在运动战中消灭中国海军大部,然后占领南京,后兵力足够情况下直接占领天津并威胁北京,逼迫中国朝廷像第二次鸦片战争一样签订城下之盟。

越南北部则动用大规模野战部队消灭黑旗军及一切土著部队的反抗,击溃中国援军,自广西、云南攻入中国境内至少200公里,威慑西南四省。

尽最大努力的消除中国对南亚各国影响并取得巨大军费赔偿。

第二作战方案,远征军陆军原计划两路出击以大迂回策略合围所有中国军队,海军则由托马斯中将率领舰队到东南闽台沿海开辟第二战场,摧毁福建舰队并占领闽江出海口和福州,同时攻取台湾全省、澎湖列岛占据台海,迫使中国放弃越南同时割让台湾全岛给法国,如此,太平洋上最为险要的岛屿将作为共和国在东南亚之前出军港阵地。

军费一体由中方负责。

总参会议室里被众位烟枪大人弄得乌烟瘴气,巴赞元帅颤着大胡子疾呼:孤拔这小子好样的!我认为两种方案可以一起行动把黄猴子彻底打垮还能为共和国取得一块军事基地!安东尼奥斯和达尼维尔对视一眼,达尼维尔撇撇嘴道:元帅,大家当然最希望看到您说的那种情况,可战争主动权我们跟中国人一半对一半,他们在巴黎大肆宣扬和平主义很是得人心,而且……孤拔将军所言两种方案一起进行,国内财政必将首先崩溃!我早就说过,您不希望前线一开战内阁就总辞职吧?半是奉承半是点醒的话让老元帅不太满意,弗朗西斯上将赶忙解劝道:元帅,我比较赞同第二方案,我计算过,如果使用第一方案,我们的海军根本不够用,只有把所有地中海舰队都派出去再增加5万陆军作战部队才能完成上述作战任务。

我与安东尼奥斯一同认为,第一方案花费过大,四面出击没有一个主攻方向。

北京倒是他们的首都,不过诸位想过没有,实力最为雄厚的北洋舰队就停泊在渤海湾,当然共和国海军的实力不容置疑,只是万一情况出现变故,分散兵力而又会增加军费开支及伤亡数量,所以……所以你们两个就要同意第一计划?他们的福建舰队还不够远征军海军塞牙缝的!至于影响力也不像攻击他们首都那么重大。

从两次鸦片战争经验来看,中国人最怕的就是北京、南京被敌军攻占,不过台湾也是一块很美味的奶油布丁。

巴赞摸着大胡子不屑的争辩,在场的内阁部长、军方将领们一时之间不敢插话,一边是军方位高权重的首席元老,一面是陆海军当然的主管,赞同哪一种意见势必得罪另一方,这个话怎么说?总理阁下怎么没来?兴致勃勃的巴赞问一旁的达尼维尔,正在路上呢!中国皇帝已经大体上同意《中法简明条约》,还有几个小问题需要商量。

商量个屁!巴赞大手一挥劈开面前的空气:不要以为外交能解决什么问题!妈的,又要开战又要不背上战争责任,怎么?难道拿破仑一世皇帝狂揍英德俄联军需要理由吗?!这一说立即引起外交部长布里松极大不满,明摆着军方不必顾忌国民及世界舆论嘛。

愚蠢的东西。

布里松心中暗骂。

一群人正为计划伤脑筋谁也说服不了谁,整个会议室就像大赌坊,每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政治家军事家把野心、欲望扩散到无限之大,像他们平日大骂的德国佬一样准备榨尽中国油水,一次性捞够本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朋友们,我来晚了!瞧瞧,我带来了什么?茹费理高兴的犹如一只打鸣的公鸡。

落座的总理递给大家一份协约:中国人签字了!只是军费问题上有些争议而已,我们不必用第一作战计划了,他们软了、投降了!呵呵呵,让孤拔的第二作战计划发挥它的效用,让中国人哭鼻子去吧!手舞足蹈的总理满脸堆笑。

巴赞讥讽道:外交大胜利!如此我们还用得着战争?军人可以撤回来了!是吗阁下?不!正相反我亲爱的元帅,攻击,猛烈的攻击!让勇士们的大炮、军舰跟他们商量吧,把中国黄猴子揍扁!军费我们可以要15亿、20亿!呵呵呵,不要担心了,中国人已经答应在履约之前不向外界泄露此项协约内容,否则作废!蠢猪,还想跟我们耍心眼!达尼维尔皱眉深思,觉得又什么地方不妥当,便问:国民和议会……不要担心我的朋友,议会那里我请总统大人说明罢了,谁能拒绝上亿法郎入账呢?!至于民众,内政部警察会招呼好的!说着感觉有些失态便换了庄容:我现在以共和国总理的名义开始行使宪法赋予的一切军事权力!元帅,您不会反对吧?呃,眼见陆海军部长与总理意见一致,老元帅尴尬的笑笑没言声。

当然,指挥军队您是内行!我决定就用第二方案,如果中国人不如数付给我们15亿就考虑进行第二方案!总之,打垮他们!安东尼奥斯,你可以代替我及巴赞元帅立刻拟定命令,远征军进入一级战备!哪里有美酒,我们需要喝一杯!先生们。

如罗马帝国大胜后的狂欢,会议室里绝大多数人都有些醉意,但陆军部长、海军部长听着从未指挥过战争的总理命令相顾愕然,因为措词实在为难而茹费理的命令又模糊不清,想了想,两人趁大家举杯庆贺仔细商议了便做主对命令进行适当修改,不想,这一改还真救了不少法国小伙子。

令远征军司令部严格按照第二作战方案行动,特别注意越南北部之敌军与敌海军行动。

完成作战任务后何时或如何进行第二作战方案务必听从总部命令行事。

万里之外的孤拔绝没有料到,自己缜密制定的平行计划会被总部改成了混乱不堪的次序命令。

整个战争局势完全超出了中法两国任何战争参与者的预想,在冥冥未知中造成前所未有的结局。

而茹费理也没有想到,他的选择已经预示了战争的结局。

滴滴答答的电波由中转站传输到越南战场,大喜过望的茹费理和郁闷不已的孤拔没料到,第三天,即1885年1月5号,德国《柏林日报》、英国《泰晤士报》立即刊载揭露了法国军政上层卖弄权术、在国际事务中违背国家荣誉、言而无信、背信弃义、逼迫善良淳朴的中国签订丧权辱国无理协约的种种丑态,《华盛顿邮报》罕见的抨击法国政府:……难道有悠久历史的法兰西民族也退化成只能靠街头无赖骗子手段去欺负一个刚刚认同并开始以西方文明改革的中国?真令人失望之极,法兰西的荣誉已经与垃圾等同了……一时间,法国政府被推向了世界舆论的风口浪尖,茹费理内阁在世界面前丢尽了法兰西的脸。

欧洲舆论也一边倒的同情中国,幸灾乐祸的看着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法兰西丑态百出。

法国各大报纸为了销售额连篇累牍的转载各国新闻,狼狈不堪的茹费理正忙着四处解释政府行为的合理合法性。

又一道晴天霹雳直把他轰晕:中国政府不能容忍法方肆意欺骗及欺辱中华民族之行为,皇帝已断然下令停止一切外交谈判,即刻召特使回国并关闭驻法国公使馆,事态解决视法国政府态度而定,一旦引起两国大规模武装冲突,世界各国可以一致证明,责任全部由法方承担。

从恭亲王奕䜣在告别巴黎的记者招待会满脸微笑及中国先是卑躬屈膝继而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福至心灵的茹费理灵光一闪,这才想到白白浪费了三个多月时间的自己和法国政府又被狠狠的涮了一把!立即开战!歇斯底里撕碎了报纸的总理大人自食其果的品尝到自己亲手酿造的苦酒。

1885年1月15号,暗夜深沉,狂风吹得四野树木飒飒作响,天空中不时出现了几丝金蛇乱舞般霹雳,福建舰队司令官杨琦珍正满心愤懑的跟闽浙总督何如璋在总督府布置沿海防务,接受大本营命令,忽然门外闯进一人,正是马尾军港的警备团长焦急万分顾不上行礼便大声奏报:禀大人!法国远东舰队突然驶入闽江口,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达闽江口岸了!什么?!大吃一惊的杨琦珍猛地起身扫掉了桌上的茶杯,咣啷声响,细腻五彩瓷杯撞击在石青色大理石上立时粉身碎骨……第一百三十二章 马尾之战!老将杨琦珍不顾神色安然的总督大人在场一脚狠狠踹到了警备团长:他老娘的!你们都是死人啊!为什么现在才来报告?!立即传令海军陆战队、警备团和所有军舰进入一级战备!快去!警备团长则尴尬只跪着不动,委屈的用目光瞥了瞥稳重的总督大人。

暴跳如雷的杨琦珍这才发现异常,看看何如璋又瞧瞧下属:怎么?!你敢违令!不、不……小人不敢!只是……只是只是什么?!杨琦珍自打从北京回来就一直心事重重,皇帝建立大本营指挥各军这自不必说,作为战场上冲杀了半辈子的将军,他从未退缩或是迟疑过。

然而这才不得不让他犯嘀咕的却是整个指挥层尤其是少年天子大战之际把福建舰队调空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搞嘛?!一个13岁的小孩懂个屁作战!时常喝着闷酒的老将军心里直骂娘但永远不敢说出半点儿。

发电问问左中堂的前敌司令部和曾国荃尚书的警备司令部想弄个究竟,谁不知道马尾闽江失守整个福建、广东两省必然糜烂崩溃,连南北洋联合舰队救援都不及!看看人家北洋、南洋不是大规模换装备就是谕旨抚慰备至,自己这个福建舰队司令官真他妈窝囊,闽江两岸的炮台上驾着的还是15年前的大炮,能作战的军舰不是奉调远赴那个劳什子兰芳省就是被尽数抽调去了吴淞口,换来了一大堆北洋舰队的破烂货!这12艘军舰除了能出海开一圈,连炮加起来才有30多门,还有10几门不能用!谁知两位军国大佬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的闭口不言要不就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仗怎么打?!因此早就愤懑不满的杨将军此时真是有些乱了阵脚。

因为皇帝发布的大本营第一条命令就是:无故失地主官不负责任者一律枭首军前正法!说啊!他恨不能一个窝心脚踢死眼前浑身战抖的团长。

将军,海军陆战队被、被调走了……现闽江口岸及马尾军港只有属下的一个团防守,舰队已经开始战备,可军备火炮皆残损无多。

属下请将军立即准备撤退或可……放屁!杨琦珍立即拔出战刀两眼血红瞪着他:说,没有我的军令哪个随便调兵的?!是不是你小子战前拉稀顶不住了?!说不清我先宰了你!冤枉!是、是总督大人奉大本营命令……下官不敢撒谎!一直没出声的何如璋目光幽幽一挥手:将军稍安勿躁。

你先下去,准备战斗。

但记住,敌不动我不动!你!杨琦珍面红耳赤瞪着若无其事的总督有些颓然。

警备团长满头大汗匆匆去了。

只剩两人发怔。

何如璋,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刚喝了半杯凉茶的将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立即否定了。

啥叫敌不动我不动?!何如璋,你不懂军务别他娘瞎指挥!你知不知道我们福建舰队会被洋鬼子的大炮摧毁,你我就是千古罪人?!我现在立即回去布置防务,您自己保重!说着起身要走。

这是圣命。

杨琦珍刚走到门口就被何如璋嘴里的话说的全身一震,呆住了。

欲言又止的何如璋起身把他拉回来,脸上带着牢不可破的诡异微笑问:将军,有些事我不能说的太明白,不是信不过你,福州城里洋人的领事馆撒出去多少特务你知道吗?你我身边这些人就不能说全部可靠。

你以为我不想跟洋鬼子拼一把?!可是福建舰队……杨琦珍忽的感到心里发凉,一阵阵起栗。

何如璋又为他斟满了茶,递过一个碧玉雕花烟壶:这是圣上赐我的,你尝尝。

满脸愕然的将军颤抖着手接过来却没吸,用满是冷汗的大手紧紧握住,寻找着半丝温暖。

何如璋仿佛丝毫没顾忌将军的感受,自顾自的说:我们跟法国人打仗能不能胜利?能!我坚信帝国军队会战胜他们,但您想过没有?一个刚刚发展了4年的帝国怎么去战胜世界第二大国呢?我们落下的时间太长太久了。

武备、战术、军事教育、陆军、海军都不是一天半天能赶上别人的。

我们有的是忠勇之士!不忿的杨琦珍吼道。

忠勇之士?何如璋自失的笑笑:20多年前英法联军进攻京畿我们有多少军队?全国勤王之师加起来22万,洋人呢?2万4千人!结果怎么样?你知道而又不清楚的是现在不是国内剿匪那么容易。

帝国必须、必须做出一些局部牺牲而保证整体战局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前进!为此皇上不惜牺牲任何人!为国为家,为大局,我们总得替万岁担待一点儿,甚至骂名……我们不担负这个责任,帝国民众怎么万众一心群情激奋?全面战争怎样展开?我说的你明白了?军备方面你不必担心,大本营早有指示。

半闭着眼睛的何如璋忽的有些激动,眼睛里含了滚烫的热泪只强忍着不让其落下,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些牺牲我们会十倍百倍的从洋鬼子身上找回来!弱国战争不是你扛着一门大炮就能把洋鬼子赶进大海!你看看,咱们买进的几万吨战舰还不是因为没有合格的海军指挥官进行海上作战只能大部分停泊在威海卫的军港里?!我们为什么进行战争?也不全是为了越南,皇上说的对,我们必须用一场胜利来激扬民众士气!民气不振国事不宁……当然,我们的损失不会太大。

这是皇上的密旨,本来开战之后才能给你看,明天我们就要去‘拜会’法国舰队司令官,大不了我担个责任让你先了解我们的境况。

说着小心翼翼从怀里抽出份黄绫子折本递给默然良久的杨琦珍。

随着杨琦珍越瞪越大的虎目,何如璋平静了心情像是解劝又像是慰藉:今晚咱们商议如何处分军务,明早你再回司令部去,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若有差池,咱们一起自裁!若有所思的杨琦珍彻底没了脾气,心乱如麻强作镇定的握了握满色坚定的总督大人的手。

幽暗的红烛扑簌簌大滴淌下血泪,犹如远方天际暗夜里的玫瑰云。

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兼远征军副司令官托马斯男爵已经在旗舰伏耳达号上欣赏着马尾港口波光粼粼的水面及中国人修造的简陋的炮台工事喝了三杯白兰地,作为贵族,他实在不明白自己那个倒霉而又英俊被法国军界誉为蒙托帮第二在军中人缘背景均极具优势的的妹夫伯爵阁下怎么会被眼前看起来只有18世纪中期装备水平的中国人杀害,当然,在这位爵爷的眼中,中国人、越南人、缅甸人都是同一下等民族的代表本来就是一回事,只比给他们家喂马的黑奴稍微高级那么一点儿,也就那么一点儿。

世界上最伟大得民族就盎格鲁、法兰西或是加上一个不合格的雅利安,其余的都是垃圾。

从小学时代便被老师灌输这种思想的爵爷绝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真正来到这个令人恶心的国度,而且带着一支威力强大的舰队。

两天了,马尾港里穿梭往来的商船、货船和英法各国战舰络绎不绝,丝毫没有感到大战前的紧张。

倒是小心的日本人把所有民用船只早就远远撤到了泉州、厦门一带。

胆小的兔子!爵爷心中嗤之以鼻。

不过,更让他疑惑的是中国人或者说驻守本地的文官武将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作出什么战争上的丝毫准备,连自己带着远东舰队大摇大摆的从闽江口驶入,沿岸山壁上丘陵上的炮台竟然给他们点燃灯塔照明还任由舰队测量水文、港口、炮台位置!这种东方人或者说中国人奇怪的动作让所有远东舰队的海军军人感到诧异到了极点。

中国人愚蠢的作为一方面来自于中法两国虽然断交但并没有实际宣战,另一方面通过询问港口大批把鸡蛋、新鲜肉类和面粉、水果平价卖给他们的青年民众嘴里得知却是另一种说法:断交?什么断交?我们只知道卖东西,谁给钱就卖给谁!而中国的普通士兵更是傻得可爱,当地仅有的一个警备团的兵士竟然不停要求法方的照相师和战地记者们上岸给他们拍照留念,松松垮垮的把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小玩意儿或送或卖源源不断送到法国人手里,随军观战的老好人福希中将因此收集了一大批中国古代的瓷器、玉器,都有些不忍下手了!吊儿郎当的中国士兵嘴里的信息更是可笑:皇上并没有下达任何战备的谕旨,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不得调动军队。

在四千年皇思想浓厚的古老国度这种说法倒很合规矩,不过托马斯男爵沐浴着阳光的同时真有些同情这些可怜的傻瓜,从报纸上看到正在革新的中国竟然是这副模样,与福希中将讲述的20年前那场战争的场面如此相同。

一盘散沙、目光短浅、贪图安逸、麻木不仁、只知道内斗而毫无国家观念、好面子而不重实际,这个劣等民族真应该从地球上消失或者让矮个子日本人改进一下,真不知道他们面对强大的远东舰队的突袭会是什么样子。

远处的鸥鹭嘶鸣着蜻蜓点水般飞离了岸边,熙熙攘攘热闹的岸边集市持续着它的繁盛,多的数不清形形色色的人们推车、骑马、坐轿或是步行着穿梭其中,身穿大红大绿的妇女们或背或抱着自己的娃子,手执长管旱烟带着简陋玻璃眼镜的老学究们谈笑风生而又温文尔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牢不可破的微笑,尽管大多数都是假的。

而近在咫尺的福建舰队那20多艘仿佛军舰的东西都沉着锚懒洋洋躺在水里睡着大觉,新刷的油漆还泛着光彩可在风吹雨淋日晒之下,真像是一副无可救药的油画,破坏了马尾港整体的自然风光,显得极为不协调。

用牙签扎了一片金桔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托马斯爵爷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吩咐参谋:司令部有没有新的指示?也被岸上的生活气息吸引的参谋闻言赶忙定神道:没有。

从前天进驻马尾后,司令部只通过陆路发来一封密电:按原定计划行动。

可笑!你看看,对付一个还没进化完的民族伟大的法兰西还要用偷袭?!对我们的祖先难道不是讽刺?!内阁那帮子政客真是异想天开!共和国军人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跟中国人大战一场?我们只需要一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把面前的一切送进地狱!这么做我都觉得有些可耻,万能的上帝,请原谅一个不得不出现的错误吧。

发起贵族老爷牢骚而又装神弄鬼的托马斯中将拿出枚晶亮的十字架吻了吻。

嗐托马斯,你又在发牢骚,这不好……恩,不好!瞧瞧,中国的福建总督给咱们送来了什么!又是一大堆食物,中国人好像只知道填饱肚子!洪亮的大嗓门嚷嚷的伏耳达号差不多整个战舰都能听见,不用问,正是那位老当益壮的福希。

腆着大肚子缓缓而来的福希犹如从地中海度假归来一般红光满面坐了托马斯对面,扔给他一根雪茄:小孤拔真是不会享受,瞧瞧,我来越南战争都胖了十几斤了,而他呢?整整瘦了20斤!可怜的孩子。

给福希点燃了雪茄看着眼前的海军部副部长深吸一口颇为自得的缓缓吐出,托马斯陪笑道他?!他还不是沾了从殖民地对付垃圾民族的光?!任何一个法兰西军人都能把他们扫进垃圾桶!一个布列塔尼亚(法国少数民族)的穷小子现在也能指挥一群贵族!过的像个贫寒的修道士,呸!这是给谁看呢?!要还是帝国时代,无论一世皇帝还是三世皇帝准得把他打发到阿尔及利亚的沙漠里看蜥蜴去!爵爷毫不顾忌的发着孤拔的私意愤愤不平,他从海军部特派越南战场参谋那里早就知道了孤拔给了老福希下马威,这小子真是穷人乍富小人得志,连部里的元老都敢得罪!作为贵族世家出身的爵爷,他痛恨共和带来的一切,除了共和国政府给予他的地位和荣誉。

世代贵族养成的优良品质让托马斯爵爷对平民将领孤拔有着天生的排斥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他非常讨厌远征军总司令那副故作严肃的瘦削脸庞,搞什么深沉?又不是在巴黎大剧院演话剧?连自己度假都要管,还非得逼着海军部连连下文催自己离开温柔乡跑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作战!他以为他是谁?!所以深知福希背景的托马斯一到军前立即跟总部大员福希组成了统一战线,强大的法兰西能不能作战是一回事,跟谁作战又是一回事,在两人心里,中国还是那个用脚踹一下就能倒下的古老巨人,还用得着像孤拔那样小题大做天天召开军事会议?没错!小伙子,不愧是瓦卢瓦.德夏普公爵(瓦卢瓦王朝大贵族)的后裔。

呵呵,刚才中国的傻瓜总督送来帖子,说下午要来拜访我们,你的计谋比我强,遇到大风雨进港躲避的理由让没有宣战的他们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不接纳我们,我真想不到中国人的脑袋比花岗岩还他妈坚固保守!他们不下地狱谁下呢?摇晃着大脑袋的福希中将大笑着打趣低级的中国人,对于痛骂孤拔和中国人总能引起两个人浓厚的兴趣,托马斯陪着笑骂了几句偏着头想了想:阁下,您认为我们明天的行动是否要通知尚在马尾港的英国人和美国人?虽然他们的船不多,我个人担心引起大的外交争端。

福希抿了抿栗色的大胡子故作深沉说:按国际惯例是应该通知他们一声,昨天美国幸运号的舰长罗伯逊上校还来探听虚实呢,我让利士比(李士俾斯)请他喝了两杯。

我觉得应该给英国人和美国人面子。

不然,我们就近的战略物资购买可能要遇到麻烦。

哦,还有小个子日本人,川村纯义将军与闲院宫亲王已经坐他们的商船到了厦门海,战争打响后最好让他们离近一些瞧瞧法兰西骑士怎么狠揍中国人。

略微皱了皱眉,托马斯叫来了远征军海军副司令利士比,利士比是个身材瘦高的青年将军,留着海军军官时髦的短须,铮亮的高筒皮靴更显得身材挺拔,炯炯有神的大眼时刻不停转悠着,作为共和国海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比半路出家跻身海军的托马斯甚至福希更能胜任一支舰队的指挥官。

尽管他的东京湾舰队被合并进了远东舰队,但这位原先的司令官不仅不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无论是对于孤拔、布罗德还是坡滑、福希、托马斯都是恭恭敬敬,从不跟着任何大佬瞎起哄,因为他知道,背后议论人也是需要背景和资格的。

坐,少将。

在托马斯面前,利士比永远像个下属。

爵爷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般敲打着桌面,清凉海风吹得众人十分惬意。

嗯……明天上午十点,对,十点钟通告美英战舰和所有商船立即离开马尾港,过了时间,一切后果由他们负责。

你觉得这个时间怎么样?给福希斟满酒杯的利士比小心翼翼问:需要他们保密多长时间?司令官阁下?听到司令官这个称呼,托马斯脸上马上泛上了满意的微笑:少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舰队已经做好的战争准备,中国人中午都会去吃饭,给英国人和美国人一个小时时间足够。

就是中国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对福建舰队近距离观察有何感觉?呃……说嘛我的朋友,这不是在孤拔的远征军司令部,我们法兰西贵族骑士放松着也能打胜仗!托马斯在贵族两字上加重音量。

是,阁下。

中国人的军舰大都采用立式蒸汽机,机器在水线之上,护甲沉重,极易被击中,装备的火炮又基本都是前膛炮,既没有速度,威力、射速又都不如我国军舰装备的后膛炮和260毫米的主炮及机关炮。

他们战舰上连鱼雷都没有。

据我观察,他们的军舰外表很新但内部结构根本不像是最近10几年新造的战舰,有的大炮外表锈迹斑斑,而乌龙江、南台江汇合处及我们不远处的炮台上的大炮根本就是些破烂!有两门还是25年前铸造的!上帝,中国人的智商什么时候能比宠物狗高一些。

他们战舰的泊位和炮台、炮位我们已经完全掌握清楚,没有任何悬念,两小时之内我们能把整个海港和他们的造船厂、海军学校夷为平地。

不过……托马斯正听得入神,听不过便是一怔:还有什么问题?我本人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如此容易得手,中国人的表现有些……有些怪异。

阁下,你们没听说中国人从英德两国大批量购买了最新式的战舰,为什么在这儿我们一艘也没看见?中国皇帝既然跟我们断绝了外交关系但又没有宣战,他们的总督对我们的热情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安,我……得了吧,少将。

男爵无所谓一摆手:您在海军大学没上过战史课?愚蠢的中国人从一个世纪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今后依然将是这个样子,他们厌恶任何改变!比如说你跑到中国任何一个城市大喊花生油或是土豆要涨价,不到半小时,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都会去抢购花生油或者土豆,实际上呢?呵呵呵,他们愚昧的只相信谣言!被沉重的生活压迫的人们天天想的就是吃饭拉屎,拉屎吃饭!新战舰?你问问福希将军,整个中国有四万万人,合格的海军指挥官呢?不到100人!我的小伙子。

喝了一大口白兰地,幸灾乐祸的福希高兴的满脸放光。

至于新战舰不会支援还有原因,第一,中国的海军被各省总督分割了,北洋舰队归李鸿章、南洋舰队归曾国荃、破烂的福建舰队是个没人要的弃儿,您还指望着只会窝里斗的中国人能互相救援,真是笑话!二、他们的皇帝一听到战争只会吓得发抖!25年前成就了我岳父大人的八里桥之战既是如此,一个成年人的皇帝会被吓得望风而逃,您怎么指望一位13岁的中学生皇帝能控制得了战局?在他们那个政府眼里,北京和大沽口比这个马尾重要1万倍。

无知的中国人,就是万能的上帝也不能让他们聪明起来!少将,要狠狠的教训他们,让他们跪在猛烈的炮火下哭泣!想起妹夫,有些歇斯底里的爵爷顾不得什么风度握拳大喊。

欲言又止的利士比无奈的耸耸肩边走边听见后面喊:对了少将,中国的那个傻瓜总督下午来访,你接待一下,就说我正在午睡,没工夫见他!说完又响起了福希和托马斯的大笑声从而引起了周围军官的哄堂大笑。

然而正在嘲笑中国人的众人丝毫未注意,岸上不止有一双眼睛正紧盯着他们。

不太懂海战,最近查的资料太多,大家多体谅。

请继续支持!!第一百三十三章 马尾之战!2午饭过后,果然不远处出现了一支不大的仪仗队,十几名官员全套的西式礼服缓缓下轿或下马,恭敬的等候在岸边,一个通译眯着小眼儿上船禀报:中国闽浙总督何如璋率领福建省城官员和福建舰队军官来访,并送上大批水果、米酒、肉食。

故作镇定的利士比远远看着木偶般刻板的一大串官员上了中国的小舢板,颤悠悠驶向旗舰。

周围军舰上的海军士兵则像看耍猴似的对着一行中国人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利士比有些不满的传令奏乐并列队迎接。

等一众中国人上了伏尔答号,英姿飒帅身穿全套簇新将军制服挎着长柄指挥刀的利士比发觉面前四十多岁的中国总督眉目疏朗,文质彬彬举止很有风度,只是脸色泛白,好像并不适应泛舟海上,另一位蓝色军服的中国将军花白的头发精神倒是矍铄。

您好,鄙人闽浙总督何如璋,这位是福建舰队司令官杨琦珍将军。

贵军泛海而来既是贵客,我等招待不周,送上些许食物敬请笑纳。

微笑的总督冲利士比伸出了右手。

利士比这才惊讶的发觉中国官员对于西式礼节的熟练程度完全不是传说中的那样,赶忙握住何如璋那只又湿又凉的手说了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通过通译,中法两国军政官员在热情友好的环境下进行了平和的商谈,当然避开了两国政府的龌龊。

请问,贵国舰队何时离开?我国皇帝陛下传旨问起此事,要我等妥善安排诸位的食宿,呵呵真是简慢了,鄙人还想请诸位去福州城观光游览几日呢。

何如璋一脸诚挚。

哦,远东舰队本就为躲避风雨进港休息,已经麻烦贵国了,明天、至多明天下午我们就离开马尾,只是司令官阁下身体不适不能接待总督大人,请您不要见怪。

利士比总归比托马斯厚道的多,没好意思当面讽刺何如璋,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中国人毕竟送来了十几筐食物。

哪里!本官本就为招待贵使而来,既然身体不适,以后有机会再见也好。

时候不早了,明日本官必定前来为贵使送行。

告辞!微笑着站起身的何如璋与众位官员与利士比握手话别。

利士比从这些中国人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紧张的神色,他自己倒先紧张起来,想到明天面前的众人可能要成为枉死鬼或是阶下囚,心有不忍的他掏出一枚精致的打火机送给眼前的傻瓜总督。

战争是不能避免的,但人总是比动物多了些理智。

利士比一直站在船头冲一直微笑的何如璋敬礼直到和蔼可亲的总督上了八人大轿。

叫杨将军!落下轿帘,何如璋脸色阴沉盯着手里的打火机头也不抬吩咐。

一掀帘子进了大轿,两人并排坐了。

何如璋满脸狞笑直让杨琦珍有些发毛:回去立即给大本营发电,一切顺利!杨将军,明天就看你的了!瞧着吧,够他们喝一壶!整个马江沿岸陷入了不安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一江碧水折射出粼粼波光,柔波细浪,正泠泠荡漾,美国幸运号收到一封法国舰队绝密通知:敦请贵舰务必于上午10点离开马尾,过后一切责任由贵方负责。

下面是华丽的花体字法语:法兰西远东舰队司令官托马斯男爵中将敬上。

舰长,法国人要动手了,我们是不是?年轻的海军中尉布鲁克斯紧张的问。

传令立即起锚!你马上上岸派人通知我国驻福州总领事,想办法把消息透漏给中国人。

要快!罗伯逊上校沉默片刻。

这、这不符合国际惯例啊,再说法国人跟我们……罗伯逊略显焦躁的起身拍了拍中尉的肩膀:惯例?按照惯例美利坚现在还是英国佬的殖民地呢!记住,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现在我们帮助中国人对我们有益无害,嗯,我担心中国人来不及了,小伙子!愿上帝保佑他们。

布鲁克斯在海军日志上匆匆记下几笔,跑步离开,罗伯逊带着些许惆怅看看记录,发现中尉忘记表明日期,便提笔写下:1885年3月20号上午8点50分。

巨大的历史惯性让时空之轮终于来到它被推迟的时刻,任何人对此无能为力。

上午10点过后,除了中国战舰、商船和岸上繁盛的人群,所有西洋战舰商船一股脑拉响汽笛撤出了马尾,最大胆的英国战舰乔治号驶出马尾依仗大英帝国的圣武神威停泊于南台江仿佛贵客般出席欣赏这幕远东第一次海战活剧。

舰长施密特上校用单筒望远镜仔细打量着双方根本不对等的战略姿态,用嘲讽的笑容悲天悯人的对左右军官大声嚷嚷:生存还是毁灭?还是让愚蠢的黄猴子们下地狱吧,这比在伦敦大剧院看假模假式的《火烧罗马》更为壮观!瞧着,中国人自己就是尼禄!可怜的傻子,他们的军舰难道都是些玩具?!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现代战争……时间一分一秒指向了中午11点,该走的都走了。

托马斯男爵密切注视着岸上和不远处中国舰队,中国百姓们丝毫没觉察到所有法国舰队的大炮全部卸下了炮衣,一口口指向了他们和福建舰队。

福建舰队所有战舰更是安静的出奇,海军士兵们三三两两毫无秩序的上了岸去军营吃饭了,整个场景正像他想象的那样,死亡之神就要张开庞大的羽翼,覆盖这一切。

怎么不见福希将军?托马斯疑惑的问利士比。

哦,今晨福希阁下身体有些不适,可能吃坏了肚子,医生正在帮他检查身体,司令官阁下,现在是否……望远镜里,利士比忽然觉得有些诡异,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托马斯发觉他心不在焉便继续问着福希的病情,海军生病倒是常事,可这位总部来的钦差大人可千万别在自己船上出了事,到时候别说自己一个中将,就是上将也必然会被陆海军总部扣上一顶怠慢上级的大帽子,反正总部的小鞋多得是!利士比,传令所有战舰10分钟内做好战斗准备,你……托马斯看利士比越瞪越大的蓝眼珠子烦躁的呵斥话语还未出口,利士比像撞了鬼一般吼道:见鬼!女人!你在说什么?!少将!阁下,快看!岸上没有任何老弱妇孺!全部是青年人,我们上当了!托马斯一惊,赶忙用望远镜顺利士比手指方向观瞧,果然不差,岸边、岸上所有的百姓仿佛接到命令一般扔掉了手里、身上的所有物品,第一时间纷纷离开,霎时间跑的无影无踪。

见他妈的鬼!开火!狠狠的开火!男爵猛地回身吩咐道,暴怒之中的爵爷忘记了吩咐向各舰发布准备战斗的信号和宣战信号,在以后的谈判中,坐实了法国人偷袭这一重大罪名。

就在岸上瞬间变得死寂同时,三颗信号弹跃然升空,在天蓝色空中炸开!法国近20艘艘大小舰队像接到主人吩咐的恶狼般纷纷扯下了披着的羊皮露出了穷凶极恶的嘴脸,狠狠咬向对面的敌人。

铺天盖地的炮弹挂着凛冽的风声呼啸着冲出炮口扑向傻愣愣停在水里的福建舰队,硝烟弥漫开来迅速遮蔽了明媚的阳光,轰隆!轰隆!的响声奏响了战争乐曲,巨大的轰鸣声、爆炸声在笼罩了中国舰队,不出所料,倾盆大雨般猛烈的炮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中国舰队的每一艘军舰,早在三天前便调查清楚的泊位让法国的舰载炮像是长了眼,霎时间整个江面浓烟、烈火、撕心裂肺的吼叫直冲九霄,震天动地!毫无还手之力的中国人终于尝到了苦果,利士比轻轻摇头不忍再看眼前毫不费劲的屠戮,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福建舰队没有一艘军舰进行还击,都像傻子般呆立在原地,可怜的是所有的水兵一哄而散,连舰队指挥官也在远处的岸上大喊大叫哭天抢地的咒骂声、惨叫声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身边的托马斯爵爷兴奋到了极点,让他感觉失望。

对!小伙子们,对准他们的旗舰,放!炮弹有的是!干得好!打了吗啡似的叫喊声真让他受不了,可自己还得受着。

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屠杀抑或是胜利更大的振奋了远东舰队官兵,浓重呛人的硝烟火药气氛中,福建舰队各战舰被轰断的船体、四溅纷飞满是铁锈的笨重大炮和四溢的鲜血,乱成一锅粥的海岸警备队、血肉模糊来不及逃往的士兵更激发了嗜血的战争魔兽,近距离的水雷也像水中的银色大蟒寻找着自己的可口的猎物。

巴雅号上239毫米的重炮一轮齐射便把扬武号送入了地狱,炸飞的甲板甚至飞出了近千米。

拉加利桑尼亚号与胜利、凯旋号三艘战舰前后移动,轻松自如的船头对敌,用239毫米主炮和鱼雷不停招呼着万年青、湄云、福星、伏波、安澜、镇海,犹如在诺曼底海岸进行常规训练般所有法国官兵发觉利用这种空前强大的炮火对付中国人简直是在用大炮打苍蝇!且不说中国人没有还手,就是还手,十几艘小型蚊子船也在第一轮打击中带着无奈沉入了冰冷的海水,早已空无一人的两岸岸防炮台被阿塔朗特、特鲁安、菲勒斯号上193毫米的重炮第一时间炸得一片狼藉面目全非,没有一个炮台上的岸防炮开火,倒像是法国人对着空洞的炮台进行巡礼般热闹。

整个马江死亡了。

不到四十分钟,法国人眼中的扬武、万年青、湄云、福星、伏波、安澜、镇海、飞云、振安、常胜号等战舰被冰冷的海水吞没,十几艘小型鱼雷艇还在拼死奋勇冲杀却也于事无补,炮火连天之下,连托马斯中将也失去了观看的兴趣,撇撇嘴点燃香烟问利士比:怎么福希将军还没出来?医生怎么说?一面传达命令一面指挥参谋们记录战况的少将道:不太好,随军医生说可能是食物中毒,还有,近30名士兵也被发现身体不适,阁下,我想我们还是完成任务后早些撤退,肮脏的中国实在不适合我们呆。

这么多!托马斯闪过一丝疑虑,怎么可能?船上的士兵在越南也没有得过热带病,海军部采购的大批治疗疟疾的药物连用都没有用过,怎么一天工夫就会有这么些人得病?不过这点儿疑虑被重大的胜利代替,苟延残喘的福建舰队和两岸的炮台全部被消灭,这可是从普法战争以来法兰西取得的最伟大胜利,虽然,对付的是一个低级民族。

这也足够共和国政客们沾沾自喜了。

山峦起伏满目青翠的近海各山峰已经变成烈焰滚滚硝烟浓浓,远近大小的被削平的炮台只剩残垣断壁尚在哭泣。

托马斯心无旁骛哼着《英雄进行曲》注视着惨烈的江面上还在挣扎的最后一艘中国战舰,只有1400吨级的轻型巡洋舰建威号依然用不足130毫米的火炮进行着最后的示威,四周的战友已经死去,只有他为福建舰队——这支近代中国第一支舰队(早于北洋、南洋)的荣誉进行着战斗,没有任何支援。

像斯巴达最后的战士,已经中弹的剑客。

托马斯喃喃自语,依稀看得见建威号上的官兵仍在有条不紊的搬运炮弹,面对强敌左冲右突,愚蠢的傻瓜!耸耸肩,爵爷果断的下了评语优雅细长的手指指向建威:干掉他!巴雅、阿塔朗特、特鲁安、菲勒斯四艘战舰的主炮瞄准了建威,利士比竟然有些感同身受的用望远镜见证着中国人最后的抗争。

空气中陡然覆盖了浓重的血腥味,天空中忽然洒落下几丝细雨。

摇摇欲沉的建威号桅杆上忽的缓缓升起一面杏黄绫面硕大的四爪黄龙旗,被鲜血浸染的旗帜高高伴着海风悲怆的吟唱着什么,如一头愤怒的雄狮冲向了伏尔达号。

被惊呆的远东舰队实在不明白这群白痴的中国人怎么到了此刻还有如此勇气,各舰官兵从方才巨大的兴奋中跌若下来,被惨烈气氛感染的士兵们纷纷对着可敬的中国人致敬。

开火!该死的中国傻瓜,他们不知道挂白旗吗?!气急败坏的托马斯挥舞着拳头快冲过来了!上帝!利士比,你在干什么?!利士比闭了眼。

主力战舰所有的火炮响起,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灼热汹涌的光芒一时逼迫太阳也缩了头。

硝烟散尽,建威号消失不存,只有那面旗帜沉浮在江水中血红一片......一个小时不到,福建舰队全军覆没。

阁下,您不认为法国人太过分了吗?我认为应该多抓些俘虏不错。

南台江侧后,一艘飘扬着瑞典国旗的商船上,道貌岸然的小松宫彰仁亲王打趣着满脸严肃的川村纯义伯爵。

殿下,战争中任何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军的残忍,这是我们应当谨记的一点。

你说呢,伊东佑亨中佐?不自然的笑笑,伊东佑亨与东乡平八郎对视一眼却答非所问:中国人一向诡计多端,我们没理由跟法国人在此欣赏活剧,阁下,我想我们该走了,大幕还未落下。

年轻的闲院宫则紧皱眉头思索着什么,虽然出身陆军,这位亲王对海陆军总体战可是相当感兴趣。

不过,今天法国人的胜利让他感到没那么简单,最起码,他比法国人了解中国人。

伊东佑亨当然不知道,他的建议救了日本的三位亲王和海军精英......第一百三十四章 马尾之战!3毫无悬念的马尾海战似乎已经结束,遍地狼藉的马江口岸上惨不忍睹,自1863年左宗棠任闽浙总督以来积年所建全部港口设施、海防炮台和马尾造船厂、帝国国防大学福建海军学院校舍、福建舰队营房全数被毁,远东舰队各舰仍在寻找猎物。

意犹未尽的托马斯中将指挥伏尔达号轰然炸毁了罗星塔附近的福建舰队火药库,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远达数十里,巨大的船坞也像被龙卷风扫荡过的纸盒子般千疮百孔,以为战役结束的远东舰队各战舰纷纷脱离战队,任意打扫着战场,罗星塔、南台江、闽安、田螺湾各海防炮台皆被重型大炮炸毁,连远东舰队用来防止中国海军突围逃跑布防在金牌、琯头的德斯丹、益士弼号也耀武扬威的轰击了南北对峙的金牌、长门两炮台后涌向马尾继续炮轰。

三个小时后,面对空无一物的整个马尾港,托马斯爵爷实在没了兴趣,少将,你认为这儿还有我们的敌人吗?传令撤到琯头,我可不想看着血腥味吃不下晚餐呵呵呵。

告诉德斯丹号,别争功,我都记着呢!军令下达,大胜的远东舰队正在重新编队撤到闽江下游准备去探索中国更多的海港,可惜,万能的上帝并没有给予他们这个机会。

伏尔达号刚刚转过船舷,利士比忧心忡忡不安的左右踱步,您瞎转悠什么?少将,我们将名垂史册流芳百世了!怎么福希还在拉肚子?托马斯惬意的结果参谋们记录的战果兴奋的叫嚷。

茫茫苍苍的硝烟浓雾慢慢散去,怯懦的太阳终于犹豫着出现在半空中,为这阴冷的场景增加了些许暖意。

我们没有一人伤亡,怎么你不高兴?不,不要懊恼,我们没必要为偷袭一个低级民族感到不安,您知道,那是欧洲惯例,不是吗?说不清为何不安的利士比接过爵爷递过来的记录翻了翻顺手放在桌上:阁下,不是没有伤亡,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我们舰队现在有近百名官兵得了怪病,上吐下泻不止,我总怀疑中国人在食物里做了手脚!再说驶向下游的德斯丹、益士弼号怎么突然没了信息?做了手脚?!陡然变色的男爵急速转动着灰蓝眼珠,见鬼!可、可我们毕竟消灭他们整支舰队!您总不会认为中国人要毒死一支强大的远东舰队,再说我们都吃了中国人的食物。

怎么我就没关系?您太多疑了......话音未落,早已死寂的附近山川里好似轰隆隆打了声闷雷,缓慢的冲击波越来越近,又像是傲岸的神龙狂怒的吼声直叫人心里发颤。

咚......轰!伏尔达号船体似被天神的巨锤猛烈撞击般重重颤抖,哐啷声响,被震得东倒西歪的作战参谋们惊疑不定,托马斯爵爷一屁股坐在地下,指挥室顶的灯柱一下砸落在地霎时粉碎!怎么了?!倒在椅子上的利士比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胜利后丝毫喜悦,因为胜利来的太容易!可恶的中国黄猴子!挂着诡异飓风呼啸而来的数不清炮弹像要吞噬远东舰队遮天蔽日瞬间从各个方向射出,正在变阵的远东舰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结结实实从不知哪里急速射出的大口径重炮击中,天空犹如剧烈燃烧起来,冲天火光和巨大爆炸轰鸣震天彻地,横飞的弹片夹杂着密集的速射炮声从四面八方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下,远东舰队各舰顿时乱了阵脚,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仿佛掉进炼狱,马江两岸数十里被红黄两色光芒笼罩,冲天光焰高达万丈,空寂的天色忽明忽暗扭曲着本来面目,死神狰狞着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始料未及的打击让刚刚胜利的法国人陷入绝境!山崩地裂的炮声愈来愈密越来越大,东倒西歪的伏尔达号成了狂风骤雨中一--八戒文学--然自得的英国乔治号舰长施密特上校有些幸灾乐祸满脸嘲讽的站在甲板上注视着这里的活剧,时而严肃时而讪讪而笑对身旁的军官侧身嘱咐着什么,不一会儿,乔治号发来了旗语:伙计们!祝你们好运!托马斯一面咒骂着无良的英国佬一面猛然发觉雄壮山峦岩缝里偶尔会冒出一两株不知名的野草,虽不茁壮,但能在这乍暖还寒时节绽放出翠绿的生命,本身就已是一种奇迹。

第一百三十五章 马尾之战!4那是什么?!几个作战参谋惊慌指向临近海口附近。

那里一片狼藉,没有任何硝烟弥漫犹如镀了一层真金的碧海蓝天下水中仿佛烂抹布一般飘着几片旗帜,咕噜噜水泡子和一群浮尸让正在观瞧的利士比猛然紧张起来!报告!根据旗帜、尸体服装很和泊位估计,少将阁下,那、那非常可能是我们的……我们正在寻找的德斯丹、益士弼两艘战舰的遗骸,很可能他们已经……一脸惨白的巴雅号舰长斯比尔上校好似大白天见了鬼魅,竟有些瑟瑟发抖!上帝!不可能!40、不!36分钟前他们还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上校,我真怀疑你的智商!利士比猛地一颤,嘴里却唇刀舌剑好不放松。

少将阁下并不怀疑斯比尔上校的建议,他真正担心的是中国海军的实力竟然达到一次能把2000多吨级和五六百吨级战舰在庞大远东舰队面前击毁的同时还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如此,今天是否能逃出升天真的成了未知数!四年,这么短的时间能否让一个劣等民族的武备强大到对抗世界第二的法兰西确实令人惊悚不安,不过望望早已魂不附体的托马斯爵爷和病入膏肓的福希中将,利士比这才感到极度悲哀。

英国人或者德国人?不可能,利士比断然否定了自己的疑虑,且不说英国因为藏地之事绝不可能帮助中国,就是德国人本国舰队也少于共和国多少倍!一向陆军第一的德意志怎么会趟这趟浑水?!放弃救援!全速驶出海口!他实在不想再去琢磨中国人的诡计了,无论如何今后一定得离这个神秘的民族远点。

正当英国乔治号也逶迤而来陪伴着远东舰队驶到被早已炸毁的金牌、长门两炮台,出了两座高达千仞的山峰,再往前就是外海,就是生存的希望。

这时,深蓝的海水中突然响尾蛇般发出嘶嘶怪叫声,几十道银色白蟒呼啸着直冲舰队而来没等舰队官兵祈祷上帝保佑逃出死地,最前面开路的菲乐斯、特鲁安号巡洋舰舰体发出轰然巨大爆炸声,菲乐斯号船体急剧颤动,发了癔症似的左右倾斜!便是巴雅号上都能近距离观察到排水量2363吨级的菲乐斯号上的水兵发了疯一般上蹿下跳哀嚎痛哭,有的下到船舱,有的挂了救生圈一股脑跳进大海逃生,冲天而上的浓烟、四处冒火的机械、烟熏火燎尚在挣扎的水兵和紧急集合号声与叫骂声交织成一幅惨烈的图画。

报告!前方菲乐斯号与特鲁安号中了水雷!特鲁安号中八颗,菲乐斯号被穿透左舷,锅炉舱爆炸!战舰无法修复,舰长请求弃见!沮丧的参谋又带来令人震惊的消息。

卑鄙!我早该想到了,是近距离集群发射!这帮兔崽子是怎么搞的?!本已心烦意乱的利士比更加暴怒,好像刚刚忘了自己舰队的无耻行为,不过远东舰队一半战舰损失情况下歼灭了中国福建舰队,报告到总部怎么说也能将功折罪,然而怎么才能死里逃生?正规海军科班毕业的利士比与托马斯、福希不同,那可是共和国最正规的海军院校,又是从海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论海战资历与经验,别说托马斯,就是跟远征军总司令孤拔相比,也不差分毫。

然而正规学科出身熟悉大舰队真刀真枪作战的利士比对于中国人卑鄙的战术偷袭搞得手忙脚乱没了章法,信心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整整4个小时,损失一半战舰,虽说都是不重要的轻型舰队,可直到现在连中国海军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仗怎么打?!看此形势,中国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然而他们在哪呢?如何才能见到中国舰队的真身,用尚存实力的几艘铁甲舰给予其致命一击送他们下地狱才是现在利士比保持毅力的最大基础,可惜,匆忙中他忘了泄密和总部官员的渎职。

这类他不敢想也不会想的事最终要了远东舰队的命。

不可否认的是,法兰西所有军校的教程中都没有对付乱战及游击战术的课程。

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战时个人反应能力及指挥能力很大意义上决定战役的胜负,可惜,利士比作为标准的正规海军将军符合第二点,但海上强国无敌于天下及僵化刻板的战术思想和极端轻视敌人的他综合作战能力缺少了第一点。

只这一点,消灭福建舰队之后的远东舰队又丧失了准确的战略意图,所以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武士运用威猛刚劲招招毙命的大力金刚掌正要力劈千斤却突然发现对手消失在空气中根本使不上劲儿!巨大的武力被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巧妙招式打得团团乱转损兵折将,这样的战术自然是不通东方文明的欧洲人难以了解更难以防备的。

眼看着菲乐斯号炸饺子般沉了海,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三色旗与海军旗共同葬身海底,耻辱与愤怒又一点点聚集起来,让整个巴雅号上的指挥班子同仇敌忾起来,利士比急速抽动着脸上的肌肉,阴惨惨道:传令,十分钟内救援所有菲乐斯号人员,不能救援的立即放弃,全速驶出海口后重新编队,我要打中国人的腰!腰?托马斯猛地睁开眼嘀咕。

司令官,您好些了?法兰西的荣誉不允许我们失败,哪怕是小小的。

必须用更大的胜利去弥补。

难道您连中国地图也不清楚?中国人的腰在这!猛的砸向中国海域图的利士比指点着道:吴淞口!我们可以仿照英国人的路线占领南京阻隔中国南北运河或是沿江而上!中国人最怕的不是被占领多少领土,而是大运河,那是他们的命脉!这、这超出了我们的战役范围和任务,阁下,您明白您在做什么?撇撇一脸晦暗的司令官,利士比冷笑:当然,我们不能白白失去半支远东舰队,如果您想去军事法庭或是被孤拔司令嘲笑的话!你?!远东舰队正副司令在巴雅号上吵得不可开交,附属的海军官兵与作战参谋们则不知所以面面相觑,绝望阴郁笼罩整支舰队。

传统的作战命令在整个欧洲像是上帝福音一样作用于整个军队之中,死板而僵化的战术一旦碰上他们眼里劣等民族悠久的战争文化,当然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意外。

终于驶出海口,尚存的远东舰队官兵人人松了口气,又一次看到前方一旦有了生存希望,没有人愿意下地狱,包括军人。

红彤彤四射着温暖的太阳依旧悬挂于不远处的天空,悠闲的海鸥列队迎接着这群不速之客,终于感到生命可贵的士兵们忍不住纷纷欢呼逃离了噩梦般景象的地狱。

一个噩梦终于惊醒了。

他们这样认为。

尚在争论的托马斯与利士比面红耳赤都要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时,前方的特鲁安号倾斜的瞭望塔上传来又让众人窒息的旗语:前方近二十海里处发现一支不明身份庞大舰队!第一百三十六章 马尾之战!5任何东西方那些所谓高明的海战理论或是实战专家在多年以后论述描绘这段历史时,没有任何人不像惯于写作的小报记者或是小说家般把一场有史以来远东最大的海战写得绘声绘色日月无光。

虽然他们的立场和语言差异巨大,这场战役只是中法冲突中一个组成部分,但是任何人也不能抹杀早已载入史册的战役,无论胜利方或者失败方,都把它作为正规军校教学的重要一课。

战场上刚刚魂定的利士比、托马斯爵爷当然不会想到这些,面对不远处出现的这支庞大舰队,包括半死不活的福希中将在内,所有人一时愕然了。

望远镜里旌旗遮蔽了天空的太阳,绵延十数里几十面明黄羽纱四爪龙旗乘风飘荡守护着这片千年不朽的领地,所有大炮上的炮衣全被扯下,一个个精壮的男子汉铁塔般雄伟昂扬的忙活着手里紧张的工作,汗水搅拌着浑身的热血激情,挥洒着、跳跃着,没有人在乎战争的结果是什么,他们,帝国第一代海军军人们,四万万人里只有不到100名合格的军官们,用自己的生命热爱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和人民。

一切抛之脑后。

胜利或者死亡。

这就是帝国联合舰队——南北洋所有精锐编制而成的亚洲第一舰队。

排山倒海势压万钧的战舰把海浪激起足有几十米高,汹涌的浪潮也胆怯了,陡然被粉碎飞溅在身穿海军制服的每一个帝国军人身上,点点滴滴。

惊飞的海鸥仿佛惊惧于巨大的战舰声,只得翱翔九天之上观看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神秘的大海放弃了晦暗不明,一时间,金光万道洒落于海面,使得沉浮不定的战舰更如天降金刚海上长城一般注视着侵略者。

福希中将被这美轮美奂或者说强大的实力一惊之下昏厥过去。

尚自撑得住利士比少将不待托马斯中将命令,便大吼一声:全军准备作战!立即进行战时编队!刚刚逃出生天的远东舰队又一次陷入死地,每个法国小伙子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帝!中国人、中国人何时有了这般实力?!他们在远赴越南的路上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中国人的实际情况,情报工作和战前宣传的失误使得大部分经验丰富的水手也傻了眼。

但实力毕竟不同于一般国家的法国在海军上下的功夫不比陆军差多少,利士比一声令下,尚存的几艘大型铁甲舰顾不上伤痕累累立即显示出一个高素质海军国家的优势。

旗舰巴雅号庞大的身躯居中,阿塔朗特在左策应,拉加利桑尼亚与凯旋又次,特鲁安级二级巡洋舰、胜利号加速列队于巴雅号右侧。

按照一般海战原则,舰首对敌严阵以待,整个编队过程大约需要30分钟,而远东舰队只用了27分钟。

舰首对敌在特拉法加大海战之后便成为近代海战及欧洲海军的第一作战原则,其重要原因之一则是当时所有舰载炮主力炮火全部集中装备于舰首之故,包括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对此种战术更是熟练无比。

法国远东舰队以剩余之6艘重型主力舰要与中国海军决一雌雄。

纵观整体形势法国人当然处于劣势,然而此后的海军战史专家没有忽略的是,浓缩的都是精华,此刻的远东舰队没有一艘低于3000吨级,更为可观者,巴雅号那重达6000吨级的巨大身躯与100毫米厚度的铁甲在任何一支同类型舰队中绝对首屈一指,在亚洲,只有镇远、定远两舰和中国海军新购买之三艘13000吨级重型铁甲舰可以对付,350毫米岸防炮对其的伤害不过留在外皮上一个个弹坑,他与胜利、凯旋等号的存在,使得整个战局不容乐观。

帝国南北洋联合舰队几乎倾巢出动,海天一色处,中流砥柱稳如泰山的定远、镇远居中稳行,临近左翼是济远舰,左侧为靖远、来远、平远、致远、经远、安远、绥远、威远各间虎视眈眈,右侧乃广运、天威、寰宇、开济、镇威、驭远、镜清、南瑞、南琛和新购之圣武、镇武、威武、建武号装甲巡洋舰威势赫赫,整个舰队疏密有度、攻防兼备,犹如海上巨人伸出两支臂膀冲向敌阵,联合舰队东北方则停泊着至少30余艘大型鱼雷艇游弋巡逻,而再向后远望,离整个舰队大约十余海里处尚隐隐约约有几艘高大身影隐藏于海天之中看不真切。

利士比心中大骇,原以为愚蠢的中国人怎么也没办法把从英德两国的新舰开出大海御敌,他们何时有了这个实力?两支舰队愈来愈近,连空气中的气氛亦越发紧张起来。

远东舰队航速不一,因巴雅号需要从刚刚出海口的阵中位置前出,所以前后所有舰只需要先向斜外驶出然后摆正舰位,眼看远东舰队就要完成编队的一刹那。

中国舰队中右翼的南瑞、南琛、开济、镇威、驭远五舰突然加速,以势不可挡之势如离弦利箭般首先出击猛然杀出!上帝!白痴的中国人这是要做什么?!这,这根本不是适合的战术行动!托马斯爵爷被勤务兵搀扶着用望远镜眺望着,冰冷的海风吹得众人直打冷战。

咦??利士比推开殷勤给其披上披风的勤务兵眉头紧皱从脑子里急剧思索着中国海军看似鲁莽愚蠢的突然出击,数个念头闪过都被这位聪明的海军指挥官抖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利用优势阵型全军出击而是冒冒失失派出五艘战舰一字型对敌?真是奇哉怪哉!将军!中国战舰已进入射程!热咖啡,小伙子!传令各舰立即完全阵型后用主炮干掉他们!愚蠢的傻瓜!看中国五艘轻型战舰依然一马当先保持一字型向前猛冲,利士比少将这下放了心,这些乡下佬民族根本不懂得近代海战战术!可惜巴雅号上的旗语刚刚发出各舰正收缩阵型时,帝国海军五艘轻型巡洋舰利用航速优势突然分解,南瑞、南琛、开济不顾拉加利桑尼亚、凯旋已经发射而出的239毫米重型炮弹雨点般落于四周,并不停止而是踊跃向前直直插入拉加利桑尼亚、凯旋与巴雅号之间,镇威、驭远两舰则急速前行,不顾被打得硝烟弥漫的舰体也如利剑般插入特鲁安、胜利号与巴雅号之间。

无法预测的傻瓜战术行动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身躯沉重、航速只有14节不到的远东舰队各舰震天动地的炮火一瞬间齐射,大口径重炮隆隆炮声把整个马江外海覆盖,南瑞号先行中弹,身躯小了几倍的南瑞不顾伤亡与同样中弹的南琛、开济成功插入远东舰队阵型,不到2000吨级的驭远此时已经中弹起火,巨大的爆炸声让其减慢速度,镇威号毫不退缩,向右冲入敌阵,立即展开攻势,利用自己速度上极大优势左右开弓,全舰上主力、速射炮火抵近发射,如一颗耀眼的火球向3000多吨级的特鲁安发动猛烈轰击,十几门速射炮与特鲁安号上的十余门哈奇开斯机关炮对射不已,可两舰离得实在有些近,临近的胜利号无法使用船舷上140毫米火炮进行对其进行打击,只得先行拉开距离再行攻击,一时间,远东舰队就要完成的编队被这几只小苍蝇彻底搅乱。

除了离巴雅号最近的阿塔朗特,左右翼的战舰因自行攻击中国人的小苍蝇脱离舰队阵型,左翼的拉加利桑尼亚与凯旋前后错位夹击南瑞、南琛、开济,右翼的胜利号则聪明的右转舵利用左舷上的140毫米大炮轰击镇威、驭远。

而帝国海军五舰则毫不畏惧如海中游龙或是左进或是前行,完美利用高速和法军死角缠住各舰。

巴雅号上的利士比仍然紧张的注视着战况,不多时,驭远号被胜利号重炮击中锅炉舱,顿时炸裂,渐渐沉入大海,勇敢的战舰在最后一刻依然向着特鲁安发射了十几发炮弹,最终被无情的海水吞没。

镇威号见状则急速向东南方向海域撤离,其实撤不撤这艘千吨级的战舰已经报废了,浓密的黑烟夹着烈火让甲板被炸烂的炮位失去作用,士兵们依然在杯水车薪的用简易的工具妄想灭火,没有人退缩,没有人逃跑。

真得为我们敌人的素质赞美几声,您说呢,司令官。

他们以为这是陆战中的战术呢,可笑!左翼的开济号更是悲惨,一直警戒在巴雅号左翼的阿塔朗特号忍不住驶出阵型,用左舷上m1866式193毫米重型大炮集中火力将开济号舰体中央炸毁,断成两截的开济沉入冰冷的大海。

满身炮火的南瑞、南琛冲出凯旋、拉加利桑尼亚的围困全速向东北方直航躲避,被拉加利桑尼亚号上239毫米巨炮远程轰击,火光迸现冲天爆炸,南琛号被炸断舰体沉没。

远东舰队各主力舰此时显示出巨大的战斗力,连从近海观战的乔治号舰长也望着漫天炮火抿着大胡子高叫:法国小伙子们真在行!我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从皇家海军偷学了这么强悍灵活的战术!可是令英国人与远东舰队绝大部分官兵没想到得是,整个中国联合舰队如睡着了或局外人般在不远处静静观赏着自己战舰被一艘艘打沉毫无行动。

法国人更没有察觉的是,他们的编队被完全打乱。

巴雅号左右两翼的战舰不是前出就是拉开足有近千米的距离。

您不认为我们的战术太过于残酷了吗司令官阁下?定远舰指挥室里,满是忙碌的参谋和侍从、文职海员,天蓝色海军制服全身金彩的高大外国人放下望远镜向身边神色凝重一直注视战场的中国军官撇撇嘴。

中国军官剑眉星眼英武非凡,紧握了海军指挥刀眨眨眼面无表情道:琅威理阁下,我们的既定方案中这是必须的牺牲,现在就要看您的了!不用问,说话的年轻人就是联合舰队司令官——海军少将刘步蟾。

因为帝国警备军和新军首要将领、海军将领年龄、资历差距太大,因此授衔工作对于主持政务的李鸿章和左宗棠来说是个比撤换官吏更为头疼的大事,新军授衔高了,警备军和老将不满,旧军高了,必然影响新军、海军青年人作战的积极性,可事实明摆着,警备军司令、副司令平均年龄都在50岁以上,而新军尤其是海军各舰舰长平均年龄不到26岁。

年龄的差异透出资历的不平。

在中国,什么事都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方方面面的影响。

更为重要的是皇帝初掌军权,怎么说也得新旧一体吧,可众多老将依然私底下腹诽不已,有几个用密奏绕过军机处直报皇帝,其中又夹着海军中外国洋人们的军衔待遇问题,因此急得火烧火燎的中兴名臣——李、曾、左等众人再想不出好办法,只得采取中庸方式,把种种难处写明后奏请圣裁。

谁知小皇帝倒是不含糊,立即明诏各军:国防部、总参谋部、警备军、新军、海军各军种、兵种所有带兵长官先期暂授少将衔。

特旨除外。

待战后详细查阅战功履历再行议处。

得,这下子所有嚷嚷着不平的将军傻了眼。

爷爷辈和孙子辈的都成了少将。

而左宗棠成为帝国唯一的镇南大将军,虽然这只是个职务。

所以任何事拿到中国来必然会披上中国特色,《钦定帝国军衔令》发布之后,也只能等到战后才能施行了。

因此,南北洋联合舰队中年轻的司令、副司令和副参谋长(没有参谋长)都是少将衔,但丝毫没有削弱众位将领的昂扬斗志。

原因很简单,在其他国家,像他们这种年纪才刚刚进入军界而已。

琅威理这位37岁的英国上校很荣幸被皇帝特旨晋升为少将专管海军军训及指挥,因此英国客卿对于中国的感情丝毫不比对祖国差。

我们没有选择,不会有没有伤亡的战争。

再说远东舰队的情况您比我更清楚。

不是吗?看重传统军中级别和职务的琅威理对于司令官称您很是满意。

恭敬而平和的中国人与日本人不同,他的同事在日本只被授予上校而已,而非常规的军训和会议,天皇的赏赐时常没有他的份儿,英国同事来信中的抱怨更让他觉得自已的决定完全正确。

我只能说那是个常识,司令官,即使英国皇家远东舰队也没有完全歼灭眼前这支以铁甲舰为主的舰队的把握。

不过,我们的计划我个人认为是能够在海军史册上重新开创新一页的。

你们中国人是战争的始祖,‘险中求胜’,恩,我明白了!不过一直让济远舰跟着旗舰好像不妥,为什么不让他参加游击舰队呢?刘步蟾思虑很深没有回答,在中国生活许久的琅威理见他心事重重,情知这位司令官现在应该比远东舰队的众位更紧张,作为同事和前辈,他实在喜欢这群年轻人,因此换了微笑:贵国皇帝真是用心,连自己的豪华游艇都借用给海军,假如在英国,女皇陛下能不能有如此魄力还真值得考虑呢。

贵国?威利,你的奏本已经递上去了,战争结束你也会拥有帝国国籍,我们是一家人了!刘步蟾潇洒的摘了白手套真挚望着眼前黄发蓝眼的琅威理提醒。

哦,抱歉!中国在我的心里一定与大英在同一位置。

我想我该行动了,阁下。

刘步蟾换了肃然,紧握着琅威理的大手,想想说:希望您能在海军中创造一个历史!一会儿我会找您去,司令官应该跟副司令在一起战斗!再说也得给大家一个战争训练的机会。

琅威理也满面真挚严肃道:伙计,不是我创造而是我们!我将会与中国兄弟们一齐战斗,我们将会是帝国英雄!请保重!说完琅威理由十几名精干的海军军官护卫着小心离开旗舰,坐上小皇帝访日时乘坐的那艘1500多吨级的豪华游艇而去。

报!第一波进攻完成。

重新打起精神的刘步蟾缓慢而又毅然的声音响起:命令各舰按原计划立即编队,发起进攻!旗语中断后不得慌乱,各舰任何时刻不得稍有懈怠、救援不力,违者立斩!茫茫海风悄然吹起,血色苍茫的天空更加浓郁阴沉。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马尾之战!6一声令下,金黄色的阳光映衬着墨兰的天空,利士比眼中的中国舰队忽然从常规的一字阵型从镇远、定远、济远的中央阵型左右断开,左侧靖远、来远、平远、致远、经远、安远、绥远、威远各舰变为一组加速直扑远东舰队对面的特鲁安级二级巡洋舰、胜利号而去;而右翼的广运、天威、寰宇、镜清、圣武、镇武、威武、建武各舰变为一组急速保持分列队形冲向对面的阿塔朗特、拉加利桑尼亚与凯旋三舰,而旗舰定远、镇远、济远三舰则以全速保持阵型对巴雅号直杀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方才刚刚被中国五艘轻型巡洋舰搅乱的远东舰队顿时大乱,哐啷一声,利士比手里的望远镜跌落尘埃,惨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顺流而下,此刻的少将大人大惊失色,心中猛然惊醒,原来如此!一向海军专业不正规的中国舰队竟然以不正规流氓战术来对付自己这支所谓的正规海军中的翘楚。

太卑鄙了,刚刚被击沉击伤的五只战舰就是诱饵!白痴的中国人竟然能有这般战术思想,不仅用五艘战舰的代价用以引诱远东舰队混乱阵型,而且放弃早有一定之规船头对敌,以一字横列阵型以多对少,却摆出前所未有的分舰队阵型分割包围,黄猴子的野心也太大了些!不容他多想,托马斯爵爷已经惊慌失措到了极点,他的荣誉、早已不值钱得爵位和军衔是否都要陷落在这片陌生的海域,眼见中国联合舰队的大部队以熟练的阵型兵分三路包围上来,中将不顾礼仪的吼道:利士比,放弃你的愚蠢想法,我们必须撤退!为了共和国的荣誉,别忘了坡滑如果攻击台湾顺利我们还能翻过点儿!再晚可就迟了!够了!司令官阁下,您认为我们的船速能超过中国人?一旦我们撤退,中国人就会像饿狼般猛扑过来截断我们的退路,那时候阵型大乱,无异于自杀!传令各舰各自为战!快!无论是战是退,远东舰队永远也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刘步蟾冷冷注视着巴雅号上旗语淡然一笑:蠢货!这个时候各自为战就是自杀!19世纪末期的海战无论是战术还是阵型自然处于原始探索期,因为蒸汽船的发明离此不过几十年之久,所以这个时期的海战理论既有风帆时代遗留痕迹又有自己的创新,从船速上当然处于下风的远东舰队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不惜伤亡再次变为战斗阵型或是撤退阵型,以自己强大的吨位和装甲优势冲出19艘中国战舰的包围退向越南。

然而,刻板的战术教育或者说慌乱让原本可以逃出生天的受过优秀教育的法兰西骑士们一个错误的决定将自己送入死地。

利士比的想法比这些都简单,因为他发觉中国人除了定远、镇远及新购的四只战舰,其余的中国战舰只是船速上比较有优势而装甲和重炮比剩余的远东舰队可谓小东西,如果能以阵型对敌最好,但灵光一闪后,利士比倒觉得几艘轻型巡洋舰对付一艘吨位和装甲都在敌人倍之上的大舰能不能战胜绝对是个问题,就算是定远、镇远上的305毫米巨炮对巴雅号或者凯旋等号任何战舰,想要迅速击沉也得费些功夫吧。

更别说巴雅号的铁甲在马江内航道连350毫米的巨型岸防炮也不能将其洞穿了。

帝国舰队第一分舰队的8艘远字战舰一马当先首先冲入尚未编队完成的远东舰队,以优势兵力把特鲁安级二级巡洋舰、胜利号迅速隔离于远东舰队之外,经远、来远为姊妹舰,210毫米主炮同时对向特鲁安号怒吼起来,阵阵震天动地的炮火雨点般纷纷落在特鲁安号船体左右,落入附近海水中的炮弹激起几十米高的海浪,致远、靖远、威远、平远则船头对敌,对着胜利号不停发射着150毫米炮弹,绥远、安远则利用船速上的优势,毫不畏惧地插入特鲁安号侧翼用新装备的速射炮不停轰击着,胜利号依仗巨大的吨位左冲右突极力摆脱四艘战舰的包围,船头舰尾和侧翼的火炮同时发射,仿佛天神的战车般散发着死亡的烈火。

虽然特鲁安号的190毫米的主炮不停回击着,然而每分钟三发炮弹和速射炮的不足很快让其受到致命打击,中国舰队毫不吝惜各种型号性能的炮弹,开花弹、穿甲弹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将其整体覆盖,中国舰队每分钟6发的速射炮压制的特鲁安的炮火根本抬不起头,大量炮弹甚至没头没脑的穿云而来轰隆的爆炸声使得特鲁安号甲板上血肉横飞,颤抖着身躯的战舰连同一旁妄图救援的胜利号虽然装甲在身,也被打出无数弹坑,浓重的硝烟滚滚,破碎的弹片飞溅,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而特鲁安号身单力孤不能击沉任何一艘看起来孱弱的中国战舰,因为不管他的主炮朝向哪个角度发射,铺天盖地的大小炮弹就会从天而降,根本不给它反击的时间或者机会。

不多时,致远舰发射的几颗穿甲弹带着怒火命中没有装甲保护的特鲁安左翼舰首,片刻间轰然而响,巨大的爆炸让特鲁安迅速倾斜,连同刚才命中的几发穿甲弹,摇摇欲倒千疮百孔3479吨的特鲁安再也不能承受如此重大打击,打出最后几发炮弹,被蜂拥而入的海水拥抱,缓慢沉入大海。

经远、来远、安远、绥远虽然伤痕累累终于取得胜利,经远舰长林永升此刻命令立即更换被打烂的第一分舰队司令旗帜,带领四舰重新编队对付胜利号这个大家伙。

重达4600吨级的胜利号与凯旋号为姊妹舰,同是拉加利桑尼亚号的同级战舰,在靖远、致远、威远、平远四舰的包围下巍然不惧,左右支撑着战局,靖远四舰中,其实只有致远、靖远尚可利用速射炮、船速优势对其小有威胁,没有装甲护身的威远、国产只有2100吨级的平远舰因船速过慢、炮火口径不足,在这艘巨大的身影面前只有左右闪避的份儿,然而这两舰并未退缩,胜利号早就看出平远、威远实力不厚便主攻这两舰,仗着船体装甲厚重,不顾及致远、靖远连发不停的速射炮和穿甲弹,首先以6门239毫米巨炮直指平远,实力微弱的平远没来的及闪避就被几发重型炮弹击中,威远以侧翼速射炮尚在支撑,舰体被炸开的几道裂痕的平远没有丝毫撤离的意向,全体船员视死如归反而全速(只有11节)一面以150毫米主炮轰击胜利号,一面不管不顾的调整船体直冲胜利而去。

不好!北洋舰队副司令兼致远舰舰长邓世昌咬牙怒吼一声,这个平远怎么如此莽撞!原来早在开战前夕,皇帝便朱笔密旨联合舰队各舰指挥官:因国家用人之际,战舰可买可造然人才难得,各舰务必以人员为本,开战后万一不敌可弃船保人,以为帝国后备力量之急需。

万不可意气用事。

特谕。

这道朱谕就是为了防止大多数英德等欧洲学成归来的军官抱着与舰同沉的海军传统或规矩,跟战舰一同自杀的行为。

这等悲壮英勇的行为是能激励国人和官兵,可皇帝没忘,帝国合格的海军指挥官不到100人!一次大战下来普通的伤亡甚至战舰沉没帝国能受得了,可人都死光了,再买100万吨的战舰有什么用?!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伦敦、巴黎锦衣卫密报上来的情报让皇帝愁眉不展了好久,单单英国皇家舰队,各级后备军官就有2万多名,法国则不少于18000人,各种战舰可以买可以造,武器装备可以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然而这一切必须有人来作用,培养一个海军指挥人员甚至海军船员的时间都能完全够打一场战役了!特殊人力资源的缺少和不能及时补充绝不允许无异于自掘坟墓的海军传统,一旦仿照欧洲那种标准的骑士风度传统与舰同沉,中国海军连打都不用打,等指挥官、船员拼光,所有的新式战舰不多时就成了废铁!因此皇帝决定绝不采用那种刻板的传统,这种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所以严令海军各舰长就是战舰被击沉,其余各舰也必须救援,海军在他眼里比眼珠子还宝贝。

发射鱼雷!命令平远即刻撤离战场!心急如焚的邓世昌命令道。

可惜晚了。

轰!大海翻起了几十米的巨浪,致远舰两颗鱼雷同时击中了胜利号,致远舰也被几枚140毫米炮弹击中,轰鸣的爆炸让致远舰船体剧烈的颤抖。

不远处,龙旗飘扬的平远同时被胜利号发射而出的一枚鱼雷击中,弥漫的大火、爆炸声连绵不绝,带着不屈与愤怒的战舰逐渐沉入大海,最后一次拥抱了祖国的海域。

早已完成编队急速赶过来的经远林永升见平远被击沉浓眉紧锁,颤抖着同身旁的参谋们缓缓举手敬礼。

见致远等三舰不支,林永升发觉胜利号也被鱼雷击中,时不我待,立即传令威远舰负责救援平远落水官兵,其余各舰以最大火力快速结束战斗,为平远报仇!其实一艘平远舰的沉默不会吓坏林永升,因为战舰有的是,皇帝绝不会因为一艘战舰而在意,关键是致远号舰长邓世昌本就为北洋舰队副司令,比自己高一级,此次战前大公无私刚正的邓世昌主动提出由林永升担当第一分舰队司令,自己为副辅助指挥,因经远舰毕竟比致远舰不论船速和装备要高过一级,这更显了邓世昌为国家大局威武大度、舍己为公的高贵品格。

再者,在皇帝这位最高统治者眼中,除了萨镇冰,邓世昌的宠遇则过于常人,这点不能说出口的心思,也不能不影响他的考虑,虽然林永升与邓世昌还是好友。

跟平原舰战斗力差不多的威远舰终于不舍的撤出主战场船,冒着炮火,船员们纷纷熟练的抛扔缆绳、救生圈救援,而经远舰率其他战舰炮火相交吸引着尚在挣扎的胜利号的视线。

被射程只有500多米鱼雷击中的胜利号巨大船体船体微微倾斜,但巨大的239毫米及140多毫米的大炮依然不停的朝四周的中国战舰猛烈开火。

林永升无暇顾及威远的救援行动,指挥各舰以主炮对射,绥远、安远、靖远则快速的迂回不与其正面交锋,于侧翼利用船舷的速射炮激烈射击,被炮火覆盖的胜利号想只难缠的刺猬让中国舰队难以吃下,那厚达100多毫米的装甲仿佛难以逾越的高墙,几番冲突之下,安远舰也被击沉,胜利号上239毫米的主炮连战连捷,又把靖远舰炸得烈火熊熊失去战斗力。

眼见其他各分舰队攻势威猛,可面对胜利号,自己率领的第一分舰队却久攻不下,心急如火的林永升正抖着手阅看参谋们递过来大本营下发的远东舰队各战舰的载弹量,默算着胜利号还能支撑多久,而致远等舰则号炮连天没有放松丝毫。

胜利号炮声逐渐的缓慢下来。

恩?不太对,胜利号载弹量还能支撑一会儿呢,怎么……将军,您看?!作战参谋惊喜的遥指胜利号大喊。

林永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用望远镜凝望。

啊?!随着林永升惊呼,胜利号已经停止了反击,硝烟弥漫中,整个胜利号的船体仿佛无间地狱,累累弹坑的甲板、船舷、炮塔等处钻出一群血肉模糊状如炼狱恶鬼的人,有的没了五官、有的眼珠玻璃球般掉落在地被踩碎、有的屁股下尾巴似的抖动着喷出体外的大肠和五颜六色的粪便、脑浆、污血及半挂在嘴边的耳朵还有皮肉开裂肌肉不断掉落化成脓血早已没了胳膊抽搐着满嘴白沫的人哀嚎惨叫着不停扭动的身躯或是跳入大海或是瘫软倒在船舷上四肢收缩,越来越多的面目狰狞的恶鬼涌动而出,不停跳入大海。

有些面目被不知什么东西咬出骨头的官兵满身是血,嘴里嚎叫着什么用手枪结束了生命!杂乱无章的怪叫、诡异停止的炮火、状如魔鬼纷纷自杀的死亡场景一时之间让英武的帝国军人们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第一百三十八章 马尾之战!7惨烈的场景甚至让已经形成包围圈的第一分舰队所有战舰一时间忘了继续射击,无论是林永升还是邓世昌从来没有预料到战场上竟会出现如此吊诡的战况,污血遍体空无一人胜利号的船体漫无目的的飘荡在海中犹如可怖的幽灵船,炮声、惨叫声及血肉模糊的尸体全部消失不见,这艘强大的战舰上没有了丝毫生命体,累累伤痕的甲板上密密麻麻浮起一层抖动的黑雾,远远望去不知是什么东西。

见鬼!该死的中国人到底用了什么秘密武器?!焦头烂额的利士比远望中国第一分舰队开始参与包围旗舰不由怒吼,然而从身边作战参谋的心惊胆颤的眼神中他又彻底失望了。

因胜利号船体太大,威远舰紧急救援落水海员的同时想近距离登舰探视,却见经远舰上满面熏黑的士兵发出旗语,威远舰救援第一,不得靠近胜利号。

林永升不相信神灵,武将出身的他自小便胆大心细勇气过人,然而今天发生超出他在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学习到所有知识的场景提醒这位指挥官——胜利号上绝对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惊悚状况,不然,就是拼了经远、来远、致远、靖远等几艘战舰,也不一定能够击沉眼前这艘庞大的家伙。

难道真的是帝国圣圣相承、炎黄先祖先宗神灵护佑还是少年天子神威天助?巨大的视觉和战况冲击确实第一时间给了帝国海军各舰长难以磨灭的心理震撼,对于近代早期的帝国军人或者新军来说,从军队的直属皇帝——在中国帝国四千年以来便具有神性的上天之子岁岁年年的教育中长大的中国人内心对于皇权的敬仰无不掺杂了对神权的崇敬,孔老夫子说的怪力乱神子所不语在这群威势赫赫受过近代军事思想教育的军人中间很是流行,然而所谓的神鬼迷信已经深入骨髓的内心一旦被激发所带来的巨大震动也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洋人们常喊的上帝保佑一般。

尤其是故老相传中,战场上是什么事都会发生,那种莫名的恐惧与胆颤无关死亡,而是对于冥冥中走向死亡过程的真实想法而已。

直到战后才在皇帝那里得知真情的他们却把这个秘密永远带进了坟墓,一直等50年后,帝国才公开了历次战争的绝密消息,中外各国战争专家与学者才晓得遥远的中国竟然有如此奇术。

然而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敌我两军现在注意的只有胜利。

胜利号上发生的诡秘事情使得远东舰队大部分官兵更为感到死亡将至,大势已去,方才还为生存尚有一搏精神的士兵立时信仰崩溃,随之而来的则是作战阵型更为凌乱。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闽江外海海域成了死神游荡的极乐场所。

林永升平静了颤抖不已的心脏即令尚能作战的经远、来远、致远、绥远即刻参与围攻巴雅号。

速度的优势此刻让帝国舰队占尽了先机,笨重的巴雅只能凭着大口径的重炮和护甲拼死相搏困兽犹斗,不甘心沉默于这片陌生的海域。

而另一块被分割的战区,广运、天威、寰宇、镜清、圣武、镇武、威武、建武以强大火力把阿塔朗特、凯旋、拉加利桑尼亚号三舰团团围住,船体轻盈而速射炮众多的广运、天威、寰宇、镜清以高速对付阿塔朗特,航速只有不到12节的阿塔朗特颜面尽失,被四艘轻型战舰打得措手不及,强大的6门193毫米大炮隆隆声响也掩盖不住灭亡前的虚弱,弹药消耗越来越少的同时,法军战舰的老旧问题要了他们的命,具有20年舰龄的阿塔朗特虽然战前重新更换了主要炮位和零件,船体的装甲也加固不少,可动转不灵让正规海军大国的战术思想陨灭不存,灵活穿行前后左右的中国战舰并不硬拼,这种赔本的买卖尚在少年的中国海军绝对不做,几十门全钢速射炮随着快速的航速欢快的奔向阿塔朗特,在那100多毫米厚重的装甲上绚烂完成使命。

舰首对敌的思想在欧洲各国海军的作战中绝对处于首要地位的,可每分钟只能发射六发炮弹的大炮角度十分有限,法国小伙子们甚至想把侧翼本来就缺少的炮位搬到舰首,然而中国舰队一轮齐射铺天盖遮天蔽日的开花弹猛烈的轰击和四散飞溅的弹片让甲板、炮塔上海员们死伤累累。

编制的316人早已伤亡了170多人,尸体相籍中谁也不敢再冒着中国人炮火运送本就缺少的弹药上炮塔。

6门巨炮和4门140毫米大炮像大象打苍蝇,大部分重型炮弹及死板固定的炮位一面发射一面看着对面的中国战舰灵巧的避开然后便飞来一片又一片炮弹,越来越气馁的远东舰队官兵连上帝也忘了喊,只得把混乱的炮弹塞进炮膛,只求神灵保佑命中该死的中国舰只。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穿甲弹对视死如归的中国人根本就是垃圾。

这也是近代海军作战中一个尚有歧义的论调——海战中打船还是伤人?开花弹和穿甲弹的配置?很可惜,远东舰队以至于整个法兰西选择了第一种,而少年中国海军选择了第二种。

巨舰大炮主义的盛行自然不是一日之功,但敏锐的中国海军指挥官们在综合了西方海战理论思想和中国实际传统后认识到,没有人操作的战舰不就是堆废铁吗?!因而战前帝国联合舰队经大本营批准,除采用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战法,还携带了总载弹量超过75的开花弹。

明摆着,远东舰队一般超过100毫米厚的装甲护体下,就像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你就是全部带了装甲单,没等瞄准靠近,193毫米巨炮先把帝国战舰送进地狱,还打个啥?况且大本营秘密指令中还有皇帝的其他意思,与法国人什么以死相拼必须歼灭中国舰队而后快不同,年轻的中国海军意识到只有最大数量消耗法军的人力和弹药才能迫使法国人灭亡。

虽然两种灭亡的意思不同,但临战的帝国各战舰舰长完全领会了这点——打不沉没关系,不停消耗它的人力、弹药,托也得把远东舰队拖死!帝国联合舰队简单的目的却带来意想不到的战果。

即使有精密武备,战略指导上的错误同样也会让人下地狱。

果不其然,十几轮缠斗过后,广运号被阿塔朗特鱼雷击中轰然爆炸,在沉没最后一刻,这艘在法国人眼中的苍蝇依旧用速射炮给了法舰有力的回击。

天威号则一面游弋到沉没海区救援一面回击。

炮声停了,阿塔朗特在发出最后一枚鱼雷后,终于耗尽了弹药。

船体上厚重装甲被打出一个个弹坑或被穿甲弹穿凿出的洞口却像是被攻破堡垒的缺口,海水汹涌而入,想依靠庞大身躯的阿塔朗特妄图冲出包围圈脱离战场逃跑,然而中国人并没有给其任何机会。

2200吨的镜清号与天威、寰宇不约而同快速集聚于阿塔朗特左舷,三艘战舰似同时接到命令般一股脑开始齐射。

最后活着的阿塔朗特号上水兵依然心有余悸的回忆起那段情景时全身乱颤着抖动不已。

中国人发了疯似的趁我们弹药用尽时用150毫米阿姆斯特朗及105毫米克虏伯速射炮全力发射着猩红的炮弹,我们本以为中国人的开花弹对100毫米以上的护甲毫无作用,然而我们全错了。

因为中国人用的全是穿甲弹!一个蚂蚁咬不死人,一万个呢?十万个呢?快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的炮弹击中附着响尾蛇的嘶嘶声一枚枚前仆后继不停撞击在阿塔朗特的左舷上,瞬间便将早已不堪重负伤亡殆尽的阿塔朗特左舷射出一个个洞口。

越来越多穿甲弹进入船体,极目望去,阿塔朗特犹如犯了疟疾的晚期病人剧烈抖动巨大身躯,内部隐隐传来雷鸣声响,片刻不到,轰!直冲云霄的烟雾和爆炸声传遍海域,内脏尽毁的3600多吨的战舰轰然开裂了一个菱形的缺口,海水直通通吞噬了里面的一切,还活着的官兵们惊叫着争相逃命,却被一旁的镜清等三舰用37毫米哈奇开斯5管机关炮突突而出的火舌舔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好险呐!大人,船上大火好容易扑灭,我们的弹药也快耗尽,凯旋号那里……镜清号副舰长胜林不顾风度用袖子呼噜着满脸大汗,舰长宋文翙放下望远镜常舒了一口气紧接盯着胜林道:寰宇号快要支撑不住了,迅速点查剩余弹药,发旗语让其撤到威远附近去,叫天威快速插入凯旋侧翼射击,上!老子就不信打不垮法国佬!已失去战斗力的寰宇立即离开战场,快速闪避着法舰炮火驶向威远附近,镜清、寰宇两艘带着伤痕的轻型战舰毅然决然的投入更为宏壮的战况中。

拉加利桑尼亚与凯旋确实是两艘难以对付的大家伙,两艘同级战舰都为4585吨级,厚重的装甲和239毫米巨炮让仿照其建造的帝国四艘新舰也无法迅速战胜他们。

两艘战舰的官兵非常诧异的发觉对面的敌人竟然与自己的战舰相差无几,但武备、速度战斗力上更胜一筹!四艘武字级战舰并肩列队,以305巨炮和150毫米速射炮猛烈轰击着凯旋、拉加利桑尼亚,双方的对射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却并不能击沉任何一艘,而帝国一方更为厚重的装甲自然比法方占有优势,实力相等的对决最难分出胜负,帝国舰队只得靠速射炮和鱼雷不停从各个角度擒杀法舰上人员,轰鸣的爆炸声甚至让双方的士兵们暂时性失聪,如几个巨人般绞斗一处的战舰都拼了死力,帝国几艘新购战舰上的指挥官非是旁人,而是从南洋水师及福建水师中挑选的精锐,除去开往兰芳的福建舰队,其余所有舰长级指挥官和南洋大部分指挥人员全部瞒天过海亲临战斗,法国人不过刚刚做了个胜利之梦而已。

北洋诸舰因大本营命令和平日战斗演习经验因而大部分军官的熟练指挥模式依旧指挥原有战舰,少年皇帝完全将指挥权交给他们的同时也为显示公平消除矛盾起见,新舰交给南洋、福建舰队,于是乎双方满意皆大欢喜的帝国海军军人无论是闽浙还是两广出身这才放弃往日成见共同齐心对敌。

人心齐、泰山移!小皇帝诚然不懂海战,但他懂人心。

从指挥官配置也体现这一比较公平的特点,镇武号舰长吴世忠、威武号舰长林承谟、建武号舰长陈俊英,副舰长张成。

而圣武号因是12艘之中的首舰又带着圣字,北洋舰队副参谋长严复提议,由作战经验丰富、海战理论扎实的林履中担任舰长,令人吃惊的却是皇帝亲自下令命刘冠雄、程璧光、黄鸣球三个刚刚毕业平均年龄只有23岁的年轻人分任副舰长及参谋长,这可让众位海军老将们刮目相看,有的腹诽有的暗赞,谁不知道他们三个无名小辈怎么会被皇帝看上的。

其实连他们包括李鸿章都不太晓得皇帝是怎么在众多留学生中选择他们几人担任新购战舰的高级职务,明眼人都明白,皇帝这是重点培养加以栽培嘛,指日高升绝对不远了。

只有严复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从皇帝若隐若现的话语里猜出个七八分,这是济远号舰长萨镇冰的秘密推荐!镜清、寰宇加入战团后,局势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凯旋和拉加利桑尼亚尚自巍然不动左右默契的面对着6艘战舰,算起来帝国海军的损失比法军多得多,可利士比包括众位舰长都会基本算术——中国大小战舰不算鱼雷艇就有19艘!而法国只有6艘!连天炮火让战况看起来越发焦灼,圣武号指挥室的林履中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圆瞪着双眼焦急的踱着步子,刘冠雄与程璧光欣喜而略带紧张的指挥手下参谋们忙碌着。

黄鸣球洋溢着青春气息紧皱眉头远望着镇远、定远、济远围攻下的巴雅号,想了想道:林将军,这样打不成!战前制定的计划是我军尽量全歼敌军大部,现在敌军只剩三艘战舰,但吨位、火炮尚能抵挡,如此我军的伤亡必然还会加大,必须想办法击沉或者俘虏面前的两艘战舰,尽快结束战斗,夹击巴雅号!怎么结束?你又不是没看见凯旋号和我们是同级战舰,305毫米巨炮的打击还是如此!鱼雷的射程又近,只有靠时间!或者说出现什么奇迹。

身为同学的程璧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林履中听了几位年轻人的话没言声,只是心里翻腾的紧,战前作战会议上严复亲自布置任务,说的倒是很详细,重点是消耗法军有生力量迫使其投降,然而己方6艘战舰对付两艘敌舰却迟迟不能胜利单等着敌军消耗完炮弹,怎么说也不符合军人的风格气势,可实际情况摆在面前,这……远东舰队各战舰的资料都在他的脑子里,与阿塔朗特不同,凯旋与拉加利桑尼亚号侧翼船舷的装甲足有152毫米厚,炮塔、甲板也是120毫米,这么重的装甲普通炸弹或穿甲弹根本难以造成伤害,自然,己方的装甲厚度还超过法舰不少,不过一群战舰在此互相对射着不分胜负不成了儿戏?!将军,您看!刘冠雄突然指着对面的凯旋号大喊,林履中稳重的围过来抢过望远镜,对面敌舰上射击速度和角度忽的大乱时而发射时而停止,毫无刚才的井然有序,一群带着口罩的人像是惧怕什么似地把小心翼翼露头把几十具明显变形血肉模糊的尸体扔下了大海。

正准备爬回去的白口罩士兵又被不知哪里露出的手枪猛地击中头部,脑浆迸裂。

不一会儿,拉加利桑尼亚号上也出现同样情况,猛然惊醒的林履中大喊:转舵!传令‘武’字号各舰及镜清、寰宇用速射炮打他的人!6艘战舰即刻换了阵型,在海中完美了划过两道圆弧,用侧翼近百门105毫米、75毫米、47毫米速射炮对着甲板上慌乱不堪的凯旋喷射出怒火,顷刻间凯旋号上一片持续火海,熊熊火焰把甲板抛尸的人连带不少炮塔中的士兵烤成焦炭,人肉的腐臭味越发浓重,凯旋号只象征性的回击了几下后,竟然打出了白旗!娘的!搞什么鬼?!刘冠雄不禁诧异的爆了粗口,撇撇大家没注意这才调皮的笑了,凯旋一定出了什么事!现在不去管它!注意拉加利桑尼亚。

林履中也愕然不已,只命令众人不得放松警惕。

又是几轮对着拉加利桑尼亚的齐射,拉加利桑尼亚笨重的船体却打出一系列不完整的旗语,对五号各舰疯狂的射击一阵,趁硝烟弥散之际,突然向寰宇号方向直冲过去!第一百三十九章 马尾之战!8本来就已经精疲力竭的寰宇号战舰已经反应不及,猛地左转舵,天!稍稍躲过了巨大的拉加利桑尼亚号轰然而过的冲击,被激起十几米高的海浪猛然敲打在寰宇号的船体上,第三分舰队司令官林履中立即下令寰宇离开战斗海域,在附近警戒。

司令!拉加利桑尼亚号要突围而去!咱们……很是稳健的刘冠雄话音未落,刚刚逃出不远的法国战舰上涌出了一大批血肉模糊的人,自杀式的扑通通跳进大海,近处的水域迅速鲜红一片,看得圣武号上众人也不禁惊悚不安。

白旗!又他娘的是白旗!传令各舰不得靠近拉加利桑尼亚。

第三分舰队即刻围攻巴雅号,失去战斗力者去附近海域待命!林履中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命令道。

拉加利桑尼亚呢?!黄鸣球跃跃欲试。

地三分舰队正转换队形,林履中皱眉想了想:不去管它,派广运、天威、镜清就近监视,敢跑立即用鱼雷击沉!是!整个海战仿佛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中国将士们谁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法国鬼子怎么会出现如此恐怖场景?天佑我中华!济远舰长年轻英俊的萨镇冰用望远镜看清远处战况,兴奋孩子般紧紧拥抱了那位一直辛勤工作在北洋舰队的美国海军军人——马吉芬。

您确定您的国家没有用‘法术’或者巫术?!真是太可怕了!身材高大的马吉芬望着远处,细长的手指有些颤抖。

不!中国人从来不畏惧任何人!萨镇冰发觉有些失态,赶忙恢复了肃然跟马吉芬争辩道。

两人放下望远镜,附近的海战也已经快到尾声,大规模的炮战业已结束,因为巴雅号没炮弹了!定远号号上,舰长林泰曾马上跟镇远舰联系——俘虏巴雅!海天一色之处,满是伤痕却巍然挺立于帝国海域的近代第一支海军中坚圣武、镇武、威武、建武、经远、来远、致远、绥远及毫发无损的济远舰迎着辉煌的金色霞光,分列队形将巴雅号围在中心,等待敌舰最后的投降。

旗语:现尔等已被包围,帝国联合舰队要求你放下武器,5分钟考虑时间!刘步蟾精神抖擞肃然下达最后命令,霎时间,9艘中华勇士的全部炮位对准了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法兰西远东舰队旗舰巴雅。

船体上装甲早已被中国联合舰队无数大大小小的速射炮、大口径重炮轰击的荡然无存、船员死伤枕籍的巴雅号上,迟迟没有上升白旗。

不能说法国人错了,突围不成重要原因之一则是轰击马尾港时,各舰耗费了相当大的载弹,对一个亿万民众众志成城的古老国家过于无知及本身的狂傲自大要了法国远东舰队中国海舰队的命。

此时的远东舰队司令官兼远征军副司令官托马斯男爵中将彻底绝望——超过半数的远东舰队主力战舰全部玩完,只剩远在不知何处的去攻击台湾分舰队,光杆司令这个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名号终于落在了他这位法国贵族身上。

面面相觑面色铁青的众位军官参谋围在利士比身边,进行最后商议,男爵大人被体面的晾在一边,那位海军部顾问,对吃喝玩乐收藏古董很是精通的福希中将面如金纸,躺在担架上早已奄奄一息,不细看,别人肯定以为这个全身红肿并出现五色斑驳的老头早就去见了圣母玛利亚。

阁下!全舰尚能作战的只有64个人——还包括您和司令官阁下!有97名患病者被扔进大海,还有100余伤病员正处于濒死状态,弹药殆尽,请您看在上帝的份上作出决定!一名吊着左臂的中校满是绝望但依旧肃然的大声疾呼。

不!我们、我们不能败给这些卑鄙无耻的黄猴子,我们是共和国军人,法兰西勇士怎么能败给一个连公共厕所都没有的国……发了神经质的托马斯爵爷有些癫疯般嘶叫着,像垂死的毒蛇吐着信子。

正在他大发司令官贵族脾气的时候,被一支手枪对准了脑袋。

你当然可以坚持您的想法,不过,我会让您‘牺牲’在战场然后向中国人投降,巴黎海军部不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哪怕您作为男爵,司令官阁下,您想去见上帝吗?!阴郁冷漠的利士比少将端枪冷笑问。

慌乱摸枪却立即被几名勤务兵扶持住的托马斯见周围所有军官连这种犯上作乱的行为看都不看,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做好准备,他明白了,命和命令哪一个比较重要些。

别!亲爱的利士比!咱们可以好好……利士比稳稳收起了手枪对爵爷的摇尾乞怜十分鄙视,但总归是曾经的上级,因而对侍立一边的军官迅速传达了远东舰队最后军令:传令各舰,保持队形悬挂白旗,向中国舰队……投降!不过令人十分滑稽的是,法兰西共和国建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投降活动却是一场异化的兵变,让后世史学家搞十分狼狈。

不过这场称得上奇妙无比的海战停战时,凯旋号和拉加利桑尼亚号战舰上只剩了不到20名奄奄一息如同海军中将福希老头那样的病态。

暮色逐渐笼罩马尾外海,海面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损的战舰肢体,汹涌的大海仿佛吃饱了法国人的美味晚餐,海面咕噜噜冒着碗大的水泡,不知是死亡的精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伤痕累累的法舰在帝国联合舰队扈从下重新驶入马尾港,只是这回再没了耀武扬威的气势,法兰西骑士们的旗帜上挂了刺目的白旗。

直到深夜,被海军陆战队严密封锁的马尾港里,联合舰队众将官才算点查完战损,各舰舰长们来不及重新换装,纷纷聚在一处热闹谈论着方才壮烈的场景和亦然牺牲的将士,墨玉般海浪敲击着岸边礁石,也猛烈敲击着这群并不成熟但已经勇敢忠诚武士的心脏,望着周围满脸或是兴奋、或是肃然的帝国海军军人们,恍如隔世满脸热汗的刘步蟾一股豪气勃然爆发——胜利了!中国迎来了自1840年那次战争后第一次海上全面胜利!把法国人……刚要传令带法军俘虏的刘步蟾忽然看见一骑飞来,后面跟着满身文官制服的一行人,前面马上一位老年将领大喊:刘司令!且慢登法舰!皇上有旨意!来者正是打光了的福建水师司令官杨琦珍。

刘步蟾一把上前搀驻跳下马的杨老将军,一眼看见华发半白得杨琦珍又想起全军覆没的福建水师,哽咽难言,滚滚热泪烫的脸颊直红,好半天才道:前辈!咱们赢了!杨琦珍不忍看周围满目疮痍的军港,急速抽搐的暗红色抖了抖,潸然泪下,想想不合适赶忙用袖子抹了,才道:刘将军,皇上有令,现在不得登法舰受降!哦?!这是为何?连周围的萨镇冰等人都上前参见质疑。

这群年轻人当然晓得,虽然杨琦珍没有参加海战,单单为吸引远东舰队舍弃整个福建舰队这份气魄就值得所有人敬佩。

后面一行人中,闽浙总督何如璋欣喜中带着稳重,后面还跟了两个衣着古怪打扮的苗人匆匆而来。

众位将军!辛苦了!我现代替福建的百姓恭贺将军们旗开得胜!!上酒,为众位贺功深深一躬又领着刘步蟾走到角落,杨琦珍给联合舰队众人饮酒,何如璋一使眼色,莫名其妙的刘步蟾跟了他走到静处问:总督大人,不是说皇上……何如璋一摆手制止了他的疑问,从袖子里摸出份密电:这是陛下的密旨,您看仔细,这两位一指那两个古怪的有些诡异的苗人说:他们是大本营直接派来的,负责这次扫尾。

扫尾??刘步蟾仔细看了电文这才猛地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大踏步来到联合舰队众将军面前的刘步蟾高声喊道:邓世昌、林永升、林泰曾!到!将战损缴获立即拟定电文,奏报大本营!萨镇冰指挥陆战队严密警卫马尾港,林履中、吴世忠、威武号舰长林承谟、建武号舰长陈俊英,即刻带人封锁外海,以防法军再次偷袭,其余人员抓紧休息,黄鸣球、刘冠雄负责俘虏事项!遵命!!海风飒飒,马到功成的联合舰队众将又开始了新的工作。

在刘步蟾、杨琦珍、何如璋监督下,那两名苗人乘坐小艇,镇静闲适的登上了血腥可怖的三艘法舰……萨镇冰指挥着上千陆战队和陆军军人把个马尾港封锁的铁桶一般,又与何如璋等一起安排众将抓紧时间休息,这才登了济远舰,马吉芬兴致勃勃递了根纸烟过去:阁下,我想你该给你们的皇上写信了。

调皮的眨眨眼,萨镇冰微笑道:这是一个御前侍从武官的职责,你说呢?请您抓紧时间休息,后面我们还可能有更大的战役行动呢。

耸耸肩,马吉芬去了,喝了半杯咖啡,萨镇冰平息了激动的心情,才铺开专门上奏的白折,借着橘黄暖色灯光执笔疾书:御前侍从武官海军少将济远舰舰长臣萨镇冰密奏……更多免费txt电子书,欢迎您到www.txtsk.com.cn下载手机装有主流阅览器可以直接访问下载电子书 www.txtsk.com.cn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