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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难

2025-03-30 16:55:37

魁梧的身材,横肉遍布的大脸盘,牛哄哄的气势是当初随扈裕庚、吴廷芬两位钦差同去金州的什长盛禄。

人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赵千栋当初在这小子手底下吃了不少亏,而当时因为人家是钦差的随扈,所以他半点脾气都没有,现而今,没想到又在这个地方撞上了。

看来今天有的闹了,赵千栋瞅着盛禄朝自己这边走,心下阴笑着嘀咕了一句。

呵,这不是金州同知赵大人吗?盛禄的眼神也挺尖,他刚拐过回廊不久,就看见了一身便装的赵千栋,怎么,接了军机处的诏令,赵大人不去京城公干,还有心情来这莺歌楼消遣?赵千栋心头一动,他听出来了,盛禄这话里有话,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小子知道自己到了天津,甚至可能还知道自己在天津事有不顺,不然的话,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不可能这么幸灾乐祸。

我还以为是谁,赵千栋揉揉鼻子,上前两步,先是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这才装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干笑道,原来是故人。

嗯,看得出来,自打金州一别之后,盛大人是逾显风光了。

一句话说完,赵千栋又回招呼张玉峰:来来,张帮办,我来为你引荐一位大人。

标下惶恐,张;并不知道盛禄的身份,他垂首站在赵千栋的身后声说道。

惶恐什么?赵千栋笑道位盛大人哦,忘了问了,盛大人如今官居何职了?想来应该位列一棚之长了吧?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张玉峰给说愣了。

而今的张玉峰好歹也有帮办的职衔了,营下听用的棚长便有五个,从这方面看,盛禄这个所谓的大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大的不是味了。

赵千栋意料之外地是本在听了这番话之后。

应该暴跳雷地盛禄却是一点也不生气。

他嘴里冷笑两声。

而后就那么轻轻地一拱手紧不慢地说道:多劳赵大人挂心。

盛某而今已转到聂军门麾下任职列营办。

噢。

千栋眼皮一跳。

<<网>>他感觉眼前这个盛禄同一月之前相比。

似乎是变了不少。

他地性子显然比当时阴沉了很多。

最为重要地是。

他在话锋里提到了聂士成应该不是随口说说地。

如此。

赵某当恭喜盛大人高升了。

心里有了揣测千栋脸上地表情却波澜不惊。

他微笑道。

同喜同喜。

盛禄淡然道赵大人年轻有为。

又得京中诸位王爷地器重。

自是前途无量。

此番上京。

又将蒙皇上破格召见啧啧啧。

盛某感佩之余。

亦是羡慕地很啊。

只不过盛某心下还有一言。

不知当不当讲。

盛大人但说无妨。

赵千栋此刻已经听出了玄机。

故此。

也放弃了继续找对方麻烦地心思。

其实也无甚要紧之事。

盛禄嘿嘿一笑。

说道。

唯是希望赵大人莫在津塘多做停留。

赵大人须知。

津塘便是津塘。

其既非是那金州。

亦不是京城。

盛大人何意?赵千栋面色一冷,沉声说道。

哈哈,一句戏言,一句戏言,赵大人无需放在心上,盛禄打个哈哈,拱手说道,盛某尚有要务在身,告辞,告辞。

嘴里这么说着,盛禄退后两步,而后轻一抬头,用两只泛黄的眼睛上下打量赵千栋一眼,这才轻声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大人,此人似有古怪。

看着对方转过花厅,缓缓的消失在门外,张玉峰上前一步,伏在赵千栋耳边轻声说道。

非是古怪,赵千栋脸上忧色一闪,继而面带笑容的悄声说道,若我猜测不错,他应当是在为你我示警。

示警?张玉峰目光一凝。

心知便可,莫要挂在脸上,赵千栋轻咳一声,随口说了一句,抬腿便朝花廊内侧走去。

正如此前龟奴所说的那样,转过了花廊,一堵雕有鹤盘迎客松的巨大屏风后面,便是一个宽敝的书堂。

当赵千栋两人走进来的时候,书堂内已经满满堂堂的坐齐了听众,正堂对面的高台上,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正在讲三国演义,说的恰好是张飞立马慑曹贼的那一段。

在龟奴的引领下,赵千栋与张玉峰在大厅最右侧的角落里,找了一张空台子坐下,随手给迎上来打赏几分银子,不一会工夫,几样茶点、干果瓜子上来了。

赵千栋趁着小厮倒茶的工夫,眯眼在大厅里扫了一眼,他发现在座的似乎什么样的人都有,满脸贵气的、扮相粗俗的,尤其是在前排靠近高台的桌位上,甚至还端坐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大人,等到打发走了小厮,张玉峰手里端着一盏茶,一边巡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可是说咱们处境不妙?赵千栋没有说话,他抬脸看着高台上那位讲书的先生,做出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下却在考虑刚才盛禄所说的那番话。

说真的,他现在倒很希望对方是在吓唬自己,不过问题在于,他刚才仔细观察过盛禄的表情,凭借两世观人的经验,他觉得对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更不存在半点虚言恫吓的意思——自己有危险,天津有人正在合计着摘掉自己的脑袋,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那么谁会在这个时候算计着谋害自己呢?赵千栋琢磨着,廷上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自己只是区区的金州同知,手底下兵力不多,他们即便是要动手,也不可能首先将目标定在自己身上,他们得先想办法拿掉老爹,然后才会对自己下手。

如果不是朝廷,那么也不应该是裕禄等与老爹有罅隙的官员,毕竟自己这次是奉旨进京,裕禄即便是要动手,也只能是通过官面上的手段来玩,类似他那样的官员,都是老油子了,暗杀的手段固然直接有效,但是后遗症太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那类人是绝对不会动用的。

既然不是来自于朝廷和场上的黑手,那么还能有谁如此的恨自己不死?商贾百姓?这根本不可能,如果是普通的商贾仇视自己,盛禄能得到消息,天津府的各道府衙门同样也能得到消息,自己在进京面圣的过程中,在天津府遇刺身亡,地方官员脱不了干系,故此,他们绝对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的出现。

再者,自己到津府数日,投出去的拜帖一个都得不回复,这说明什么?毫无问,那些接到拜帖的官员,肯定都在躲着自己呢,而他们之所以躲着自己,肯定也与这次的危机有关。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天津府袭杀大清皇帝召见的地方官员?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天津府的地方官员乃至朝廷大员都纷纷回避?综合以上种种,赵千栋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想要在这里谋害自己的人,只能是洋人。

津,洋人众多,但是在南城的外国使馆界区内,势力最为庞大的还得说是英国人,他们可以说是第一批进入天津的洋人,也是第一个在天津建立租界的国家,故此,他们在天津的势力之强大,远远超过了俄日两国的联合,赵千栋认为,此刻敢于在天津对自己下手,而且还能迫使朝廷众多高官显贵们回避的势力方,恐怕也只有英国人这一家了。

果真的是英国人打算谋算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办?也是过多的承继了老爹的沉稳,亦或者是前段时间的金州经历,让赵千栋的心思日趋成熟,此刻,当预感到为难临头的时候,他并没有慌乱,与此相反,他的心里沉静的很。

大人,你在寻思什么?看到身边的大人长时间沉默不语,张玉峰朝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

噢,没有,赵千栋收回思绪,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台上说书的中年人,说道,本官在想,当年莽人张翼德横矛勒马,傲立当阳桥头,面对曹贼数万雄兵而岿然不惧,赵子龙单枪无惧,血染甲衣,于百万军中杀得七进七出,留下万古威名,当是时,彼等心中皆有何等想法?知否,若张翼德于当阳桥头未能喝退曹军,抑或是那赵子龙失却了少主阿斗,则此二人非但留不下万古威名,反将成为天下之笑柄,此一反一正之间,差距又是何等的悬殊。

大人的意思标下明白,张玉峰愣神片刻,点头说道,古贤尝言: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于鸿毛。

张、赵二人皆非俗人,其于生死之间取其重,故而敢舍命以拼,以标下之思量,彼等二人于行大义之时,定未思量身后得失,否则亦难成大事。

说得好!张玉峰这句话刚落地,旁边一个清亮的声音喝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