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一盆洗脚水,坐在门旁哗啦、哗啦洗脚,她越想越后悔,她想自己真不该来呀。
倒掉洗脚水,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窗帘稍微拉开一点,就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热闹的世界,她盯着窗外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出神儿。
到现在她也没搞清儿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骗我?说什么你母亲瘫痪在床,可是她现在呢,突然就好手好脚的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是骗子你是什么?你说话呀?你怎么解释你妈到底瘫还是没瘫?有病还是没病?张皓天,我看是你有病吧?……张皓天推开大鱼家门的时候,一只高跟鞋嗵地一声飞过来,随后,劈头盖脑的谩骂声如小飞镳一般,向着他的脑壳嗖嗖飞过来。张皓天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来,他想起他刚和大鱼好那阵子,他隔三差五就往老家汇一笔钱,那时他总是很紧张,夜里做梦,总是梦见事情败露,大鱼发怒了,指着鼻子冲他吼:你把我这儿当银行了?你这个骗子混蛋流氓!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倒不紧张了,他想不管怎么说他反正挣到了一笔钱,大不了就分手好了,在生存危机面前,感情这种奢侈的东西算个屁!你还笑?有脸笑!大鱼把另一只高跟鞋也随手丢了过来。这一回,没有发出嗵地一声响,而是被张皓天眼疾手快抓在手里。
他那个抓东西的动作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可惜不是在演戏,没有观众看到他这个动作,否则女观众又要说他帅了。
是的,我骗了你,因为我穷我没钱我卑贱,所以我骗了你。是的,我妈没瘫也没瘸,她的确到现在还是好好的,可是你能理解一个做儿子的心吗?我妈从小把我养大,她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啊。
我和父亲面都没见过——也许,那个我管他叫父亲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就是我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婴儿时,她缝出牛奶钱;孩童时,她缝出糖果钱;上学了,她又缝出学费来。
我欠她的,今生今世我都还不起。
那我呢?你就不觉得欠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