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继续摆姿势照相。汪丁丁在张皓天耳边小声说:哎,这就是诸葛小晴,很红的歌星,你听过她的歌吧?可是,她怎么不理你呀?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没看见她正忙着吗?这时候,有个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哎,两个小男孩,说什么呢!
大鱼!张皓天扭过脸,正好跟那个被称作大鱼的女人目光碰在一起。他们都被彼此亮晶晶的目光在瞬间晃了一下,就像被珠宝的光亮晃了一下一样,夺目,耀眼,些许眩晕。
怎么会是这样呢?他俩心里同时有个声音这样说。张皓天定下神来才看清,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女人,他不明白大伙儿为什么叫她大鱼,她的举止是野性与优雅的混合体,她厚重的刘海儿几乎遮盖了全部眉毛,有透过厚厚帐幔看人的感觉。进屋之后,她把刚才裹在身上的那件短裘皮外套脱了,露出里面吊带细细的黑色晚礼服来。
那件晚礼服的胸口开得很低,乳房的轮廓依稀可见。
坐下来,大家一起喝一杯。她对汪丁丁说了句。
张皓天还在盯着大鱼的胸口发愣。她胸口有条三角形的金属项链,尖端一直指向她的乳沟。
他替她感到凉,因为外面已是冰天雪地了,她竟然穿得这样少,还戴这样一条凉飕飕的项链,真让人有种想要过去抱她一下的冲动。
大鱼自顾自喝着啤酒,并不看他一眼。她一直扭着脸跟汪丁丁说话,把张皓天晾在一边。
张皓天坐在那儿,只觉得手脚冰凉,陌生感从脚底而起,如水面般一点点升浮起来,直到漫到脖颈。
他忽然变得呼吸有些困难,想要大声说句什么,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
所有人都在喝啤酒,无视他的存在。
他想起以前在舞台上被忽视、被冷漠的感觉。所有人都在喝啤酒,相互调笑,没有人看他一眼。没有人想要认识他,问他叫什么。
他像被塑料薄膜包裹起来,就快要闷死了。
这时候,听到她们几个女人高声谈论世纪末的最后一天干什么,他把耳朵伸过去,一字一句听得仔细。
——去看焰火吧?听说要放焰火呢。——不如咱们几个还是一起来这儿喝酒吧?——去看演出好了。——或者,去蹦迪?有一个声音是那样与众不同,她说:我要在床上度过。呜——嘘声一片。我要找一个男朋友,一起度过跨世纪之夜,我们要从1999一直干到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