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天也像那种独自发出气味的小草一样,一直躲在马场的一角和一匹白马独处。
他们说那匹白马很凶的,最好不要去碰它。
但张皓走过去,摸摸马的鼻子,那马好像通人性似地眨了眨眼睛。
别的马都被他们牵走骑去了,惟独这匹白马听说脾气不好,没人敢骑它。
张皓天与这白马间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他从口袋里掏出方糖来喂它,用手拍它、抚摸它,他觉得这匹白马就像他的亲人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养马人说:你骑上试试吧,我看出来了,你是骑这匹马的人。以前有人骑过它吗?张皓天问。养马人摇头。白马脾气太犟,谁骑上它,它就会力颠人家,直到把人家颠下来为止。
那我行吗?试试吧,我看你们对脾气。张皓天以前从没骑过马,但他好像轻车熟路似地,手抓缰绳,翩然上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跨到马上去的,那马轻轻摇了摇尾巴,驮着张皓天一路小跑起来。
张皓天感到耳边的风速渐渐加快起来,白马带着他,越跑越快了,它不知不觉就跳过栏杆,上了公路。张皓天感到两旁的景物快速向后移动,他听到有人在惊呼他的名字,他们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星球,那么遥远,嗡嗡泛着回声。
他不知道白马将把他带往何处,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马背,耳边的风嗖嗖地掠过,他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
奇异的幻听术张皓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那明晃晃的白正在逐渐扩大,他仿佛又回到了大白马的背上,景物快速向后倒去,耳边的风呼呼的,所有人都在惊呼,只有他在快乐地向前。
他听到奇异的女声从树林深处传来,她们的声音具有丝绸的质地,是那样的飘渺,那样的美。
她们只唱一个字啊——,却唱得百转千回,有千种意境。
大鱼是第一个发现张皓天醒来的人。她惊喜的声音很快在走廊里响起:他醒了!张皓天醒过来了!
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鱼贯而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在张皓天身上又粘又贴,又听又看。
他们像发现了一个奇迹似地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张皓天,然后,他们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发出愉快的微笑。
病房里只剩下大鱼和张皓天两个人的时候,张皓天的精神稍微松弛了些,他睁着一双摄人魂魄的大眼睛,望着坐在床边的大鱼。他说:大鱼,我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大鱼用有些嗔怪的目光望着他。还说呢,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怕,那匹马呼啸而过,没人能拦得住它,养马人说两年前也曾来过这么一回,骑马人被摔到后脑,从此下肢瘫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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