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彻底让柯莫认识到小偷梅的无知,既然战书已经下到头上了,我柯莫宣没道理不接受啊?不怕死的梅妍,那就让你知道得罪劣男的下场吧!怕、怕、我好怕啊!可惜她梅妍生来就是挑战恶势力,岂会因为小小恫吓而放弃她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心,嘿嘿,当然是和他血战到底!清晨的阳光明亮而干净,天空是海洋般的蔚蓝,偶尔有几朵流云轻轻飘过。
校园里槐花的芬芳霰雪一样无声地飘堕,洒满整个校园。
可是,梅妍已经无暇欣赏这些,下课铃声一响,她就箭一般冲出教室……老唐,他来了没有?低声窃语从二楼传来。
我先看看。
来了,来了!嘘——几分钟之后,淡淡的烟草味从一楼飘上来。
梅妍和唐小夕很有默契地互视一眼,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一、二、三,开始——柯莫宣——正站在一楼走廊上抽烟的柯莫宣听到二楼有女生呼唤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地走出来,却在抬头的瞬间,哗啦一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错,这只是柯莫宣刹那失神的幻觉,其实是一桶冷水兜头浇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只有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啪嗒啪嗒一颗颗狼狈地滴落。
目睹这一幅画面的所有人皆被吓得呆若木鸡面如土色,仿如被点穴一般,全部愣在原地静止不动。
天啊,这个女生到底是头壳坏掉了还是脑神经短路?竟公然和校霸为敌,挑战他的威严?她该不会身患绝症,所以活得不耐烦了吧?上有玉帝下有阎王,所有人都在心里发誓,此后一定要离这个女生远一点,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老大,你没事吧?金凌和一个剪着刺猬头的男生反应快速地冲过来,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拭头上脸上的水珠。
柯莫宣身上散发的寒意足以把人冻成冰块,他慢慢地抬起头,紧紧盯住梅妍,眼中的冷光似乎要将她射穿。
梅妍却是一脸无畏的微笑:嗨,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被球幸运击中的感受。
所以今天投桃报李,特意让你也尝尝成为一只落汤鸡的滋味。
柯莫宣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好,很好!以后我会礼尚往来地让你品尝到更多美妙的滋味!那就候教了!她朝他抱拳施礼。
一旁的金凌冲她大喊:死丫头,我看你是不想混了!我就是不想混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说完,朝他们潇洒地挥挥手,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周围隔岸观火之人依然呆如木雕泥塑,金凌和刺猬头不得不采取强行驱赶措施。
看什么看,哪边凉快闪哪边去!再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挖出来。
快滚!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刺猬头吐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老大,虽然你全身都湿了,但是这样更能凸显你身材的完美!话音刚落,哐,头顶就遭到铁砂掌的袭击。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教训完这个没眼色的小弟,金凌转头偷觑柯莫宣脸上的表情,完了,老大这种变态的平静绝对是愤怒到极点的表现。
山雨欲来风满楼,后果绝对地极其地相当地严重。
阿门,愿主保佑世人!泼水事件之后,梅妍亦开始名扬四海。
这位坚决与恐怖分子作斗争的女生,众同学只敢在心里仰慕她,认为她将是建校以来第一位肩负着全人类解放事业的女烈士。
既然是烈士,他们就没必要跟她绑在一块赴死,所以,跟她保持一定距离是必需的。
做人真是难啊!不仅要避开校霸柯莫宣,还要远离未来的烈士梅妍同学。
最近,绕道走路的同学似乎越来越多了。
唉——,没办法,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自从公开得罪了柯莫宣,梅妍的日子每天都过得相当精彩,充满不同的奇遇。
走在路上,经常有可爱的香蕉皮西瓜皮造访。
经过教学楼,则无一例外地空降一堆瓜子壳或花生壳。
小Case!梅妍告诉自己,面对敌人要比邱少云更坚忍,比董存瑞更壮烈。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星期四下午的历史课。
梅妍现在才发现柯莫宣和自己同级。
不是冤家不聚头,果然是至理名言啊!在去图书馆查资料的路上,梅妍心里还想着怎么整治整治那个凶猛的男生,可是敌人的智商也是很够用的。
梅妍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图书馆,来的人还不是很多。
不错不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心情大好地走到第四排中间的位子坐下。
突然,一个黑影窜到她的身旁,醇厚的男中音在她耳边响起:同学,这个座位已经有人了。
梅妍明白这有人的潜台词,可她连张占座的破纸片都没看见啊?最近,不管是自习还是借阅,搞大规模圈地运动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唉——,算了,好女不跟男争,她收拾书本挪到后面一排的座位。
同学,这个座位有人了。
这次是嘶哑的男低音。
Faint!她为什么老是被赶来赶去的?罢了,梅妍决定最后忍耐一次。
她再次转移到下一排的座位。
这次在她耳边响起的是细弱的娘娘腔:同、同学,这个座位……我、我们已经……先占了。
我Kao,这是什么世道!好想好想扁人!梅妍紧握双拳,愤然抬头——咦,这个男生是对她说话吗?为什么他的双眼是瞄向最后一排的?循着他的视线,梅妍终于明白了罪魁祸首原来是……柯、莫、宣!原来又是他在远程遥控!看来老兄他是决意跟她扛到底了!柯莫宣双腿搭在桌子上,悠哉悠哉地坐在最后一排。
梅妍走过去,啪地把书包往桌屉一扔,坐在最后一排另一端的座位,隔着中间空空如也的座位与柯莫宣互看两相厌的对望。
你眼睛瞎了!柯莫宣冷冷地斜睨她,没看见这些座位已经被我先占了吗?梅妍的心头之火腾地窜上六丈高,你们用几本破书破纸片霸着这些位子不让别人坐那是资源闲置暴殄天物西方经济学没学好吧回去再翻书复习一下如何才能让资源得到合理有效地利用以达到帕累拖最优!她一口气说完不带标点的句子,然后转头招呼被逼到旮旯里的唐小夕:老唐,过来坐吧,这边没人。
柯莫宣的脸色已经发绿。
梅妍并未察觉飓风正以每小时260公里的速度向她逼近。
查阅资料的过程中梅妍一眼也没有离开过手边的书本,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些充满怨气的眼神一直在她的周围游来游去,也许是觉得后背发凉,梅妍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却在阅览室门口和唐小夕撞了个满怀。
唐小夕又气又急地拉着她的手:小妍,他们……他们……别着急。
到底怎么了?他们把我们的包扔出去了。
什么?梅妍跑到窗边,从四楼的宽阔的阳台望下去,那两只帆布包正可怜兮兮地躺在一楼的冬青丛里。
她的心顿时冷到绝对零度——那只翡翠手镯还在书包里,因为怕弄脏,在上洗手间之前她还特意摘下来……顾不上多想,她转身狂奔下楼。
小妍,等等我——唐小夕紧跟着也冲了出去。
冬青丛里,梅妍呆呆地凝视着手中已经碎裂的玉镯,大脑一片空白。
别难过,我们还可以再去买一个手镯。
唐小夕安慰她。
话虽这样说,但唐小夕也知道这句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这只玉镯晶莹剔透,通体翠绿,一眼望上去就知道是上好的翡翠,价值不菲。
不可能……她喃喃低语,声音有些嘶哑,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是啊,唐小夕叹息,其实每一块玉都是无可取代的。
梅妍仔细地擦拭玉镯上沾染的尘灰,仿如珍视着最神圣的宝物,它是妈妈留给我的……梅妍的目光落在遥不可知的远处,似在回忆一段很美很美的时光,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亦吹乱了她的心绪,理不清、看不清,直至眼前朦胧一片:我知道她一定在天上注视着我,望着我,尽管在很我小的时候,独自跑去‘享福’,呵呵,看见了吗?看见女儿现在的努力了吗?她的喉咙哽咽,泣不成声。
我没有让她失望……没有……梅妍小心翼翼地把碎成两瓣的玉镯放进包里,勉强挤着笑容,呵呵,像嫁妆吧?老爸说我十五岁以后就可以戴上这只手镯。
每天戴着它,我就能感觉妈妈一直没有离开我。
喏,她还在冲我笑呢!可是……现在……泪水不可自抑地滚落面颊,她忽然感到一阵痛彻心肺的疼。
小妍,我不知道原来你……唐小夕难过地抱紧梅妍,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任何语言都是无济于事的。
一直以为开朗快乐的梅妍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想到她的身世竟然这样凄凉,她真的不能想象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是怎样长大的。
她一定是伤心到极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被打碎了……阅览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肃杀的气氛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梅妍的脸色阴郁,一步一步走向柯莫宣。
柯莫宣,向我道歉!道歉?柯莫宣懒懒地抬头,我的字典里没这两个字。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爆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道歉!梅妍的音调突然提高了八度,像一声炸雷一样响彻云霄。
刹那间,静者更静。
只有两人的对话回荡在教室上空。
就凭你摔坏了我视为生命的手镯。
她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而后不能生。
哈,就一只烂镯子……啪话音未落,柯莫宣的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梅妍感觉自己体内的火山熔岩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喷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柯莫宣一甩头发,眼神倏忽变得凌厉:我从来不打女生。
但是今天,你该死地竟然让我破例——右拳猛地向她挥去,梅妍灵巧地侧身避开,战斗的号角声在这一刻吹响——旁观众人全部看得眼珠子乱掉,毕竟第一次近距离地观赏到真人格斗秀,而且是接近专家级的精彩表演。
纵步冲拳勾腿、挥拳蹬腿、弹腿,跃步、鞭拳、勾拳、扫腿,闪步、摆腿、截腿、弹拳……混战不下数百回合,直打得难解难分……天啊,地啊,唐小夕差点要晕死过去,小妍,我一直知道你不一般,可是,你也不要这么厉害行不行!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虽然我曾经祈祷你们给予我精彩的生活,但,你们是不是太厚爱我了?现在这种情形,已经超出我心脏的负荷能力了……已经快上课了,头发花白的历史郝老师也过来这边准备一会的讲稿,可是一进屋,一场宏大的打斗戏就让老头微弱的脉搏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后面两个同学怎么回事?相较于阅览室内的喝彩声和打斗声,郝老师的声音简直跟蚊子没啥两样。
统统给我住手!郝老师拿着课本使劲敲着面前的一张桌子。
砰哩乓啷由于多米诺骨牌效应,整排桌子全倒得七歪八扭。
幸好大家反应快速,目前为止没有伤亡人员产生。
听到没有,赶快住手!年近花甲的郝老师不得不用尽全身力量提高声音的分贝值。
稀里哗啦,桌上的书本摔到地上,满地狼藉。
正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郝老师气得胡子乱颤,站在教室的中央慷慨激昂: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长此以往,人将不人国将不国啊!患有高血压的郝老师,说完啊之后,悲愤地手捂胸口,英勇地倒在了一片惊慌的人群中间。
本就一片混乱的阅览室,更是乱上加乱。
老师!老师……叫救护车!天啊,这唱的是哪出戏?快走,快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课也没法上了!……闻讯赶来的年级主任为阻止战火的蔓延,不得不出动了全校的保安。
打成平手的两人被幸运地请到主任办公室,接受了一顿声震长空、唾沫横飞的训斥。
接下来是全校通报批评,然后等待他们的是最严重的处分。
处分?我看这就免了吧,而且记入档案的话,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
年轻人,总要允许他们犯点错误嘛。
校长储包赋虽然感到震惊,但仍极力为他们开脱。
可是校长,这次他们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哈哈,好了,陈主任,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他们一马吧。
我想他们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一定会约束自己的。
真想亲眼瞧一瞧啊!陈主任满脸的疑惑不解,这两个学生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校长都为他们求情?奇怪啊,真是奇怪!老大,柯老大,金凌手拿一叠纸,屁颠屁颠跑过来,这些是你要的资料。
什么资料?柯莫宣困惑地抬起头。
你不是让我搜集关于储程最全面的资料吗?老大该不会提前进入更年期,得了健忘症吧。
柯莫宣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都是那个死丫头,最近把他搅得头晕脑胀的。
老大,你现在要看吗?不,我们先去找兰星。
柯莫宣拨通了,另一端传来清朗的男音,哥?兰星,我需要你的帮忙。
兰星和柯莫宣是儿时的伙伴,两人的友谊久经考验,一路走来的故事足以写成一本书,是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兄弟的铁哥们。
冰箱里有饮料,你们想喝什么就自己拿。
不要跟我客气啊。
兰星捧着杂志躺在沙发上,其实是懒得爬起来。
兰星的家是位于郊区的一栋别墅,因为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所以这里就成了柯莫宣和众兄弟的会议场所。
我从来不知道客气怎么写。
柯莫宣和兰星已经混到比烂茄子还熟的地步,但他经常想不明白,为什么兰星这样的全A优质生会愿意和他们这些人混在一块。
柯莫宣拿了一罐可乐坐在兰星对面的沙发上,中间的金凌看看左右两边的帅哥,忽然心理极度不平衡地灌了口橙汁,同样是爹妈生的,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他哀怨地摸摸自己的脸,如果自己能把兰星书卷气的帅和老大阳刚硬朗的帅结合在一起,那该多好啊!呜呜,可惜天不遂人愿……金凌,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柯莫宣丝毫未察觉这位兄弟心里的痛苦幽怨。
金凌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经过我们日夜不停地辛苦劳作,终于历尽千辛万苦从各个渠道收集到了关于储程的个人资料。
他挺直了脊背,俨然一派总统演讲的架势:储程,女,岁,身高5cm,毕业于新榆女子国中。
由于老爸是圣新学院的校长,因此不用考试就能直升本校就读。
目前在英国进修,据估计,会在两个星期后回到学校。
所以,老大你不用着急,两个星期后,你就能见到你心爱的女孩了。
心爱的女孩?柯莫宣的面神经经不住抽搐了两下,他是从哪里得出这种狗屁结论的?兰星则耸动着双肩死命抱着肚子,他可不敢笑得太夸张,以免被某人的冷光射死。
大眼睛双眼皮,波浪麦黄色长发,目测长度是20cm左右……金凌未觉有异,依然口水乱飙地滔滔不绝,有过三次短暂的恋爱经历,第一次她说对方不够帅,第二次她嫌人家不够高,第三次是因为对方有口臭。
综上所述,只有老大才能满足她的要求。
柯莫宣脸上的三叉神经又扯动了一下。
虽然她的大腿比较粗,但是三围比较标准,分别是3……这条省略,继续往下讲!柯莫宣及时打断他。
金凌吞了一口唾沫,老大竟然对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关心,不太正常耶。
她喜欢的男明星很多,从日本到美国、从韩国到英国法国的都有,金凌抬头征询柯莫宣,老大,要全部念出来吗?Pass!柯莫宣挫败地摆摆手。
那好吧,金凌翻到后面一页,下面的信息很重要,你们一定要记住啊……重要信息!!躺在沙发上的兰星也禁不住坐起身。
她的大姨妈一般是在每个月的八号来访……噗柯莫宣一口水喷出来。
兰星这回很不给面子的从沙发笑跌到地上:哈哈哈,金凌,我突然发现你很有当八婆的资本。
柯莫宣已是满脸黑线:你的资料是不是太过全面了?老大,你可不要小看这一点啊。
金凌皱眉看着地上的兰星,简直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女孩子在大姨妈来的时候,是最疲惫脆弱的。
老大,如果你能在这个时候给予她无微不至地关怀,一定能够打动她的芳心……口水这么多,不如拿去浇花!长篇演说还没结束就被打断,金凌委屈地撇撇嘴,难道尽心尽力做事也是一种错误吗?这年头给人打工真是不容易啊!哥,其实金凌说的也有道理。
但兰星担心,以金凌把一句话掰成三句话的啰嗦速度,有可能到天黑都不能说完,不如这样吧,金凌你把资料留下来,我们自己看看就可以了。
也好,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们先走一步。
柯莫宣站起身,拍拍他的肩。
不是吧,大哥,你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兰星哭丧着脸。
我相信你的能力,像你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爱情专家,一定能够想出制胜的奇招高招!喂喂,请不要污蔑我的清白好不好。
迄今为止,我还是童男身份。
什么叫身经百战?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是披着孔雀外衣的种马!但相较于恋爱记录为零的柯莫宣,有着两段精彩恋爱史的他,确实可以算经验丰富。
柯莫宣指指兰星书桌上的《孙子兵法》、《追MM之葵花宝典》:不管怎样,在储程回来之前,你要给我一个方案。
大哥!兰星唤住欲转身离开的柯莫宣,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是!柯莫宣目光凝敛,表情笃定。
我忽然有点罪恶感。
这样做,对那个女孩不公平。
收起你那莫名奇妙的罪恶感!应该有罪恶感的不是我们。
兰星摇摇头,目送着他扬长离去,良久,喟然长叹一声。
一个星期以后,柯莫宣收到入校以来第一封信,上写:柯莫宣叔叔收。
老大,你什么时候当叔叔了?金凌好奇得要死。
不知道。
柯莫宣微蹙眉头,拆开信。
柯莫宣读着三页纸的信,一直沉默不语……老大,你哭了?旁边的小心翼翼地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从十岁起就没哭过,柯莫宣用手背擦擦眼睛,是沙子掉进我眼睛里了。
哦——金凌挠挠头,那这信里都写了什么?好奇心真的可以杀死一头大象!你自己看吧!柯莫宣把信塞给他。
原来,信是一个叫童童的八岁女孩写来的,她在信里表达了对柯莫宣的感激和敬佩之情,因为她的父亲和母亲在一年前相继去世,家里只剩爷爷和她相依为命,由于没有经济来源她不得不辍学,但是柯莫宣的捐助却像生命中的阳光一样让她看到希望,五百元帮她缴清了1年的学杂费,让她得以重返校园。
就这些?金凌纳闷不已,三张薄薄的纸竟然让老大感动得哭了,噢,不,是眼睛里掉进了沙子?!那个死丫头真的把我的钱捐给了儿童助学基金会。
柯莫宣遥望远处的天宇,他第一次发现天空可以蓝得这样的透明清澈。
而且,是在没有经过老大你同意的前提下,简直胆大妄为!金凌同仇敌忾地大鸣不平,老大,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柯莫宣沉声低语,让我好好想想。
嗯,是要好好想想。
金凌用力点点头,一定要让那个叫梅妍的小丫头知道我们的厉害。
柯莫宣的耳边却回荡着一个女孩的声音:你知道五百元可以帮助多少个失学儿童吗?他忆起那双清亮的眼眸,当时,以为她在戏弄他,现在想起来,她说话的神情是相当认真的。
以后,每年从我们的会费里拨出一点钱,继续资助那个女孩。
无父无母的不幸,让柯莫宣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哐,金凌直接晕倒在地上,今天太阳肯定是从西北边出来的,要不然老大怎会翻身成了慈善家?顺便问一下,老大,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柯莫宣根本没发现有个地球人栽倒在地上,兀自沉浸在思考中:原来,做善事的感觉其实挺不错的!不过,他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金凌从地上爬起来:老大,其实,我是想问,我们怎么对付那个梅妍?梅妍?我现在没时间理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办……对啊!我怎么忘了?金凌狠狠敲了一下脑袋,追大嫂比对付敌人重要多了。
深秋的早晨带着点料峭的寒意,虽然金色的阳光早已穿过云层普照着大地,但拂面而过的晨风依然让人感觉冰凉。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嘎然停在学院门口,一个留着波浪卷发的女孩吃力地拖着件笨重的行李箱走出来。
白色小帽,棕色长筒靴,黑色印花T恤外罩一件帅气的牛仔外套,搭配一条豆绿色灯芯绒短裙,流露出几许典雅迷人的英伦风情。
这是一个懂得装扮自己的女孩,但她脸上流露出的骄傲和目空一切的表情,却让人对她望而生畏。
女孩拉着行李哐啷哐啷走进校警卫室:喂,我是你们校长的女儿,这件行李太沉了,你帮我把它提回去。
气死她啦!老爸竟然不来接她,只是因为要参加一个乱七八糟的鬼会议。
出租车又不能开进学校,害她现在成了行李搬运工,这对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来说,无异于慢性自杀。
警卫室看着面前这个颐指气使的女孩,礼貌地回答:对不起,小姐。
我的职责是保护全校师生的安全,我必须坚守在岗位上,不能随便走动。
你……储程气得甩袖而去,懒得和这根木头浪费时间,改天得让老爸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踢出去。
反正学校这么多人,不怕找不到人帮她。
储程在人行道上拦住一个男生:喂,我是你们校长的女儿,你帮我把行李提回去,校长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你是校长的女儿?男生想考古学家一样上下打量她,哈哈,那我还是市长的儿子呢!储程再次气得在原地跳脚,这群不长眼睛的笨蛋!忽然,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男声跑过来,停在她的面前问道:你真的是校长的女儿吗?那当然,除了我谁还敢叫储程?她高傲地仰起头。
太好了,我们早就听说校长的女儿要回来,没想到今天终于有机会为你效力了。
这件行李就交给我吧。
储程瞥他一眼,虽然此人长得很对不起观众,但是对于行李搬运工,她也不能挑剔太多了。
那就谢谢你了。
男生提着笨重的行李走在前面,储程虽然两手空空,但穿着高跟鞋依然赶不上他的步伐。
喂,你走慢点。
咦,你是不是走错了?储程发现不知不觉中,男生把她带进了一片树林里。
由于树木茂密,林间的光线有点阴暗。
没错,我们走的是近道。
原来的那条路正在施工,无法通行。
是吗?储程半信半疑,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从教学区到教师宿舍区这一带有什么变化,她确实不知道。
储程环视这片树林,各种树木的枝干纵横伸展,交相错杂纠缠,阳光只能透过叶间的缝隙洒下点点碎金。
她忽然惊觉有点不对劲,停了下来。
前面的男生放下行李,转身笑看着她:走啊,怎么不走了?我看……男生的笑让她心里直发毛,我们还是不要从这里走了……她极力远眺,这片树林似乎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密。
怎么,你害怕了?嘿嘿,可惜已经晚了。
不知何时,储程身后走出三个头发同样染成五颜六色的小混混。
你们想干什么?储程吓得花容失色。
天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在《古惑仔》教育下长大的孩子不会干出什么好事。
你说,我们想干什么?一只章鱼爪轻薄地摸摸她的脸。
大哥,我看这个小妞长得不错,不如我们……后面半截话没有说出来,却足以让储程全身冰冷,四肢发软。
难道长得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吗?各位大哥,有话好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嘿嘿,今天我们哥几个是钱也要,你的人也要……四张狰狞的脸向她逼近。
储程恐惧地放声尖叫,不断地挥打伸过来的魔爪,不要啊!救命啊——可怜一个美女,此时已是脸颊与白雪一色,泪珠于清涕齐飞!吵死了!不耐烦的喝斥从一棵樟树上传来。
(????)斜倚在树枝上的柯莫宣纵身跃下,干净利落的身手,完美到无可挑剔。
白衬衣,牛仔裤,运动鞋,简单休闲的打扮,却衬托出他的洒脱不羁。
臭小子,不关你的事,赶快滚!柯莫宣微眯起眼,透出冷冷的光:敢对我说‘滚’字的人,都已经进了医院。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找死!兄弟们,上——一号笨蛋带领三位蠢蛋前仆后继地冲了上去,却在几分钟内被柯莫宣打得落花流水哀号不以。
Oh,MyGod!四位好汉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老大也忒狠了点吧!说好是演戏的,不用这么逼真吧!隐约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们这才想起任务还没完成,互相扶持着站起来,撂下一句惯用台词算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哼——之后,脚底生风拔腿狂奔而去。
这年头,做三流小配角真是惨啊,挨打还没有补偿,呜呜,我们容易吗我们?树林的另一端,一百多个男生手里拿着笤帚、拖把、铲子、棍棒向这边全速奔跑……老大,老大,你没事吧?为首的金凌第一个到达。
你们来这里干嘛?柯莫宣惊讶地挑眉,不明白这个金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听说这边有几个不法分子想实施犯罪行为,兄弟们怕老大你吃亏,所以都跑过来了……金凌看看储程,突然附在柯莫宣耳边低语:为了表明老大你带兵有方指挥有度,我特意让兄弟们过来表演的。
柯莫宣无奈地看看天空,既然如此,那他只好继续演下去。
现在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听我的口令,立——正,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百多号手拿劳动工具的男生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储程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的一切如演戏般让她眼花缭乱。
用兰星的话说就是,作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男猪脚,应该让女猪脚感觉,自从遇见你世界变得很神奇,生活充满了意外和惊喜,绝处逢生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事情是真的有的。
好半天,储程才回过神来喊道:喂,你们先别走,我的行李……金凌,刺猬,柯莫宣钦点顾命大臣,你们留下来提行李。
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望着柯莫宣离去的挺拔背影,储程询问旁边两位行李搬运工。
金凌和刺猬相视一笑:鱼儿上勾了。
呸,用错成语,是大嫂有着落了。
金凌和刺猬一唱一和,直把柯莫宣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在储程心里成功地竖立了柯莫宣同学高、大、全的光辉英雄形象。
其实无需他们的加油添醋,从柯莫宣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储程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祗,救她于危难中。
储程告诉自己,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之前的那几个小男生跟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她一定要得到他。
老爸,我要进高一F班修理科。
咦,你不是说要读文科的吗?储包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女儿。
啊呀,我现在兴趣变了嘛!好吧,随便你。
储包赋摸摸下巴的胡子,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虽然和柯莫宣同一个班,可是储程却很难约到他。
根据兰星的方案,在英雄救美之后,须采用第二招欲擒故纵。
柯莫宣,你今晚有空吗?下课后,储程再次唤住了柯莫宣。
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
上次你救了我,我总应该对我的救命恩人表示感谢吧。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你是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大事。
不好意思,我今晚已经有约了。
柯莫宣抱歉地对她笑笑。
细碎的贝齿咬住下唇,她可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可是这个柯莫宣……走出教室门前,柯莫宣突然又转过头对她说,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最后这句话满足了储程的虚荣心,让她展颜一笑。
好啊,一言为定。
星期六下午,储程收到一张别致的邀请贴:玉人何处梦蝶?思一见冰雪,须写个帖儿叮咛说:试问道肯来吗?今夜小院无人,重楼有月!最初,所有看到这张邀请函的男生无不酸倒一排牙齿,柯莫宣亦对此种酸腐又涉嫌抄袭的方案持怀疑态度,但兰星信誓旦旦地保证成功率绝对很高,尤其是对于储程这样心高气傲又自恃有才的女孩。
果然不出所料,在储程的心里,柯莫宣又多了一项优点:才华洋溢。
根据兰星这个狗头爱情军师的建议:约会中的男猪脚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进行适当的打扮。
柯莫宣不情不愿地对自己进行了适当的打扮——用啫喱水喷了喷头发。
看着镜中的柯莫宣,刺猬率先抢占发言权:没想到,咱们老大拾掇拾掇还真挺人模狗样的。
话音刚落,砰头上就被赏了一记爆栗,可怜的刺猬仿佛看到乌鸦呱呱叫着从他头顶飞过。
眼冒金星的刺猬手捂着脑袋悲愤地控诉:你又打我?金凌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死小子,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说。
什么叫人模狗样?这叫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帅到掉渣,懂不懂?搞什么搞,在他手下混了这么久,连拍马屁的本事都学不好,真是丢他的脸!怪不得鲁迅先生对阿Q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笨蛋!唉——鲁迅先生,我终于理解你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了。
金凌正待要对刺猬进行后续教育,却发现他指了指自己身后:干嘛?柯老大他们已经走了。
金凌回身,果然连人影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走的?在你说到宇宙超级霹雳的时候。
笨蛋!怎么不早说?柯老大,等等我——还有我——约会的地点设在兰星家里。
别墅前有一个很大的花园,种满了各色花朵和青松翠柏。
深秋的夜如一袭藕合色的蝉翼纱衫,朦朦胧胧笼罩着大地。
储程被垂挂在绿树间五颜六色的彩灯所吸引,闪闪烁烁,明明灭灭,霓虹彩灯闪耀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HappyBirthday!身后传来柯莫宣的声音。
储程回头,瞥见石桌上娇艳欲滴的香水百合和燃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她惊喜地叫到: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香水百合?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柯莫宣深深望她一眼。
储程感到自己的心在突突乱跳,但仍故作矜持地坐下来。
景泰蓝的天空映衬出法国梧桐阔圆的大叶,一弯新月如金舟停泊在疏疏的枝丫间。
柯莫宣坐在草坪上弹起了吉他:Edelweiss,EdelweissEverymorningyougreetmeSmallandwhite,cleanandbrightYoulookhappytomeetme……远远躲在树后的兰星和金凌不禁为男猪脚差强人意的表现捏了把冷汗。
柯莫宣不仅擅自省略了诸多重要步骤,并且,一直对着月亮唱歌,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女猪脚一眼。
最让兰星倍感挫败的是:柯莫宣竟然把他亲自挑选的高中十大泡妞金曲排名第二的《灰姑娘》换成了《Edelweiss》,怎么听怎么像准备逃亡的爱国志士。
BlossomofsnowmayyoubloomandgrowBloomandgrowforeverEdelweiss,EdelweissBlessmyhomelandforever……品尝着杯中的香槟,储程已醺醺然地醉了,她双手托腮凝视着柯莫宣,刚毅的唇线,挺直的鼻梁,从侧面看过去,他仰望着月亮的POSE是那么的有型,简直酷毙了!她站起来,步履为微晃地走过去,坐在柯莫宣身旁。
柯莫宣拨动琴弦的手停了下来。
真好听!储程扯扯他的衣袖,向他撒娇:你给几个女孩子弹过?月光的银辉斜斜挥洒下来,良久之后——就你一个!树后的两个人差点想晕死过去,月亮真有这么好看吗?为什么老大一直对着月亮倾诉衷肠?得到想要的答案,靠在柯莫宣肩上的得意地笑了,所有的男生都会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柯莫宣也不例外,她沉醉在浪漫的夜色里,喜悦溢满整个心田,忘了自己的言语。
夜,寂静无声,唯有夏虫在草间浅唱低吟。
金凌和兰星互视一眼,这、这样也行?看来,柯莫宣同学的魅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革命好象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