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看着我啊!羽用箫端挑起刘湘的下巴,看表情的脸,你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都已经落到这份田地上了,还是不能随性而行,这样下去,叫我怎么教你呢?来,笑一个,或者生气地对我吼上两句啊!刘湘拿手移开箫端,不解地道:笑不笑和我学功夫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越笑学得越好不成。
说得好。
羽开心地咧开大大的笑容,正是如此。
我们的功夫就是越随性而行,学得就越快的,而且啊,你的心性越接近天然,则越是能够运用自如。
好像傻子。
刘湘心里如是说。
她不是没有见过,隔壁乡的二愣子,整个人傻乎乎的,但是干活比什么人都厉害。
人们都说,老天爷虽然收了他的智慧,却给他一副好记性,可以记住自己该干的活,这就够了。
还有家里面的傻姑娘,待人接物总是太过迷糊,但是在照顾福临鸡的工作上头,那可是真的一丝不芶,有板有眼的,乐呵呵地帮助了刘湘很大的忙呢!别拐着弯子骂自己傻啊!羽看穿了她的心思,戏谑地一挑眉毛,你啊,就是不懂得开怀。
不过不急,反正在这里,你是再没有机会去接触那些有的没有的了,假以时日,你总该会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真性情的。
如果还不能放下,那我这个师父就真的是大大的失败了。
放下?说得轻巧。
她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上了沉重的责任,这种从小到大培养起来的使命感,七情六欲内敛,待人处事平淡,对于每件事情都总是顾虑万千,设想周全,这种性格几乎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天性了,如何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说变就变。
她不为自己辩解,只是问:那,我要怎么样才可以运用这门心法呢?她想快些重新拥有可以自由行动的能力。
在决意废去自己地武功的时候,她是抱着在红瓦高墙的皇宫中终老一身的打算的。
命运弄人,却叫她在最后关头逃离了那个地方。
当知道自己全身瘫痪的时候,她曾经一度绝望,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失去了能力。
如果不是柳烟就在自己身边,她也许会选择另一条路子来结束自己短暂而忙碌的一生。
宗情告诉她,她可以恢复的时候,她确实十分高兴。
至少,她不是废人,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时时照顾的人。
被人照顾,这对于一个永远在照顾别人地人来说,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所以她一点不怀疑,立即练起了宗情给她看地那篇心法,只指望着早日脱离这种难堪的境地。
急什么!羽戏谑地声音不变。
这里有什么不好。
你要急着离开。
离开了这里地话。
你就不是活人了。
在外面地你。
已经死了。
下葬了。
就连坟头都已经开始长草了。
刘湘无话反驳。
她知道。
羽说这话完全有可能。
身为皇后。
她地下落太过重要。
如果不给群臣和天下一个交代。
只怕永无宁日。
所以她完全相信母亲姑射太后会向外界宣布她地死讯。
然后给她举行一个举国皆知地葬礼。
造一座恢宏地陵寝。
大公主。
皇后。
白抚英。
死了。
可是。
她毕竟是活着地。
她相信。
总有一天自己会从这里出去。
重新生活在那个世界里。
所以。
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说这些了。
羽见她半天没回神。
自觉无趣。
换了话题。
虽然你刚刚洗髓成功。
但是身子骨毕竟还是虚弱。
这段时间经不起劳累。
所以我暂时不能教你身法。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把心法练好。
最好做到就连睡觉也在练功。
如果你能做到地话。
那一个月之后。
我就教你我地轻功身法。
这可是比姑射丫头学地那个什么‘浮云身法’要高上一大截地好东西啊!真的?刘湘扬眉。
她不怕练一个月地心法,等待时机对她而言是那样的习以为常。
只要能达成目地,不论多久,她都会坚持不懈地等待下去的。
她害怕地,不过是漫无目的的活着而已。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我可是说了,必须做到连睡觉都在练功,不然的话,我也是不会教你的。
没问题。
她唇边绽开一朵笑靥,衬着额上那梅花形状的粉色疤痕,有着一种异样的妖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很是单调。
羽从那天之后就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只偶尔可以听见随风飘来的箫声,证明着他尚在这里。
宗情说他经常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去哪里,去做什么,他这个做徒弟的没有资格去过问。
宗情这个徒弟很自觉,每天天刚亮就在小河边练功,然后捕鱼,挑水,有时候去砍柴,或者打猎。
沈之寂跟着他去练功,然后自己去砍柴,偶尔会带点鸟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回来。
而柳烟除了每天的功课之:责照顾刘湘,煎药、喂药。
尤其是喂药,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刘湘一看见她端药碗进门,就忙不迭自己劈手夺过药碗,憋着一口气喝干的地步了。
而刘湘自己也是潜心练气。
她努力学习在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融入内功心法,努力试验了几次之后,终于知道这件事果然不简单。
她失败了几次,就从头再来几次,一点不气馁,而且不是盲目地自我探索,而是一见宗情有空闲的时间,就拉着他问东问西的,只把个实干型的宗情师兄给问了个瞠目结舌,常常张着嘴巴,心里明白,但就是讲不出话来。
刘湘自己也发现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她改变了策略,不再直接询问宗情,而是细心观察起他的生活起居来。
她的目光常常叫宗情很是尴尬,但是又没有办法。
终于,刘湘以她的细心和聪明才智,结合着宗情日常行动中透露出的点滴信息和自己对那门怪心法的理解,成功将心法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了。
现在,她是站着欣赏风景在练功,坐着和柳烟喝茶在练功,就连帮柳烟准备晚饭的时候也在练功,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睡着了,怎么也无法像羽说的那样,也一直在练功。
师兄,这睡着了,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继续练功呢?她有话直问。
师父说,只要呼吸对了,自然自己就会练了。
宗情给了她一个可有可无的回答,然后扛着大木头往屋后去了。
这里原本只有三间木房子的,现在刘湘来了,宗情打算专门再给刘湘盖一间。
原本就不大的一块高地,现在有着四间木房子,加上一块三陇的菜地,满满当当了。
废话,这道理谁都知道。
问题是,睡着了之后,谁还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啊!刘湘继续烦恼着。
她下意识吐纳,感觉自己体内的气顺着自己的意愿流动,应着自己的要求做出相应的反应,可是,就是无法突破胸口那一坎。
只要她想要提气,那原本温顺的气流就会突然溃散,消失无踪。
怪心法,这东西未免太过霸道了吧!根本就是学了这个就不许学别的了。
她拿手指头去戳着菜地中翠生生的叶子,无聊得想打瞌睡。
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让她也不禁开始犯懒了。
你在捉虫子吗?羽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她兴冲冲地叫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双眼笑眯眯地盯着羽看。
羽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赶紧往屋子里面躲避,一边走一边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进屋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呢,真是的。
刘湘一进屋,就噼里啪啦,一五一十将自己这几天的领悟全部倒给羽听,然后再双手合十在胸前,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师父,你就行行好,教我怎么在睡觉中练气吧!羽很满意地连喝了两大杯茶,开口:别人练一年都不一定能领悟的事情,你一个月就领悟得差不多了,这还不满意啊!什么!刘湘感觉到自己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无良的师父,明明就是他要求自己要在一个月之内学会在睡觉中练功的,怎么这会儿改口说这是别人一年也不一定能学会的东西呢?他以为她刘湘就是要让他耍着玩的啊!那……她压下怒气,试探着问。
不行,还不会在睡觉中练功,就不能学身法。
羽断言,一副毫无商量的余地的样子。
刘湘稍微流露出一点失望,但是想想也是,既然羽提出了这种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在。
自己反正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那就再加把劲吧!一旦自己学会了在睡梦中练气的法门,到时候就不怕羽翻脸不认账了。
而且,刘湘还打算着到时候要好好问这个神秘的师父要几门更厉害的功法来好好学习学习呢!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努力,却不知羽心中的喜悦。
他虽然知道天生阳脉的人,习武进程教别人要快上许多,却从来没有真的见识过,所以才会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考验一下刘湘的。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半年之内,刘湘能够学会在日常生活中练气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谁料到刘湘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大惊喜,竟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已经融会贯通了,就连睡觉时的呼吸都已经渐渐在遵循着心法的路子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羽满上一杯茶,慢慢抿着,眼里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