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慢慢流逝,刘湘还在为自己不能在睡觉的时候练却完全不知道,其实她渐渐已经习惯了配合心法的呼吸法,无论她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的情况下,心法运转自然,气脉连绵不断,远远超出了羽的预期了。
这一天,刘湘收功站起,就看见羽端着一碟煮熟的小锥栗,正坐在自己面前,见她醒了,就把碟子往前一递,嘴里则是吐出两瓣栗子壳。
刘湘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栗子,丢一颗进嘴里,然后含糊问:今天这么好兴致?是啊!今天要收一个好徒弟,心里高兴。
他拈着两颗小栗子,冲刘湘点了点。
今天?刘湘疑惑。
今天才收徒,那之前的那段时间算是什么?羽行事乖张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怎么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吧!所以羽不负刘湘所望地解释起来:就是今天,今天我要正式收你为徒。
我们这一门,选徒向来严谨,每个门人进门之前都要好好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品性和资质。
你的品性我自然放心,资质也是至好的,这段时间不过是遵循师门的形式,加上你俗事缠身,所以拖得有点久了。
哦。
刘湘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你就不想知道需要做些什么吗?羽自己熬不住,眨着眼睛说话,手上动作不停,点了点门外。
刘湘将信将地起身向外看去,只见一根巨大的,大约两人合抱的树干横在门外的空地上,朝上的一面稍微打磨平整了,然后摆着九个木盘子,里面装着三荤三素三鲜果的祭品,九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三干三湿三茶点的贡品,还有六个杯子,三茶三酒,外加香炉和蜡烛,一派正经。
宗情正在走来走去地忙碌着。
细心整理着每样东西。
小心照看烛火。
沈之寂和柳烟听着他地招呼。
时不时帮上一把。
刘湘回头看了看羽。
心里一阵好笑。
这个玩世不恭地师父。
竟然学着人家搞什么祭拜天地。
然后在收徒。
这不是她在做梦吧!这也是形式。
师门传下来地。
情小子也是通过了这仪式才算正式入门。
那两个小家伙也是这样拜了师地。
羽继续嚼着栗子。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
不过这样挺好玩地。
好玩。
这两个字估计就是羽会遵循师门地规矩而行地唯一理由吧!刘湘理解地点了点头。
发现自己抓过来地一小把栗子已经吃完了。
她抬眼要再抓一把。
面前已经没有了羽地身影。
她往外瞄了一眼。
果然看见羽已经站在外面。
正朝着她招手呢!上香。
叩首。
拜师。
敬茶……经过一系列地礼仪之后。
刘湘算是正式入了羽地门下了。
正式成为六徒弟。
根据宗情地算法。
羽另外还收过四个徒弟。
却无一不是英年早逝。
现在门中只剩下宗情和刘湘两个人了。
刘湘想向羽证实一下。
羽摆摆手。
说了句我记不清了就打发过去了。
这项仪式很正规,刘湘突然不明白羽为什么说这项仪式好玩了。
就在她愣神地那一瞬间,羽猛地抄起满满一杯子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刘湘头上。
冰冷的酒液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流过刘湘愕然瞪大的眼睛。
她还没有开口,宗情、沈之寂和柳烟也纷纷抄起杯子,也管里面装的是酒还是茶了,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倒到她的头上。
柳烟个子比较小,还稍微垫了一下脚尖。
看刘湘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沈之寂和柳烟都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他二人入门的时候也遭到了羽和宗情的茶酒洗礼,这下子浇到刘湘头上,自己觉得很是惬意。
原来,这才是羽所谓的好玩地所在。
刘湘抹了一把满脸的茶酒,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还真是蛮好玩的。
羽跟着搭腔,说:是吧!我就说这个很好玩。
至此,入门的仪式才算完整。
宗情领着沈之寂和柳烟收拾东西,而刘湘则是被羽叫到了屋后。
今天正式授你身法。
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让人很不习惯。
这大概就是对内与对外的不同表态吧!刘湘自己不也是两面人,对外人是一面,对自己又是另一面。
可是,我还没有学会……她是想说自己还不会在睡觉中练功,话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了。
原来,她已经掌握了方法,只是这种方法的实施效果自己是看不见的而已。
羽看着她不搭话,自己又接着往下说:你往上跳一跳看看。
刘湘闻言,乖乖地一蹬脚。
这一下可把她自己给吓坏了。
她原本打算的轻轻一跳,竟然离地五丈高,以至于她连下落地时候都忘记了要缓一下身子的冲力,还是羽暗中帮了她一把,这才免去了她再次摔伤地命运。
落地站稳之后,她试着轻轻朝面前的墙壁推出一掌,虽然她确定自己没有半点运的过程,但是从手臂上传回来的感觉告诉她,她这一,就像以前自己用了十成功力往墙上打过去一样,被反震地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既没有提起,也没有运功,只是轻轻跳了一下,怎么会有和平日里施展轻身功法一样地效果,轻轻推出去的一掌,竟然也像全力出手一样威力巨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就是我们师门地功法。
一切尽在自然,生活就是练功,一举一动都是武功,无招胜有招。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厉害?羽靠在崖壁上,手里又开始转动他的长箫。
刘湘表达不出自己地想法,只能继续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一直以来,习武之人无不是练招练式,遵循着一定地心法轨迹来修炼自身。
现在这种做法突然被人推翻,武功原来不用任何心法,任何招式,只要像平常那样,想跳就可以飞,想出掌就可以击出掌风,意念所动就可以施展出来,这太匪夷所思了,教人一时怎么接受?羽也不着急,丢下刘湘一个人在那里慢慢思考,他慢悠悠转回屋前,就着宗情刚刚又热了一回的各样菜肴,掏出一壶陈年佳酿,潇洒自在地喝着吃着。
总算刘湘是个非常人,理解了这就是师门功法的奇特之处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钻牛角尖,而是含笑收下了羽送给自己的这份大礼。
难怪羽会自夸想跟着他学功夫的人比比皆是,这种怪异功法,确会引来有心人觊觎,无心人艳羡。
既然放下心来接受了,她也就开始练习习惯这种突然地功力。
第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自己头顶上十丈开外的那个凸出崖面的平台了。
她盯着它,纵身一跳……师父,小师妹摔得这么惨,真不用去帮她一把吗?屋子里的宗情透过窗子,看见屋后的刘湘一遍一遍想跳上那个平台,但是又一遍一遍地落下来,时不时还会因身子不稳而摔倒在地。
他觉得不忍心了。
羽连眼睛都没有抬,只说:我又没叫她去摔,她自己要摔,你不用去理会。
而沈之寂和柳烟早早就奔出了屋子,来到刘湘身后替她加油鼓劲。
只是,沉浸在这种新奇体验的世界中的刘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来了两个人,仍旧照着自己的想法,一遍一遍地尝试着让自己跳上那个不大的平台。
太阳最后地一点光辉终于被周围的山壁吞灭,只留下晚霞的余晖继续带给这个绝境光明。
刘湘兴奋得连午饭都忘记要吃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让她觉得开心,以至于离目标还有三丈远的距离反而让她更加激动。
柳烟喊她吃晚饭了,就连宗情也终于跑出来要制止她继续练下去了。
时间还有,何必急于一时呢?刘湘用脏兮兮的手在自己已经花花的脸上又添上几道新的痕迹,对着宗情点头示意,表示自己马上就过来了。
她太兴奋了,竟然连时间都忘记了。
弯着嘴角,她不去看那平台,打算轻轻松松地在跳上一跳,看看自己在自然的情况下究竟可以跳多高。
膝盖弯下,然后甩手,蹬地。
刘湘原本想要地轻轻一跳,竟然将她送上了十丈高空,与那平台相对着,然后在她的微愣中再次将她送回地面。
看样子你已经掌握基础了。
羽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明天再练吧!先进来吃饭。
你刚养好伤,可别折腾自己的身子骨,不然,到时候我可是会让小烟儿天天给你煎药喝的哦!刘湘闻言,吐了吐小舌头,在柳烟的催促下洗了脸和手,甩着水珠进了屋。
菜肴虽然简单,依旧让已经饿了大半天的五脏庙发出了渴望的信号,众人都清楚听见了,呵呵笑着,也不多讲究,围坐一桌,大快朵颐。
师父,你这功法可真是绝无仅有,太怪了,难怪没人练。
趁着盛汤的间隙,刘湘忍不住吐槽,除非打小练起,不能还真是要人命呢!去,才练不到一天就生出这么多感慨,为师是这么教你的吗?羽眼明手快抢到自己喜欢地菜肴,含着笑意回嘴,等你多练一阵子,自然就会知道这门功法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对了,你的心法才学了一层,等等跟我去拿第二层地口诀来记。
老样子,要做到连睡觉都在练功。
师公,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练?柳烟眼睛闪闪发光。
你们?羽嗤笑一声,还早还早,估计过两年应该可以。
柳烟撅着嘴,假装不高兴地戳着饭碗。
她和沈之寂连最基础的筋骨都还没有达到宗情要的标准,问这一句不过是凑热闹,但是羽的直言不讳也确实是打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