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志昂扬的阿萨辛派让周边地区的老百姓闻风丧胆。
马可说,许多国王和君主害怕‘老人’会随时派人刺杀自己,所以纷纷给老人进贡并与他建立一种友好的关系。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256年,这一年忽必烈汗的兄弟旭烈兀在鹰巢围剿了阿萨辛派。
马可说,这是一次长达三年的围剿行动,最终以那帮危险的匪徒被饿死而收场。
马可自信地说,现在,‘老人’和他的阿萨辛派已经不复存在了。
严格来说,直到马可时代这一教派的残余势力都还一直隐藏在山中,只不过他们对周边的威胁已经大大减小了,但他们的恶名却常常让人不寒而栗。
通过富于表现力的描述,马可让西方人对阿萨辛派的邪恶与无耻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据他后来承认,这些叙述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而是道听途说来的。
而且现实中,这个由哈桑·伊本·萨巴赫1090年创立的教派,远比马可所知道的要复杂得多。
这一教派属于伊斯兰什叶派的伊斯玛仪支派的尼扎里耶派,教徒主要居住在位于里海南部的一个叫阿拉穆特堡的地方。
随着教派的不断壮大,他们的影响范围逐步扩大到波斯和叙利亚,其信徒被严格地分为不同等级,其中殉道者和刺客被列为最高等级。
有一点马可本人也并不了解,那就是就连穆斯林也认为尼扎里耶派信徒是异教徒,而且内心出于对他们的恐惧,有时候也会污蔑他们。
波罗一行惊恐不安地离开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山寨后,穿过美丽的峡谷和风景如画的山坡,到达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平原,这里绿草如茵、牧草肥美,盛产水果和各种粮食作物。
他们到达了今天的阿富汗境内。
七百年后具有传奇色彩的英国旅行家南希·海奇·杜普雷在她的书中描述了这条通往巴尔干的道路:在皑皑冬雪的映衬下,那些因为潮湿而发黑的大树的虬枝,会显现出许多不同的图案。
随着春天的到来,冰冷的画面逐渐变得温柔起来,随处可见盛开的郁金香和嬉戏玩耍的孩童,竞相怒放的樱桃、李子、梨和杏花在蓝天和偶尔飘过的白云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妖娆。
进入夏季,山谷里的树木更加葱郁,到处都是一派丰收的景象。
飒飒的秋风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装扮成了金色、黄色和红色。
不久,冬天的脚步又要临近了。
书中描述的这番如画的美景此时正好进入了波罗一行的眼帘。
他们在这个风景如画的、遍布着一些穆斯林村庄和城镇的山谷中走了六天。
他们的下一站是巴尔赫城(也称大夏),是阿富汗一个战事频发的著名的大都会。
正如马可言:这是一座高贵而宏伟的城市,也是我们一路经过的地区中最大和最漂亮的城市。
一般人们认为,公元前628年,先知琐罗亚斯德就出生在巴尔赫。
琐罗亚斯德创立了琐罗亚斯德教(即拜火教),这一教派结合了人们对火的崇拜和对超自然力量的信仰,相信神灵和他们的身体都在火神庙里燃烧着永恒的火焰。
琐罗亚斯德教派在世界上传播范围很广,影响深远。
据说,这位先知77岁时在巴尔赫举行的一次拜火仪式上,被一个流浪汉谋杀。
再后来,阿拉伯人侵占巴尔赫后,带来了他们信奉的伊斯兰教,并把这里誉为母亲城加以保护。
马可说,蒙古人入侵巴尔赫后,却疯狂地对它进行了破坏。
马可这里所指的是1220年,成吉思汗率领十万骑兵侵袭巴尔赫城并很快将其夷为平地这件事。
蒙古大军的手段极为野蛮和残忍。
根据13世纪波斯史学家诸瓦尼的描述:成吉思汗将巴尔赫全城的男女老少驱赶到一块平地上,按蒙古人的习惯将他们分成百人或千人一组,然后全部刺死。
进入巴尔赫城后,他又下令杀死那些躲藏起来的幸存者,推倒城内所有的断壁残垣,同时还毁掉了所有的文化遗迹。
对蒙古人来说,这些野蛮残忍的做法是他们奠定帝国根基所采取的必要手段,而对那些受害者来说,蒙古人发动的侵略战争,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浩劫。
诸瓦尼接着说,这次大屠杀之后,巴尔赫城彻底变为了废墟,绝大部分居民死于非命,死者的遗骨变为了尘埃,即便是昔日的有权有势者也从此家道中落,流离失所。
作为伊斯兰教城市巴米扬门户的巴尔赫城遭到这次毁灭性破坏后,人们便称其为喧闹之城、沉默之城、哭泣之城甚至是诅咒之城。
虽然巴尔赫是通往丝绸之路和中国财富的必经之道,但它始终没能从这次大屠杀中恢复元气。
在巴尔赫,马可常常能感受到一种无言的痛苦。
他仿佛听到了曾一度享受繁华的受害者们的哭泣声,同时他也能想象得出这里被残忍的入侵者践踏之前的那种文明盛况。
所以当马可沿着巴尔赫早期的入侵者亚历山大大帝统帅的大军的足迹继续赶路时,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马可认为,这一地区蓝眼睛的居民都是亚历山大士兵的后裔(虽然士兵们未必是蓝眼睛),而且当地的羊和马也有亚历山大大帝军队马匹和羊的血统。
据说,亚历山大大帝的坐骑布西法拉斯就是漫步在当地崇山峻岭间的所有马匹的祖先。
马可被亚历山大超凡的经历所激励,年轻的将军可以在这些危险地带生活并应对自如,那么他也应该可以。
当然波罗他们只是商人而不是征战者,不过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在通往寻求财富的道路上,他们都面临着很多的困难。
波罗一行就像是穿行在充满了暴力和杀戮的历史行程中的一支找寻巨额财富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