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秦墨昭当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这就是说,他和穆列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里就是在写那些文书,准备那些证据。
现在既然秦墨昭拿出手的证据才出了问题,那就是秦墨昭有问题,那些天日日和秦墨昭厮混的穆列,难道就没有问题吗?有师傅稳住架子,瑶成又开口了,秦司案拿出的东西既然是渡云阁造假的,那么他必定和渡云阁有瓜葛,而你既然在那几天里和秦司案在一起……渡云阁不会允许不相干的人来凑这个热闹——然而穆列的眼中闪过一种欣然。
瑶成毕竟太过年轻,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但是茗远真人和秦墨昭却都看得明明白白。
老神仙想,这又是要唱哪一出?如今仙界果真已经曲折到了这个地步?至于秦墨昭,倒是有些犹豫。
他在想,这个时候自己是该配合穆列,做出个慌张的样子呢?还是索性呆呆的,最后再说。
穆列显然对秦墨昭的思索不敢兴趣,在他以后的言语中隐约透出这么个意思,这秦墨昭的戏无所谓怎么唱,总之是收尾了。
你这个朋友倒是挺有意思——他现在在塔里?瑶依说,是的。
哗哗的水声响起,那双红眼睛变得更加清晰和生动,那么,他一定知道这塔下的世界,他一定非常清楚这塔基里有什么。
怎么?这样说好了,这焰湖龙珠在塔里是顶不了太大用处的,但是在塔基里……所以他是知道你会到塔基里来,才把这珠子给了你!瑶依陷入沉思。
这样的话要放在以前说,瑶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瑶依知道知羽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但绝不会把他估计成有如此神通的人。
说到底知羽也不见得比她高明多少,他能神机妙算到这个地步?但是经过了这一番起落,她自知并不清楚知羽的底细,也不敢随意评判了。
嘿,你——瑶依一个激灵,低头竟看见那鱼怪已经油到了自己的脚边不过一丈。
你干什么?她机警地问。
你别发呆啊,有什么问题也该问了——红眼睛看着瑶依,这鱼怪似乎对这个小仙女感兴趣起来了。
这么个呆呆的样子也跑到这里来冒险么?有意思……那么我问你,那塔里的红眼睛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问题,我根本没办法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要帮赛莲建这塔,你们能从中间得到什么?这我也没法回答。
这塔以后会怎么样?这个……你到底能回答我什么?瑶依恼火了,问什么你都不答,怎么,想耍我?不是你问什么我都不答,而是你问的让我无法答。
你说的这些东西随便哪个要解释都得长篇大论一番,且不说多费劲,就怕等我说完了,这它也倒了。
瑶依低头想想想,问:这里的水是从哪来的?这问题好。
鱼怪在水中摇摆起来,这里的水——其实这不是水。
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不能从外面弄来水的,实际上七芒星作阵的异空间建筑都是封闭的,而且建筑里的格局成型了以后,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稍大一点的都很难在塔里安置,这就是说,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都只能是原先就被安置进来的,再不然就是在塔里的东西生成的。
这么一大片水域,能是建塔的时候引进来的吗?仿佛不大可能。
瑶依想了想,本想问这里能有什么东西,竟渗得出这么多水。
开口间却感觉到脚下似乎已经被打湿了,于是惊呼:这水在涨——是在涨,鱼怪意味深长地说,总有一天,这水会把塔基给封住,那时候就谁也进不来了。
瑶依脱口而出,那你岂不是要永远困在这里了?不。
那时候,我就可以到塔里去了,我就有机会去见——另外一个我,塔里的我。
那时会怎么样?……你,究竟是被安置在这里的,还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瑶依思索半晌,终于问出。
鱼怪也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塔太庞大了,需要的能量太大了,所以才用反复用七芒星阵,这你能明白?明白。
七芒星可以召唤很大的能量,但是它本身的变换太多,并不好控制。
象这塔,随谁进来,都随时可能精神失常——我看这你也有体会?瑶依不做声,却是心有余悸。
我可以告诉你,不管谁在给她做后台,这塔都是属于赛莲的。
那么她一个十几年前还是平常人的小丫头,要如何控制住这么复杂的塔呢?控制不住的,除非有什么东西能震住这塔中乱蹿的邪怨之气。
你的意思是说……瑶依想到什么,却不敢说。
鱼怪说:这塔基最大的作用就是以邪怨治邪怨。
这塔基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有三个特点。
第一,肯定和塔里的某件东西相关,第二,肯定郁结着比塔中更可怕的怨气,第三,肯定在伺机而动。
那声音变得阴沉下来,我,也是这塔基里的一样东西——我是活的,但也一样。
瑶依问:伺机而动是什么意思?这个,就没有个定数了。
比如我,我想的就是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但是别的东西也是这么想的吗?那我就不知道了。
它们也许在想着怎么报复塔里的人,也许在想着怎么毁掉塔,也许在想着怎么毁掉塔基……瑶依喃喃道,不管别人怎么想的,焰湖龙珠,可以帮到你——是的——当然!那声音兴奋起来,那是焰湖龙珠啊,那是焰湖神龙的宝贝!这塔就是为时间的谜团而建的,而焰湖的神龙就掌握着时间的一切秘密。
这塔修建的时候,他们就怕被焰湖神龙盯上,耍了个花招,让神龙无法感知到塔里的事情。
但是这个花招是没法在塔基里再耍一遍的,所以神龙的威力在这塔基里是可以无法阻挡的!又是一阵哗哗的游水声,鱼怪的渐渐游近了,通红的眼睛紧紧盯在那龙珠上。
这是天意啊,这龙珠,我本以为自己连见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然后你就来了,就拿着它,到了我的跟前。
你看它多红啊,象焰湖下的红砂在燃烧……瑶依不由分说,把龙珠收回了怀中。
你倒不妨说说,这龙珠到底能帮上你什么忙。
鱼怪说:如果我拿到了龙珠,我一定先去塔基下和塔心相连的密室——瑶依听出这话里的奇怪,你现在进不去是吗?鱼怪自知把塔的秘密给漏了一半,却也只能沉默。
那好。
瑶依说,你带路,我带着龙珠,和你一起去!穆列说: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就一个意思——我什么也不知道——瑶成怒气冲上来,刚要张口却被茗远真人阻住,老神仙说:愿闻其祥——首先,就是我刚才说过的,我不知道什么渡云阁,更谈不上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我听了许久,大约关于我的资料上出现了什么奇怪的记录,这怎么就一定是有人做手脚呢?会不会是搞错了呢?在这一点上至少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显示您二位的推测一定是对的。
说下去。
茗远真人说。
其次,穆列看了秦墨昭一眼,这样好了,我可以把那几天在地府的作息告诉你们,有什么疑义尽可以提。
瑶成说:就怕你不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穆列悠然,我早睡早起啊,多数时间和秦司案一起在档案室呆着。
在这段时间里秦司案问了我很多关于赛莲和陶知羽的事情——都是些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就讲给他听。
为了保证能休息好,我傍晚的时候我就会暂住的地方,自己调整情绪,就这。
瑶成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照你的意思……穆列甩了甩头,在档案室里,他坐他的办公桌,我在旁边找自在的地方坐着,我是看到秦司案边和我交谈,边不停地写着什么,至于是什么,我想是公文——这也不该我多问。
瑶成想了想,你傍晚就已经离开档案室了……档案室能开到多晚?档案室能开到很晚,钥匙有四把,一把在天庭备案,一把在阎王府备案,一把在齐安安手上,最常用的一把,当然在秦墨昭的管辖内。
这四把钥匙都能开地府档案室的门,但是这四把钥匙之间却有明确的不同。
地府档案室的钥匙按规定都是专人保管和使用的,这就是说,打开档案室的门的情况只有四种——第一,天庭相关的那一位御使用天庭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
第二,阎王用阎王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
第三,齐安安用检察组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
第四,秦墨昭用司案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
这就是说,以下两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第一,是有这四个人之外的某个人拿了这四把钥匙中的一把,而打开了档案室的门。
第二,这四个人中的一个人用不属于自己管辖的那把钥匙打开了地府档案室的门。
在以上两中情况下,这个人也许可以拿到钥匙,但他或者她绝对不可能打开档案室的门。
这些钥匙被交到既定的人手上的时候,都伴随有特殊的仪式。
这仪式将钥匙和人之间形成一种特殊的联系,只有有钥匙的人拿着和你相关的钥匙才能打开门。
按照这个既定事实来推测,秦墨昭完全可以在傍晚之后独自在档案室整理白天从穆列口中掏出来的东西。
事实上那几天里档案室确实有通宵有人的情况,这本就是可以查到的。
天庭和阎王府并没有在这几天里去档案室,这是显然的,而齐安安那几天也正忙着。
最后,我想说说这个——穆列说着掏出一块手绢,把手绢打开,里面包裹着一小块蜡和墨水混合在一起凝成的疙瘩。
我想现在是时候把这东西给大家看看了。
虽然早知道穆列居心叵测,秦墨昭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东西他居然还知道藏着,居然还严严实实藏了这么久!瑶成一把将手绢拽了过来,盯着那小小的凝块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秦墨昭的时候,脸上已是掩饰不住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