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大会?等到马蚤走近,还没怎么说话,韦光正就被马蚤手里握的东西吓了一跳,你,你手里捏的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恶心?回韦哥的话,这就是那黄牛精的内胆啊,吃了补肾强身,可是个好东西啊。
韦光正听了一阵恶心,没好气地道:你这马蚤怎么这么不长进,好歹也是一个修成人形的妖精,怎么还想着吃这些血淋淋的东西,你吃得下去,就不嫌别人看着恶心嘛?快,快把这牛胆给扔了!韦哥,不是牛胆,是牛丹。
管你牛胆牛丹,就是牛&逼,也给我扔了去!马蚤闻言,一对秋水瞳中水汪汪的,满是不甘愿,不过看韦光正疾言厉色的样子,只好将东西随手丢在了脚边。
嘿!韦光正气不打一处来,谁叫你丢这了,还嫌看着不渗人吗?快,给我照着这悬崖丢下去。
怎么了,还不服气了,我数一二三,再不把它丢下去,我把你给丢下去!马蚤纤细的脖子上硕大的喉结一动,抿着樱桃小嘴还要说些什么,韦光正叉着叉腰肌道:反了天了!还敢犟嘴!马蚤见韦光正态度坚决,只能像死了大姨妈似的,将地上的牛胆捡了起来,临到悬崖边了,还不忘用那秋水瞳里不舍的小眼神,勾了韦光正一下。
扔!抡直了胳臂,给我扔地远,越远越好。
韦光正挺直了腰杆指了一下远方,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敬意,嘿,我也做了一回导人向善的主。
不知是牛胆还是牛丹的玩意,在夜空中飞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瞬消失在了苍茫的山林之中。
韦光正清了清喉咙,意味深长地道:小蚤啊,这是你人生的一小步,却是你从妖变人的一大步啊。
马蚤不是太懂韦光正话里的意思,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将来别怨我就行’。
嘿,你这个小同志,怎么不明白事理啊,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八字方针,懂不?韦光正看着马蚤嘟着樱桃小嘴,满脸络腮胡子的样,终于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得,不说这个了,先来说说那什么土地大会。
土地大会...马蚤显得有些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道。
嘿,别带着哭腔行不行啊!土地大会...精神点,这是你向上级汇报工作,把你的头抬起来!看着马蚤的尊荣,韦光正说完就后悔了,连忙又道,得,还是把你的头低下去得了。
韦光正等了半天,见耷拉着脑袋的马蚤没个声响,不耐烦地道:怎么不说话了。
韦哥,被你打了几次岔,我忘记要说什么了。
韦光正闻言差点绝倒,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道:土地大会!是是!就是那土地大会。
马蚤说到这里,又是顿了一下道,韦哥,土地大会有什么好说的啊?或者说你想知道什么啊?再说我你得了离魂症,我也不知道你还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啊?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有关土地大会的都说,比如那这劳什子的土地大会在哪办的啊,都有哪些神仙去啊?哦!马蚤委屈地应了一声,总算开始了正题,土地大会有九年会和三年会之别,九年会乃是一州土地山神聚集的大会,自然是是办在雍州城里,不过明天的是三年小会,只是各郡神仙的集会,所以到场的都是本郡的县土地和山神,地点则是在郡城的土地庙里。
九年的是省代会,三年的是市代会,韦光正一听就明白了,不过心底里也是有些失望,既然是小会,神仙级别也不会太高,想来他们令牌里封印的仙术即便比自己高级一些,也不会太过逆天。
不过韦光正不嫌蚊子腿肉少,马上消除了负面情绪,又问道:那这三年小会在什么时候办啊?马蚤扳着嵌满黑泥指甲盖的纤纤手指道,土地大会每年都是除夕举行,可不就是明天嘛。
明天是除夕?韦光正怔了一下,方才发现山上的景色有些枯败,刮来的夜风也有萧瑟之意,只不过自己毕竟有了打通十二正经的底子,倒是没有一下子发现此时竟然已经是寒冬季节了。
嗨,再也不能回家过年了!冬风冬雨愁杀人啊!韦光正憋出了一句歪诗,念出来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味,也就顾不得再感伤时节,还是把精力放到正事上要紧。
这会自然是要去,不过还得做些准备才是。
韦光正没见过猪走路,只吃过猪肉,当然知道逢年过年要见领导,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当下对着马蚤搓了搓手指头道:小蚤,东西准备好了没有?马蚤这回倒是心领神会,秋水瞳溜溜一转,点了一下头。
果然天上人间,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啊。
韦光正感叹了一下,又是有些好奇这山沟沟里能准备什么好东西来着,于是便道:快,再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可别误了大事了。
一向伶俐的马蚤却是没有挪动脚步,反而哭丧着脸道:韦哥,东西没了。
没了?韦光正怔了一下,随即面色不善地道,嗯?难道是你这小子中饱私囊了?马蚤大呼冤枉道:韦哥,可不许这么埋汰人的,我马蚤是这种人吗!那东西去哪了?东西收在莲花洞里,方才已然被黄牛精吃了啊。
吃了?韦光正情急之下揪住了马蚤的衣领,随即才像摸了烧红的铁板似的,把手松了开来,使劲在身上蹭了一蹭道,怎么就能给吃了呢?对了,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韦哥,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不就是山里面淘来的一株灵芝嘛,都有五百多个年头了。
五百年份的灵芝?韦光正别提多肉痛了,恨不得把黄牛精碎尸万段,不过肉痛了一阵后,还是起身招呼了一声马蚤道,走!韦哥,这大半夜的走去哪儿?废话!这灵芝没了,自然是再去淘一株了!韦哥,咱们平顶山地力不好,那灵芝已经是最后一株了。
啥?韦光正指了一下这苍茫大山道,这么大山里就这么一株五百年的灵芝?算了,没有灵芝,人参黄精的也凑合。
人参三年前送了,黄精六年前送了。
啥?韦光正不由一阵肉痛,这韦光正还真是一个败家子,那到底咱这山里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马蚤一听来劲了,有啊,而且这东西还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呢。
韦光正怀疑地道:你不是说你自个吧?小蚤啊,有自信好,但是盲目自信,就不好了嘛!马蚤拼命摇了摇头道:韦哥,都什么时候了,别开玩笑了。
真有宝贝!真有宝贝能比五百年灵芝还值钱?那是当然了,这宝贝相当于六百年的灵芝!真的?韦光正一开始有些不信,随即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坏笑起来,我知道了,最好的东西定是留给韦...自己了。
快,快把那六百年的灵芝拿出来,让我过过眼瘾先!韦哥,我不是说了嘛,宝贝是有,但是这宝贝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啊。
啥意思?韦光正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意思就是这宝贝本来是近在眼前,但是后来却远在天边了。
什么什么啊,宝贝还能自己飞了不成?韦哥,不是自己飞了,是我把它扔了。
你!你把价值六百年灵芝的宝贝扔了!韦光正顾不得自己的手会烂掉,一下子掐住了马蚤的脖子,恨不得将他那硕大的喉结一把捏碎了。
韦...哥。
不是我,是...是你叫我扔的啊。
马蚤秋水瞳一翻,在断气之前,总算断断续续说了一句囫囵话。
我叫你扔的!我怎么可能...韦光正说到一半,忽然身上一个冷战,目光瞟了一下悬崖道,你说得不会是那牛&逼吧?咳咳...马蚤捂着差点被掐断的脖子,沙哑着喉咙道,不是牛&逼,是牛丹。
那血淋淋的玩意值这个数?韦光正伸出了八个手指头。
灵芝五百年,黄牛精修炼了一百年,五百加一百,吸收了五百年灵芝的一百年妖丹可不就是六百年嘛。
马蚤说到这里,见韦光正没了方才的气势,继续絮絮叨叨地道,本来我想着没了灵芝,想用这牛丹代替的,已经送到韦哥面前了,却是被你硬是逼着扔了出去。
这不可就是本来近在眼前,后来远在天边的宝贝嘛?静默了良久之后,呼啸的山风里响起两个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我的宝贝啊——韦哥,不要把我丢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