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已有五年多的时光了,每当一人独处时,总时不时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
父亲酷爱文学,对中国古典诗歌有很深的造诣,更难得的是在晚年还写了一本现代诗集,诗集为父亲多年股海弄潮的经验之谈。
父亲以宽广的视野谈及股市的涨跌和起落,面对波涛起伏的证券市场,父亲把股市和人生、和社会,并通过弄潮的亲身感受,以诗歌、散文的情结来表达自己的人生哲学和对未来的憧憬,该书前些年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
父亲一生好动,只有在写作时才会安静下来,可一当写完他的作品,就会手舞足蹈对母亲和我们姊妹声情并茂朗诵起他刚写完的诗歌。
父亲晚年哮喘病很严重,还有肺气肿,晚上和清晨老是咳个不停,有时,我们姊妹在家,父亲的咳嗽把我们一家人的心都牵了起来。
三妹经常带父亲到贵阳医学院住院看病,可多年的慢性病,能治断根吗?为此,母亲对父亲经常通宵达旦写诗一事,很担心,她劝了父亲多少次,父亲就是不听,母亲无奈只好求助于我和大姐、三妹、姐夫、妹夫等,但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解,父亲都没有听进去,我们姊妹的话又能起多大作用呢?当然,由于一家人多次的劝解,一段时间,父亲是否碍于亲情或身体的缘故,晚上没有写作了,我们大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好景不长,父亲身体刚恢复一些,又故态复萌。
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父亲又在挑灯夜战了,母亲是又担心又气愤不过,她悲凉地叹息道:老令,你这是为什么啊?你看看你面黄肌瘦,身体那么差,才出院多久呢?头发全都白啦,昨晚上,你又吐血啦,你看你炒股、写诗,一天到晚,恍恍惚惚,有时深更半夜一个人流泪叹息,不是这样,你怎么会骨折呢?还没有教训,那次生病大吐血,还是狐才背你上车到医学院去住的院,你不要命啦,这些事是年轻人干的事,你、你、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我为孩子们想想,我们夫妻患难几十年啦,难道你想半中拦腰撇下我和孩子们,我还想再活二十年啦,你、你、你……面对母亲的泪水,父亲哽咽着眼眶的泪水,他强打精神对母亲深情地笑笑:老张,我们夫妻几十年啦,我问你,我做过对不起你和孩子们的事吗?没有吧,我炒股、写诗,已仅仅是自己的一点爱好和兴趣,没办法,那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我谢谢你和孩子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老张,这几十年,多亏了你,要没有你,文革中,我这把骨头早就丢在荒山野林喂狼啦!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常在那一个个深夜里断断续续持续着,我们对父亲的身体既担心又无奈,事情就那样没有办法的发展着,尽管一家人想了许多办法希望影响到父亲淡漠炒股和写诗的心绪,但还是没有扭转父亲深夜写诗的状况,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那是2005年3月30日的中午,三妹在北京学习,妹夫正忙于工作上的事,我在远离贵阳很远的铜仁地区给昆工函授班学生上课,头天晚上,我给父亲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告诉他我和他年轻时代所教过的几位学生在一起吃饭,父亲一生桃李满天下,我把手机交给了父亲很喜欢的一个弟子,父亲喜欢的那个弟子叫黄前明,当时在铜仁地区松桃县当经贸局长,前明兄在电话里向父亲问好并向父亲发出邀请:令狐老师,我是黄前明,多年没看见您啦,您身体还好吧?要注意身体健康啊!您的长寿,是我们学生的福气,抽空,您和张老师要到我们松桃来玩玩,令狐老师,松桃可是您和张老师年轻时代工作过的地方,这里青山绿水,感谢您和张老师为松桃县人民培养了大批对国家有用的人才,趁您和张老师还能走动,一定回家乡看看!对黄前明等学生的盛情邀请,父亲很高兴,他在电话里声音很激动也很自豪,他声音有些发颤:一定的、一定的,我和张老师会回来看望你们的,祝同学们取得更大的成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当我上完课从铜仁回到贵阳,父亲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事后,听大姐告诉我,中午,11点过钟,大姐来到妹夫和三妹的家时,当时,母亲正在厨房里炒菜,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NBA足球赛,大姐进屋后,父亲从沙发上颤巍巍站起来,他扶着墙壁,大姐看见父亲神情不太对头,就赶紧跑到父亲身边关切问道:爸,您怎么啦?父亲的声音微弱得像一根游丝:他目光留恋地看看大姐:我有些感冒!父亲刚说完那句话,身体就往下梭。
爸,你怎么啦?妈,您快来吧,爸他不行啦!不行啦!等母亲惊慌失措跑到父亲的身边,父亲已永远离开了我们。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啊,母亲说过山中易逢千年树,世上难遇百岁人。
,尊敬的父亲大人,您已离开我们五年多啦,那是你抑扬顿挫朗诵诗歌的声音吗?那声音是起了云的天空,是略带磁性的电流,翻山越林,穿过厚重的岁月。
父亲,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