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见,这样的诽谤一定伴随着大量充满仇恨的漫画,其中最有名的可能是林德雷的《上帝保护以色列》。
在这幅漫画里,阿尔方索被描绘成一个虚弱的半睡半醒的巨人,他那爪子一样的手里抓着地球,而且在他的秃头上戴着一顶金牛头一样的皇冠(见图11)。
具有类似思想的是勒普纳沃的《百万富翁内森·梅耶》,这本书勾勒了一个满脸胡子、身体像狼一样爬在滑铁卢战场上堆满尸骨和硬币的床上的罗斯柴尔德形象(见图12)。
更为粗俗的是另一幅卡通(可能出自政治左派之手),把罗斯柴尔德描绘成一头巨大肥硕的猪,放在一个车架上,由一群衣裳褴褛的工人用手拉着,并有一个标题——《多肥硕的一头猪啊,他长肥了,而我们却累瘦了》。
从根本上说,像杜鲁蒙特和希拉克这样的阴谋理论家和作家非常关注罗斯柴尔德家族对法国文化和社会的高度渗透。
在《法国犹太人》的第二卷中,杜鲁蒙特花了大量笔墨在费里耶尔的酒庄和庭院上。
他承认,它们的艺术水准和装潢非同凡响,而让人觉得可悲的就是如此众多的作为法国文化遗产的瑰宝居然被犹太人所搜刮,而他们只会把它们当成瓦砾一样胡乱堆放。
罗斯柴尔德家族可以购买的也不只是法国的文化遗产。
这个酒庄没有历史,他评述道,不会让人回忆过去那些伟大领主的生活方式。
然而,今天的参观者指南上包括了法国贵族最杰出人物名单。
一位名叫德·久因维尔的王子——身上流淌着路易十四血液的男子,在一名卑微的放贷者面前降下了身段。
在罗斯柴尔德的婚礼上,贵族来宾的名单是完整的:(所有古老的)法国贵族族徽都汇集到一起对金牛顶礼膜拜,并且在整个欧洲面前宣布金钱是现在仅存的唯一王权。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1885年由德·萨根公主举办的化装舞会上,这个可怕的贵族恬不知耻地与兰博特·罗斯柴尔德夫人、艾夫鲁茜夫人以及其他犹太人摩肩接踵。
这位内心深处是浪漫的正统主义者的杜鲁蒙特认为波旁和奥尔良贵族是对他们高卢人种的背叛。
这是他在自己的《证言》一书中重点论述的一个主题,他沮丧地注意到夏洛特购买了一座由西蒙·德·蒙特福德创建的修道院,爱德华被选进了皇家俱乐部,很多如雷贯耳的名字出现在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花园聚会上。
希拉克也酸涩地评论罗斯柴尔德家族与法博格·圣·吉尔曼精英之间的关系,他们曾经对詹姆斯和贝蒂非常蔑视,但是现在则作为平等的社会人接受了其后代。
在第三共和国时期,一个有关犹太人经历的奇怪现象,是很高程度的社会同化现象恰巧与非常公开的反犹太主义的言论出现巧合。
这不只是局外人比如像杜鲁蒙特在皇戚贵族们放弃歧视时的吹毛求疵,大多数与罗斯柴尔德家族有社会接触的人通常也都赞同杜鲁蒙特和希拉克提出的观点。
在对待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态度上出现的那种几近于精神分裂的特质,可以通过两份在当时发表的重要的原始资料来说明:龚古尔兄弟的报刊和普劳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
龚古尔兄弟不仅同意杜鲁蒙特的观点,他们对他还非常了解。
在他们1870~1896年这段时间的期刊上,充满了关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犹太特质的别有用心的奇闻逸事——他们的享乐主义、他们的庸俗,诸如此类。
然而龚古尔兄弟自己也非常乐意接受罗斯柴尔德的盛情招待:1874年和1887年与埃德蒙讨论法国雕刻,1885年与奈特的遗孀吃饭,1888年与莉奥诺拉吃饭,1889年与埃德蒙吃饭。
这段时期的另一个特点是,在他们对罗斯柴尔德的饭菜大加赞赏的那一年之后,龚古尔兄弟以赞许的态度引用杜鲁蒙特相关观点的情况开始大为减少。
在1887年3月与杜鲁蒙特进餐,很高兴地听他把罗斯柴尔德推到墙上去的高谈阔论后,又在那年的12月与埃德蒙讨论雕刻;在1889年6月与埃德蒙进过餐后,又在1890年3月与杜鲁蒙特交流反犹太人过程中出现的奇闻逸事,而这距他在5月1日放弃呼吁军队介入反犹太运动仅隔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