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法不仅仅局限于异教徒公司中。
1802年,卡塞尔犹太社区对迈耶·阿姆谢尔也发出了抱怨,因为他虽然住在城里(上述的大多数生意均在这里完成),但却没有受保护犹太人的身份,也没有尽纳税的义务。
被迫支付180古尔登买断相关义务之后,迈耶·阿姆谢尔决定确保长子阿姆谢尔的受保护身份。
在他的申请中,迈耶·阿姆谢尔极为伪善地说,在卡塞尔出现一个罗斯柴尔德不会给当地的商人带来任何冲击,那些从事票据买卖的人甚至还会从中赢利,因为这类交易通常都是在一种激烈的竞争中获利。
由于当地犹太社区的反对以及迈耶·阿姆谢尔本人的犹豫——他在考虑当地居住权给自己还是给儿子——这件事直到1806年6月才真正提上议事日程。
尽管迈耶·阿姆谢尔1803年就获得了资深宫廷犹太人的头衔,但需要着重强调的是,在此时,他与威廉相比,后者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银行家;罗斯柴尔德从许多方面来讲,更像是一个股票经纪人,迎合自己客户日益增长的对无记名债券,而不是个人贷款的偏好。
最具典型意义的是,迈耶·阿姆谢尔为威廉购买债券时的手续费不超过175%或2%,因此他在这项生意中获得的利润可能不超过30万古尔登。
此外,迈耶·阿姆谢尔本人至少从威廉那里借过两次钱。
与此同时,我们应该记住,尽管威廉是迈耶·阿姆谢尔在这个时期最重要的客户,但并不能说他是唯一的客户。
在那个公国遍地的时代,迈耶·阿姆谢尔的目标就是与宫廷建立尽可能多的联系——他为黑森-卡塞尔进行的贷款业务让这一目标变得相对简单。
1803年,他被任命为数名权贵的代理人,其中包括圣约翰团体(依靠一笔收益前景不佳但仍果断贷出的贷款)、黑森-达姆施塔特伯爵、托恩和塔克西斯王子(Prince of Thurn und Taxis,神圣罗马帝国的世袭邮政局长)以及比丁根的伯爵卡尔·弗里德里希·路德维希·莫里茨。
这些任命中,声望最高的任命出现在1800年,他被奥地利皇帝任命为帝国宫廷犹太人,以表彰其当初提供战争物资的举动,以及为国王从黑森-卡塞尔所借贷款争取到的合理利息。
他唯一的失败出现在1802年,巴伐利亚宫廷拒绝了他成为代理人的申请。
当然,这些头衔的重要性不应该被夸大。
比如,在1803年,黑森-达姆施塔特海关官员就拒绝承认迈耶·阿姆谢尔作为宫廷犹太人的特权身份。
不管怎么样,18世纪让这些头衔能够发挥作用的小公国以及相互重叠的管辖体制已经处在一个空前的、革命性的变革边缘——这一变革将改变罗斯柴尔德家族与其宫廷保护人的关系。
直到1806年,他们一直依靠选帝侯及其亲属来开展自己的生意,获得能够赠与的特权。
但在这之后,威廉发现,他自己逐渐开始依赖迈耶·阿姆谢尔和他的儿子们了。
选帝侯的财富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黑森-卡塞尔与法国的军队在18世纪90年代已经发生过一次大冲突,1796年,法军炮击法兰克福是那次冲突的顶点,犹太街也在那次冲突中遭到破坏。
冲突也强化了卡塞尔与伦敦的传统联系:威廉已经不止一次地将自己的军队投到对抗法国的战场上,以换取英国的金钱。
确实,他后来接受了1801年签署的《吕内维尔和平协议》,该协议将莱茵河左岸划归了法国。
但是当1803年英法战争再次爆发之后,破坏条款的情况在所难免。
威廉过于信赖英国,以至于他没有追随16个脱离神圣罗马帝国的德国诸侯国,加入在1806年夏天组成的莱茵亲法同盟。
他对那些寻求他支持的各派势力定的价码也过于苛刻,最终危及了自己的地位。
拿破仑为汉诺威人提供了领地。
另一方面,选帝侯(威廉此时的头衔)借钱给奥地利和普鲁士,后者在1805年加入了反法联盟。
1806年秋天,普鲁士军队在耶拿和奥尔施泰特接连吃了败仗之后,威廉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尽管他匆忙遣散了军队,尽管他提出了加入莱茵同盟的请求,尽管他甚至命令在边界竖起了写着黑森选帝国:中立之国的牌子,但都不能够消除拿破仑的怒火,在他的眼里,威廉就是普鲁士的陆军元帅。
我的目标,拿破仑直截了当地宣布,就是铲除黑森-卡塞尔王室,将它剔除出统治者的行列。
威廉别无选择,只能逃亡,最初他逃往弟弟位于荷尔斯泰因(Holstein,那时是丹麦的领土)哥托普的庄园。
当年11月2日,拉格朗日将军占领了威廉在卡塞尔的住所,并担任了总督;两天后,他发布了一项公告,正式没收了威廉的所有财产,并发出警告称,任何隐藏威廉财产的人都将被送上军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