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瓦奈毫无疑问掌握了大量的情报。
他知道迈耶·阿姆谢尔曾于1807年去过汉堡和伊策霍——在这两个地方,他与(选帝侯)在他的办公室里度过了几个小时,两人在花园里边散步边交谈。
他还掌握了迈耶·阿姆谢尔与布德鲁斯的交易情况。
迈耶·阿姆谢尔很快认罪:因为他长年遭受一种病痛的折磨,所以患上了健忘症。
是的,他到过汉堡,但只是去处理一些货物,它们被错误地当成违禁品扣押了。
是的,他认识布德鲁斯和伦内普,但他从不相信他们,两人都不是他要好的朋友,只是偶尔相识。
是的,他曾是选帝侯的御用代理人,而且曾以威廉的名义提供过贷款给丹麦——丹麦还是埃姆登(Emden,德国地名,亦有大白鹅的意思)?他根本没有转交过钱给布德鲁斯,反而是他从布德鲁斯那里拿了2万古尔登,他用这笔钱付了很多账单,但钱还给谁了就记不清了。
第二天,萨瓦奈又盘问了萨洛蒙、15岁的雅各布、萨洛蒙的妻子、阿姆谢尔的妻子,甚至连迈耶·阿姆谢尔的妻子居特林都没放过。
当然,他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居特林更是成为了无辜女性的典型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整年都待在家里,从没参与过任何与生意有关的事务。
她从没见过(布德鲁斯),只关心自己和家务。
最后,与罗斯柴尔德家族遇到的大多数拿破仑属下的官员一样,萨瓦奈似乎只得承认失败,以一笔小贷款作了了结。
1810年,当法兰克福变成了卡尔·特奥多尔·安东·冯·达尔贝格男爵直辖领地之后,形势开始好转;达尔贝格之前是美因茨的大主教,1806年之后是莱茵河同盟的大主教。
早在3年前,迈耶·阿姆谢尔就开始用贷款讨好达尔贝格了。
他此时又用一笔44万古尔登(以折价后价值29万古尔登的债券支付)的款项换取了法兰克福犹太人的解放,并给达尔贝格本人8万古尔登,以资助他前往巴黎为拿破仑的儿子洗礼。
实际上,迈耶·阿姆谢尔很快便正式成为了达尔贝格的御用银行家,帮助他进行土地买卖方面的投机,买这些土地的钱则都是用法兰克福犹太人捐献出来的。
这也是达尔贝格信任和尊敬迈耶·阿姆谢尔的标志,他随后任命迈耶·阿姆谢尔为哈瑙选举团成员,与诸如西蒙·莫里茨·冯·贝特曼这样的杰出的异教徒共事。
至于达尔贝格是否知道迈耶·阿姆谢尔仍继续为威廉服务,我们不得而知;而威廉最大的心愿可是将达尔贝格以及他的法国老板赶出黑森-卡塞尔。
历史在这方面有惊人的相似性,就在几年前,迈耶·阿姆谢尔曾经从威廉手里获得一笔62万古尔登的款项,支付给了奥地利,用以发放反法战争的军饷和购买战马。
迈耶·阿姆谢尔去世后不久,他的儿子阿姆谢尔就给了达尔贝格255万古尔登,其中部分钱款则是用来为法国军队购买战马!当然,迈耶·阿姆谢尔——如布德鲁斯一样,他也接受了达尔贝格提供的一个官职——可能是认为威廉难以重返王位。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应该完全断绝与威廉的联系。
他实际上是两边都讨好。
这种策略具有显而易见的吸引力,这也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此前几十年打开局面的一种策略。
但是,双重代理人的身份通常会面临失信于两边主人的风险,无论谁赢,自己最终得到的都可能是失败者的结局。
出于这样的原因,我们毫不惊讶地发现,在选帝侯流亡期间,迈耶·阿姆谢尔形成了保密的习惯——这也是他留给后人的宝贵遗产之一。
起初,他并没意识到保密的重要性。
在选帝侯流亡的最初几个月里,他和儿子卡尔曾数次前往伊策霍——实际上,他们为见威廉,在汉堡专门设立了一个永久性办公室——并且定期公开地与威廉最资深的官员克纳茨联系。
正如上文提到的那样,这些都没能躲过法国警察的眼睛,迈耶·阿姆谢尔很快意识到当下行事要万分小心才行。
到1808年中期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与选帝侯官员之间的通信都由布德鲁斯和拉瓦茨转交,而且信件都是用代码写成。
布德鲁斯在心中变成了冯·瓦尔德施密特男爵,克纳茨变成了约翰·韦伯,迈耶·阿姆谢尔的代码则是彼得·阿诺尔迪或阿诺德,而威廉的名字有好多个,如赫尔·冯·戈尔德施泰因、约翰内斯·阿德勒或校长。
选帝侯在英国的投资被称为鱼干。
为了进一步增加安全性——你越小心谨慎越好——所有的信件并不直接寄给迈耶·阿姆谢尔,而是寄给了尤达·西歇尔,他的儿子伯恩哈德1802年娶了伊莎贝拉·罗斯柴尔德。
当卡尔和阿姆谢尔前往布拉格看望选帝侯时,他们从丹麦南下的那刻起,所有的通信都以极为保密的方式进行。
有时,罗斯柴尔德人甚至警惕到将德语字母换成希伯来字母写一些信件。
这些警惕是很有必要的;除了前文提到的搜查和讯问,法国警方在1811年至少成功地截获了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