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存孙女这件事杨翼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一来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造他的谣也不知道谣言的源头在哪里二来在这样一个讲究道德的年代照理说这个谣言最多也就只能损坏一点杨翼的名声他也分析不出究竟谁能从这个谣言中获取利益就算他去查找谣言的源头估计也不大可能找得到。
三来杨翼觉得也无法出去辩解找不到辩解的对象啊?总不能逢人就上去打招呼嘿嘿!您听说王存孙女和我有一腿那事了吗?告诉您那是谣传!思来想去杨翼决定就吃这么一个哑巴亏算了反正这件事情自己也没有太多损失想来真正应该为这件事情着急上火的应该是王存自己身为副相女儿跟朝中某大臣勾三搭四绝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这年头妇女的清白名声最重要要灭火也轮不到他杨翼亲自上场。
想明白这事的杨翼就告别了杨传香当然对于杨传香要去找媒人跟老王家提亲的建议杨翼极其不屑的向杨传香表达了自己的鄙视。
真香啊!杨翼一进飘香楼的厨房立即大吸了一口空气中漂浮着的烤肉味:乌伦!手艺大进啊!乌伦一抬头见是杨翼眼角含笑道:大人今天好兴致啊!其实我在草原上烤出的肉最好吃这里的肉质有点太过疏松总比不上每日游走在草原上的牛羊。
厨房里的一帮伙计和师傅许久没有见到过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了听得杨翼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望过来。
杨翼这个时候觉得厨房恐怕不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好地方一把将烤炉上的肉窜拿下招呼着乌伦跟他出去。
大人带我去哪里?嗯!带你去洗澡啊!不我的意思是厨房里油烟味太重你赶紧梳洗一下咱们在汴京城里溜达一阵好久没逛逛了也不知这汴京城近来都成啥样了!……******夜色初临尽管昨夜才下了一场雪但汴京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都市里依旧繁华如昔在汴京的几个主要街区上人潮如织、***辉煌酒楼、茶坊、妓馆、小摊小贩都在这个雪后的夜晚一古脑儿的焕出自己压抑了几天的热情叫卖声和谈笑声在夜空里汇聚成海洋。
杨翼和乌伦珠日格已经游玩了一整天了本来按照杨翼的喜好和计划应该去看看明丽殿、单雄信墓和北郑皇后宅只不过去了单雄信墓之后杨翼现乌伦苦着个脸这才觉察出这几个地方实在不太适合乌伦。
眼下天色已晚杨翼带着乌伦来到了最热闹的州桥夜市这下乌伦才焕了精神玩一玩小摊上各种奇怪的玩物看一看悬挂着的各种饰物尝一尝冒着热气的小食看得一边的杨翼大为感叹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女子喜欢干的事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待玩耍一阵之后杨翼和乌伦进入了此处最热闹的茶酒坊――长庆楼对于长庆楼杨翼是早有耳闻即便是一千年后这个长庆楼的名字依然流传。
长庆楼的最大特色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规矩比如这里管大厨叫做茶饭量酒博士管跑堂的伙计叫大伯更有街坊妇人腰上带着青花布手巾为酒客换汤斟酒称之糟还有一些百姓来到这里近前小心的对客人进行服务服务的内容包括买物命妓取送钱物之类这些人在这里被称为闲汉.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來筵前歌唱客人们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名目叫做打酒坐。
杨翼本想喝茶哪知乌伦对茶道没什么兴趣径自叫了酒要与杨翼对饮。
杨翼当然奉陪其实在杨翼的心里也只有乌伦珠日格这样的草原女子才能带给他这种没有压力和礼法束缚的感觉。
一时间两人高声谈笑把酒欢饮那长庆楼内本就喧哗虽然二人旁若无人但旁人倒也不去注意和理会只当是放浪之徒在此买醉罢了!子脱兄真不愧风流才俊啊!杨翼愕然回头便见到了林东和一名女子那女子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加上身上的衣饰相当的华丽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真是巧啊!杨翼笑道:我好不容易进一次城都能碰上观玉兄不若坐下来一同饮酒如何?林东却不答话扭脸对那女子不屑的冷笑道:王小姐这便是杨翼杨子脱了子脱兄平日真是风流不羁大庭广众下放浪形骸乃是家常便饭想来我大宋朝臣竟无一个有这般洒脱。
杨翼如何听不懂林东话里的讥诮之意?遂大笑道:观玉此诚良言我为何叫做子脱?那便是取洒脱之意观玉当真知我还帮我到处宣传。
那女子听得两人对答竟沉下脸向杨翼问道:杨大人身为朝臣如此不顾体统倒也罢了如何还要坏我一个妇道人家的清白声誉?你?杨翼愣住脑中一片清明是了此人定是王存的孙女王临碧!怎么竟和林东搅在一起么?坊间之论本是谣传散谣言者不知是谁却绝不会是本大人我又怎会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王临碧冷笑道:原本我亦是不信想来杨大人勇冠三军渡河烧城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又怎会如此下作?然今日一见才知那些都是妄言观杨大人放浪形骸与这些下等妓女猥饮此谣言竟是杨大人自己搞出来的亦未可知。
乌伦珠日格在汴京也有段时间飘香楼内每日来的读书人和大臣甚多她当然明白王临碧话中的意思她本是性格刚烈之人顿时勃然大怒击案而起指着王临碧道:你是什么人?我与杨大人在此饮酒关你何事?竟侮辱我是那什么?那你来此处又是什么?话音甫落乌伦的手突然往下沉去身为蒙古人一把短小精致的弯刀从未离身她动作迅疾无比瞬间刀已离鞘而出直指王临碧。
杨翼大惊之下不及阻止心道坏了不过王临碧刚才的话亦是让他心头火起所以也不出声干预。
林东和王临碧哪料到这女子竟然凶悍如斯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看着刀子在***下闪着寒光林东倒是不惧只是非常吃惊但王临碧一个女流之辈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脸色惨白。
此时酒楼里人人都注目过来全部怔在当场顿时鸦雀无声……天子脚下谁敢滋事?一伙巡城兵士进入酒楼为的头目走到对峙的四人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杨翼心说这也忒奇怪怎么又是你呢?原来这头目却是当日杨翼刚到汴京时遇到的那位想当年杨翼被他追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自然记忆深刻。
那头目却早已不记得杨翼了只是他在京城中混了这些年眼睛当然好使一眼瞄见杨翼腰间的金鱼袋又看见林东和王临碧的华服和肤色心中早已了然这些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嘿!几位大人!那头目陪笑道:这个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各位大人怕是在玩闹吧您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寻我开心大家都别看了什么都没生看不见啊!嘿嘿!头目转身就要走。
这个时候王临碧回过神来了不依不饶道:慢着!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你一个巡城贱卒竟敢坐视当街行凶不理?知道本小姐是谁?怕不怕我取你的性命?那头目心叫倒霉又转过身来思虑片刻终苦笑道:来人啊!把几位大人…请请去开封府!*****你们这是搞什么呢?钱勰觉得头疼这么晚了不让人睡就算了偏偏你们都不是好惹的主这不是要我老钱为难吗?这个当街动刀子这件事情反正也没伤到人本府的意思就别折腾了把桌上的热参茶喝了回去洗洗就睡吧?不行!王临碧双手插腰拿出架势:杨翼他仗势欺人纵容无知悍妇当街袭击我等长庆楼内人皆见之钱大人号称断案如神不会是怕了杨翼杨大人吧?杨翼看乌伦神色不对接话道:我们那是在欣赏刚买到的弯刀何曾袭击过你一丝一毫长庆楼内人亦见之哼无知蠢妇!林东见王临碧被说得眼泪欲出亦是怒声道:你身为朝廷重臣到时列大臣弹劾于你看你如何解释!杨翼瞧着林东就冒火这事情归根结底是你在搅和厉声叫道:林观玉区区一个指挥使还不配和本帅理论你若不服便滚回殿前司找王敬心来又或者找王存自去陛见朝堂之上自有公论本帅军机繁忙没空陪你在这里瞎搅!站起身招呼乌伦珠日格扬长而去也没人敢阻拦。
钱勰愣了半晌对林东二人挥挥手也不说话转身就回后院去了边走边心说你们这都算怎么回事呢?反正本府是不管的王相公和杨侍郎这类人的事情要说也得是御史台来说比较合适……******昨晚的事情举朝皆闻了啊!张择端天刚亮就跑到了飘香别苑:今天早朝王存还有御史台都弹劾了你说你纵容下人行凶你明天一定要上朝自辩啊!群臣怎么说?杨翼在喝着豆浆他现在觉得昨晚恐怕喝得有点多这事情做得有点过了早知道乌伦的性格这般火爆根本就不应该让她带着刀。
张择端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好一会才道:各位大臣居然没有出声即不支持也不反对。
那太皇太后又是什么说法?杨翼也是觉得奇怪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无关军国大事最适合大臣们拿来嚼舌根子怎么会没人出声呢?难道他王存在朝中的威势如此之大么?最奇怪的是高太后也不对此事表态将弹劾条陈留中不!张择端欲言又止犹豫半晌终于说道:子脱我素来知你为人最近风闻你和王相公的孙女正在谈亲事我本也为你高兴怎么昨晚竟又闹翻了呢?还在那大庭广众下让乌伦动了刀子?杨翼愕然苦恼道:正道还说知我?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王临碧也未向他老王家提过亲不然昨晚又怎会如此?这么说这件事情是谣传了?张择端对杨翼的话倒是相信事实上在他认识杨翼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杨翼事事每料必中并且又对他知无不言在张择端的感觉上来说杨翼就像亲人一般值得信赖:这种谣言定是有人刻意散布并且一定是个阴谋。
你这是废话!杨翼喝下一口豆浆眯着眼想了一会道:林东跟王临碧是什么关系?算了你每天就知道画画问了也白问!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你那画弄好吧我还等着在上面题字呢!张择端脸色一红懦懦道:你又怎知我不晓得?有一日正值黄昏我从繁塔下来便见着林东和王临碧一同行上去谈笑风生那王临碧眼波流转巧笑倩盼竟似与情郎幽会一般模样。
杨翼心中一跳暗忖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张择端乃是极度善画之人更是当世写实画集大成者捕捉人物神态的功夫当世一流他说是王临碧跟林东之间的神态宛如情侣多半不会错啊!杨翼站起来走到门边望着极远处高耸的繁塔负手而立道:正道我一个多月未回朝堂近来朝局如何?张择端苦笑:又能如何?车盖亭一案看似落下帷幕实则朝中暗流汹涌尽管蔡确已经被贬往岭南但梁焘、刘安世等人近来提出要穷治其罪不但向太后进言要把蔡确家人一同流放还要夺了蔡确的光禄卿头衔甚至再提清党之议对章淳等所谓元丰党人亦要取消贬称改为流放海南。
哦?杨翼诧异的回:朝中可有人劝阻?当然!范相和王相皆以为如此处罚实在过重二位相公日前进言说是新党虽然祸国却也只是政见不顾实际而已蔡确作诗虽有影射之嫌却也不能妄定其罪其后二位相公反指责梁焘、刘安世等人一意穷追不放包含祸心连带家国政治陷入党派恶争之中国是日非啊!张择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道:王存相公素来为人中庸持中公论说出这些话不足为奇而范纯仁相公乃是旧党各派之领袖人物也能说出朝廷对新党打击过于严苛之语真是令人敬佩此诚忠直良相也!不过高太后对二相之言似乎没有听进去言语间分明在袒护梁焘、刘安世。
杨翼脑中千念百转隐隐约约的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待到张择端语音落下电光火石间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大叫道:正道兄啊正道兄!原来谣言出处竟在河东路中啊!怎么?张择端惊疑不已:河东路?与这有什么关系?杨翼笑道:你却不知新党中有一人最爱反水实在是墙头草之辈。
只是这一次竟被向来公正的王存相公识破王存啊王存真不愧四朝元老我之前倒是小人之心来踱君子之腹了!遂又叹道:只是可惜如此良相竟遭罢黜!张择端大惊失色道:罢相?你是说范相公和王相公竟要被罢黜吗?正是!杨翼的眼神飘忽不定:你可知道谁对新党对蔡确最痛恨吗?便是高太后!那旧党目下早已经在朝堂上占尽上风何苦定要赶尽杀绝?若非太皇太后暗中示意梁焘等人当不会绕过范纯仁提出穷治之议。
那跟河东路有什么关系?张择端一下子跟不上杨翼的思维。
杨翼恶声道:我在朝中向来与人无怨从政以来唯有一人算是负了我。
数月之前我从极西大漠而返曾布曾经略大人就在太后示意下将方山会战失利之责尽数推在了我的头上还将佟项打入大牢逼套佟项受我指使的罪供!后来好在我见机够快连夜上表自述其罪并自裁兵权、不受武勋才让太后对我放下心。
杨翼转身背对着张择端语音冷冷的道:曾布见我居然无事想必兀自心惊怕我有遭一日跟他清算旧帐只可惜我在朝中却不介入任何纷争他也无可奈何。
然高太后暗中授意梁焘等心腹穷追新党曾布这人已经全面投向太后一系又怎会不知此事?结果王相和范相出来阻拦太后竟不应允曾布必然料定二相将被打击便散出谣言说我与王相关系紧密甚至将要结亲。
正道你说如此一来高太后要处置王、范二相焉能不一并处置其党羽?古今帝王最忌者何?无非最忌宰执大臣结党营私与将领结交我目下虽不为将可那武学中将领云集影响极大若我与执掌兵部的副相王存有私太后不惧乎?张择端默然半晌问道:满朝之中只是曾布与你有仇你说他散出谣言也可成立可你怎说王存竟也识破了呢?杨翼微笑道:王存四朝元老政治经验何等的丰富?既然太后对范相和他的提议置之不理恐怕便已能料到乃是太后对前段时间的清党结果不满还要再来上一轮如此跳出来阻拦的范纯仁和他自己一系免不了要遭到太后的打击。
此时聪明的人绝不会在这段时间跟他们有所牵连又怎会传出我要向他老王家提亲的谣言?多半是太后在下面的党羽中有人与我杨子脱有仇乘机搞事罢了。
王存真是好人怕我无端受到牵连这才有昨晚的冲突。
啊?张择端目瞪口呆的不信道:林东何咱们之间的事情我清楚得很就算王存肯帮你摆脱林东又怎会帮这个忙?你不是说林东和王临碧状若情侣吗?杨翼叹道:王存身为人父林东又是王存在兵部、殿前司的红人他会不知道女儿和林东的关系吗?想来王存必是告诉林东或有可能应允我提亲之事林东此人心胸狭隘本来早就被谣言搞到怒火攻心现在见王存真要和我结亲岂不立马鼓动他的小情人一起来找我的是非?王存真是厚道人啊!自己泥菩萨过河还想着帮我解脱出去。
君不见今日朝会王存弹劾我后太后和群臣皆不以为然吗?我无忧矣!只是可笑曾布这次算是白忙活了。
张择端赞叹道:子脱真是天马行空如此复杂之事竟也想得如此透彻!杨翼翻翻白眼心说若不是历史上范纯仁和王存因为车盖亭案被罢相之事名声极大许多史书中都大肆渲染我又怎能猜到这一层?这些东西你是不适合搅进去的好好搞你的画去!那才是你的前途所在将来定会流芳百世记得哟我要在你的画上题字!张择端摇头道:不行!你那字歪歪扭扭给你题字?怕是不能流芳百世反要遗臭万年了!杨翼大怒:我说你小子狗嘴就不吐象牙我辛辛苦苦为的什么?不就是喜欢刻刻字搞搞艺术么?容易吗我我就这么一个爱好在你画上题两字你都不干告诉你张择端不但你那什么清明上河图我要题字非题不可连那金明池我也….杨翼立时收声好像说漏了嘴啊!什么金明池?张择端奇怪道:你在说什么呢?杨翼干笑道:嘿嘿!每年春天朝廷均要在金明池教阅水军还要搞争标竞赛我的武学这次定要和殿前司等京师禁军争上一争正道到时万一兴致一来要画上一副金明池争标图的话记得帮我在里面来个特写最好放大再放大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