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默则高度称赞陈逸飞的绘画艺术是完全中国化的。
尽管陈先生有较好的西方艺术和中国艺术传统的学院功底,他的作品却是完全中国化的。
他的现实主义风格使他达到了更高的真实,超越了把主题归属于精神的再现,他因此具体化了中国传统的审美内涵。
他的绘画作品的东西方精神的融合是独一无二的,对此,唯有用艺术的方式、个人的活动在一定的范围内才可能表现世界民族之间相互交往的重要作用。
我非常乐于把这位具有出色才能的艺术家推荐给那些从不熟悉他的人。
(阿默德·哈默:《略说陈逸飞的油画》,马钦忠译)中国的风格,中国的气派,中国的精神,加上西方油画精妙的艺术技巧,这就是陈逸飞,这就是陈逸飞的绘画艺术。
陈逸飞的画作总能见出中国式的东方灵魂,不管他画的是什么题材,这个灵魂总会闪现其间。
陈逸飞的绘画,一个个板块,一个个系列,一个个形象,都绘进了东方的意境,华夏的气质,那一个个的形象其实就是陈逸飞的化身。
90年代后,陈逸飞的绘画风格变得更加粗犷,更加富有激情,但他的风格仍然具有中国特征,他的艺术意韵仍然是东方的。
陈逸飞是炎黄子孙,东方之子。
艺术价值陈逸飞绘画创作的三个阶段,跟他人生的阶段性有直接的关系,因此每个阶段的特点也比较鲜明。
学生时代的那些习作,我们把它视为练习之作,暂不列为一个创作阶段来研究。
第一个阶段,从1965年至1980年。
1965年,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成立,陈逸飞提前两年毕业,成为创作室的专业创作员,他的创作从此开始,一直到1980年9月1日陈逸飞到美国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阶段,我称之为黄河颂阶段,其主要作品是《金训华》、《红旗》、《黄河颂》、《占领总统府》、《踱步》等,主要是表现革命历史题材,风格上充满英雄主义色彩。
第二个阶段,从1981年到1992年。
陈逸飞旅居美国并寻访欧美多国,创作上主要是水乡风景系列、音乐人物系列和古典仕女系列。
水乡风景系列主要有《家乡的回忆——双桥》、《桥》、《童年嬉戏过的地方》、《二月》、《石经》等作品,音乐人物系列主要有《长笛手》、《二重奏》等作品,古典仕女系列主要有《浔阳遗韵》等作品。
这个阶段,我称之为环球颂阶段,具有明显国际性大视野,从欧美的高视点返观华夏大地,不再像过去那么苍劲,多了几分优美。
陈逸飞很乐意人们称这个阶段的作品是浪漫写实主义的。
第三个阶段,从1992年开始至2005年4月10日陈逸飞病逝,我们的叙述有时也会从1990年、1991年开始,因为陈逸飞从不断回国考察到回来发展,是逐步的,不会有具体日期的。
就绘画创作这个领域而言,上一个阶段的水乡风景系列、音乐人物系列、古典仕女系列仍在继续,在本阶段还有一些发展,但他主要是在海上旧梦系列和西藏系列上着力。
历来精细的陈逸飞画作,因为重返上海,多了几分老上海的气息,又因为常去青藏高原,就又多了几分粗犷的气度。
应该多说几句西藏生活体验和西藏生活沉淀。
陈逸飞西藏系列的添加,比其添加其他任何一种系列,都具有更特别的意义。
西藏体验和西藏系列,不只是风格的丰厚,它还使生命质感发生变化,原先的雅致和精到,添加了强劲和硬朗,原先的简洁和清新,添加了苦涩和苍凉,实际上成了艺术生命的重要整合。
陈逸飞隐约感到了西藏体验给生命带来的变化。
曾经连续8年,陈逸飞每年都要去西藏,有些年还去两次。
如果不是感觉到这期间一些无法说清道明的指令和牵引,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画家会对艰辛的西藏之行乐此不疲。
《山地风》(1994年)、《母亲》(1995年)、《父与子》(1995年)、《藏族人家》(1995年)等作品的相继出现,使人们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来打量陈逸飞,打量陈逸飞这些西藏系列画作。
这些西藏题材的画作似乎比过去的作品少了一点什么,又多了一点什么。
少了一点缠绵和浪漫,多了一点依恋和诚恳。
《山地风》的画面传来一种惊异。
画面上的人们在惊异于自然的不配合,把寒风冷意奉送给急行的人们。
看着这画面,我们又惊异,急行的人中多是妇女和孩子,他们虽然刚刚惊异于自然,但那么坚定,来不及顾前顾后,相互无声地鼓励,勇往直前,到高原雪地的又一处。
《山地风》完成后,以286万元人民币拍卖成交,创下当时在世华人画家作品拍卖的最高纪录。
人们一定从画面上看到了一些过去不曾见过的东西,真让他们感到了惊异。
可能还有一些潜伏在画面背后的更深层的东西。
有人能感觉到,有人可能感觉到还有自己不能细化的朦胧的神秘的色彩。
我感到这里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宗教感。
张丹曾经问过陈逸飞,怎样看待人性和宗教。
陈逸飞这样说:人是错综复杂的。
人有时是很自私的动物,有掩饰、保护自我的本能,多少都有卑劣的一面。
自我保护可以理解,而且需要,但不要以伤害他人为前提。
多替他人着想,这大概多少有点宗教色彩吧!前不久读到了一篇宇航员写的文章,说到了太空后发现地球在整个宇宙中实在小得可怜,实在微不足道。
人生苦短,经常想想那位宇航员的话很有必要。
经常有朋友问我,你见了菩萨磕头,见了教堂也进,你到底信什么教?其实,不管什么宗教都有一个共同的意愿,就是让人更美好一点,让生活更美好一点。
(张丹:《把画笔延伸到银幕上》)陈逸飞从小跟着母亲到教堂礼拜,因此他对宗教就不是一种态度,而是一种感触,别人是一种神秘,他则是一种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