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船头的渔夫甩开了一张大网,水面传来阵阵声响。
其他的几条渔船上,已经有几个渔夫亮开嗓子唱起了渔歌。
水汽氤氲的湖面上,盈溢着勃勃的生气。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就这样开始了。
新的想法和念头,也在秦霄的心头开始蕴酿。
赌,还是不赌?秦霄心里飞快的思索着:赌这个荀丽丽,是不是真的关心她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把徐小月架空了?荀丽丽不时打量着秦霄,脸上泛着笑意。
打从她说出水乐册三个字以后,整个船舱里的气氛都有些变了。
船外的湖面上,生气盎然;船舱内,却连空气都有些凝窒和压抑。
大人为何不说话?荀丽丽妖冶的嘴唇轻轻翕动,含笑的说道:莫非,有所顾忌?是啊,的确是有所顾忌。
秦霄笑,笑得有点贼:我心里一直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讨论水乐册的事情之前,这件事情,一定要想清楚。
荀丽丽微笑,递了一杯茶给秦霄:哦,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一向英明的秦大人,也这般苦恼。
何不说出来听听。
秦霄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玩味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般的说道:这个问题若是不想清楚,我就会担心,下次凤姐给我喝的,是一杯赐死的毒酒了。
有这般严重?看似是有。
荀丽丽缓缓摇了摇头,轻笑道:想不到,英明如秦大人,也有如此胆小彷徨的时候。
秦霄自嘲般的笑了笑:其实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纸,捅破与不捅破,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荀丽丽的眼角闪过一丝疑虑,但马上泛起了会意的微笑: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秦霄呵呵的轻笑,拿茶当酒,跟荀丽丽碰了一下杯子:丽姐果然聪明。
荀丽丽甚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嗔笑的说道:好你个风流一不羁的秦公子,占了我女儿的便宜,却又来称呼我作姐姐。
这不是要将辈份都弄乱了么?秦霄干笑两声:丽姐生得如此年轻,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称呼,一个‘姐’字,我倒是都觉得叫得老了。
荀丽丽煞是有些疑惑和惊喜的看着秦霄:说说看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并不是凤姐,又是怎么知道,墨衣姐妹俩,是我的女儿的。
秦霄摊了摊手,无辜的说道:也就是几个时辰之前罢了。
有人告诉我的。
秦宵心里大笑:了不起了不起,我居然也深会了这种栽赃嫁祸。
看来,说起使坏,我的本事并不在徐小月和荀丽丽这两个女人之下嘛!荀丽丽皱眉:是她?秦霄撇了撇嘴,挑了一挑眉毛,默不作声。
这个贱人!……荀丽丽忍不住脱口而出,总是这般的沉不住气……话刚说完,仿佛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与凤姐,亲如姐妹,时常这般彼此笑骂。
秦大人勿怪。
秦霄咧嘴一笑:一团和气,这才好办事嘛!心里却一阵窃喜: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荀丽丽打从心眼里,根本没把徐小月当一回事。
这么说来,自己赌的这一把,已经不算太输了?!跟一个手握实权的凤姐套近乎,远比跟一个被架空了的凤姐同坐一条船,好处来得大多了!而且,只要她们之间存在的隔阂和矛盾越突出,我的生存空间就越大!荀丽丽撇开刚开的话题,转口说道:看来,我已经明白一些,秦大人所谓的顾忌了。
秦霄笑:聪明如丽姐,肯定能明白秦霄的苦衷。
是啊,我明白。
荀丽丽点了点头,夹在我们这些人间,的确有你的难处。
但是秦大人,丽姐挺明白你的本事和能耐。
你的心里,肯定有了想法和打算了,对不对?秦霄摇了摇头,颇有些落寞的叹道:说实话,还没有。
这一次,我感觉心里很没底。
万一这一脚踏得不好,可就要翻船落水,从此没有翻身之日了。
荀丽丽富有深意的看着秦霄:你所顾忌的,是丽姐和凤姐,你究竟应该先相信谁。
或者说,谁才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人,对么?水乐册,是应该交给凤姐,还是丽姐,这个问题,的确值得你慎重考虑。
不错。
秦霄点了点头,锁着眉头:丽姐真是直人快语,不容秦霄不敬佩。
水乐册是秦霄活命的本钱,和立身的根本。
若是交给了不对的人,就会有不好的结局。
是这样的么,丽姐?秦霄不由得真的有点佩服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她的手腕,丝毫不比徐小月差。
说话论事,单刀直入,仿佛时时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
假如说,徐小月的厉害表现在精巧的阴谋布局和冷如蛇蝎一般的狠毒;而荀丽丽则是洞查人心,行为处事,处处掌握主动和先机。
相比较而论,似乎荀丽丽更显得老辣和难以对付一些。
荀丽丽笑:你也很直爽,秦大人。
秦霄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现在不是斗心眼,和耍嘴皮子的时候。
荀丽丽咯咯的笑了起来,露出雪湛的白牙:你跟我说这些,也就是表示,你更愿意相信我了是么?秦霄努了努嘴,呵呵笑道:就算是吧。
荀丽丽说道: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想得很清楚。
秦大人对于我们来说,意义绝对是巨大的。
火凤之中,就缺少像大人这样的人才。
文武双全,心思缜密,既可出阵为将,又能运筹于帷幄。
更重要的是,以大人的身份,能担供给火凤许多,我们亟需的东西,比如说朝中的消息。
所以,我一直以来,态度就和凤姐不同。
她的意思,是将你拉来,得到水乐册后就将你一脚踹开;而我,则是真心诚意的,想要秦大人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一起分享成功与失败。
无论最终大业成功与否,我荀丽丽,都为能与大人这样的俊才合作,感到十分荣幸。
秦霄大笑:秦某也想得很清楚,心里也很明白。
只有丽姐,才是真正值得我与之合作的人。
所以,我并没有在洞房之夜,将水乐册交给真正的凤姐,而是等着丽姐来与我倾心一谈。
两个深藏祸心,又装作一脸良善真诚的人,在这间阴暗憋闷的小船舱里,相逢恨晚般的一拍即合。
秦霄感觉,自己在部队里学来的间谍与反间谍意识,在现在这场微妙的斗智游戏中,隐隐的开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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