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玲珑,百花争艳,玉面玲珑!京城最大的妓院。
能在京城这地方开起这么大一间窑子的,也绝非等闲人物。
现在逛窑子可是一个时尚,在这里碰到一个礼部侍郎、左卫大将军或是风靡天下的大才子大诗人,千万别惊奇,兴许他的大腿上就坐着某个精通琴棋书画色、艺双绝的姑娘。
在喝着交杯酒。
秦霄被两个太岁拖进去,第一眼看清这个五星级妓院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咋了咋舌。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的装潢摆设,那就是——金碧辉煌!在西市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百玲珑的占地几乎相当于其他商铺的五六倍,典型的唐式斗拱飞檐的大宅豪门,粉妆艳裹,彩带飘飞。
脚下铺就的彩红地毯,是西蜀名锦;屋顶悬着铜盏油灯,入夜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三层楼阁的布局,每一层都是红翠招展,玉彻粉饰。
大堂的正中央偌大的一块空地上,十余名身姿婀娜柔弱无骨的女子,细缕薄纱长袖纷飞,跳着撩情婉转的柔舞。
丝竹歌簧,艳曲诗辞,终日不绝。
在墙壁上看到张旭、杜审言那些人的真迹手笔,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绝对就是个温柔乡、销金窟!一般的商人,都是不到这里来消谴的。
岂不论现在商人是没什么地位的,就算是硬着头皮进来了,听个小曲喝个花酒,支付的铜钱也得要用马车来拖,那真是花得心疼肝也疼。
所以,百玲珑除了看门扫地的小厮们收小费,其他人一般是不收铜钱的。
都是——黄金、白银!其实,有些人进来身上是不用带钱的。
就好比像是李隆基这样名声在外,风流俊雅挥金如土的人物。
月底的时候,百玲珑再派人到十王宅临淄王府找管家拿钱就是。
而再有一些人,到这里来玩是不必花钱的,比如李重俊——南衙大都督。
统率长安四门和城内禁卫。
这样的主,是百玲珑最欢迎的。
县官不如现管么,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还得请李重俊帮着支招儿解决问题。
说白了就跟交保护费找他支个保护伞一个意思。
另外还有一种人么。
就是百玲珑想尽办法要请来玩地,除了免费还有红包赠送。
比如说张旭这种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和秦霄这样时下风靡的人物。
秦霄,小小的一个四品左卫率主率,凭什么?这个问题,秦霄自己当初也想不太清楚,可当他看到百玲珑那些龟奴们地装束后,就恍然大悟,而且几乎要把肺气炸了!那些跑堂引客的龟奴,身上居然穿的是秦霄那种军用迷彩背心!怒得秦霄当场就要上去撕了那几个家伙!李隆基和李重俊每人一脸诡笑将他拖住。
就往楼上跑:别发火啦!上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琉璃门窗地雅阁内,淡淡的一股脂粉香,早已有个貌如桃李的淡装女子,在屏风后轻抚琴弦。
奏着一曲轻扬的古筝。
三人被领到了这里,龟奴点头哈腰的退了出来:卫王,临淄王,秦将军,老板娘马上就来亲自招呼,请稍等片刻。
李重俊大咧咧的一挥手:还不快去!风流多金的郡王、统兵执权地都督、风靡时下的人物一起来了,也由不得老板娘不亲自出来招待了。
李隆基走到弹琴女子身边。
在她桌上放下一锭银子:锦儿,今天可是贵客来了,你弹得仔细认真一点。
稍后还有重赏。
身披红纱佩着金饰的锦儿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继续弹曲,仿佛对这种赏赐已经是习惯了。
秦霄到桌边坐了下来,郁闷的说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把我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取笑我么?那几个讨打地龟奴,居然敢穿军用背心!李重俊和李隆基哈哈大笑:你自认为那是军用背心,可大周的军队里除了你。
还有谁在穿呀?昨天你穿着这背心怒挑突厥第一勇士力贺达,马上就风传了整个长安城。
一夜之间,就刮起了一阵‘背心’旋风。
到了傍晚暑气稍退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你上西市大街看看,连胡商都会穿着这样的背心出来逛大街,还引以为豪呢!秦霄咧着嘴苦笑:不会吧!这么件东西,还成为流行时尚了?流行?时尚?李隆基愣了一愣,笑道,兴许是吧!就跟贺知章的诗、张旭的字和公孙大娘的剑舞一样,只要是出了名了,就会有许多人追捧。
你知道今天早上西市大街上,衣饰店里,你这种背心卖到什么价钱么?整整一贯!长安这地方,什么东西都奇贵,一斗米地价钱是江南的五六倍。
但最贵的,还是奢侈品。
一贯钱,我的天,今天卖衣服的店子,怕是要赚疯了!秦霄啧啧的摇头:这些人,还真是会做生意,鬼点子无孔不入呀!这下好了,这衣物原本是我设计给部队训练时穿的,现在全民大普及了……心里暗道:他们就没想过这样做是侵权的么?老子的发明设计呀!所以么……李重俊一脸坏笑,百玲珑的老板娘,才找到我,苦口婆心地叫我将你请来。
然后,我就可以分红包,嘿嘿!卑鄙!就这样把我卖给窑子馆了,要是让仙儿知道,看她怎么收拾你!秦霄忿忿的骂道,西市的这些人,也实在是太会做生意了,还知道利用名人效应!唉!可怜我大好的一个爷们,被你们推进火坑变成嫖客了!李重俊和李隆基乐得大笑起来:秦兄弟,你还真是会扯淡!实话跟你说吧,你刚刚前脚一踏进百玲珑,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长安城就都知道你已经到了这里了。
秦霄看着两个心怀叵测的家伙,眨了眨眼睛笑了一笑,沉默不语,心里想道:我算是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不就是要我装逼么?逛窑子喝花酒纵情于声色,堕落在烟街柳巷。
沉迷于鲜衣怒马是么?……招是好招儿,只是,要是让仙儿也知道了……李隆基凑到秦霄身边,低声道:大哥。
昨天你出尽了风头,已是有许多人暗地里嫉妒啦,武懿宗那个奸人,昨天你在宿羽亭的时候看到没有?都要砸椅摔桌子了……嗯。
还是韬光养晦一段时间吧,阿瞒建议你,最近都休病假在家藏着好了。
别去当差,天天到处玩乐就行了。
最近……嗯,怎么说呢,总是感觉很怪异!连太平公主都不怎么进宫了,只顾在外面买地建宅子。
看似也是在躲些事非。
是非?什么是非?秦霄奇道问道,皇城之内,最近有大事发生么?大事倒是没有,只是……总让人感觉。
暗流汹涌!李重俊低声说道,面色也难得的有些严肃,我也是听太子略略说起了一些……前些天,武皇似乎生病了,武三思、太子、和太平公主都去探望。
不料张易之、张昌宗在武皇蹋前伺候,死活不让他们进去,于是发生了某些冲突。
还有这样的事情?秦霄奇道。
这二张,也太大胆了吧!还有,昨天武皇还在宿羽亭见突厥使臣么,不是挺好的吗?李隆基连连做着禁声的手势,将声音压到极低:这些事情,千万别在外面讨论!武皇近一两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时好时坏。
昨天怕是好转了许多,才将你召了回来,诏见等了许久地突厥使臣。
只要她病卧。
张易之兄弟就大肆封锁消息,里外不得通报。
皇帝也就将一些事情,顺手转交给他们兄弟二人去决断。
咦!真是有些乱套了!连阁部众丞会审的折子,他们也能一笔给批了!所以,我估计,最近会有乱子……李重俊皱着眉头说道,秦兄弟,这风头之上,你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了!告病回家,使劲装逼吧!顺带着跟你手下的那些将军们也说说,这段时间,别出去惹事,乖乖的窝在东宫左卫率府里,该干嘛干嘛。
至于襄儿那件事么,这个你放心,我会去面见太子替你说清楚地。
我那父王虽然懦弱无能,但其实心里也还是个明白人。
相信他不会怪罪你的。
秦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明白了……黎明前地黑暗,爆发前的沉默么?我装逼就是,堕落就是了。
就怕仙儿,回去会让我睡客厅,不让上床了呢……仙儿那么通情达理温柔善良,不会啦!两个人嘿嘿的贼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再说了,我们二人在这可都是跟着你一起来沾光了,到百玲珑白吃白玩一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到的哦!秦霄作势长叹了一声:哎,真是交友不慎!我这么顾家的一个好男人,都被你们两个带坏了!扯淡!装逼!我说认真的!你们看我,多专一多清纯!你放屁!身边的女人都能组建一支军队派出去打仗了!三人正嘻笑着闹成一团,门被轻轻敲响了,一个温柔婉转地声音说道:二位殿下,奏将军,我可以进来么?李隆基呵呵一笑:大掌柜风二娘来了!李重俊干咳一声:进来吧二娘。
一个拖着粉纱长裙的女子风姿绰越的翩然走了进来,面上的笑意,简直令人如沐春风,淡淡地行了一礼:民女见过卫王殿下,临淄王殿下,秦将军。
李重俊摆了摆手,不怀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秦霄:噢,免礼吧。
风二娘,这人呢,我可是费尽心思,在人家老婆手上生拉硬拽的替你抢来了。
怎么招待,你可要看着办哦!风二娘明眸皓齿的笑了笑:殿下放心。
三位都是百玲珑请都请不到的客人,民女怎敢怠慢……秦将军,您现在可是时下风靡长安的大人物噢,你往我这雅客里一坐,整个百玲珑瞬时生辉不少呢!秦霄讪笑的摆了摆手:风老板真是太会说话了,我又不是火把蜡烛,怎么让你生辉。
这个风二娘不仅会说话,而且生得也是粉颈桃腮,妩媚多情。
一双杏眼,时时勾魂;丰乳细腰,玉臂丰臀,简直就是个惹火地尤物。
而且看她的面容,似乎根本猜不出年龄。
若不是摆明了身份知道她就是百玲珑的老板娘,大街上碰到,还会以为是某家的贵妇小姐,仪态万方言语不俗。
秦霄这是第二次进妓院了,之前的一次,是在江南武昌,查‘借尸还魂’那件案子的时候。
当时看到段如,第一感觉就是‘妖精’,飘香楼也华丽无比。
但跟眼前比起来,段如还就是个不入流的老鸠子,飘香楼么,也就跟一个鸽子笼差不多了。
风老板,坐吧坐吧,都不是外人。
李隆基招了招手,让风二娘也在桌边坐了下来,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玩艺、新姑娘呀?这位秦兄弟,口味可是叼得紧。
秦霄真是哭笑不得:这什么屁话!说得我好像是个职业嫖客了一样。
风二娘支着兰花手,给三人杯中满满倒上,淡笑说道:临淄王,民女都说过了,三位是百玲珑请都请不来的客人,还敢不拿出点压箱底的东西么?今天呀,除了波斯来的极品葡萄酒,和新罗刚来地几个水灵灵的姑娘,我还特意将几个身怀绝技的名角儿给三位留了下来。
绝技,什么绝技?李重俊愣问道,不会又像上次的回纥娘们那样,跳什么肚皮舞吧?我可是都看腻了。
李隆基也附和着道:就是嘛!还有什么吟诗作对,下棋画画,也就别称作是绝技了哦!秦霄心里乐道:这两个家伙,果然是这里的大熟客!风二娘神秘一笑:稍后不就知道了?保证呀,让三位大开眼界!说罢轻轻拍了拍手,龟奴领着四个姑娘进来了。
其中的三个么,一看装束举止,就是地道的新罗人。
个个粉嫩粉嫩的,估计还只有十五六岁,果然长得漂亮可人。
另外一个,却是汉人女子,绮罗粉衫,酥胸半露佩金环。
秦霄看到,那个女子的手上,拿着一个缀着彩丝的黄皮球,不由得想道:耍杂技,踢球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