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进去,这几天外面风大。
~~~~石虎一把将杨渺拉进了驿站里面,那喧嚣的大风霎时间消停了下去,为何现在才来,这些天在营中过得可还妥当?石虎的热情让杨渺有点适应不过来,倒不是说太过热情,而是难以把石虎的形象和热情联系到一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说的那番话对石虎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这解开了长久以来困在石虎心中的一个心结,如果过说从前他是背着一座山在生活的话,而如今的石虎骑在了马上,干笑了笑,回答道:受营中管束,不得随意出行,要不然老早就来探望石三哥了。
听着杨渺称呼的转变,石虎显得更为开怀,拍了拍胸脯,道:今后你就把这儿当家了,我就是你大哥,快说说,这两个月是如何过的,怎生变得如此...石虎上下打量了杨渺一番却一时又找不到词来形容。
是不是更像个爷们了?对,对。
随即又哈哈一笑,如今是越看越顺眼了。
杨渺不由莞尔一笑,石三哥,我被分配到矿作都了,两个月倒也扎实的做了许多活计。
什么,矿作都!石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的那股蛮气顿时有显露了出来,怒喝道:好个陈黑子,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杨渺有点不知所以然,问道:怎么了,三哥,陈节级不是已经免了我的一百杀威棒了么!石虎叹了一口气,老五,你有所不知,这矿作都是虞城监最苦的一个行当,我已经给这陈黑子送了一贯银钱他还将你送到这矿作都取,分明是嫌钱少,我老石老虎许久不发威,他还真当我是个孬货不成!说着说着石虎脸上的那股煞气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看得杨渺都一阵胆寒,也怕他真的去找他麻烦,他丝毫不怀疑石虎能随便杀几个人的能力,忙道:三哥,算了,人家是官,我是民,况且我现在还过得去,你看我这身子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么!看着杨渺阳光的样子,石虎心中的气顿时也散了不少,摆了摆手,罢了,回头我再去探探,使使钱,将你调到我驿站递铺(相当于邮政系统)来,正好我这儿也缺人。
这怕是太过麻烦了,三哥你的俸钱也不多,还是算了吧!杨渺心中虽是有所期望,但毕竟无亲无故的,也不好承人家的情。
这有何关系,我上无父母、下无子嗣,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个弟弟,使得银钱算得了甚!一道阳关斜射到他的脸上,那钢刷一遍的稠密胡须,从杨渺的这个方向望去竟然有点像传说中的虬髯客。
三哥的恩情杨五铭记在心!杨渺站直身子恭敬的行了一个躬礼,从前对于在书中看到的那些什么豪迈、侠义精神,他从来都是不以为然,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丝毫不参杂利益关系的感情,但这一刻他却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你看你...这是干啥!石虎的眼中有些闪烁,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边疆同弟兄们一起纵马奔驰的那个时光,这是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这么高兴了,或许这就是五台山上的老方丈口中所说的轮回吧,今天终于等到了弟兄们轮回了,来,五弟,今天高兴,咱们可要好好的喝上几碗!好!杨渺点头答应,没有一丝的矫情,酒这个东西他是懂的,酒就像刀子,就像烈血,能够舔得过刀子,饮过热血这才是真正的爷们。
随着石虎的脚步走进了左厢的房间中,中央摆着一个磨盘大的坛子,上面蒙着一块布,也不清楚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杨渺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墙壁上垒起了一面墙的坛坛罐罐,不由感到惊奇,石三哥,这...?这都是酒,都是营中的一些弟兄托我从应天府中带的酒,正好还没来取,咱哥俩先喝上两碗!石虎的兴致非常高,有点出乎常态的高兴,这么多年来恐怕今天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好!三哥,这些酒都是用驿站的马驮来的?是啊,驿站有马,我另外做了个马车,也方便了营中不少的老弟兄。
原来如此!杨渺的心思却活络了开来,虞城监是个矿产监,虽然距离应天府不过数十里,但民生、消费品等相对于其他地方来却还不是十分的丰富,以至于物价高出应天府不少,这一切都归结于交通的不便利,最主要的是虞城监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即处在应天府所辖县的最边缘,又处在宋州豪州的交界处,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劳动力非常富裕,如果在这里建起一座集运输集散一体的市场,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行当,酝酿了许久的集散运输商业中心的思路在他脑中渐渐有了一些框架。
正当杨渺沉寂于头脑中的构思时,石虎已经在驿站的院子当中拉开了一个桌子,摆上了两幅酒碗,来,别愣着,喝,你年岁也不小了,要喝过酒才算个爷们!呵呵,三哥,酒这东西却只是怕我,我可不怕它!杨渺当年在军中时也算的上是个酒坛子,而且是高度二锅头,虽然还不知道这具身体的适应能力如何,但感觉上不会差多少,脖子一仰,碗中的一碗黄酒瞬间消没在口中。
好酒量啊,五弟!石虎脸颊微赤,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揽着杨渺坐到了地上,兄弟,这十年来,我虎三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你知道吗,整整十年,自打你那天来了之后,我就想啊,这人活着到底是为了啥?杨渺想了想,或许也就是为了让咱们来这世上走一遭,看看这大千世界吧!走一遭,走一遭!石虎口中喃喃不已,又突然高声骂道:走便走了,为啥还让我活得不痛快。
!杨渺心中惘然,知道石虎又想起了当初的伤心往事,不由叹声道:大哥,过去便过去了,我们只有活得更好,那些兄弟在下面才能够安心,就让我们来替代她们体验一下这做人的喜怒哀乐吧!石虎沉寂了半晌,终于再次端起了酒碗,兄弟,你看我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反倒不如你想的透彻,要说这读书人倒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来,喝!喝至微醺,杨渺心中刚才的那个构想再次的提了起来,如果要施行这个计划,石虎正是值得信任的伙伴,更何况又是这么的意气相投,忍不住试探道:大哥,我如今是个配军身份,家中却还有个老母亲等我奉养,却不知何年何月能回乡,心中备受煎熬!石虎愣了愣,这算甚,你我兄弟,你的娘就是我的娘,待过些时日我就去将伯母接来奉养便是!杨渺摇了摇头,母亲年老体弱,不愿远徙!那可如何是好?石虎顿时没了主意。
杨渺看着石虎的脸色,继续说道:若是能多赚些钱,给老太太置办个好宅子,再请多些下人照顾她,让她吃穿不愁,如此也就表了我一番孝心了。
嗯,不错!石虎皱了皱眉头,道:我这些年倒是没余下多少钱,若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