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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追踪(四)

2025-03-30 18:03:32

中午时,黑帮头子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座小山。

而那位海军上尉,输得面无人色。

福兰故意在作牌时,让他输得更惨些。

吃饭的钟点了,休息一会,下午继续。

福兰建议。

也好。

但事先申明,一有船到,不管我赢了多少,立即得走。

伊戈·安德希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走向旅馆餐厅。

我的运气越来越好了,是个好兆头。

他兴奋地想。

你输了多少?福兰见安德希走远,询问海军上尉。

一上午输了7千块。

上尉瘫坐在椅子上,一点胃口也没有,看来我下午玩不了,哎,在这种无聊的岛上,打牌是唯一的乐趣。

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好手气。

福兰暗示着,我输了5千。

据说他这两天一直在赢。

你是说作弊?上尉把杯子里的残酒灌下,我没看得出来。

高明的职业赌客,可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福兰安慰,随手拿起桌子上凌乱的扑克,对着阳光仔细辨认,比如一副牌背后的花纹,在旁人眼里,没任何区别,但在行家看起来,就能提示他对手正拿着什么牌。

但牌是旅馆的。

不排除掉过包。

该死。

上尉低吼着,因为输得太多,他有点气急败坏,我说怎么会有人运气如此好,你等等,我回军营叫几个兄弟来,他跑不了。

但证据呢?难道你有权利扣留他,再去请位赌术大师来鉴定?福兰把扑克扔回桌子,我找不出花样。

上尉抓过牌也看了半天,泄气地坐回椅子,你说得对,我也看不出扑克被动过手脚。

一个笨方法,下午我们偷偷换副牌,假如他开始输了。

说明肯定做过弊,虽然没办法惩罚,至少能捞回点本钱。

但我继续输呢?也许他没作弊?上尉担心。

你输了我出,赢了依然是你的。

福兰拍着他的肩膀,我只是不服气,被人骗了却看不出蹊跷。

好吧。

上尉考虑了一会,听你的。

我先回营房把自己的牌拿过来。

随后,福兰又走进餐厅。

安德希正翘着腿。

大嚼着一盘嫩鸡胸脯肉。

嘿,大赢家。

福兰坐到他对面,你手气真好。

谢谢。

安德希狡猾地打量着来人,你来皇后岛,也是等船?对,我是船主,等着货船从东方归来。

一个人?是的,港口那艘黑色的小帆船就是我的。

哦,看来你很有钱。

还算一般。

不过我倒觉得你有麻烦。

麻烦?如我这种生意人,输输赢赢很正常。

福兰故意回过头。

朝赌场的方向望了望。

但海上当兵地人,脾气却不好。

你赢了那个上尉几千块。

几乎是两个月的薪水。

安德希在这当口不愿被麻烦纠缠,这家伙说得对。

我太得意忘形了。

他暗想。

本来他就该老实的躲在房间里直到船来。

但对每天都过得很刺激血腥的黑帮大佬来说,如果不赌几把打发时间,这几天平淡得简直没法过。

只是他没想到,会赢得这么多,而船又迟迟未到。

那我下午不赌了。

安德希点头,请你喝一杯?不赌?那更糟糕。

福兰笑着,上尉可是想翻本,如果你突然说不玩了……除非……让我等会故意把钱输回去?安德希听明白了福兰的意思,也可以,但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很简单。

我也输了不少,想趁机从你身上捞回来。

好吧,就这么办。

安德希哈哈大笑,豪迈地挥挥手。

船主的话打消了他的怀疑。

我期待从你身上讨回来。

福兰说,眼眸里散过一丝寒意。

安德希的确没有作弊,但只要让别人认为他作了弊,就够了。

你地好运气,到此为止。

牌局在下午两点继续进行了。

这回,安德希开始输了。

短短一小时里。

海军上尉赢回来一千四百块。

那位船主说得没错,一换牌就开始输,先前果然做过手脚。

他咬着牙想,面露不善,都得给我吐出来。

这家伙靠花招,两天里骗了不少人。

不管是出于军人的荣耀,还是私人的愤慨,他都不能轻易放过他。

在三点半的时候,去东方的远洋船比福兰预想的,来得更早。

好了,先生们,我该走了。

安德希说,准备回房间拿行李。

不,你哪也去不了,继续。

上尉用手指关节敲着桌子。

他背后,正站着四个体格健壮的海兵。

别耍赖,说好的船来了我就走。

安德希站起来,马上,海兵们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当心我找你上司!黑帮头子焦急不安。

但他在别人的地头上,身边也没有能帮助自己地刺客杀手们。

安东尼少校是皇后港海军地指挥官,他目前在战舰上。

而我,是留守士兵里军衔最高的。

上尉示意重新发牌,请继续。

你***输了玩这手。

安德希吼道。

老子就玩这手。

上尉地额头上冒着青筋,要么玩下去,要么跟我回军营等少校三天后回来。

当然,我会很,客气,地招待阁下。

一贯只有他不讲理的黑帮大佬,突然察觉到,原来不讲理是这番滋味。

继续吧。

安德希觉得自己掉进了某个圈套。

但他不能去军营,也不能等上三天。

否则只要和黄金海湾的巡警厅一联络,他从叛乱份子的追杀中逃过来,却得被当局送上绞首架。

这妥协更加深了上尉的判断,不敢投诉。

他心里有鬼。

直到黄昏时,安德希一口气输了六万块,上尉才点头说,你可以走了,但马上得离开皇后岛。

凭什么。

船都已经开走了。

你这个出千的赌客,没送你去监狱已经是仁慈了。

谁作弊!不承认?,非让我把作弊的工具从你身上找出来?比如……上尉朝海兵们示意,脱了他的裤子,我听说那些骗子,会把灌铅的小道具,藏到屁眼里。

伊戈·安德希狼狈地拿着提箱走上码头,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大佬。

捂着屁股,感到后门发疼,那里刚被一只拇指粗地铜勺子粗暴地检查过。

他被士兵们强行赶出旅馆。

可是停泊在港口的,都是回海湾的船。

他不能回到海湾,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安德希怒火冲天地想,我迟早要出这口气。

然后他看到了福兰。

都是这小子多嘴惹的祸!他深呼吸,努力把狰狞地嘴脸藏起来,走过去对福兰说,船主先生,1000块。

也许我可以搭乘你的船。

好吧。

反正我的货也没等到,又不能离开商行太久。

正打算回去。

福兰说。

你回不去了,只要一离开港口。

我马上干掉你。

那条轻快的黑色帆船,也许能追上一小时前开走,前往马摩尔克的远洋货轮。

当黑王号刚离开皇后港半海里,安德希把手枪藏在袖子里,舔着嘴唇,走进驾驶舱,让我上船,真是个错误。

对你而言,的确是错误。

福兰冷笑着望着对准他地枪口,要知道。

我是多么想见到你。

是你在搞鬼?不过不重要了。

安德希毫不怜悯地朝着对方胸口连开四枪,但令他害怕的是,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依然对着他笑,笑得几近疯狂。

很痛啊。

但就是这种感觉,每日每夜的在心底折磨着我。

福兰喃喃说,把手放下舵盘,慢慢地朝仇人走去,每走一步。

他的身躯就膨胀一分,四粒子弹从伤口里倒退出来,连同衣裳的碎片,落到地上。

一个怪物,出现在伊戈·安德希的眼前。

黑帮头子知道龙脉者,也窥探过不少超自然的奥秘,但从来没见过这番景象。

他惊骇地开着枪,直到子弹打光,然后绝望着看着那些伤口飞快地愈合。

安德希瞟了眼甲板,想跳进海里。

他也许能游回皇后岛,躲开这个怪物。

枪声再度响起,安德希瘫在地上,该死,我的腿!他胡乱地叫道。

怪物从衣服碎片中拿起手枪,现在,先把今天地债还给我,一共七枪,还少六下。

怪物单手拧着安德希地衣领,把他举到半空,朝他的身上连续开了六枪。

黑帮头子疼痛到窒息,身体扭曲着喷着血,我……我不认识你……他虚弱地哀求,如果要钱,箱子里的全给你。

怪物把他扔上甲板,你不是要逃么?爬呀,如果能爬到栏杆,滚下海,我就放过你。

夜已经降临,插黄色地晚霞慢慢消退成灰色,福兰伏下身子对着大佬耳语,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现在还给你。

安德希眼神涣散,声音嘶哑地吼着,天,你直接杀了我吧,到底多大的恨,才让你干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我根本不认识你。

别忘了,费都、检控官,你和金雀花一道,毁了我的人生。

你是……福兰·弗莱尔……当初审判我的那个杂种!安德希吐着血沫,突然间回光返照似地,抬起手,紧紧握住福兰的手腕,原来是你……告诉你,你的妻子还活着。

安玫……想知道她在哪么?去找乔·考利昂,你的仇人还包括着他,当时就是那个杀手,杀了你奶奶,带走了你的妻子。

安德希急促地说,去找他报仇吧。

乔·考利昂在哪里?我地妻子又在哪里?福兰吼着,摇晃着他。

瞧,我知道会有今天。

安德希的手渐渐无力,那冥冥间的审判,谁也无法逃避。

去和乔·考利昂拼命吧,无论谁获胜,都等于帮我干掉了一个仇人。

我在地狱等着你俩之间的失败者,伊戈安德希想,然后意识变成了无数的碎片。

直到死的那刻,他的脸上都挂着残忍的笑容,仿佛预料到,有场惨烈的撕杀,即将展开。

乔·考利昂……安玫……福兰喘息着,望着那具尸体,喃喃说。

然后,他地后脑被狠狠击中了,眼前一黑。

这个人的头颅,归我。

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耳边飘荡。

福兰与黑王号,是在两天后,于海湾的一处天然港口被发现的。

嘿,伙计,你怎么了。

克瑞根抱歉,船在去皇后岛的路上,被一艘海军战舰缠上,没法子赶到接应你。

你是故意的!劳薇塔愤怒地对巨拳大佬说。

小姐,别诽谤。

克瑞根望着姑娘,女人懂什么。

穿着船船里备用的衣服,福兰坐在船头,没理会他们间的争吵,还剩两个,金雀花与乔·考利昂。

还有,我必须把安玫救出来,她正在受苦。

克瑞根跳上黑王号,用脚踢了踢甲板上无头的尸首,那应该是安德希吧,伙计,你得手了,就知道你能行。

马上,他被福兰一把推靠在船舱的木板上,别叫我伙计,不懂尊称么?请叫头,克瑞根先生。

福兰恶狠狠地凝视着,这次算了,如果下次,我让你干什么,你还耍花招。

那么,你会后悔,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该死。

克瑞根松开领口,他的脖子上留下五个深红色的指印。

安·考利昂停了下来,她看着手里装着头颅的黑盒子,很恍惚。

在船上听到的那番话,与哥哥有关的话。

那个能变身的男人到底是谁?还有他被哥哥带走的妻子?安有种背叛了哥哥的负罪感,明知道男人会成为兄长的敌人,却没有下手杀死,只是将他打昏。

她的身体摇晃了下,头疼欲裂,比哪一次都来得痛苦。

姑娘弯下腰,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颗药,合和口水咽下。

头疼时,赶快吃这个。

哥哥曾千叮万嘱,吃过就不痛了。

吃过就不痛了。

安捂着脑袋,好一会儿,才轻松地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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