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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抱紧的刺猬

2025-03-30 18:04:38

爱情原来就是一种伤害,越在乎,伤害得越深。

我们都是神经质的孩子,敏感、脆弱,在不断伤害别人的过程中保护自己。

小兵和我,就是两只深冬的刺猬,需要相互取暖,希望能靠得很近,却把彼此扎得遍体鳞伤。

我不怪小兵,从不曾真正责怪。

我们有相同的灵魂,相同的经历,我们是不完整的孩子,我们注定要伤害别人并受到伤害。

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小兵仍旧很照顾我,每天都有热气腾腾的早餐吃,永远都不用自己碰凉水洗衣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幸福的。

西瓜,你辞职吧,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现在我又不能每天去接你下班了,公司那么远,我的工资足够应付咱们的生活了,你在附近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吧。

我点点头。

不想有太多的争执和怀疑,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我的经济并不拮据,仅仅银行的利息就可以让我过上不错的生活了,没有告诉小兵我有一大笔存款,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本就是个太善于自我保护的人,也许,我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小兵开始偷偷查我上的通话记录,他有太多的不安全感,是一个太容易受到威胁的人。

猪头,躺在床上,我问他,给我讲讲你的父亲吧,你跟他像么?有什么好讲的?小兵忽然变得很狂燥,死了!我发现,面对小兵,我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冰蓝么?小冰忽然觉得自己的失态,转过身来抱着我说,过去的事情不想再提了。

过些天妈妈会来看咱们。

妈妈是个很好很本分的人,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笑笑,把头埋在小兵的怀中。

其实我是憧憬婚姻生活的,可为什么我又惧怕提及婚姻,蓓蓓说我是个太缺乏安全感的人,也许她是对的,现实的生活让我过早对婚姻失去了信心。

如果你不爱,就不会受到伤害。

我不知道小兵与他的父亲之间有怎样的瓜葛,但我真心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平静宽容地看待一切。

小兵的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嗓门很大,话不多,表情也不多,感觉得出内心的隐忍。

她做小兵喜欢吃的菜,笑眯眯地夹给他吃,很满足的样子。

小兵总是把菜夹到我的碗里,我就从余光里看到小兵母亲怨毒的目光。

从心底里感到发冷。

是的,小兵的母亲是这样一种人,她在小兵的面前对我非常得好,俨然一个慈祥婆婆对待将要过门的儿媳,可是背着小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了不让小兵的妈妈对我有什么偏见,我开始做饭洗衣打扫屋子,小兵妈妈依然不依不饶地给我脸色,尤其是看到小兵偶尔跟我亲昵一点的时候,就满脸的晦气,到处乱扔东西。

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工作,要整天面对这样一个女人。

现在工作可真辛苦,养家不容易啊。

小兵妈妈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说,我从心底里发寒。

啊呀呀,看看这小手多细嫩啊,一看就是不干活的,这可不行啊。

我们家小兵从小就什么都不做,可要辛苦你啦。

再说了,他整天工作也怪忙的。

嗯嗯,阿姨,我知道,我这不正在努力接近您的要求呢。

于是,我成了整天受气的小媳妇,跟婆婆去市场买菜,大兜小兜都往我身上压,想想我妖精冰蓝,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算了,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看看,现在的女孩子,都穿的什么啊,不守妇道。

小兵妈妈冲着路边穿吊带衫的女子指指点点,吓得我回家后收起了所有歪门邪道的衣服,怕一个不小心被指责成不守妇道。

什么都要按照小兵妈妈的要求来做,擦桌子要从左边开始,洗米要用小碗,早上小兵一出门不管我有多困都得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然后就看到一张拉得比什么都长的脸。

-第33节: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阿姨,我每天晚上要写稿子到很晚,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他妈妈话都不说,转身继续乒乒乓乓,我只落得个白眼。

单我们两个在家的时候,小兵妈妈是要冻结冰箱里的食物的,尽管是我去买的,似乎花得都是他儿子的钞票,理当他儿子吃,我也只能望梅止渴。

就连接电话也成了一件大事,不管男男女女都要有个通报,谁来的电话,做什么,有什么事,讲了什么,讲了多长时间,晚上小兵通通知道。

小兵妈妈就像个间谍,无论我到哪里都有她的影子,侦探片般的随时竖起个耳朵,认定我是个无良女子,弄得我精神紧张,就连蓓蓓的电话都不敢多说。

这样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日子着实叫人紧张。

猪头,我觉得你妈妈不喜欢我。

怎么会?看她对你多好,你爱吃什么她就做什么给你,连碗都不让你洗。

可是,我话卡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噎在嗓子眼里,哑巴吃黄连了。

谁不知道血浓于水啊。

别乱想了宝贝,以后妈还要跟咱们一起住呢,我脑袋一阵发麻。

更麻的事情还在后头,正拎着大包小包跟着小兵妈屁股后面往家走,眉眼恭顺,活脱脱一小媳妇,只见蓓蓓浓装艳抹,一身紧身吊带小裙,妖精般地拧了过来,离我还有十米远就大叫起来。

啊呀呀呀呀,说呢,谁家丫头啊,敢情从良啦?任我挤眉弄眼也无济于事。

哇塞,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衣服,你也穿,蓓蓓笑得花枝乱颤,从你身上我终于知道黄脸婆是怎么造就出来的了。

怎么?无怨无悔当起家庭主妇啦?当我认错人了呢。

蓓蓓不断挖苦,我脸都绿了。

小兵妈妈瞪了我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我们真是不良青年,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看小兵妈妈走远,我说,那老太太,看到没?难缠。

这衣服,她买的,十年前我都不穿了,现在还得往身上套。

蓓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个板得僵硬的背影。

信不信,好戏还在后面呢。

冰蓝啊,你算走上了条不归路。

无比同情ING。

你少在这儿给我说风凉话,告诉你,早晚你也有这一天。

不可能。

我是谁。

嘿嘿,我得赶紧走,要么真说不清了。

咋的?敢情我是挖你墙角的?我也不是绅士,也没那兴趣。

蓓蓓捏一下我的下巴,我也没手还手。

冰蓝,正经的,不开心就回来住,你又没有嫁给他,还是一句话,你们两个不合适,你了解他多少?了解他的家庭多少啊?我心里真的开始有点惴惴的,强装笑容,得了,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老姑婆。

你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她是很好的女孩子,我们从小就是朋友。

活脱脱一狐狸精胚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生气,我想我不该再这么一味迁就下去,关上房门,不理任何人。

他妈妈叫我便答声,我在工作。

然后就听见外面噼哩咣啷的声音。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还是我么?宽大的粗布袄子,头发乱七八糟地束着,一脸的憔悴。

不行,我需要改变。

妈妈中午遇到谁了?这么大火气?蓓蓓。

我就不明白,你妈是怎么了,看谁都不顺,看谁都是狐狸精?怎么这么难伺候呢?小兵抱着我,别生气啊,妈妈也不容易,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爸爸在我五岁的时候跟别的女人走了,很坚决的,妈妈怎样都拉不回来,后来,她就对烟行视媚的女子有种与生俱来的抵触。

也怪可怜的。

我忽然心生怜悯,为何女人一生的命运总要牵挂在男人的身上?是啊,你也别怪她,她真的不容易。

受嘲笑受冷眼还要受坏男人的非礼,一个人过了这么一辈子。

男人怎么总是这样薄情呢?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的,你相信我,我恨薄情的男子。

嗯。

我吻了吻小兵的脸颊,以后我们对妈妈好点。

小兵把我抱紧,无数的吻落了下来。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彼此的身体上起伏,小兵用嘴堵着我的嘴,生怕一不小心我叫出声来。

我笑笑说,感觉我们在偷情。

是不是更刺激?小兵咬我。

再咬我就叫。

我们就像演哑剧般地运动着。

你知道么?我觉得不能在自己的家里为所欲为简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嗯,我知道,迁就一下好么?我无奈地点点头,漆黑的窗外,仿佛看见一只黑色的猫,盘在树枝上,绿色的眼睛窥视着窗内两个幽蓝色交错的身影,诡异异常。

我看着小兵,这个我爱的男子,找不出理由,我就是爱他,从心底里爱他,因为这份爱,我愿意承受一切的苦难。

我开始借着工作的借口早出晚归,惹不过还躲不过么?眼不见心不烦。

有时我在咖啡厅里一坐就是一天,写文字,看书。

有时会去蓓蓓那里。

最怕就是小兵加班,我和老太太坐在那里看电视,不看不行,看也不行,反正浑身长了刺一般,我想我是过早体会到了婚姻生活,甚至开始惧怕起来。

老太太看不得我每天早晚洗澡,天天数落,我也看不得床单那么多天不换,不换衣服就往床上趴。

但这一切又能如何是好呢,如何妥协?常常感到头疼,心烦意乱。

蓓蓓,老太太这些天好像吃错药了,对我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倍儿好。

小心点,这是伏笔。

硬核桃还在后面呢。

我劝你离开小兵,那老太太不好惹,小心点。

你想想,人家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养大,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废吹灰之力就把自己二十多年的劳动成果一下抢了去,心里能平衡才怪,尤其是这种单亲家庭,变态得很呢,就怕媳妇把儿子抢了去,你看着吧,有你的好日子过,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说她是为什么?我就奇怪了,就这么一两天的工夫,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呢,本来我是心里发寒,现在都寒到骨子里去了。

你说吧,饭也不要我做了,衣服也不要我洗了,还舍得给我买东西吃买衣服穿了,整天没事拉着我寒暄,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奇怪了,前一阵不是还瞧不上我,整天在小兵面前掰掰,说我不是个贤妻良母的料呢么?-第34节:妈说你有四十万的存款?哼哼,有所改变必是有所求,我就不信那什么改得了吃那什么,就像男人永远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一样,男人对女人好,无非是两样,要么是色,要么是钱。

女人不会要你的色,剩下的就是钱了。

老大,你想想,是不是什么把柄撂人家手里了。

我的心顿时惊了一下,火气直往上窜。

敢情这老太太翻了我的抽屉,我有一个上锁的抽屉,小兵是从来不看的,里面有爸爸给我的信,还有,我的存折。

我暂且压抑着光火,看谁先忍不住。

连最起码的隐私都不尊重,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否还能进行下去,而我,是要找一个恰当的时候和小兵谈谈了。

终于有一天,小兵问我,妈说你有四十万的存款,是真的么?我看着他,冷静地点头。

他也冷静地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我觉得还没有必要。

什么是有必要,什么时候才有必要?你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了,我们甚至谈论到婚嫁,可是,你还有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

小兵,我不认为这些钱是我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动它们。

我希望爸爸有一天能从监狱出来,这些钱是他的,对于他所付出的一切,这些钱是微不足道的,在爸爸有生之日,我一分也不会动,也没有必要告诉别人。

我是别人么?在你眼里我只是别人?你以为我要花你的钱?不是。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也不想解释。

小兵,人总该有一些隐私吧?有一些事情我不想想,不想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残忍?我残忍?是我残忍还是你残忍?我不想说了,你让我出去走走。

不许。

我转身往外走,小兵冲了上来。

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出这个家门。

你要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这笔钱是这笔钱,我们的感情是我们的感情,它们没有关系。

你就是在怀疑我。

十年ShinianSHINIAN抱紧的刺猬小兵,你不要那么敏感。

小兵的眼睛发红。

我开始觉得恐惧。

我开门,小兵抓住我的胳膊,使劲往里甩。

我疯了般地尖叫。

老太太上来假惺惺地拉架,却是在抓着我,让我无力反抗,两个人把我压住。

我开始流泪。

小兵,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我大喊。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小兵,问她这钱是哪儿来的?老太太撺掇。

你闭嘴!我冲她吼。

老太太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竟然就这么生生流下了眼泪。

跟妈道歉!小兵凶巴巴地看着我。

我倔强地盯着他,我没错!啪。

脸上落下脆生生的一个耳光。

小兵第一次跟我动手,很疼,疼到心里去。

小兵,有话好好说啊,怎么打人啊。

老太太虚伪地说,我看得见她心底里的窃笑。

捂着脸,我冲进浴室,合衣倒在浴室的水龙头下,任凭冰凉的水冲在我的头上、身上,没有丝毫的感觉,心里,心里有一块地方,开始变得坚硬而冰冷,我所梦想的爱情,它似乎正在一步一步离我远去。

就这样,在冷水的浸泡里,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小兵坐在床前,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听见他一遍一遍地说,蓝蓝,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愿醒来,不愿醒来。

见我睁开眼睛,小兵马上端来一碗姜红糖水,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没有说话,把脸别向一边,不想看他。

蓝蓝,喝一点吧。

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作践自己了。

他把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我这里疼,很疼。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小兵,你知道么?我这里更疼。

我捂着胸口,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烧着。

蓝蓝,你喝了吧,喝了再说。

我一把掀翻药碗,你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糖水流了一地,黑红色的,像心底里淌出的血。

蓝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这一切都成了条件反射,小时候很多人欺负妈妈,我已形成习惯,谁要是出言不驯,我就会像一头豹子一样去保护我的母亲,只有这样,我只能做到这样,蓝蓝,你明白么?我哭了,心里默默地说。

小兵,你知道么?我没有伤害你的母亲,可是你却这样伤害着我,在你心里,我又算是什么呢?小兵,别说了,我能理解,但是,无法原谅。

等我好点了,就搬出去,也再不会欺负你妈妈了。

小兵跪了下去,这个倔强的不肯认输的男子,这个从不流泪的男子,我看见他的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我知道,我们都受伤了。

起来,你起来。

我的心底又开始疼痛。

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原谅他,爱情,原来是这样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

你明知道对方的残忍与背叛,仍不能舍弃。

小兵一直这么跪着,很久很久,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着窗外,眼泪不停地流,头痛,心里更痛,痛到无法呼吸。

我滑下床去,跪在小兵的对面,流着泪,你起来啊。

你原谅我,你要真的原谅我。

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要相信我。

我抹去小兵的泪水。

起来吧。

我根本无法恨你,你知道的,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小兵轻轻摸着我的脸,我真混蛋,我真混蛋。

他把头在墙上撞得山响。

我抱着小兵的头,已经肿了起来,泪如雨下。

前世我们造了怎样的孽,今生要如此偿还,在对彼此的伤害中寻找着对方的爱情。

-第35节:说话啊还是你爱上了别人小兵的母亲终于回去了,我们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但是有一些什么东西,却是回不去了。

小兵小心翼翼地博取我的开心,但我开始忧郁狂燥,我写很颓废很抑郁的文字,精神常常游离,我想,我是无法快乐了,无法再和小兵向以前那样单纯而快乐了,即使有小熊糖和香水百合。

我开始喜欢发呆,有时候正吃着饭就开始发呆,小兵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牢笼,我已不想出去。

电话越来越少,甚至失去了和蓓蓓的联系。

我每天写字、做饭、等待小兵,变得出奇的乖,可那不是我,在爱情里,我把自己丢了。

冰蓝,你就像那冷水里的螃蟹,水温慢慢变高,你却浑然不知,等到你意识过来,怕是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蓓蓓说。

我知道,对于我,她从来都是恨铁不成钢的。

怎么说你也是个现代女性,怎么搞得跟旧社会一样?我笑笑。

我不快乐,却无法去追求快乐。

爱情变成了心甘情愿的枷锁,我乐得被套牢。

我们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小兵会抱着我,但是总感觉有一种距离,是我所不能说明的,似乎这么短短一年多就走过了所有爱情应走过的程序,开始变得无关痛痒。

我也乐得如此,只要不吵架,怎样都好。

小兵发脾气,冰蓝,任凭我怎么努力,你都不快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我感觉到窒息。

你说话啊!还是你爱上了别人?我不说话,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意义,解释也变得没有意义。

为什么人们在感情遇到危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否变心,为什么大家从来都不曾从自己检讨起?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够爱上别人,可我不能,除了小兵,我无力去爱任何人,尽管小兵有很多的缺点,这一切没有道理可讲。

可是,我们的爱情遇到了盲点。

小兵开始烦躁不安,我却出奇的安静。

他越来越患得患失,似乎我随时会离他远去,我知道,由于紧张,他开始窥探我的一切,开始不停地给我电话,开始问我在哪儿,跟谁在一起,甚至,开始偷看我的短信和上网记录。

直到有一次,在一家餐厅,我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兵拿着我的把玩,顿时火冒三丈。

我把筷子一把甩在餐桌上,小兵,你太过分了。

抓起包,我转身出门。

小兵紧追出来。

我只是玩玩游戏,你紧张什么?你的不能玩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说说,你哪一天不在怀疑我?你如果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小兵如果动了怒气便不肯善罢甘休。

我做亏心事?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真TMD瞎了眼,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货色?越演越烈,我和小兵的唇枪舌战开始变得越来越刺耳,非要在口舌之上将对方打得一败涂地,不肯善罢甘休是小兵的习惯,我若缄默,小兵便会狂燥,开始不停地砸东西。

小兵一次次地将我触怒,又在我一次次的原谅中找寻我对他的爱情。

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让他如此不自信。

小兵每次爆发之后,便会像个迷失的孩子,紧紧地抱着我,神经质地说,冰蓝,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的。

我的心里就开始疼痛。

小兵在我的心里埋藏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我炸成碎片。

我开始变得沉默。

小兵常常抱着我的脸说,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

像一株失去了水分的花朵。

起身给小兵盛饭,他烦躁地甩开碗,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脆脆地碎成一片片,粥洒了一地。

我打了个寒战,去收地上的碎片。

小兵一把抓起我。

冰蓝,你怎么成了这样?我做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我甩开小兵的手,你让我收拾,你快点吃饭。

不许收拾。

小兵一脚踢在碎片上。

我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出去走走。

不许去。

我瞪了小兵一眼,继续往出走。

只觉得无边的压抑层层将我包围,一定要走出去才能解脱。

小兵拦腰把我抱住,我拼命抓着门,两个人扭做一团。

你让我出去!我开始吼,压抑了很久般的狂吼,狼一般的,要吼尽所有的委屈和郁闷。

我永远都想不通,原来我们是多么的开心,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爱情原来就是一种伤害,越在乎,伤害得越深。

我们都是神经质的孩子,敏感、脆弱,在不断伤害别人的过程中保护自己。

小兵和我,就是两只深冬的刺猬,需要相互取暖,希望能靠得很近,却把彼此扎得遍体鳞伤。

我不怪小兵,从不曾真正责怪。

我们有相同的灵魂,相同的经历,我们是不完整的孩子,我们注定要伤害别人并受到伤害。

求求你,让我出去走走。

我开始哭着哀求。

小兵心碎地看着我。

走在寒冷寂静的街头,泪水静静滑落,我知道,小兵在不远的身后跟着。

这个人,我永远也走不出了。

我开始坐在马路沿上痛哭。

是被小兵背回家的,那样的肩膀,曾以为自己是要依靠一辈子的,我在小兵的肩上流泪,很多很多的泪水,顺着小兵的脖子流了进去,不知道会不会冷。

小兵看着我,孩子般纯净的表情。

是的,小兵的表情是孩子般的纯净,他所有的冷漠,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小兵,知道么?你有雪狼般的神情,有时,却纯净得像个孩子。

轻轻摸着那张我熟悉的深爱着的脸。

小兵笑了,冰蓝,我们不要吵架了,不要再吵架了。

-第36节: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我虚弱地点点头。

这种虚弱来自于忽然得知,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没有告诉小兵,对于这个忽然来临的孩子,我没有太多的欣喜,只是震惊和慌乱。

当医生证实了这一切时,我胃里一阵绞痛。

医生说,你身体挺虚弱的,考虑一下,还是生下来吧,不然很影响体质。

我强装笑容,我爱人在国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付得来,让我考虑一下吧,谢谢您,医生。

辗转了很多个不眠之夜。

小兵说,冰蓝,你有心事么?你生气了?没有。

我抚着小兵的头,别那么敏感,我只是有点闷。

冰蓝,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蓓蓓说,你是不是过得不好?小兵对你不好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要么你搬回来吧。

我虚弱地摇头。

蓓蓓,我有了小兵的孩子,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告诉我该怎么办?小兵知道么?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

冰蓝,你们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没有。

我笑笑,很无奈。

你别骗我,我就知道。

我早说了,你们不合适,你就是不听,回来吧。

我摇摇头。

我不能离开小兵,你知道的,我爱他,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他需要我,你明白么?但是,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

冰蓝,其实你心里也没有谱,对么?我不说话。

这事不能拖,如果你决定了,我陪你去。

只是不告诉小兵的话,你觉得合适么?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蓓蓓,求求你了,你帮帮我。

我感觉自己像寒夜里一只无助的流浪猫。

蓓蓓扶着我,我手脚冰凉。

很和蔼的医生,我却仍旧害怕。

一种冰冷的机器,切入你的体内,切走属于你和你所爱的人的生命,那是怎样一种悲哀,悲哀到没有疼痛。

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想要这个孩子。

想起小兵以前对我说,我们要生一个足球队出来,你当拉拉队长,我当教练。

躺在雪白的手术床上,心生悲凉,我们是如此的相爱,有什么理由要丢弃我们的孩子。

可是,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日子呢?没有勇气去面对,对生活,我逐渐失去了信心。

冰蓝,以后怎么办呢?蓓蓓担心地看着我。

不要告诉小兵,好么?让我去你那儿住两天,你给小兵打电话,告诉他你心情不好,让我陪你两天,让他放心。

蓓蓓看着我,眉头紧锁,冰蓝,命运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呢?蓓蓓,说什么呢你?冰蓝,小兵不是个坏人,但他不适合你。

这世界上有很多的好男人,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不是救世主,小兵也不是你所能拯救的,为自己想想,好不好?我的肚子很疼,蓓蓓,让我睡觉。

我甚至希望,这一觉就再也不要醒来了,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去面对呢?我离不开小兵,为什么会离不开小兵,我开始痛恨自己。

梦里,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一个小孩子满身是血,他对我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我开始重复这个梦,并在梦中惊喘。

冰蓝,又做什么梦了?每每小兵把我摇醒,倒杯温水给我压惊。

是的,小兵仍旧对我关怀得无微不至,不管我们怎么吵架,怎样无法走入彼此的内心。

我想,我是对不起小兵的,我开始有一颗内疚的心,开始怀着内疚的心情善待小兵,并且开始强颜欢笑。

我的内心在滴血,用生活演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情开始有了好转,小兵的工作也有了成绩,我们也不再经常吵架,我们开始学着少要求对方,多反省自己。

生活似乎上了一个平稳的轨道。

但是,这种安静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风暴。

颓丧地走下车,平日里我总将脊背挺得直直,腰肢轻扭,离开小兵,一夜间,我变成了美丽的女子,是的,是女子,不是女孩。

而现在,我惟一的感觉就是累,累于与工作的周旋,与男人女人的周旋,与流言蜚语的周旋,与思念的周旋。

我只是一个疲惫的女孩,是的,是女孩,不是女子。

我记得已经销毁了所有医院的证明,小兵没有理由知道的。

当小兵发怒的狮子般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手脚发凉,该来的终于来了。

冰蓝,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么?小兵红着眼睛,你这个没人性的女人,我终于看清你了。

小兵的喉结颤动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走吧。

小兵的语气出奇的冷。

好,你不走,我走。

他发狂地闯出门去,我在门内,瘫倒在地。

我知道小兵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原谅我了。

炉子上还炖着小兵爱吃的排骨汤,我一把把汤砸在地上,脚被烫起了泡。

我知道,小兵再也不会从哪个拐角蹦出来,心疼地捧着我的脚了。

是的,我总是要折磨自己,才能看到他对我的心疼。

日子很快过去,半年了,我再没见过小兵,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有时候我会很想很想他,想他温暖的怀抱、细长的手指、纯净的眼神,想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想他生气时发红的双眼,想在一起时所有的快乐。

人原来是这样一种动物,时间长了,所有的回忆便被过滤,剩下的都是美好的东西。

-第37节: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又回广告公司工作了,Eric笑得比山花还灿烂。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冰蓝,你是个广告奇才来着。

既然是奇才,当然要涨工资,我笑。

Eric说,冰蓝,你比原来更自信,更漂亮。

是么?原来失恋会让人变得自信漂亮。

我苦笑。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自从小兵离开,我仿佛回到了森林的小鸟,回到水里的小鱼,忽然间觉得酣畅淋漓,也许这才是冰蓝,我需要的是自由的空气,虽然心里被划上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还要忍受巨痛,但生活是真的重新开始了,我开始忙碌,开始周旋,开始有不同的朋友,开始被不同的男人追逐,但是,不再有爱情。

我的事业蒸蒸日上,买了车,却仍住在小兵租来的屋子里,也许,我在等待什么。

我把小兵的东西整理到了一起,重新换掉了所有的摆设,是的,即使我在等什么,也不要在无休止的回忆中等待。

蓓蓓说,别自欺欺人了,你压根应该搬出那座房子。

冰蓝,我庆幸你和小兵分手,却又开始担心你的以后。

我太了解你,你不可以一直生活在回忆里,甜美的回忆是磨灭人追求幸福的罪魁祸首。

别瞎操心了,我现在哪天不是夜夜笙歌男友不断?那是真的么?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是啊,离开小兵的日子,我不曾接受任何男人,无法接受。

我想,我是受到惩罚了。

我会和不同的男人约会,吃饭,看电影,享受着被人追求的快乐,或是发疯般的工作,打发空余的折磨人的时间。

最经常约的是Eric,我告诉他小兵的故事,他常常心疼地看着我,他说,冰蓝,试着接受别人,你会发现,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难。

我了解我自己。

我知道,并不如我想像中的那般容易。

我觉得自己越变越坏,越来越堕落,只差没有上别的男人的床。

蓓蓓说,和两个以上的男人上过床,就可以和任何男人上床了,这样高深的理论,不知何时才能实践。

心底里装着不死的爱情,不停地飞啊飞啊,惟一的落地便让人鲜血淋漓。

我们是彼此的荆棘。

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的,很大的回音,熄了灯,我在车里坐了一会,无边无际的疲惫,我开始想念小兵,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还在恨我。

颓丧地走下车,平日里我总将脊背挺得直直,腰肢轻扭,离开小兵,一夜间,我变成了美丽的女子,是的,是女子,不是女孩。

而现在,我惟一的感觉就是累,累于与工作的周旋,与男人女人的周旋,与流言蜚语的周旋,与思念的周旋。

我只是一个疲惫的女孩,是的,是女孩,不是女子。

停车场走道的灯又坏了,管理费没有少交,服务却总跟不上,有点生气,如若不然,早搬走了,免得夜路惊吓,据说最近有匪徒在停车场流窜作案,越想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忽然,一个巨大的人影将我顶在了墙上,我惊声尖叫,嘴巴被一双大手捂住。

我死命地踢咬,却无济于事,一只手在我身上摸索,裙子被撕破了,一个强大的男人紧紧地顶在我的身上,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我听到了急促的喘息,感觉到了强烈的心跳,心开始往下坠,又豁然跳起,是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喘息和心跳,是我所熟悉的喘息和心跳,还有,青草的气息。

我不再挣扎,任由他进入了我的身体。

多么美妙而熟悉的感觉,我的心开始狂跳。

我轻轻地问,小兵,是你么?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笑道:呵呵,这才乖,一年不见,力气倒长了不少。

顿时,眼泪落了下来,你总要用这种方法来羞辱我么,猪头。

我开始狂躁,开始流泪,开始笑,开始不停拍打小兵,撕扯着他的头发,开始,痛哭。

我的思念,我的爱,他还是回来了,我知道,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不会的。

我们已经深深嵌入了彼此的体内,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们分开,没有。

我们在停车场黑暗的角落里亲吻做爱,我的思念,我所有的激情,全部迸发出来。

这个能够将我轻易全部点燃的男子,更加强壮了。

我死命地掐着小兵,从衣服里触摸到他的汗水,我狠很地噬咬他的嘴唇。

激烈的冲撞,小兵在我内心的最深处膨胀开来,温柔的疼痛着。

我不停地流泪,不停地索求。

小兵把衣衫褴褛的我钳进了家门,猛虎般地扑了上来。

我恨你,小兵,我恨你。

我爱你,西瓜,我爱你。

小兵看着我。

我第一次觉得,心动得那样厉害。

我们开着灯,在明亮的灯光下不停地爱抚着对方,我们即将干涸,贪婪地吮吸着彼此。

当我从浴室里湿漉漉地走出来时,小兵又恢复了酸溜溜的嘴脸。

呵呵,你一个人生活得挺滋润啊,什么都鸟枪换炮了。

当然,就差男主人了,希望也能鸟枪换炮。

小兵一把抓过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你知道我每天都在默默地关心着你,却看到你成天跟不同的男人周旋,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怕你走夜路危险,总是偷偷地跟着你,你却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我真恨不得能少爱你一点,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忽然笑了,这一役,原来我胜利了。

哈哈,原来成天跟踪我的人是你,幸亏我没回头,要么立马踢得你断子绝孙了。

死丫头,嘴这么臭,看我抽你的。

小兵把我按在床上,拼命地打屁股,很疼,真的很疼,但我没有哭,快乐地笑着。

-第38节:你也就这一句话中听了我们,结婚吧。

我点头。

是的,我愿意嫁给小兵,我知道,我太爱他了,即使付出一切,也要让我们的爱情有个皈依。

冰蓝,你一定是疯了。

蓓蓓说。

不过,一人一福一命,不和他在一起,你也不见得能开心到哪里去,我还是祝福你们吧。

这一辈子,你也就这一句话中听了。

你丫的忒没良心。

小兵开始大操大办起来,买东西,定家具,我却忽然失去了兴趣,也许我真的是惧怕婚姻,也许这半年多我也改变了不少,我不会再是一个依附于别人的小姑娘,成日哭泣,也不会再一味的委曲求全,甚至,对一些事情变得有点冷漠,完全出乎了我的想像。

或许,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思念中生活,太近的幸福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我仍旧加班、赶稿子、发呆,小兵这一年也变了很多,他不再那么激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甚至有点相敬如宾,不再是那两个灵牙利齿剑拔弩张的孩子。

我的心底甚至会有淡淡的失落,我知道,这不能说给任何人,否则,无论是谁都会认为我是个变态。

小兵忙碌着,我淡漠着。

小兵说,西瓜,我们哪一天去领证呢?我看着他,淡漠地说,随便,你定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照婚纱照呢?你看着办吧。

那你看我们还要不要办婚礼呢?怎么那么啰嗦,不是说了,你拿主意就是了。

我不耐烦,瞬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拍拍小兵,你是我的主心骨,我都听你的。

我有时加班,到很晚。

有车之后,我不再用小兵接送。

回到家,他在沙发上躺着,昏暗的灯光下,神情落寞。

我走过去,俯下身来。

怎么了,猪头?哪里不舒服么?他静静地看着我,把手放在我的胸口。

告诉我,冰蓝,我还在这里么?我心里揪着般的疼痛起来。

小兵,你从未离开过。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不在这里了。

小兵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我的心又开始疼。

因为我的工作要到深圳出差一段日子,领证的事往后推迟了几天,在深圳的时候,忽然觉得对小兵特别的思念,在一起时不觉得,一旦分开,便好像缺少了什么,我想,小兵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打电话给他,猪头,想我么?他在那边支支吾吾,好了,没事我先挂了,别浪费电话费。

哈,笑话,小兵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节约。

我顿生疑虑,第二天便回程。

又是拙劣的电影情节,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拙劣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推开卧室的门,阿三衣衫不整地从我的婚床上弹了下来,漂亮的身材从紧身衣服中弹了出来,小兵从浴室跑出来,只围了条浴巾,挑战地看着我,一脸的无所谓。

阿三看着我,一脸的迷茫。

我一巴掌向那张刚从美梦中苏醒的美丽脸孔劈了过去,这个美丽的女子顿时惊慌失措。

小兵抓住我半空中的胳膊,很疼,少撒泼,不许你动她。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为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没想到被对手摔了个人仰马翻。

我不停地干笑,除了干笑,还能做些什么呢?一对狗男女在我的婚床上演绎激情故事,还振振有辞。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别人布局的戏里尽情演绎。

我以为小兵是真的原谅我了,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报复,他要让我尝尝被从巅峰摔到谷底的滋味,心里的刺痛让我生出浓浓的恨意。

我可以原谅很多事情,但绝不原谅背叛,在那一瞬间,我从心底里开始轻视小兵,开始为自己的感情不值,从那一瞬间,我知道,很多事情该了结了。

我扭头就走,听见小兵在身后说,别追她,她就那样,听不得任何解释。

我的心整个碎掉,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我以往的生活,不给小兵任何解释的机会,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已经不想听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就这样消失吧,不再憧憬也不再怀念。

连我最最信任的、有感情洁癖的小兵都可以这样,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呢?我开始恐惧爱情。

第十五章注定离别你永远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精神之中。

卓看着我。

你不是萨特,我也不是波伏瓦。

我笑笑,对卓说,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呢?卓看着我,说了一句,我感觉小兵没有骗你,只是你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你又何必不释怀?你们男人总是会包庇男人。

我又点燃一支烟,你看,小兵爱抽骆驼,他总是这样拿烟,这样在烟雾中拿眼看人。

我说,卓,小兵是我最爱的人,可你是惟一走入我内心世界的人,是我愿意携手一生的人,只可惜,你们都不是能陪伴我走下去的人。

或许人的一生总是在追寻中错过,这便是人生的乐趣,没有遗憾的人生便不完美了,对么?孤独为我打开生死门。

冰蓝,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会幸福。

不成理论不成家,痴人水性似落花。

若问君恩须得力,到头方知事如麻。

你说,我会幸福么?我能幸福么?注定的东西,躲不过的,命运真是有太大的能量,我无可抗衡。

你永远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精神之中。

卓看着我。

你不是萨特,我也不是波伏瓦。

-第39节:自由原本就是不去强求我再次离开,没有告别,没有痕迹,我只是这个城市一个匆匆的过客,因为爱情的到来而到来,因为爱情的消逝而消逝。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会关心。

若干年后,也许这些我生命中曾经驻留的男子提及我的时候,也只会轻轻地哦一下,仅此而已。

第十六章生活在别处在这个城市里,我没有朋友,我与一个二十出头的非常现代的女孩同居,她有迷惘的大眼睛,一头蓬松的艳红的短发及能握笔的漂亮双手,她写诡异轻灵的文字,把性描写得像飘在污臭的浮油上的百合花。

我们不是朋友,但我们深深懂得彼此。

萧成看着我,这些年你都在这里么?有没有受苦?我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成熟了很多,带着些许的疲惫,却依旧有灿若星子的眼眸。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有多担心么?在星光下,这个漂亮男子的眼眸变化着奇异的色彩,我竟迷失其中。

又是几年了,几年来,我不跟任何人联系,只是夜晚在颓靡和酒精中寻找一丝安慰。

我不知道我爱的男子为何一个个离我远去,或者,就应该用一场爱情的呻吟来医治上一场爱情留下的创痛。

但是,心竟似枯竭了。

卓依旧会在日记本上留言。

我也依旧会去看。

人性的自由原本就是不去强求,我慢慢地接受了命运。

挖去我的眼睛,我仍能看见你,堵住我的耳朵,我仍能听见你;没有脚,我能够走到你的身边,没有嘴,我还是能祈求你。

折断我的双臂,我仍能拥抱你——用我的心,像手一样。

钳住我的心,我的脑子不会停息;你放火烧我的脑子,我仍将你托起,用我的血液。

还有什么男子会像小兵一样给我无数的激情、欢乐和泪水,还有什么男子会同卓一般给我心灵的回归和平静?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曾在爱情倍受伤害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离开那座有卓的身影的城市后,我流浪到了南方一座很现代化的城市。

那里有摩天大楼,有日夜喧嚣的酒吧,有为生活忙忙碌碌的红男绿女,也有莺歌燕舞的痴痴缠缠。

但是,那个城市不相信爱情。

偶尔,我会和一些无关的男子一起过夜,有时候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依偎着取暖。

这是怎样的年代,空气里都充斥着浮躁,留恋着彼此身体的两个人却不知对方的姓名。

也许这一切只是对生活的一种报复,可是冰蓝,如此固执地报复,是否值得。

我开始痛恨自己。

在这个城市里,我没有朋友,我与一个二十出头的非常现代的女孩同居,她有迷惘的大眼睛,一头蓬松的艳红的短发及能握笔的漂亮双手,她写诡异轻灵的文字,把性描写得像飘在污臭的浮油上的百合花。

我们不是朋友,但我们深深懂得彼此。

我们的话不多,但每一次交流都是用心在交流。

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门,她庸懒地扫了我一眼。

进来。

撇撇嘴,她说,那间房子,一月房租700,包水电,客厅公用,卫生轮流打扫,不许闲杂人等留宿,不要太嘈杂。

说完,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埋进了沙发。

我几乎没有看房子就决定留了下来,那一刹那,我喜欢上了这个红发魔女。

魔女把自己称为流浪小妖。

小妖是一份时尚杂志的编辑,总有一些前卫的观点和理论,对于不上眼的人瞧都不瞧,可是一旦熟悉,你会觉得她强力伪装淡漠的外表下一颗敏感脆弱的心,所以将文字写得传神刻骨。

她有很多的男朋友,但是没有爱人。

她常常穿很少很薄的衣服在房间里旁若无人地翩翩起舞,美得让人窒息。

我总在她跳完之后说,死妮子,就不能多穿点?她却振振有辞地说,暴露一个人的身体是艺术,隐蔽它才是庸俗。

俗,俗不可耐。

我就把沙发垫子扔到她若隐若现的身体上。

小妖相信爱情,但不相信永恒的爱情。

我的灵感来自于爱情,但单一的爱情总会枯竭,当我灵感不在的时候,便是追寻新的爱情的时候了。

人的一生不可能只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禁锢自己的灵魂?婚姻制度实在是人类对本性的严酷扼杀。

可是婚姻里有责任。

人只能对自己付出责任,为什么要指望别人对你负责?可是婚姻需要忠诚啊。

那就不要婚姻。

女人只须对自己保持忠诚,而女性对男性的不忠只是为了回归自我,并非欺骗和淫荡。

有个很美很多男人追求的女人,那谁来着,就是连尼采也一直忘不了的那个女人,算了,不管她是谁,反正她说了,恋爱中的女人仿佛是一棵等待闪电将其劈开的树,它或者内心分裂,或者发出新芽长出新枝;也就是说她要么牺牲自我,要么对男人不忠。

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她转了一个优美的圈,我既不随典范去生活,也不奢求自己成为谁的典范,我只为我自己而生活。

我看着这个女孩,她是真的成熟了?还是只是在未经世事的情况下刻意地模仿,但无论如何,她是个有见解的可爱女子。

-第40节:她说,有时爱情让人苦恼一天,小妖很安静的问我,你真正的爱过么?我点头。

原来真正的爱情并不如想像般的简单。

她说,有时爱情让人苦恼。

是的,但一切都会过去。

人生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假定,所以,无论怎么选择,无论选择谁,假定的结果都会是后悔,因为得到必定伴随失去。

无论男人或是女人,当他对现实生活不满的时候,便会产生追求新生爱情的动力,爱情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力量,它让人们快乐,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快乐,无论这快乐的施与者或是信仰的授予者是谁。

所以,JustEnjoyThisMoment。

她笑了笑。

人生太多苦难。

其实容易别恋的往往是感情路上走得太顺的人。

而经历了太多分分合合,永远无法得到你所挚爱的人和事物之后,或许没有太多的心境去追寻新的生活新的爱情。

回忆是一把双重锁,在回忆得不到的东西的时候,锁住的全是最美丽的东西,而当回忆现有的身边的人或事物时,脑海中出现的往往是不快乐的东西。

知足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要把事情说得那么复杂,努力去争取,不得,就改变。

世间值得爱的人很多。

但人们往往看不开。

这就要看修行了。

她笑。

我爱过各种各样的男子,他们都是那么值得我去爱,都有这样或那样的优点值得去欣赏。

我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无法想像把自己困在一个男人屋檐下的感觉。

爱情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有各种各样的调子,可以弹出各种各样的歌曲。

一个男子与别的男子爱情的不同,正如听贝多芬音乐与普歧尼的音乐之天地差别,而这些不同弹奏者所用的乐器便是女子。

而我认为一个女子一生只结交一个男子,就好像只听过一位作曲家的音乐一样。

你不如说一个女子一生只结交一个男子,就好像只用一个音符谱写乐曲一样,这样更简洁生动。

冰蓝,你简直是个天才。

小妖在众多的男子之间周旋,获得了美貌、赞誉、追捧,最重要的,是灵感。

她从来没有问过我感情的细枝末节,但是她说,冰蓝,你和我不同,你有太多的裂痕和太脆弱的心,你太需要一个宽厚的懂得珍惜女人的男子为你撑开一个温暖的港湾。

但是,冰蓝,你记住,绝对不能对男人太好,在喜欢上一个男人之后,即使你很喜欢他,很想和他在一起,也必须创造机会让他来追你绝对不能主动贴上去,把自己的自尊全部丢光,男人就是这样,轻易得到的永远不知道珍惜。

但是呢,又绝对不能对他太不好。

别让他灰心丧气一气之下懒得追你了。

爱情就得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原则上要争取主动,因为在这场角逐中,被动的势必受伤。

丫的,年纪不大,说起来倒是一套套的啊,你。

我拍她,话虽是有道理,但最好能够同时陷入,享受别人的爱时也要学会珍惜,不去珍惜并相应回报的话,没有爱是永远的。

但是静下心来想想,是的,爱情就是这样容易失衡。

感情的天平上,一端重了一端势必会轻。

然而,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情,那种纯净的因爱而爱的感情,但它总如骨折般在不适当的时候断裂,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复原,也许无法复原,总有钝钝的疼痛横亘在那里。

蓓蓓说,你的性格注定如此,对你太好言听计从的男子一定会被你三震出局,你就是渴望那种炸裂开的炽热的情感,渴望有一个固执、果断、才智出众、能够牢牢掌握局面并命令你、整治你、奖励你、爱抚你,使你心悦诚服的能强力上垒的男子汉。

冰蓝,跟我回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萧成坚定地说,你相信我。

萧成,我已伤痕累累。

刚好,我是医生。

我倔强地保持沉默。

冰蓝,你应该快乐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快乐的你。

而现在,你让我心疼。

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生活?混乱的阴暗的生活。

是啊,或许我需要解救,当我无法解救自己的时候,只能借助别人的臂膀。

我只是害怕辜负了萧成,这样一个纯净自然的男子,我是否有勇气去承担他的爱情?冰蓝,跟他去吧,你应该过本属于你的正常的自然的生活。

虽然我很舍不得你。

小妖把烟掐灭在烟缸里,忽然站起身来,很洒脱地笑笑,这世界多少分分合合啊,这算什么?你又没有花容月貌,也不是满腹经纶的帅哥,我犯得着为你鼻子酸么?我的鼻子却酸了。

这个女子,其实也是孤独的,她在放逐爱情,爱情同时也在放逐她。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静静坐在一起的朋友,屋子里有那么一个人,便就不再孤单。

我搬到了萧成那里,新的房子,很简洁的装修,淡的底色和大块色块的渲染。

喂,太过刺激的颜色容易让人神经衰弱。

我怀疑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我对萧成嚷嚷。

和他在一起,没理由不快乐。

即使是浮在表象上的快乐。

萧成对我很好,非常的耐心,包容着我愤怒易躁的脾性。

说实话,你挑不出这个男子任何的缺陷,而我,就是无法全心接受他对我的感情。

蓓蓓说,你的性格注定如此,对你太好言听计从的男子一定会被你三震出局,你就是渴望那种炸裂开的炽热的情感,渴望有一个固执、果断、才智出众、能够牢牢掌握局面并命令你、整治你、奖励你、爱抚你,使你心悦诚服的能强力上垒的男子汉。

哇,我就这么贱?-第41节:喜欢和激情是矛盾的么你以为。

现在想想,似乎蓓蓓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我是喜欢那种强硬的不由分说的男子,似乎只有那样,在与那样强有力的对手的抗衡中,才能找到生活的乐趣。

怎么形容萧成呢?一个很乖的纯净的大男孩,没有太多的感情经历,相信爱情,相信真诚,也相信永远。

有时候我看着他心里就出现家人般的温暖,如同见到了手足。

他每天忙里忙外,吹着响亮的口哨,毫无心机地快乐着,虽然也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却是那么的充满了阳光,让人看着就温暖快乐。

我依旧每天写我的文字,煮白米粥,擦地,出去散步,看着阳光下草地上学步的孩子,心里一点点地温暖起来。

小区有很好的设施,邻里也很热情,有时我病人般地坐在楼下的秋千上晒太阳,就有老人走过来说,丫头,你的脸色不好,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就笑着看着老人,于是一同坐在阳光下,回顾老人几十年来的生活。

老人们的孤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之所以唠叨,也是因为他们实在孤独,需要一个能陪他们说话的人。

我问萧成,你说啊,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很耐心地听她唠叨,但是当你的那种激情过去之后,再听到唠叨是不是会很烦很没耐心,很想找个借口逃掉……萧成看着我,喜欢和激情是矛盾的么?没激情了,也可以喜欢吧。

我觉得,当没有激情的时候,估计已经适应了,不唠叨了还会觉得怪怪的。

不过,换另一个唠叨的人来可能就没有那么耐心了。

其实也就是说喜欢的时候有耐心,不喜欢了就没耐心了,管他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其实如果你在意那个人的感受,关心他,希望他好好的,应该就会容忍他的唠叨。

如果不喜欢了,他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不烦你,你看多了也会烦的。

多可怕,怪不得那么多婚姻最后都成了相互厌恶了。

就拿我爸我妈说吧。

我爸有时也说我妈,烦得很,一件事翻来覆去,我妈听到了有时不开心,就挺气地说烦啥烦,我爸就叹息几句,反过来安抚我妈。

可要是接话的是我,可能就挺认真地说,你看你,你这里那里什么什么比较烦。

但我爸不会。

这说明,我爸对我妈的感情与我对我妈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那能一样才怪呢。

你爸可能怕越解释越烦。

你是小孩子,你妈让着你,不跟你计较,那家庭里,还不得你老爸让着你老妈,要么哪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不过,我还是相信某个爱情专家在电视上说的,激情爱总是会变成亲情爱的。

但是我觉得,由激情爱转化而来的亲情爱,和由血缘关系而来的亲情爱还是不一样的。

要是我自己的老婆,我想我会好好珍惜的,舍不得啊。

再说了,唠叨是好事,老了之后有说话的伴儿。

沉默寡言的还不郁闷死。

总之,我对婚姻蛮有信心的,我觉得年龄越大越知道体贴人。

可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逆婚姻论者了。

其实婚姻是很好的,是家,你就是家的主人,不好么?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我在哪儿哪就是家。

这就够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是啊,我哪里还敢相信爱情,哪里还能相信爱情。

我从心底里开始羡慕萧成,羡慕他对爱情的那份执著。

瞧你这话说的,萧成把手里的土豆刀放下,面对着我,很认真地说,那不一样,你自己只能主宰你自己,可是你是一个家庭的主人之后,你的生命意义就扩大了。

有人关心你,如同你关心对方。

也就是说,当你不仅仅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你的丈夫、孩子的时候,你的生命的意义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了,难道你不觉得被需要的感觉也很好么?可我觉得婚姻是对人性的一种非常不人道的枷锁。

为什么要有这个东西?不就是为了让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合法化,受到法律保护,可是即使不合法化,两个人也能在一起,如若没有感情了,即使合法化,还是要分开啊。

我觉得两个已经没有感情的人硬要凑合再一起简直就是人性泯灭。

婚姻真正保障的是什么呢?这个也对,我觉得婚姻中法不法的倒不是关键,关键是相互需要的感觉。

婚姻只是形式。

可是即使没有婚姻也一样相互需要啊,所以干吗非要那个形式因为婚姻已经不单单包括相互需要了。

再牵扯上几个家庭,不是更可怕。

我觉得,婚姻的法律保护对那些真正相爱并且愿意在一起的人来说,对他们本身是无所谓的。

但是,人是社会动物,一对爱人不仅仅需要彼此的信任,也需要社会的认可。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相爱的人选择结婚的理由吧。

你自己不是也说,不受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么?其实,家庭其他成员的承认也是婚姻幸福的因素来着。

我叹了口气,所以说,没有找到相爱的人的话,不结婚就是正确的。

没错,本来婚姻就是为真正相爱的人准备的。

但是多少人又知道是不是真心相爱的?岂止如此,还有N多人明知不爱却依然结婚。

还有些人并不知道对方不若自己想像般地爱着自己,会有种假像的幸福。

比如我一个朋友,她嫁了一个非常爱她的男人,对她特别好,但是她不爱他。

不过她跟我们说她决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结果,她遇到了一个自己很爱的人,痛苦到要死。

我就不明白,既然知道不爱对方,干吗还要嫁?这世界,你明明不能肯定明天你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了,如果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都不能牵住你的心,那不是明摆着的悲剧么?-第42节:可是多少个家庭真正幸福所以,要用谨慎的目光长期的关注你爱的人,确定她也爱你之后才考虑婚姻。

如果她嫁人之前就不爱那个男的,我觉得是她自己失误,不能把婚姻当作换取幸福的筹码。

但是一旦结婚,那就是责任了。

谁都可能在明天遇到一个好的不得了的人。

但是一个真正希望家庭幸福的人,不会任意允许自己的感情出轨,要在自己陷进去之前就斩草除根。

毕竟,婚姻承载的不单单是真爱,比婚外情要重得多。

你说,人应该更对自己负责呢,还是应该更对他人负责?我觉得要对他人负责。

所以,做事一定要谨慎,结婚这个事儿尤其是要谨慎,你当时既然选择和对方结婚,就是准备好一生一世的。

本来啊,遇不到就不要结,结了就要努力经营,让家庭幸福,然后抵御外力,但是如果努力了,家庭无法幸福,那么就为了大家的幸福,及早分手。

是的,毕竟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即使第二天就离婚,也还是关系到一天的幸福。

所以,结婚一定要谨慎,确定对方是你爱的人并且你也被对方爱着才能结。

爱在婚姻里比什么都大,千万不能为了别的选择无爱的婚姻。

一旦结婚了,也就是人生新的开始了,从此再也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我觉得,有真爱的家庭,如果分开那也一定是不可抗力的结果,而不可能是自己出问题导致的悲剧,我相信真爱。

其实不一定,两个相爱的人不一定就会有好的结果,即使他们结婚,关键是要有一个好的适合的相处之道,相处得好了,即使没有很深的感情都能培养出来。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小兵,想起了我们丢失了的爱情。

是啊,相爱未必能相处,但是相爱的人会很愿意找到相处的办法。

谁说,爱情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

那是因为没有找到相爱并且愿意一起相处的人。

但是,遇见一个彼此相爱又能谈婚论嫁的人还真不容易,所以不结婚也是一条出路。

谁说,相爱并愿意一起相处,不一定就能好,爱情往往让人变得盲目而且自私。

很多电视剧都是很好的佐证。

看看,又让那些电视剧误导了不是?电视剧来源于生活,我相信还是有很多这样本来非常相爱,却总也无法正常沟通的家庭。

其实想想,能找到相爱的人的人都是幸运儿,可偏偏有人不珍惜。

珍惜,大家都珍惜,谁不珍惜啊,大部分人都是怀着美好愿望结婚的啊,可是多少个家庭真正幸福?美好的愿望,你是美好的愿望,可对方呢?所以要谨慎再谨慎,耐心再耐心!当你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被猪油蒙了眼睛,即使你心里明白,也会努力说服自己,为自己的爱情找借口,找出路。

如果你真的那么深切地爱着对方,而对方又愿意和你结婚,我估计所有的人都会乐得屁颠屁颠,哪还能真正看得清楚,而且人们总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的爱总会有精诚所至的一天。

我还是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幸福的婚姻。

我笑笑,你真是个孩子。

其实什么说起来都是容易的,做起来太难,两个人的相处真的是门高深的艺术。

真羡慕你,至少还怀有美好的期望。

冰蓝,别那么灰心,你要相信,你的Mr.Right只是暂时没有出现。

我想,我离婚姻越来越远了,所有的幸福都来得那么虚幻而短暂。

不要想得太多,你的误区就是将未来想得太远,给自己莫须有的怀疑和压力,还记得电影《青蛇》里的歌词么: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好了,不跟你说,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你这个家伙,之所以不快乐就是因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

你之所以那么快乐是因为你经历得太少,受到的打击太少,注定以后要在感情上惨遭滑铁卢,早晚会明白。

萧成掐住我的脖子,你这个家伙,说话太阴毒,要严加管教才行。

心虚地走进门,老总介绍,这是我们的文案冰蓝。

一道目光刷地射了过来,非常锐利,我本能地回视,目瞪口呆,对方也在瞬间呆若木鸡,不过马上就换了神情,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

萧成说我离开之后,蓓蓓给他打了很多的电话询问是否知道我的下落,我鼻子就开始酸了起来,很久了,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感动,可是这个丫头,一想起她,就想流泪。

打电话给蓓蓓,她在电话那边像发了疯般地叫着。

冰蓝!啊!冰蓝!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你个没良心的,良心全被狗吃了,你怎么没死在外面呢?也好让我省心了。

别弄得跟我妈一样,快点汇报情况,钓得金龟婿了没?嘿嘿。

别傻笑。

不会吧?你还是光棍一条。

什么啊,说得那么难听?哎呀,没说你老处女呢。

哈,哈,哈哈哈,就你经验丰富,行了吧?那还真是,要不要我教教你啊?行啊,身体力行才行。

啊呀,好啊,就怕你不答应呢,前些天我还做梦跟你嘿咻呢。

啊啊啊,你个死丫头,几天不见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东?嘿嘿,士别三日待刮目相看。

你呢?你呢?这两年跑哪儿去了?现在在哪儿呢?有没有如意郎君?蓓蓓一口气要把所有的问题问完。

我在萧成这里。

-第43节: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好,你等我,我明天就过去。

蓓蓓比原来丰满了点,很好的气色,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比几年前越发的充满了女人味儿。

一见到我,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死冰蓝!什么嘛,一见面就哭,扫人彩头。

蓓蓓一巴掌劈过来,打得我生疼,边抽抽着边叫,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啊呀呀呀,真打啊你还,恶毒,真恶毒,怪不得嫁不出去。

哈,追本姑娘的人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连,要嫁分分钟能嫁,你还到别激我,没用!我们两个又开始贫嘴,萧成看着我们傻笑。

哈,这就是萧成吧?蓓蓓拍着萧成,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少年有成啊。

冰蓝,你还真有眼力。

我歪着眼睛睨蓓蓓,说什么呢你?嘿嘿,你们两个怎么混到一起来啦?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我踢蓓蓓一脚。

萧成去给我们做饭。

你一会儿尝尝他做的可乐鸡翅,倍儿香。

怪不得给你养得春风满面的。

我说你这嘴巴里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

你能吐出来吐一个给我瞧瞧。

丫的,欠揍。

蓓蓓吃着萧成专门折腾的一桌菜,啧啧声不断。

说真话,除了我妈做的,我还真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阿姨身体还好么?还好吧,就是有点胖,有时候心脏负荷太大。

那可要注意了。

是啊。

吃完饭,蓓蓓和萧成争着洗碗,我乐得看热闹。

蓓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觉啦?关键是你太不自觉,萧成,你可别把她给惯出毛病来,以后嫁不出去你可就惨了。

萧成傻呵呵地笑。

把碗端进厨房。

这家伙,还真憨。

是啊,一个好人,难得的好男人。

喂,你眼光不错啊,大小通吃。

说什么呢你?嘿嘿,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都同居了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懒得理你,你以为我们都跟你那么无耻?得,别诬陷我,好歹黄花大闺女一个,让你诬陷多了难保还能不能嫁出去,我可没你那福气。

蓓蓓,你一直没有恋爱么?蓓蓓摇摇头。

不是不想,我也尝试过,可是不行,怎么都找不到感觉。

感觉可以培养。

蓓蓓叹了口气。

那你先和他培养培养再说我,她朝厨房努了努嘴。

我也叹了口气,说起别人来总是比较容易的。

你呢?这些年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两年醉生梦死的日子,轻轻叹了口气。

冰蓝,那个有妇之夫还是离开你了,对么?为什么你不说你还是离开了那个有妇之夫呢?我太了解你了,你对爱情的执著。

有眼泪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蓓蓓是真的了解我,或是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冰蓝。

男人总是这样的,我说过,你玩不起,你总是不听我的。

蓓蓓说,你真的气死我了。

其实我不怪他。

你当然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的家伙!男人永远都是好奇而又好色的,所谓好男人就是能用大脑指挥身体其他部分的运动,也就是理智能压抑冲动。

得了,别说了,也就你这种白痴才会相信人家骗小女孩的话,什么我的老婆不理解我啊,靠,现在这话小女孩听了都会笑岔气,没一点创意。

好了,别这么损了,好么?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你呀,最好学会吃一堑长一智,看着怪伶俐的个孩子,脑子都秀逗了。

你有完没完啊?老妈子都没你那么罗嗦,对着镜子罗嗦去,开心事儿不知道提,就知道拣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烦不烦啊?我冲蓓蓓高八度地喊。

蓓蓓也不甘示弱,拉开一副吵嘴的架势。

怎么啦怎么啦,关心你也不对了,要不是看在二十多年朋友的面上,死了我连问都不问。

好了好了,萧成从厨房跑出来,满是水的手拉开我们,别吵啦,一见面就吵架,消停消停啊。

你闭嘴!我们两个同时冲萧成大叫,萧成顿时小孩子状把嘴闭了起来,一脸委屈,三个人哈哈大笑。

知道你们为什么嫁不出去了吗?我们乐意,我们两个把萧成按在沙发上暴揍一顿。

晚上,和蓓蓓钻在一个被窝里,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嘻嘻哈哈地打闹半天。

窗外的月亮很大很圆,想起那个时候,蓓蓓也是这样钻进我的被窝,看着窗外的满月,满心欢喜地跟我讲有关苏阳的一切。

蓓蓓,你是不是一直都无法忘记苏阳?蓓蓓沉默,过了许久,她说,那段回忆实在是太美好了,我无法将其击碎。

对不起。

蓝蓝,你千万别这么说,这跟你没有关系,真的。

苏阳本来就是要出国的,我不想因为我打乱他生活的轨道。

我知道蓓蓓在说谎,善意的谎言。

你有没有找过他?其实,前两年,我有找过,可是大家都没有了他的消息,他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似乎要把过往的一切都抛开,我想,我们已经走失了。

你想见他么?我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蓓蓓说,你还记得大毛么?那个小时候骗我们去卖知了壳,把你的娃娃脑袋当足球踢的家伙,怎么会忘了?是啊,那时候,他还是我们豆蔻年华时的偶像呢。

很高,很帅。

哇,又思春啦?说他干吗?你不会跟他有一腿吧?蓓蓓瞪我一眼。

前些日子我见到他了,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带着孩子,神情木讷,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当时就觉得心酸,绕道走开了。

生活啊!-第44节:你的心里还有他,对么看着窗外的月亮,我们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在为蓓蓓担心,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还活在二十岁的记忆里,她的世界,刻意拒绝了所有的入侵,我知道她内心倔强的希望,她在等苏阳。

我在月下祈祷,上帝啊,请你睁开眼睛,尘世有太多的遗憾,请你成全。

冰蓝,蓓蓓忽然说,你的心里还有小兵么?我忽地打了一个颤,不要跟我提他,他让我觉得恶心。

你还在恨他?没有,他不值得我恨。

可你明明是。

你的心里还有他,对么?蓓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慢慢淡忘,也不愿再想起那些伤害。

其实,冰蓝,你应该听小兵解释的,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蓓蓓,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

蓓蓓不再说话。

冷静了下来,我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吃惊,难道,我的心底里还装着小兵?我用各种方法刻意忘却的男子。

也许有些人是刻在你的骨子里的,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抹杀。

是的,我恨小兵,恨他可以让我用一年的等待换来他一瞬间的背叛,恨他抓住了我所有的弱点,轻而易举地将我击败,恨他给过我如此多美好的回忆和如此多深深的伤害。

我是天蝎座的冰蓝。

和萧成在一起的日子是温暖的,时间长了我会有家的感觉,是的,这个男子,他慢慢地走入了我的生命,我开始慢慢接受他的温情。

他成熟了很多,不再向以前那么活跃,没有太多的惊喜给你,也不会写诗,但他精细地关心着你的生活,他很乐观豁达,有颗从容平静的心,仿佛不应是他这个年龄所拥有的。

萧成有很幸福的家庭,父母都是教师,非常相爱,举案齐眉的一对老人,和善有趣,萧成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是我所无法体会的幸福,他有着非常健康的心态。

而我,有时觉得自己是病态的。

闲暇时萧成会画画,画笔下的色彩非常丰富,我有时候静静地坐在窗前的阳光下看书,他就静静地描绘着我的侧影,偶尔相视一笑,似乎也达到了某种默契,难道这就是家的感觉?我的工作也很顺利,公司接到了美国M集团公司在华企业的一个大单,我们公司为M公司的新产品设计全方位的推广计划。

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几个昼夜,在策划部全体员工的努力下,终于把方案拟好。

我作为文案负责方案的文稿及广告文案的设计。

公司很重视这个大客户,向M公司介绍产品推广方案和广告设计方案的演示会召开之前的那几天,各个紧锣密鼓,加班加点。

演示会召开那天,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舒展开来,在办公桌上打着盹。

这个4A级的广告公司,演示会当然不用我这种小卒来冲锋陷阵,我算是终于交了差,可以稍微偷一下懒了。

有人敲我的桌子。

创意总监歪着脸趴在我的桌前,看得我一阵鸡皮疙瘩。

走,会议室去。

干吗?把人当骡子使啊,休息一会儿都要抓。

别废话,客户要跟文案谈?啊?跟我谈?对方什么来头啊?中国区总裁和市场总监。

哇塞,压力不小,是不是哪儿出漏子了?心虚地走进门,老总介绍,这是我们的文案冰蓝。

一道目光刷地射了过来,非常锐利,我本能地回视,目瞪口呆,对方也在瞬间呆若木鸡,不过马上就换了神情,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个人,这么熟悉,又高大结实了一些,皮肤呈现古铜色的光泽,眼神锐利,虽然再也无法从中看出孩童般的清澈,但我仍是一下就认出了他,苏阳。

文案的某些地方需要根据市场定位进行一定的调整,整个会议期间,我的心都不知道飞在哪里,苏阳,是苏阳,我几乎要兴奋得喘不过气来。

苏阳很是镇定,但我能看得出他内心的快乐。

终于散会,苏阳一改会场上的严肃,拉着我说,冰蓝!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拉着苏阳使劲地笑,使劲地跳。

我真高兴,我太高兴了,我知道我会见到你的,老天终于开眼了。

老总看着我们笑了,我知道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咖啡厅里,我紧紧盯着苏阳。

你变了,变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历练,眼神非常锐利,你知道么,刚才你第一眼看我的时候让我打了个冷颤。

哈哈,是么?有那么夸张?看来我没白练。

当初在学校你的眼神可是温暖清澈啊。

呵呵,怎么也是三十的人了,哪能总那么孩子气。

不过冰蓝,你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虚伪了不是?不过我还是要说谢谢夸奖滴。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我啊,还好,几次失败的恋爱,还没结婚,眼看成了老姑婆啦。

你呢?我?一直在国外苦读,拿到了哈佛的MBA,在M公司工作了几年,M公司业务扩张到中国,就被派回国管理这一摊了。

那,你,有孩子了么?哪有,连老婆都没时间找。

我又笑了。

你难道不想问我一些什么么?苏阳低了下头。

她还好么?你还在乎她么?她一直在我心里,我不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离开我。

你这些年都没有找过她么?苏阳笑笑,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距离,还有她的坚决,在感情中,我并不是个坚强的人。

好吧,让我告诉你为什么吧。

从前,有两个小女孩,她们非常非常的要好,姐姐什么都会让着妹妹,他们好吃的都要留着一起吃,好玩的要一起玩,她们什么都互相谦让,包括高中时候保送生的名额。

后来,他们进了同一所大学,爱上了同一个男孩子。

再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第45节: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小苏阳看着我,她现在好吗?去找她吧,她一直没有再恋爱。

萧成,你猜我见到谁了,你一定不敢相信,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萧成把我拥到怀里。

谁啊?让猪猪这么开心。

没有告诉你们,萧成已经把我养得像只健康的肥猪了。

我的日子过得很开心,虽然偶尔会冒出一丝丝的伤感。

但我相信,这个世界如果还有一个值得相信的人,那一定是萧成。

是苏阳,就是蓓蓓一直忘不了的那个老情人。

苏阳拍我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你,阳春白雪也能让你给说成下里巴人。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我手舞足蹈。

我知道,就像我在酒吧里抓住你一样高兴。

不,比你还高兴。

我简直开心死了,我为蓓蓓开心死了,如果等不到苏阳,蓓蓓这辈子如果不幸福,我也不会快乐的。

可是,你知道么?当我在酒吧里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就对自己说,我再也不能让这个女子走出我的生命了。

你不知道没有你消息的那两年我有多痛苦,多懊恼。

这是萧成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肉麻。

真的是慢慢接受了这个男子,或许,已经爱上了他,我不知道。

要让蓓蓓大吃一惊,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还没等他说完,小兵已走到了我的旁边,他用那双可以变换无数种语言的眼睛微笑地看着我。

冰蓝,好久不见。

啊!太好了,原来你们认识,在这里又遇见熟人了。

接下来,我们听到蓓蓓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呆在了那里。

蓓蓓胡乱应声着给我开门,头上包了个浴帽,围着围裙,正在与厨房的油烟做斗争。

我假想了一百次也没想到蓓蓓是以如此形象见到苏阳的,顿生悔意,这丫头以后一定会把我当柴火劈了。

蓓蓓挥舞着锅铲愣在那里,表情凝固了很久,那种无法相信的表情,然后就是大滴大滴的眼泪。

我看到她颤抖的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成抢去了蓓蓓手中的锅铲。

苏阳也呆立在那里,很久很久,忽然一把把蓓蓓搂在了怀里。

没有语言,不需要语言,十年了,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怎能用几句话来打发?蓓蓓也搬来了我们的城市,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爸爸因为表现良好又被减了刑,有时间我就会回去看他,有时候萧成会陪着我一起去。

我给爸爸写信。

亲爱的爸爸,你好么?很久了,我没有这么平和快乐过,也许这才是生活。

以前我总是渴望轰轰烈烈生生死死的爱情。

我和小兵弄得天翻地覆在对彼此的折磨中找寻对彼此的真心,现在想想,生活本来没有那么复杂,偏偏让我们冠着爱的名义给复杂化了。

彼此的信任和包容竟然是如此重要。

萧成比我小三岁,这也是我一直所犹豫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单纯得像个孩子,医院的环境也很单纯,他的家庭也很单纯,包括他对我的感情也很单纯。

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安详,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我很怕自己会伤害到他的单纯。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心理缺陷的人,乖戾暴躁,惧怕真实,也许跟我的经历有关,我不知道以后的岁月中萧成是否可以一如既往地包容我,连同我难以启齿的过往。

那些过往曾在我的心上留下重重的伤痕,我总是觉得这样对萧成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无法坦然地接受他的爱。

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都该有个决断,这样下去,对他对我都不好,可我又害怕面对这样的决断。

祝福我吧,爸爸。

冰蓝爸爸的回信说。

亲爱的蓝蓝:你好。

收到你的来信,我既开心又担心。

开心的是你的生活终于走上了轨道,担心你看不清前路,草率地作了决定。

爸爸一直希望你能够幸福,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为你带来幸福。

两个人在一起是一种责任一种承担。

萧成这孩子我见过,他的眼神清澈,从他看你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他对你的关爱,其实,年龄不是什么问题,单纯未必是件坏事。

如果你觉得跟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平和的,那么,为什么不让这种快乐和平和继续下去呢?蓝蓝,爸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从小就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后来又出了那么一连串的事情,没能让你体味到家庭的温暖,却过早地面对了生离死别和社会的压力。

你的个性太强,不肯低头,其实骨子里脆弱得要命,只是在努力地保护自己,只有真正看透你内心世界的人,才会毫无怨言地保护你,忍让你。

以前你和小兵在一起的时候,我会隐隐担心,那个孩子目光犀利冷漠,带着怨恨,我知道你们彼此相爱,但家庭仅仅拥有爱情是不够的,你们是两个迷失的孩子,相互怜悯又相互折磨。

其实,家庭对人的影响是很重要的。

蓝蓝,爸爸一直在祝福着你。

选择,然后承担,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我也相信你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把过往全部抛开。

你在爸爸的眼中是最最单纯的孩子,对爱情有着坚定的执著,相信在萧成的眼里也一样。

爸爸我坐在窗边看书,我轻轻地读出。

即使在你的身边,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萧成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忽然对我说,蓝蓝,我们结婚吧。

-第46节:大宝啊,天天见没有鲜花,没有美酒,没有戒指,没有一切刻意的形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但我知道,这会是一辈子的承诺。

再给我一段时间,好么?我心里对婚姻有种莫名的恐惧。

萧成吻着我的额头,不要着急,我要你知道,我爱你,就行了。

这是萧成第一次对我说爱。

萧成在我卧室的墙上画满了色彩鲜艳的向日葵,开得那么茂盛,那么美丽,那么的充满了生机。

这是三年前他随口答应的一件事情,而今,让我泪流满面。

谁说这不是一种幸福?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但我的心里隐隐地甜蜜着。

也许人们没有错,细水长流的感情才能隽永。

远处传来王菲的歌声:有时候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太多风雨已看透谁会选择陪我看细水长流蓓蓓和苏阳的感情急剧升温,结婚也摆上了日程,我由衷地高兴。

有时候我们四个人会去野外兜风、钓鱼、或是烧烤,日子就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样单纯地年轻着。

萧成在钓鱼时的一个回眸让我想到了小兵,想到了我们的初次相识,那纠结在我头发上的鱼线,和纠结在我心底的感情。

事过境迁,心里竟然还会有一点的疼痛和伤感。

不能想,一想就会觉得有罪恶感。

嘿嘿,恨嫁啦?丫的你们也真够快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奉子成婚?我打趣蓓蓓。

哎,我说冰蓝,你脑袋里一天都装得什么污七八糟的啊?我还真开始担心萧成,人一好好的祖国栋梁怎么就落你手里了,毁了毁了!蓓蓓无比遗憾地摇头。

嘿嘿,皇上不急太监急了不是?真不是我说,那孩子需要我的栽培。

我呸!厚颜无耻。

别说,你这些天真是受到爱情滋润了,气色真好,白里透红啊。

嗯,主要是,大宝啊,天天见!我们两个嘻嘻哈哈,快乐写在脸上,走在哪里都会吸引一串的目光,我们是美丽的妖精,待嫁的美丽妖精。

蓓蓓的婚礼选在了五月二十七日,据说谐音吾爱妻。

瞧你们那点小出息,除了卿卿我我还会点啥?要我就选在518,我要发,多有彩头,说不定结婚那天天上就掉下来金元宝了。

我边帮蓓蓓写请柬,边打趣。

嘿,那得等明年了,据说明年无春,后后,寡妇年哦,看来只有后年啦,你们家萧成还不得一夜愁白少年头。

都跟你们似的,恋爱还没来得及谈就直奔主题,给自己挂个合法性交的牌子,一点都不含蓄。

哈,你还有嘴说我?你说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嗯,恶心啦?想不想吐啊?蓓蓓一张请柬直飞我的脑袋。

我看看上面,王军先生。

嗯嗯,这个人不简单,就要中头筹啦。

蓓蓓笑,冰蓝,你不知道你快乐起来有多可爱。

为了婚礼要准备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真多,好在苏阳的家就在这个城市,亲朋好友帮忙的也不少。

又是定婚纱又是安排酒席的,人都瘦了。

婚纱店里,蓓蓓美得像个天使,我几乎看呆,是否每个女子在这样的时刻都是如此的动人。

我也有点跃跃欲试。

热闹非凡的婚礼,欧式的西餐酒会,美丽的新娘,幸福的新郎,满怀祝福的来宾,各式各样精美的点心,蓝天、白云、鲜花、气球、雪白的婚纱、天真的孩子的笑脸,我和蓓蓓一样,心里充满了幸福。

看着新郎握着新娘的手切开蛋糕,看着他们甜蜜的亲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找了一个角落,让自己的心渐渐平静。

Chrees,一杯鸡尾酒从身后递来,我赶快抹了下眼泪,接过酒杯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们真幸福,萧成。

是的,很幸福。

你好像也很幸福。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不,这不可能。

小兵的声音,就算化为灰我也能分辨出的声音,那么真切地从身边传来。

小兵转到了我的身前,高大结实的身影,我顿时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无法形容当时的情绪,激动、高兴、愤怒,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调整了一下情绪,我抬起头来,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这个离别了五年的曾经心爱如今仍然无法忘怀的男子,依然那么精神,那么孤傲,那么让人心疼的眼神看到了我的心底里去。

是的,我很幸福。

他笑笑,依旧是那副调侃的神情,你终于鸟枪换炮了。

我也笑,是啊,我很满意。

呵呵,能从你的笑容里看出快感。

有点恼怒,从骨子里生出恨意来,这么多年了,小兵还是那样,还是要不停地羞辱我,但我仍是笑眯眯地说,是啊,他比你年轻。

这么多年大家在职场都没有白混。

小兵说,你的白马王子来了,不过看来他也比你年轻,你也学会老牛吃嫩草了。

我的心抽紧了,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无聊。

对不起,失陪了。

等一下,小兵抓住了我,目光落到了我的领口,从那里,那枚我一直不舍得丢弃的镂花银戒不合适宜地露了出来。

小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一把抓下那枚戒指,扔向了远处,转身走向萧成,感觉到自己的手几乎要将酒杯捏碎。

这个人,这个随时随地都要挖苦我的阴魂不散的人,这个五年了在我脑海里驱逐不去的人,今天又在蓓蓓的婚礼上给我怎样的难堪,与小兵的战争,似乎永远无法结束。

新郎新娘也迎面走了过来,满面春风的新郎和满脸震惊的新娘。

蓓蓓呆在了那里,我知道她看见了我身后的小兵。

啊,忘了给你们介绍,新郎走到我们跟前,招呼着小兵,A银行的高级信贷经理董小兵,这是……-第47节:眼泪就那么掉在他的手上还没等他说完,小兵已走到了我的旁边,他用那双可以变换无数种语言的眼睛微笑地看着我。

冰蓝,好久不见。

啊!太好了,原来你们认识,在这里又遇见熟人了。

接下来,我们听到蓓蓓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呆在了那里。

她说,哥,你来了。

小兵拍着蓓蓓的头说,这丫头,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连哥哥都不请,真不像话了,不过,我不怪你。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很复杂的情绪,整个人蒙蒙的,感觉是在梦中。

掐了掐自己,会疼,那么这一切就是真实的了,小兵原来是蓓蓓的哥哥,脑海中浮现出相处的一幕一幕,父亲结婚那天晚上替我擦泪的小男孩,和蓓蓓怎么吵嘴都亲如手足的小兵,总是为小兵说好话的蓓蓓,聪明如冰蓝,为何就不曾看出?我看着蓓蓓和小兵,那样相似的面容,那样一双坚定的深深的眸子,酷似他们的父亲。

萧成的目光落在小兵的脸上,很复杂的神情,从未跟萧成提起过小兵,但人往往有敏锐的直觉,萧成和小兵,像两头随时备战的狮子。

这位是萧成,冰蓝的准老公,C医院的主任医师,年轻有为啊。

小兵伸出手去,不知道他们这一握有如何的较量,我已没有心力再想。

很高兴认识你,真是少年有成啊,冰蓝这丫头我们很早就认识,能找到你这样的如意郎君我们也就放心啦。

我会对她好的,尽管放心。

两个人的手一直这么握着,男人和男人的较量,一切都昭然若示。

我感觉脑袋一阵阵地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条件反射的,萧成和小兵同时伸出了胳膊,我倒进了萧成的怀中。

怎么了?努力挺直腰板,笑笑,没什么,可能有点中暑。

我努力装作坚强,不要让小兵看到来自我心底处的任何表情。

但是,我触到了小兵关切的目光和眼底里流露出的伤害,我太了解他了,从骨子里。

心里又开始疼。

这个男子,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一块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疤,轻轻一碰,就会血肉模糊。

把自己关了很久,谁都不理。

蓓蓓也被拒之门外,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只觉得自己在这十年里就像舞台剧里的一个小丑,总是生活在别人所设的局里。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小兵,原来是蓓蓓的哥哥,怪不得小兵那么了解我,怪不得他可以那么轻易地接近我,怪不得蓓蓓总是说我们两个不合适,我开始流泪。

萧成把热腾腾的炸酱面端了进来,喂着我吃。

眼泪就那么掉在他的手上。

萧成,我们结婚吧。

好。

萧成微笑地看着我,但是,蓝蓝,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要的是你的心。

否则,我宁愿继续等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

去跟蓓蓓谈谈吧,她来找你很多次了,别让她无心度蜜月,好么?我点点头。

萧成永远都想得那么周全。

冰蓝,对不起。

蓓蓓说,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实在是因为有太多的苦衷,你一定要原谅我。

我笑笑,蓓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生过你的气,以后也不会,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只会是为我好。

蓓蓓流下了眼泪。

冰蓝,让我给你讲讲我的哥哥吧。

蓝蓝,不要怪我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实在没有办法。

蓓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很多东西很多事情是注定的。

其实这是老天对我的考验,很多事情,要结束也要结束清楚,我现在很明白了,一直以来小兵更爱的其实是他自己,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准备和萧成结婚了。

小兵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调皮、可爱、漂亮。

他有活泼外向的母亲和内敛睿智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

小兵的家庭一直还算幸福,直到小兵三岁那年,小兵的妈妈得了一种妇科疾病,不能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她忽然变得疑神疑鬼,暴戾不安,总是怀疑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没收爸爸的钱,要求爸爸按时回家,有时候还要搜身,经常把爸爸抓得浑身是伤,甚至在无法宣泄的时候殴打小兵。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她甚至开始捕风捉影,弄得爸爸的同事们都不敢跟他正常交往。

后来,爸爸忍无可忍了,向组织提出离婚,就这样,他离开了小兵妈妈,他努力想带走小兵,可是小兵妈妈拼死都不让,她跟发疯一般,到处哭诉,说是爸爸抛弃了他,有了别的女人,而这别的女人就是我的妈妈,我是小兵同父异母的妹妹。

妈妈认识爸爸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离婚了,那时候爸爸英俊睿智、话不多,还带着些忧伤。

妈妈爱上了这个男人,她想照顾他,是的,是妈妈主动追求爸爸的,其实爸爸那时候对小兵妈妈还有很多的不忍,他会常常周济他们母子,妈妈从来没有因此说过爸爸一句不是。

但是小兵不这么认为,他恨爸爸,认为是爸爸抛弃了他们。

其实小兵他们母子也挺不容易的,在那个年代遭尽了欺负、白眼,小兵为了保护妈妈甚至变得粗暴,爱打架,冷漠倔强,对人性充满了怀疑,这也是我为什么总担心你跟他在一起的原因。

小兵恨我的妈妈,也不喜欢我,小时候总是欺负我,但是爸爸因为觉得愧对他们母子,总是让着小兵,妈妈也总是向着他,就这样,他也很少来看爸爸,来了就是吵架。

其实小兵本质上是个很好的孩子,上进,努力,他妈妈没有多少的文化,他还是考进了优秀大学的优秀专业,说实话,尽管他一直对我不好,我还是很喜欢他的,我也很能够理解他,冰蓝,其实,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哥哥的影子,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我一直对你很好,因为我可以看得到你们骨子里的脆弱。

-第48节:原来,那一切并不是在做梦哥哥一直认为是妈妈勾引了爸爸,他恨妈妈,也不怎么搭理我,但是我知道他一直是在关心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那么跋扈了么?因为有哥哥在暗地里保护我。

但是,一直以来,我们之间都好像有一层很厚的隔膜,直到他遇见了你。

冰蓝,我不是要刻意瞒着你的,只是哥哥他求我不要告诉你,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我想,也许是他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

其实,哥哥说他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一直都在暗中默默注视着你,他说你在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心疼了。

(我忽然想起那个时候,爸爸和阿姨结婚的那个晚上,我睡在蓓蓓的小钢丝床上不停流泪,那个拥着我,不停给我擦泪的有着明亮而桀骜眼睛的小男孩,原来,那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哥哥,其实我心里也挺自卑的,我不想有人说我的妈妈是狐狸精,拆散了别人的家庭,后来,也就觉得没有必要说了,因为哥哥很少来看我们。

后来,你跟小兵在一起,我还跟他吵过一架,我警告过他不要接近你,可是我知道,我做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你们两个有太相似的灵魂,太强大的磁场,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忍心看到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你们是两只善于自我保护的刺猬,倔强并具有攻击性,我几乎可以预见到你们两败俱伤的结局,但是,我又没有办法阻止,那个时候,我比谁都难过。

我当时提醒过你,让你多了解一点小兵的家庭,我想你自己去发现这些,还有,小兵的母亲,那个心理不健全的女人,我怕她会伤害到你,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不赞成你和小兵在一起的理由,但是,我知道小兵爱你,我丝毫不会怀疑他对你的爱。

只是,像你们这样的两个人,越是相爱,相互伤害得就会越深。

蓝蓝,当你做掉属于你们的孩子的时候,我心里痛到要死,为你痛,为我哥哥痛,也为有着和我相同血缘的那个孩子痛。

宿命啊,一切都是宿命。

后来,小兵走了,我终于松了口气,我想,也许老天觉得对我们的惩罚已经够了,让你们各自去追求属于你们的幸福,可是,我想错了,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爱得如此之深,即使伤痕累累也无法分开,那时候我不再想阻拦你们,我想,连上帝都不会阻拦了,一切,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你们要结婚,我都不知道该快乐还是该悲伤了,不过,我还是高兴的。

再后来,忽然你就失踪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兵也不说,他只是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一样,丢了魂了,头发都白了好多。

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小兵说,不用找了,他如果刻意躲着我们,任谁都是找不到的,我会等她,等她回来。

小兵跟我说,你给他讲过一个叫《连就连,相约定百年》的故事,他让我不用担心,他说,冰蓝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清楚记得当时跟小兵说,连就连,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阿三找到我,让我跟你解释,她说她爱小兵,但她知道小兵爱的是你,她不死心,她知道小兵要和你结婚了,就去酒吧喝酒,喝了很多很多,醉了,给小兵打电话,她说如果小兵不去酒吧接她,她就死给他看。

阿三说,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勾引小兵,要得到他,要拆散你们,但是她没有成功,小兵根本就没有碰她,其实她流了一夜的眼泪,然后终于想清楚了,她应该祝福你们才对。

其实,阿三也是个好姑娘,她一直跟小兵做音乐,一直默默爱着小兵。

接下来就发生了那天早上的事,本来阿三是要跟你解释的,可是你那一巴掌也恼了她,她什么也没说。

没想到这么一错过就错过了那么多年。

那段时间里,小兵情况特别糟糕,状态也一直不好,被证券公司炒了鱿鱼,他每天都在想你,喝酒,抽很多很多的烟,我每次去看他都要流泪,他总是冲我喊,哭什么哭!阿三特别后悔,她说她没有想到小兵那么爱你,如果她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会让小兵这么难过,她一定不会那么做。

我们都没有责怪她,这不怪她,她也是在追求她的爱情。

过了一段时间,小兵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振作了起来,他开始努力工作,在银行,他变得沉着稳定,不再那么充满了怨恨,他甚至开始经常去看爸爸,叫妈妈阿姨。

小兵真的变了,变得宽容了,更像个男子汉了,只是,他一直不谈爱情。

其实,在感情上,小兵是个很专注的人,他决不会辜负女子,这点我相信。

小兵一直在等你。

后来,你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我让你离开他,还记得么?那时候我经常跟你提起小兵,我说你爱的人只有小兵,我多想你能回来啊。

我告诉小兵,让他去找你,他没有,他说,等到他脱胎换骨的一天,等到你累了的一天,你自然会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我们都没想到,你又一次地消失了。

冰蓝,我接到你的电话时,第一个就想到了小兵,可是,你说你在萧成那里,我的心就坠了下来。

我没有告诉小兵联系到了你,我想看看你现在的生活。

当我见到你们后,从你的眼里看出了安静的幸福。

当时,我问你,小兵是否还在你心里,你根本不想跟我谈起他,我想,也许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以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要不要告诉你小兵是我的哥哥,要不要告诉你他一直在等你,最终,我还是决定没有说,因为我不能确定你们是否真的能适合彼此,尽管小兵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是你们的性格,你们的脾气,我不能保证。

冰蓝,我是希望你幸福的,而这幸福,萧成能够给予。

后来的日子我越来越确定了这一点,所以,我打算永远地隐瞒下去,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我不想打乱你平静的生活。

-第49节:要动,刹车失灵了我连婚礼都没有告诉哥哥,就是怕你们会遇见,可是,该来的挡都挡不住,我万万没有想到,小兵会是苏阳的朋友。

蓝蓝,不要怪我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实在没有办法。

蓓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很多东西很多事情是注定的。

其实这是老天对我的考验,很多事情,要结束也要结束清楚,我现在很明白了,一直以来小兵更爱的其实是他自己,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准备和萧成结婚了。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啊?是不是?是不是?我开始流泪,拼命抓小兵,抓方向盘。

汽车在马路上拐了起来。

停车啊,停车!!!!小兵一直不说话,眉头紧锁。

蓝蓝,你听我说,坐好,不要动,刹车失灵了。

决定要嫁给萧成是经过了认真考虑的,我想,和小兵之前的前尘往事已经是时候封存了,我珍惜现在真实的生活,也无法伤害萧成。

至于小兵,以前所发生的一切已不想在追究,孰是孰非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再见到小兵,这个会牵得我神经剧痛的男子,即使不说话,都会让彼此疼痛。

和萧成定了婚纱,洁白的,像童话中走出的公主。

萧成呆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也呆了,小兵曾经说要用摩托带着穿婚纱的我穿遍城市的每个角落,让所有的人都看到自己美丽的新娘。

我说人家会以为你是半途杀出的那个程咬金,抢走了人家的新娘。

小兵就吻着我说,那是我有本事。

如今真的要嫁人了,新郎却不是小兵。

镜子里高挑美丽的身影,甚至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美丽却略显苍白。

我甩甩头,将小兵从记忆里甩去。

我是妖精冰蓝,永不为人所主宰的冰蓝。

吃过晚饭,一边和萧成欣赏着新照的婚照,一边商量着领证的时间。

门铃响起。

萧成去开门,半天都没有过来。

我哼着歌冲过去,谁啊?小兵站在那里,两个男子就这么对视着。

我愣在那里。

小兵,永远都是这么直截了当的小兵,连战争都要打在明处的小兵,直接来到萧成的家里要人。

进来吧。

萧成说,感觉得到他镇定表像下的不安。

不了,我想和冰蓝单独谈谈。

我看着萧成。

他对我笑笑,去吧。

小兵在门口等,换了鞋,萧成在门内紧拥我一下,坚定地看着我,没关系,去吧,多带件衣裳,小心晚上凉。

我也坚定地看着萧成,你等我。

停车场里,小兵一把把我抱起来扔进车里,这个我行我素的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我啊地一声,车就飞快地窜了出去。

小兵开车的时候很沉稳,速度却很快,他骨子里那种好斗的精神永远都不会变,变了,就不再是小兵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燃了一只烟,什么也不说。

那种熟悉的骆驼的味道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看着他吸烟的姿势,微微皱着的眉头,我又开始心疼,又想伸手去把那纠结的眉头舒展开。

可是我没有动,眼前浮现出萧成信任的目光。

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见小兵了,其实是不敢,怕一不小心,又落入无底的深渊。

我也拿出了一只,点上,轻轻地吐着眼圈,和萧成在一起后,我再也没有吸过烟,离开小兵之前,我从来没有动过烟。

小兵看着我,眼睛湿了。

他轻轻靠向我,那股熟悉的青草味道渐渐逼近,我有点意乱情迷,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可他只是拿掉了我手上的烟,轻轻帮我扣上了安全带,忽然间我似乎又有点失落。

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打架,我想,我不是个好女人,小兵说得没错,我骨子里透着邪媚。

天空开始流泪,大滴的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顺着车窗滑落下去,窗外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只有迎面而来的车灯明明暗暗。

胸口开始闷,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来,我到底想要什么?小兵的沉默让我觉得压抑,觉得自己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角逐里丧失了控制局面的能力。

冰蓝,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幸福么?小兵终于开口。

幸福。

不要跟我抬杠!我没有!看着小冰,我说,你看,下雨了,但是天总会晴的,对么?他叹了一口气。

忽然笑了,幸福就好。

是的,他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很舒服。

但是,你不爱他,对么?小兵,什么是爱?他想说什么,说出的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就算做了我也不会在意。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竖起眼睛。

我是没心没肺,若有心有肺就不会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了。

我又开始穿上盔甲严阵以待。

我真不明白,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会放不下你这个尖牙利齿的家伙!我歪着头不理他,你要是就是要来跟我吵架的话,拜托,我没空,送我回家!我这里才是你的家!他原形毕露。

放屁!我真的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和小兵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容易激动。

出门时一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对付小兵的最好方法就是冷漠。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难。

小兵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冰蓝,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一直在努力改变,在等你回来。

-第50节:冰蓝,你不要骗自己小兵,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可我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人,冰蓝,你不要骗自己!我没有,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小兵,我们不合适。

我的内心抽搐着说。

小兵的车忽然开得很快,在夜晚的公路上飞驰,大雨还在不停地下,让人觉得如此绝望和无能为力。

你停车!我要回家!我吼到。

车仍旧在飞驰,我感到紧张,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你要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一次次地羞辱我?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只要过平静的生活,你停车,停车啊!!!我只想逃离,这个男子,他让我觉得周身疼痛。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啊?是不是?是不是?我开始流泪,拼命抓小兵,抓方向盘。

汽车在马路上拐了起来。

停车啊,停车!!!!小兵一直不说话,眉头紧锁。

蓝蓝,你听我说,坐好,不要动,刹车失灵了。

车仍旧在惯性下扭着,我从脚底寒了起来。

还没等我意识过来,一辆卡车鸣着笛迎面飞驰了过来,耀眼的车灯刺得我双眼疼痛。

刹那间我觉得脑海里空了,什么都来不及想,我看着小兵,他也定定地看着我,方向盘狠狠地打向了我这边。

在那一瞬间,三个字划入我的脑海,一个声音不由自主从我嗓子里冒出,我爱你!蓓蓓又拿来很多的照片,那个有着雪狼般神情的男子的照片,我们那么快乐地拥抱在一起,那么肆无忌惮地快乐着。

湖边的、草地上的、饭桌边的,好多好多的照片,还有小兵各式各样的表情,我看着,就笑了。

蓓蓓,原来我曾经这么开心过。

你还是想不起来么?我看见蓓蓓失望的目光。

转醒的时候就像做了一场梦,我腿上打着石膏,好像有什么属于我的东西消失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

我努力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开始恐慌。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我大叫,蓓蓓!蓓蓓手里的花撒了一地。

冰蓝,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你已经睡了一个月了,你不知道,你要急死我们了,真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

我打电话给萧成,我打电话给萧成,蓓蓓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拿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

萧成?我看着蓓蓓,谁是萧成?冰蓝,蓓蓓眼睛睁得无比巨大,你是不是发烧了?没有,到底谁是萧成?我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了,蓓蓓,苏阳呢?还有小舟,他们怎么不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喘着气飞跑了进来,拉着我的手颤抖着说,冰蓝,你终于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

眼里含着泪水。

我吓得抽回了手。

蓓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谁?萧成也用惊讶的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我开始发抖,蓓蓓,他到底是谁?我应该认识他么?蓓蓓忽然问我,蓝蓝,你还记得今年是哪一年么?神经啊你,当然是一九九四年啦。

看着蓓蓓惊讶的表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难道不是么?今年到底是哪一年?我到底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开始狂躁,断了的腿磕到了床上,我开始因为恐惧而流泪。

萧成把我按在床上,打了镇定针。

医生说我得了障碍性失忆症,我的记忆丢掉了十年。

蓓蓓带来很多很多的照片,她说,你还记得么?我们一起在这里放风筝,你的风筝断线了,还借题发挥地哭了。

我疑惑地摇头。

她说,冰蓝,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萧成了?她拿来我们的婚照,我看到自己,非常美丽地笑着,旁边是那个每天都要来陪我的有着清亮眼神的男子,难道我是他的妻子?怪不得他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蓓蓓,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萧成到底是怎么回事?脑袋开始炸裂般地疼痛。

医生说,不要给她太多的刺激,很多事情,其实是她的潜意识中不愿意想起。

冰蓝,那,你还记得小兵么?蓓蓓试探性地问。

小兵?好像是个很熟悉的名字,可我还是想不起。

我努力地想,努力地想,什么都想不起,我的头又开始疼,剧烈的疼痛。

蓓蓓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的过往,我就像听故事一般,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命运,我不相信,什么都不信,而萧成,他真真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

萧成每天来带推着我去散心,他讲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不怎么提过往。

我问他,我是你的妻子么?他笑笑,并不说话。

我开始着急开始恐慌。

蓓蓓把我推到医院楼下的大草坪上,阳光很灿烂,透过树缝洒了下来,我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中大朵大朵的白云,似乎有什么走进了我的脑海,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似乎看见同样美丽的蓝天下,有很多很多钓鱼的人们,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就会有一张脸孔出现,年轻的,有着雪狼一般神情的男孩子的脸。

我说,蓓蓓,我的脑海里好像总有一张年轻的男孩子的脸,有着雪狼般的神情,你知道他是谁么?蓓蓓看着我,冰蓝,你想起来了么?想起来什么了?-第51节:不行,她不能受到刺激我摇头,除了那张脸,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开始产生疑虑,为什么蓓蓓从来不提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蓓蓓又拿来很多的照片,那个有着雪狼般神情的男子的照片,我们那么快乐地拥抱在一起,那么肆无忌惮地快乐着。

湖边的、草地上的、饭桌边的,好多好多的照片,还有小兵各式各样的表情,我看着,就笑了。

蓓蓓,原来我曾经这么开心过。

你还是想不起来么?我看见蓓蓓失望的目光。

或许什么都想不起来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没有回忆的人生是残缺的人生,丢失的这段缺口如果找不回来,冰蓝他不会快乐。

蓓蓓坚持道。

或许我们应该告诉她小兵的事。

不行,她不能受到刺激。

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我的头又开始疼,小兵,又是小兵,这个人,他在我记忆的断层里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腿上的石膏已经卸掉了,我的精神也恢复得不错,除了记忆里那片巨大的断层,那十年,竟那样无端地消失了,我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甚至不能认出这个就要成为我丈夫的人。

萧成对我很好,而我只能抱歉地看着他。

坐在楼下的秋千上,萧成远远地走了过来,在阳光下,头发闪着淡淡的光泽。

他走到我的对面,忽然说,同学,我们好像见过?。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思绪开始飞奔。

我笑笑。

好像是吧。

我叫萧成。

你呢?冰蓝。

冰蓝,蓝色的冰,好听的名字,但是和你不协调,你应该是快乐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笑,对我说,冰蓝,有一件东西我要给你,伸出手来。

我闭上眼睛,伸出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只镂空的雕花银戒,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般地疼痛起来。

我将戒指对着阳光举起,它发出的灿灿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闭上眼睛,往事一幕一幕地涌现,支离破碎的。

我看见小兵天真的笑脸,他为我解开缠绕在头顶的鱼线时青草的气息,他一口咬掉小熊脑袋时可爱的表情,他早上赖床不起叫妈妈时噘着的嘴巴,他细长的手指,他抽烟时紧锁的眉头,他思索时雪狼般的眼神,他背着我在雪地里走出好远好远的身影,他给我的十一朵垂头玫瑰,他歇斯底里时的粗暴,他抱着我流泪时的双眼,他离开我时的决绝,还有地下车库里的一幕一幕,我看到婚床上的阿三时心里的悲痛震惊和小兵一脸无辜的表情,然后,然后呢?蓓蓓的婚礼,小兵的讥诮,疯狂飞驰的车,对了,疯狂飞驰的车和对面刺眼的车灯,还有巨大的碰撞声,小兵紧紧打向我这一侧的方向盘,他深情凝视着我的双眼,他满脸的鲜血还在轻轻地对我笑着,还有他最后努力伸向我的手和涣散的眼神,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

我的头崩溃般地疼痛起来,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晕了过去。

昏迷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叫着小兵的名字,我看见他在对我微笑。

我说,小兵,如果有来生,我就变成一只鸟,一只永不疲惫的鸟,飞翔在纳木错碧蓝的湖水之上,小兵说,那我就变成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一棵树,让你累了的时候有个温暖的巢。

小兵,你不是树,我也不是鸟,你用你裸露的胸膛靠向我尖锐的刺,在最最痛苦的瞬间唱出的最最美丽的歌,我才是那株自私的植物。

转醒的时候我疯了般地摇着萧成,告诉我,小兵在哪儿,小兵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萧成紧紧地抱着我,我使劲地挣扎,使劲地流泪。

小兵走了,他对我说,要好好活着。

蓓蓓说,小兵走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

我去小兵的墓地,很久很久,注视着照片里雪狼般孤傲的男子,我深爱的让我疼痛的男子,他也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我。

没有眼泪,我开始变得平静。

小兵,我们是两只深深相爱的刺猬,却注定不能相拥,是否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拥有永远?小兵的母亲撕扯着我的头发。

你这个自私的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有脸来问我要小兵的骨灰,你给我滚,滚!滚!我不反抗,流着泪跪在这个女子的面前,任她清脆地将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她终于累了,对我说,你走吧,我不认识你。

我在她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没有别的奢望,我只是想要和小兵在一起。

她打开门,我几乎晕了过去,脆弱地向她微笑。

她说,这不可能,你不能带走小兵,但这里有属于你的东西,你拿走吧。

捧着一箱我和小兵的照片,还有小兵厚厚的日记本,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小兵的日记里是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是他深埋着的感情,他是那样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啊。

日记本的最后写着,蓝蓝,我要你回来。

是的,我回来了,可是小兵,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照片里的小兵傻傻地笑着,那时候,我每天追在小兵身后给他拍照片,无论他在做什么,各种各样姿势的,各种各样表情的,我珍惜着相处的每一个时刻,而且要把它们刻录下来,我们在照片上提字,像两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把所有的快乐印在纸片上作为证实。

我离开了萧成那里,带着小兵的日记和照片,我要去西藏,去那个神秘而又纯净的地方,去祭奠我和小兵六年来的感情。

至于萧成,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即将成为我丈夫的男子,我已无法给出我的爱情。

-第52节:从虚幻中醒来机场上,萧成拥着我,对我说,冰蓝,早点回来,这里是你的家。

我流泪,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来。

我的爱,飞在万米高空,它在念青唐古拉的山脊上等我。

纳木错,蓝得像心底里的一滴眼泪,冰色的蓝。

经幡在凛凛的风中飞舞,转经筒在不停地旋转,和着喇嘛的颂经,心中是那样的安静。

是的,这是一片纯净的土地,让人们显得如此的渺小,我抬头看天,让人心醉的蓝天,大朵的低低的白云和苍凉的原野,小兵,我来了,我来看你了,而你是否也在注视着我?注视着那只不知疲倦的飞鸟。

我想起了卓,那个一句话就能击中我内心深处,让我流泪的男子,他曾说,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一路寻找,充满期望,最终却还是孤独,这样的灵魂注定是孤独的。

我们是两个太过相似的人,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相信宿命却又不甘承受。

注定在一次一次的跌跌撞撞中探求生命的终极意义和那难得的一丝快乐,坐在自己结成的茧中抽丝。

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若干年后回想起这件事情时我给它重新安排的一个结局,一个我所喜欢的结局。

很多年后,我常常躺在床上回想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有时候,我会给它安排上不同的结局,在这些结局里面笑着泪流满面。

当时的情形其实是这样的,当小兵说刹车失灵了,当对面卡车迎面呼啸而来,当我大声对小兵说我爱你时,恐惧已经让我失去了面对一切的勇气,我紧闭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命运,我听到哗哗的雨声,尖锐的刹车声和天堂里传来的歌声。

然而,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不敢睁开眼睛,感觉指甲刺入了肉里,会疼。

有人捧着我的脸说,宝贝,好了,好了,不哭,乖,不哭,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开始产生幻觉,小兵轻轻吻着我的唇,那样甜蜜的气息,身边有很多很多穿着雷丝裙子的小天使在唱歌。

我在不停流泪。

睁开眼睛,蓝蓝,睁开眼睛。

小兵轻轻拍着我的脸。

我慢慢睁开眼睛。

雨还在下着,车还是在路边,小兵还在旁边,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冰蓝的悲哀就在于她太过聪明。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小兵。

小兵并不躲闪,他温情地看着我。

我开始觉得愤怒,觉得不可理喻,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小兵轻轻抓起我的手。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卑鄙二字,然后猛地甩开手跳下车钻进了雨里。

冰凉的雨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很冷很冷,心里更冷。

小兵居然用这种方法骗我承认了我的爱,小兵,他居然学会了欺骗。

我开始觉得悲哀,但气愤的火焰又压过了悲哀,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在小兵布的局中沦陷,一个自作聪明的傻瓜。

小兵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冰蓝,你听我说。

滚!你滚!我歇斯底里,我不要听你说,你这个骗子。

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才那么说的,你刚才在车上就像个疯子,随时可能出事的,你明白么?哈,哈哈。

我冷笑,多圆满的借口啊,你是不是还指望着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立刻扑入你的怀中啊?像个弱智的小女人一样对你说面对死亡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啊?哈哈!小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俗?我边说边开始流泪,感谢上天,感谢这雨水。

冰蓝!到车上去!不去!我告诉你小兵,我们完了,从现在开始,彻底完了!你听我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小兵在雨里撕心裂肺地喊着。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你说慌!我没有!从现在起,我永远都不会再爱你!Youarealier,amurder!我拼命挣脱他,我们纠缠在午夜的大街上,在冰冷的雨水中。

我告诉你,我犯不着用你所谓的恶俗方法来检验你对我的感情,你是不是爱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的心里比你还清楚!我冷不防地给了小兵一个巴掌,清脆的一声,很疼,我的心也很疼,眼泪顺着雨水滑入了嘴中,咸的。

是的,我想,也许我恼羞成怒了。

小兵松开了我。

他永远不会了解这个谎言带给我的震撼。

在那一刻,我确实看到了自己对小兵的情感,确实感到了自己对生命的渴望,确实从心理上体验了面临死亡的巨大恐惧,也确实感到了跟小兵一起面对死亡时候心里的踏实。

后来,我甚至希望那是一场真正的车祸,或者我们一起去了天国,或者我们一起留在了人间,那样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他在一起,经历了生死的考验,我们的生命是系在一起的。

哪怕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去了天国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在一场用爱情作为赌注的轮盘里,我们输给了命运。

看到萧成的一刹那,我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我浑身冰冷,额头滚烫,心撕裂地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发抖。

萧成什么也没问,给我换了干的柔软的睡衣,帮我吹干头发煨了姜汤吃了退烧药,我就那么昏昏沉沉地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我一会儿看到飞驰而来的车灯,一会儿看到小兵诡异的笑,一会儿看到很多很多的小鬼,一会儿又看到小兵很悲哀的让人心痛的神情,看到他对我悲哀地笑着,他说,冰蓝,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我开始心疼,他又说,哈哈,心疼了吧?我就是要让你心疼。

很多的卡车从四面八方向我冲来,到了跟前又烟消云散,变成很多很多的小兵,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悲哀地看着我,有的在冲我咆哮。

蓝蓝,醒醒,蓝蓝!萧成把我从梦魇中摇醒。

我扑在他的怀中不停流泪。

-第53节:萧成,你不会离开我的我怕!是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害怕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朋友,害怕生老病死,害怕孤独,害怕面对小兵。

不怕,乖,有我呢,不怕。

萧成轻轻拍着我。

萧成,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嗯,不会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在哭泣中渐渐睡去。

好些天没有去上班,头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

我开始思索生与死,忽然觉得,爱与恨在生死面前居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蓓蓓说,感觉好点就出去走走,别生个病搞得跟失恋一样。

我笑笑,想问她有没有去看看小兵是不是还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干吗要关心他?想着他邪恶的笑,又开始生气。

蓓蓓,你说人为什么活着?哇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一个问题。

蓓蓓夸张地说。

我白了她一眼,跟泡在蜜罐子里的人根本无法进行深入讨论。

不会吧?我看你真的是发烧不轻啊,蓓蓓摸摸我的额头。

算了,不跟你说,没有共同语言。

得,还认真了,不过严肃地说,我认为是为了爱与被爱。

真是个幸福的丫头啊!你不也一样。

我笑笑,没有说话。

冰蓝,蓓蓓认真地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没告诉我?没有。

别瞎敏感啊。

我闪烁其辞。

蓓蓓也不再追问。

忽然间,我觉得孤单,灵魂深处,非常非常的孤单。

我想起了卓,那个一句话就能击中我内心深处,让我流泪的男子,他曾说,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一路寻找,充满期望,最终却还是孤独,这样的灵魂注定是孤独的。

我们是两个太过相似的人,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相信宿命却又不甘承受。

注定在一次一次的跌跌撞撞中探求生命的终极意义和那难得的一丝快乐,坐在自己结成的茧中抽丝。

那时候他对我说,所有的一切到头来都是空。

我并不能理解。

他说像我们这样悲观而又多愁善感的人,注定是离快乐很远的,即使快乐也会充满悲情主义的色彩,爱情是这类人一生都在研习的课题,功名利禄全可以抛开,只有情关难过。

卓说,别看你表面看来野猫似的性格,内里却是林妹妹的骨子。

我从来对他把自己看成林妹妹的骨子而嗤之以鼻。

现在,我开始去学着慢慢体会他所说的话了。

似乎不无道理。

打开电脑,我开始在网上乱翻。

很久以来我离开了BBS,离开了所有的网络聊天工具,离开了我所熟悉的一种生活。

忽然一个小测试跃入眼帘——看看你是金陵十二钗里的谁?呵呵,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毫不犹豫地选了起来。

答案却下了自己一跳。

林妹妹的性格完全印证了宝哥哥的那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她冰雪聪明,诗词妙语手拈来;她敏感多疑,曾因为宝玉的丫头误了为她开门而悲吟《葬花词》;她为了爱情柔肠寸断,泪终不干。

如果你选择了这个选项,首先恭喜你了,成为了《红楼梦》的女主角,也是千千万万人为之心动的。

不要因为自己的幻想而嫌弃自己的能力,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需要宝姐姐凤姐式的人物,也不能却少林妹妹,因为你存在的真性情是再高超的语言技巧无法衡量的,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

也许你会得到自己的成功。

果真,是林妹妹。

打开与卓共同的日记本。

很久都没有来过了,卓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已是两年前了,日记本上写着:我希望你能幸福,尽管这幸福不能由我给予。

我又开始流泪,很多很多的泪。

我在日记本里写到,卓,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可是,你说,我会幸福么?会么?隐身登陆上QQ,好多好多的留言,有些我已经不记得是谁了。

卓的绿色青蛙头依然挂在上头。

我点开,写下卓,犹豫了一下,又关掉了,连同关掉了电脑。

我的生活已经够乱了,不能再乱下去,不能了。

可是心里很烦,只有卓,能够让我在烦躁的心绪中平静下来。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可以通过网络互相说话互相安慰的朋友?我说:这么多种可能性,不能一一尝试,真是可惜。

怎么走都会觉得遗憾。

忽然觉得人生像铺在面前的一张纸,上面有很多的点,我开始在点间连线,我是个贪心的人,想要连遍所有的点,结果纸面变得很乱很乱。

卓说:所以要舍得丢弃。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是啊,有舍才有得。

那么,我该如何舍如何得呢?萧成躺在我的身边,轻轻环着我,让人觉得温暖。

也许人们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点点可怜的温暖,我们都太冷了,在人生的路上,我们需要结伴同行。

萧成说,冰蓝,没有人强迫你,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我看着他,笑了,然后闭上眼睛,留恋着那一点点的温暖,不知道有眼泪流出来,直到嘴角有了咸咸的滋味。

把头埋进萧成怀里,咬了咬嘴唇,不要哭,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这么几个人,最爱你的,你最爱的、最合适你的却不是最爱你的也不是你最爱的,又有多少彼此相爱的人能够功德圆满呢?有些感情可以埋在心底,偶尔想起来,心里痛那么一下,可是那不是生活的主旋律。

人一定要懂得珍惜,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毕竟没有东西是永恒的啊,冰蓝,你该是多么庆幸,遇见了萧成这样爱你的人,补回了从小到大所有欠缺的关怀,上帝永远是那么的公平。

我抱紧萧成,似乎在害怕所有的人都会在一夜之间离我而去。

-第54节:守着个大帅哥还不够啊上岛咖啡的大沙发里,蓓蓓把自己埋进去,快乐得像个天使,一脸幸福。

小妞儿,又思春呢?守着个大帅哥还不够啊?胡说八道什么?蓓蓓嗔怒。

你过来,过来!干什么?我一百个不情愿。

过来嘛!告诉你个秘密。

切,我撇嘴,什么跟什么,还弄得神秘兮兮。

绕到蓓蓓身边坐下,她把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

感觉到了没?感觉到了没?我睁大眼睛望着蓓蓓,我要当干妈啦?我要当干妈啦?蓓蓓看着我使劲地点头使劲地笑着,笑成了一朵花。

我要当干妈啦!我要当干妈啦!我站起来不停地跳着。

两个人把手紧紧攥在胸前闭着眼睛使劲地激动地摇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很久了,我和蓓蓓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激动就会两个人就会攥成老鼠样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

很多人看过来,我们两个吐了吐舌头,乖乖坐了下来。

又有眼泪挂在了眼角,最近特别容易流泪。

多久了多久了?才两个多月。

我趴在桌子上,又开始甜蜜地乐。

看你那小样儿,好像是自己要生了一样,快点快点,老大不小的了,要抓紧啊,下次见萧成要好好教导他,革命工作不能耽误。

哈,谁像你们那么高效率啊。

再说,咬死你!我以后要生至少三个孩子,多开心啊,家庭嘛就应该是大家庭,中国一向都是大家庭主义的。

哈,哈哈,什么时候这么传统啦?要么不生,一生生那么多。

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蓓蓓,你不知道没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真的是很孤单。

其实我也差不多。

不一样的,你还有小兵,怎么说他都是你哥哥,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

一提到小兵,我的心又开始疼。

我看着蓓蓓,与小兵那么相似的眉眼,早该看出来的啊。

蓓蓓,你和小兵的眼睛都像爸爸。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想起了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也许他们也有着小兵一般的眉眼。

蓝蓝,你和我哥哥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甘心的,他是不是找你了?我太了解他了。

蓓蓓,我们是没有可能的,我和你哥哥,我们注定只会给彼此带来伤害。

蓝蓝,选择自己所爱的,爱自己所选择的,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要努力放下很多从前的事情,要努力让自己快乐。

你知道,我们都那么爱你,都希望你快乐。

萧成,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他对你的好让我们所有人嫉妒。

你一定要珍惜。

没有人能够永远付出的,你要学会感激,学会报答。

我垂下头。

蓓蓓,我很害怕。

我知道没有人再会像萧成那样照顾我,对我好了,可是我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我们之间,缺少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我喜欢他,不讨厌他,但是,那好像不是爱情,我真的很害怕。

也许我应该选择他,有前途,人好,对我好,家庭也好,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应该是很好的选择,可是,我觉得害怕,你明白么?我是怕我自己承受不了他的好,我怕我无以报答,我怕我会伤害到他。

蓝蓝,很多事情都需要勇气的,你没有做,就不知道结果。

你有勇气跟那个卓在一起,为什么没有勇气跟萧成在一起呢?不,这不同的。

或许我本身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害怕承担?不,蓝蓝,你只是在幸福面前有点胆怯。

怕这一切不真实,怕幸福有一天会离你而去,所以你根本不敢接受。

我不知道,我就是怕。

相信我,萧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蓝蓝,不是每个人都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的,也不是相爱的人就能相守到老,萧成这么能容忍和纵容你的脾气,真的是不容易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信任你。

是的,这个单纯的孩子,他信任我,这是小兵永远都无法做到的。

苏阳来接蓓蓓,看着他们小两口亲昵的样子,有点羡慕。

萧成和我,中间总好像隔着什么,我知道,这都是我的原因。

萧成太过在乎,所以总是很谨慎,事事都让着我,怕我不高兴,怕我难过,怕没照顾到我,怕我心里别扭,太多的担心反倒让人不自在起来。

我很任性,甚至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就是希望萧成能对我发发脾气,但是他从来没有,就像一记重重的出拳软软地打入了棉花堆里,让人越打越来气。

我想,萧成缺少的大概就是小兵那种疯狂的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步伐。

而我,是不大喜欢总被顺从的。

萧成,这个江南细致的男子,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恭喜你啊,苏阳,要当爸爸啦。

嗯,你也努力啊,什么时候和萧成把事情办了,也好了却你蓓蓓姐的一桩心事儿。

瞧你们,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说什么呢你,阴损了点儿吧?你又不是才认识她,自小儿嘴就没有把门儿的。

呵呵,我傻笑。

快回去共建幸福小窝吧。

萧成呢?今下午有手术,晚上回来晚点。

看看你,人家忙着赚钱养家,你也不知道消停点在家里贤妻良母一下。

得,蓓蓓,你说说,眼花了吧,嫁给了个传统卫道者,瞧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哈哈,蓓蓓大笑,他敢!你知道么蓝蓝,赶快怀孕,就可以行使无上权利了,想吃啥吃啥,想干啥干啥,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嗯嗯,蓓蓓,加油干,生他十个八个的,让他也当上十年奴隶不得翻身,奴隶一旦成为习惯就是终身制的啦。

呵呵。

-第55节:一个选择就会改变一生走走走走走走走,别教坏我们孩子。

嘿嘿,这孩子哪用教啊。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要么到我们家去玩吧,给你做好吃的。

不了,受不了你们卿卿我我,看着心里寒啊,冬天就要来啦。

一个人走在深秋的街上,很深的寒意,清冷的月光透过稀稀拉拉挂着几片叶子的树干照下来,显得格外凄凉。

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就这么不停走着,走了很久很久。

家里的灯还黑着。

七楼,在地上望去,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但那里,是家。

家,就是亲人,而我的亲人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有家么?幸福的人越走越远,孤单的人越来越孤单。

如果有一盏灯一直为你亮着,擎着那盏灯的人就是你的亲人么?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吓了一跳。

小妞儿,是我。

要吓死人啊你,我踢了箫成一脚,挽着他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去,真的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温暖的感觉。

这样的夜晚,这样清冷的深秋,是容易让人伤感让人妥协的。

每天都会有一张很阳光的面孔对着你笑,有温暖的唇来温暖你的清晨,实在不该再奢求什么了。

结婚的事萧成没有再提,我知道他在给我时间好好考虑,或许他自己也在考虑,生活还像往常一样继续,只是有些话题我们尽量避免触碰。

萧成实在是个太细致的男子,保护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日记本里忽然看到了卓的留言。

你一定会幸福,你有着世间最干净纯粹的感情,一定会遇到同样执著的人。

眼泪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这个男子,对他又是怎样的感情呢,我摸不清,我知道那不是爱,但是他一句话就可以触及到我的灵魂,让我流泪。

或许这世上会有这么一个人是与你灵魂相通的,无论年龄,无论性别。

或许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或许在别人眼里他甚至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但这又怎么样呢?他懂得你,他了解你,他认可你,他能激发你,这就足够了。

你们不用太多的渗入彼此的生活,没有嫉妒,没有怀疑,没有怨恨,这种感情是超出狭隘的感情观的,不存在任何的要求,只是认同。

我对卓曾经的不满刹那间烟消云散了,甚至开始理解张爱玲对胡兰成的感情。

他是汉奸也好,遭人唾弃也好,抛弃了张也好,张不怨,我们又有什么好打抱不平的呢?或许没有胡,张一生的花就不会开放。

或许没有胡,张的笔下就出不了那么多美丽的文字。

是这样的,所以,我们要学会感激,感激生命里路过的每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人。

我写下:卓,人为什么活着?卓说:人生就是一个孤独的过程,活着的最终就是面对死亡。

人们都怕死,所以人们都活着,宁可孤独地活着。

我说:我的心就是一个孤岛,没人能够靠近,我离人群越来越近,心却越来越远。

我被自己幽闭了起来,无可救赎。

卓说:你的思想走得太远,聪明的人往往孤独。

我说:我惧怕婚姻,我怕承担不起太重的爱。

卓说:婚姻不是救赎,它是一个过程,是生活必经的一所学堂,只有经历了才能领悟。

怕与不怕,只是自己给自己的暗示。

我说:人生有太多的岔道,一个选择就会改变一生。

卓说:人生就是这样,选择就代表着放弃,一种选择就意味着放弃另外若干种选择,所以只要有一步不同,整个轨道就变了。

我说:这么多种可能性,不能一一尝试,真是可惜。

怎么走都会觉得遗憾。

忽然觉得人生像铺在面前的一张纸,上面有很多的点,我开始在点间连线,我是个贪心的人,想要连遍所有的点,结果纸面变得很乱很乱。

卓说:所以要舍得丢弃。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是啊,有舍才有得。

那么,我该如何舍如何得呢?我的精神一直不好,小兵雨中无辜的表情总是在梦里挥之不去。

小兵没有再来找我,心里竟有些不安。

我开始审视自己的感情,和小兵在一起我很快乐,我们吵架打架,我们相互猜忌,我们像孩子一样大喜大悲,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们怎么努力都被对方关在门外,可是我们又离不开彼此,痛苦地相爱。

小兵无法给我安稳的感觉,我担心、怀疑、猜忌,他可以让我一分钟哭一分钟又笑,他可以让我无法控制自己,他可以让我激情四射,也许这就是爱情。

和卓在一起我的心里很静,他能让我烦躁的情绪归于平静,他更像一个心灵的导师,灵魂的触摸者,他能轻易走到我的思维当中,我们的交流非常的愉快和谐。

他让你觉得你是被欣赏的并且能够不断激发你的思维和灵感,像是精神鸦片。

和萧成在一起让人觉得温暖,觉得是被关爱被照顾的,是柴米油盐的家的感觉,是阳光,是蓝天,是草地,是暖暖的炉火,让你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的美丽的小公主。

这样的男子也许才是另一半的最佳人选。

十年ShinianSHINIAN生命的边缘第二十五章生命的边缘要进手术室的时候,萧成伏下身来,他说,蓝蓝,我爱你,你一定要坚强。

眼泪在眼眶里,我看着他,使劲点点头,我对自己说,如果我的病能好,我一定会嫁给萧成,嫁给这个男人,一分一秒也不会耽误。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我在手术台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每天就这样斟酌来斟酌去,一直觉得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是不禁斟酌的,若是思虑太多,那一定不是爱情。

我不甘心。

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萧成,一直这样对自己说,甚至觉得自己得了强迫症。

-第56节:看来我也没有机会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Joe递过一杯水。

我看到一些嗤之以鼻的目光。

Joe是我行我素的人,他从不在乎。

公司里都是些我行我素的人,情绪都写在脸上。

我是作为Joe的助理开始这份工作的,后来,Joe对我说,真不知道你是我的助理还是我是你的助理了。

我粗枝大叶的毛病根深蒂固,可是Joe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舍得把我开除了,所以他除了助理自己还得协助时不时提醒我看备忘录,不过我的创意也给了他无限灵感。

Joe是这家国际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

他的外形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是整体搭配起来就成了一个很有魅力的人,闪电思维,风趣幽默,散发着很强的磁力。

按公司一帮80年代出生的现代女性的说法就是他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让人有种自然而然想亲近的感觉,是个很有性吸引力的男人。

他一点也不高大,还性吸引力呢。

Apple说,对于Apple我向来不屑一顾,嗓门特高,目空一切且腹中无物,聒噪得要命,实在让人心烦。

尤其听到她的名字,就让我想起某个牛仔裤的品牌,然后就想起一个肥大的屁股。

你懂什么?性吸引力是一种道不出的魅力,谁说只有高大的人才能有?你是没法明白的啦。

况且据说性能力与身材成反比。

越高的人越差,越胖的人越差。

小C顶回Apple的话。

小C是整个部门里最看不惯Apple的人,句句带刺。

胡说!谁胡说了?血液供心脏都供不过来呢。

哈,看人家老外一个个牛高马大不见得差吧?种族不同唉,人家吃的是牛肉。

小C白Apple一眼。

得,身高体形没太大影响吧,据说鼻子越大的越厉害。

呵呵,成龙大哥。

我眼前立马出现成龙的鼻子。

大家爆笑,看来还是冰蓝的嗅觉灵敏啊。

得,少来混淆概念,性吸引力和性能力根本两码事儿嘛,扯什么啊?没事儿把研究这个的精神拿到工作上去。

我打趣。

少假正经了啊。

得,说得一个个好像经验丰富似的,没有五个情人以上就别给这儿献丑啦。

橘子把大耳机从脑袋上摘下来。

看来橘子有发言权啊。

Apple马上接话。

橘子冷冷看了她一眼,别猪鼻子里插葱了,谁不清楚谁啊?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了?我说谁了?你可别往自己头上乱盖,小心解释不清啊。

橘子一幅不在乎的样子。

Apple脸气成了猪肝色,转头出去。

橘子又钻到大耳机里,吐出一句,什么鸟人?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写东西,碰撞火花,聊天斗嘴,听歌唱曲,以及很大很大的压力和经常性的上班打瞌睡下班加班。

接过Joe递过来的水杯,勉强地点点头,觉得四肢无力,肚子一阵阵地疼,疼到骨子里。

怎么了?脸色很不好?Joe用手背轻触一下我的额头,马上进办公室拿了车钥匙把我往医院送。

去医科大吧。

中心医院就在旁边啊。

我男朋友在医科大。

我虚弱地说。

哦。

怎么没听你提过?我微弱地笑笑,没有机会。

看来我也没有机会啦。

Joe笑着说。

我实在无力说话。

Joe对我的好我也知道,他从来不说什么,外表外向,其实感情上是个很腼腆的人。

我实在是幸运的,总是能遇到对我很好的上司和一大堆的闲言碎语。

几乎是被Joe扛进医院的。

萧成赶来的时候脸色煞白。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我擦掉萧成额角的汗。

这是Joe,我的上司。

萧成看着Joe,很温和的目光,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应该的。

Joe也是温和的。

两个优秀的男子。

两个男子看我的目光都是温和的充满了关爱的。

彼此亦心领神会。

一系列的检查,我得了一种卵巢肿瘤,住院住院观察,我开始有点恐慌。

萧成,我会不会死?是不是恶性的?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让你死?那为什么还要观察?如果不是恶性的为什么还要观察?你别瞎想,医生有医生的道理。

哼哼,你们就是为了赚钱。

嗯,就是要赚你的钱。

我开始检查和漫长的住院。

护士们说我得的是一种良性肿瘤,没有大碍,只是需要消炎才能手术。

我每天要打很多的吊针,萧成得空就过来陪我,给我讲故事,读书,唱歌,捂着我冰凉的水肿的手。

好些天了,还没有结果,我没有食欲,开始紧张,晚上不停地做恶梦,梦到自己走在无边无际的大雾中,什么也看不到。

我求医生,我说医生我没有亲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我自己有心理准备,我能承受,请你一定一定跟我说真话。

医生看着我,说,你得的是一种妇科肿瘤,叫做畸胎瘤,一般是良性肿瘤,切除就好,但是在你这个年龄的人会有很大的几率是恶性肿瘤,我们还在观察。

有多大的几率呢?百分之八十。

我的腿开始发软。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我没有做,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我没有说。

坐在床上,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震惊多过了恐惧。

我想,我是遭到报应了,我破坏人家的家庭,我抛弃自己的孩子,我终于遭到了报应。

萧成每天下班赶回去给我熬粥,做我想吃的东西,然后再赶过来,晚上还要在医院陪着我,他怕我一个人害怕,怕我吊针打完没有及时拔针。

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恐慌,那种眷恋那种不舍让我觉得自己渐渐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火,出言不逊,把碗摔在地上,他默默地收拾,什么也不说,不责备,再盛一碗,继续一口一口喂我,吹凉了再喂。

眼泪就下来了。

很多天了,我没有亲人,没有人轮流照顾,他没日没夜地连轴转,一下子就瘦了下来,眼睛里都是血丝,让人心疼。

-第57节:如果我死了,你不许哭萧成,你不要这样了,你自己千万不能病倒,你还要照顾我,照顾很多你的病人。

你放心,我是医生啊,怎么会病倒?护士对我很好,你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真的不需要这样,你好好回去睡一觉吧。

我没有让萧成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蓓蓓,她现在肚子大了,自己已经很不方便了,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

蓝蓝,我是你惟一的亲人,伯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要像父亲一样的照顾你啊。

你别以为是我自愿的啊。

眼泪噼噼啪啪往碗里掉。

萧成,如果我死了,你不许哭。

不要胡说。

他佯装生气,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水湿。

护士说,冰蓝你真是好运气啊,萧医生这么好的人让你给碰上了,你不知道我们医院有多少人羡慕啊。

我说护士小姐,拜托你以后不要让萧医生来了,他成夜这样会休息不好的,对工作不好。

护士笑着点头。

手术第二天进行,我有点紧张。

萧成握着我的手,别怕,有我呢。

我会不会死?别总胡说,老把生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你的命数不够,老天没那么容易让你去报道呢。

我无助地笑笑,你们当医生的看多了生老病死,感觉不到面对死亡时人们内心的恐惧了。

萧成拍拍我,开心点,别总说这个。

我忽然想到卓对我说的人是因为怕死才活着,真的是不无道理。

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才会真正体会到那种恐惧和无助的滋味。

我会不会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不会的,你相信我。

就算不能有了也没关系,咱们让蓓蓓多生一个。

萧成看着我笑。

可我想要自己的孩子。

会有的。

萧成抱着我,很温暖很踏实,我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是的,会有的。

换上手术服,躺在手术车上,手脚冰凉。

萧成抓着我的手,别紧张,蓝蓝,小手术,很快就好的。

我感觉得到,他的手一样紧张。

要进手术室的时候,萧成伏下身来,他说,蓝蓝,我爱你,你一定要坚强。

眼泪在眼眶里,我看着他,使劲点点头,我对自己说,如果我的病能好,我一定会嫁给萧成,嫁给这个男人,一分一秒也不会耽误。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手术很成功,肿瘤没有扩散,我的生命很顽强,而且我还可以拥有当母亲的权利。

萧成依旧每天细心地照顾我,帮我擦洗,给我带喜欢的食物和鲜花,我喜欢向日葵,那种鲜黄色的灿烂的生命,萧成说,你喜欢的花还真是难买。

已经晚上7点了箫成还没有来,我没有食欲,可是有点想他,伤口还没有愈合,医生不让乱动。

Joe来了。

他听说我做了手术。

怎么一个人?吃饭了没有?我摇头。

男朋友呢?可能有手术吧。

想吃什么?什么也不想吃,陪我说说话就好。

那可不行。

Joe出去给我打了粥还有蛋糕,刚刚手术完,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坐起身来,伤口有点疼痛,不能坐直,Joe给我喂粥。

家里其他人呢?我看着他,摇头。

他不再追问,眼里有着怜惜。

萧成跑进来的时候Joe正在给我喂粥,心里忽然惊了一下,有点害怕他误会。

萧成却笑了。

真是担心死了,临时一个紧急手术走不开又不能过来,还担心你一个人哭鼻子呢。

Joe,真的太感谢你了。

外科医生就是这样的,工作身不由己。

Joe说,你也辛苦了。

萧成笑笑,习惯啦,这丫头从来没让人消停过。

说什么呢?我瞪眼。

两个男人笑了起来。

忽然觉得很开心,很没心没肺地也笑开了,伤口呦呦地抽着疼。

从那天起,萧成如果没来的话Joe就一定会来看我,带吃的给我。

我想,他们一定成了朋友,Joe真是一个好人。

后来我问萧成,你就不怕一表人才的Joe趁机把我抢走?不会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在你眼里谁都是好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白痴。

嗬嗬,你怎么知道,我可从来没说过啊。

萧成朝我屁股上就是一脚。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萧成看着我。

我忽然间觉得很感动,为这种信任所感动,在小兵那里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信任,原来,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信任有如此大的力量。

我靠进萧成的怀里,心里有种很舒坦的感觉。

我说,萧成,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

Joe说,真为你高兴,你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更高兴你拥有一个比我更喜欢更关心你的人,我知道自己做不到萧成那样,所以心甘情愿地退出,祝福你们。

交了钱,排着队在大红的幕布前合影,惟一的两个人的证件照片。

照片里我们都含蓄地笑着,也许这就是幸福。

水印印在了大红的本本上,从今以后,我便是萧成的妻了,从今以后要忘却曾经的所有不快,忘记在生命中曾经驻留的人,做一个幸福的妻。

第二天,我们向单位告了假,风风火火地走上了领取大红本本的路。

没有刻意地收拾,也没有想像中的紧张,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萧成牵着我的手,很温暖的感觉。

误撞上了一个吉祥的日子,打证的人真多,看着一张张幸福的面孔,有种落泪的冲动,我抬头看卓,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盖了一个章。

交了钱,排着队在大红的幕布前合影,惟一的两个人的证件照片。

照片里我们都含蓄地笑着,也许这就是幸福。

-第58节:后悔了吧?来不及喽水印印在了大红的本本上,从今以后,我便是萧成的妻了,从今以后要忘却曾经的所有不快,忘记在生命中曾经驻留的人,做一个幸福的妻。

一大堆的人坐在一起看性教育片,浑身的不自在,萧成抓着我的手笑着,越笑我就越不自在。

我给蓓蓓发短信。

丫头,本小姐在接受婚前性教育呢,免费电影,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刚发过去蓓蓓的电话就跟踪了来,这丫头,还是一幅风风火火等不急的样子。

冰蓝,你结婚啦?你结婚啦?你真的结婚啦?有什么大惊小怪,只准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啊啊,就是太激动,太激动,萧成真是个好人,终于把你这个难题给解决了。

死妮子,找打。

好好学习才能好好地弘扬革命精神,播下革命种子,不要开小差了啊。

哈,还是你的学习卓有成效啊。

得了冰蓝不跟你废话了下班赶快过来,小妹煲了老鸭汤,做你喜欢吃的菜,好好庆祝一下。

小妹是冰蓝的小保姆,很乖巧勤快的孩子。

得,怎么也轮不到跟你庆祝啊。

好了好了嘛,你就照顾照顾我啊,天寒地冻的人家挺个大肚子不好往出走,绝对不打扰你们两个干坏事儿的珍贵时光就行啦。

死没正经的,知道啦。

无聊的教育课上了半天,结婚还真是件麻烦事儿。

萧成搂着我在一旁打瞌睡。

我摸摸他的头发,很细很软,一个可爱的大孩子。

我说,萧成,不许睡觉,好好接受教育。

他斜着眼睛怀怀地看着我。

小声说,你的结构我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踩了他一脚。

所以说你们医生都是洁癖、冷血、还有性冷淡。

哈!他掐了我一下。

小姑娘,不要乱说话,小心我怎么收拾你。

真的,我跟你说啊,以前我一个朋友找了个医生男朋友,据说两个人正亲热的时候,那个男的忽然把她的眼睛翻开,上下看看,然后说,嗯,还好,没有黄。

萧成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面有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吐吐舌头,继续说,还有啊,据说那个男的抱着她的时候手从她的脊椎一路下滑到尾椎,然后说了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还好,没有弯。

扑哧,萧成又笑了出来。

看看你们医生多变态。

前面的人又回头瞪了我们一眼,呵呵,还挺认真。

对了萧成,据说你们医生和护士之间很随便的啊,一进手术室就是黄色笑话,医生都是大黄人,啧啧,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歪着脑袋打量萧成,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

呵呵,想不到了吧,后悔了吧?来不及喽,等我回去着用黄色笑话淹死你。

流氓!萧成硬憋着大笑,脸上春情荡漾。

蓓蓓又跟疯了一样地乱叫。

你丫小心吓着孩子。

没事儿,她比我闹得欢腾。

你摸你摸。

轻轻触着蓓蓓的肚皮,把头贴在上面,小声说,冰蓝妈妈来看你啦,你要乖乖的哦。

感觉到小脚丫踢在肚皮上的震颤,心头忽然间变得非常柔软。

苏阳看着蓓蓓的眼神充满了关爱,两个人还在不停地拌着小嘴。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这么静静地体味着这种幸福和温暖。

窗外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柔软的雪。

蓓蓓举起酒杯,蓝蓝,萧成,祝你们白头偕老,美满幸福,早生贵子。

我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小妹去开门。

谁啊?蓓蓓嗓门巨大。

你哥!我听见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声音。

刚好路过,好久没来了,顺便上来看看,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西瓜,还不快来给个拥抱。

最近身体怎么样?快生了吧?我猛地一抖,酒撒了一手。

萧成的表情也有点僵硬。

小兵看见我们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

哈,什么日子啊?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

蓓蓓看着我们,瞠在哪里。

空气有点僵硬。

我嗓子里卡了什么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蓝和萧成今天领了结婚证。

苏阳打破了僵局。

我看见小兵僵在那里的笑容,他看着我,喉结颤动着,我知道,小兵难过的时候喉结就会不停地颤动。

心忽然间抽搐般地疼痛起来。

小兵笑了笑,好啊,值得庆祝,一把拿起我手里的酒杯,冰蓝,祝你幸福,一口干了下去,然后对大家笑笑,你们继续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忽然间失去了魂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回到家两个人各怀心事躺了下来,一夜无语。

我的新婚之夜。

不想大操大办地举行婚礼,萧成也没有意见,就这样,请了几个朋友,我们就算正式结婚了。

没有告诉萧成,在我小时候的日记本里有一张图片,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孩,穿着美丽的镶着紫色丁香花的婚纱,那是我为自己设计的婚纱,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可以没有婚礼,可以没有婚照,可是一定要有一个相爱的人和一件属于自己的婚纱。

我曾经专注全部的精力去画这张图,图里的小仙女幸福地笑着,雪白的纱裙,紫色的丁香花瓣零零星星地散落在裙角上,还有紫色的丁香花冠。

这一切都被尘封在了记忆中,没有紫色的丁香婚纱,我对萧成说,不要乱花钱了,等到夏天来了,我们去旅游吧,去西藏,去雪域高原那不被尘世沾染的圣地祷告。

-第59节: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和廉耻我很乖,每天按时上下班,很少出去瞎转,除了加班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里。

萧成有时候会有紧急手术,我就开着灯等他。

家,就是有人在等着你,为你亮着灯。

我对生活没有任何不满,我感激,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萧成的事情,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影子,挥之不去。

日子过得相安无事,平静琐碎的,没有太多的激情也没有太多的不快。

萧成对我很好,非常非常的好,而且越来越好。

我身体不好,他请了钟点工每天来做家务,我什么都不用操心,闲下来时看看书,偶尔跟他学学油画。

我总是用很丰富的色彩来宣泄,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纯属宣泄。

萧成说,你知道么,有时候看着你的画我会觉得心疼。

我对他微笑,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虚弱。

我很乖,每天按时上下班,很少出去瞎转,除了加班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里。

萧成有时候会有紧急手术,我就开着灯等他。

家,就是有人在等着你,为你亮着灯。

我对生活没有任何不满,我感激,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萧成的事情,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影子,挥之不去。

卓说,人一定要活得洒脱,要拿得起放得下,才会有快乐,才会更加健康。

放下了给自己的是动力,放不下给自己的往往就是压力了。

我努力了,可是做不到。

小兵绝望的神情总是在脑海里盘旋,过去的点点滴滴已经切入了我的生命,让我欲罢不能。

蓓蓓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粉粉的皱巴巴小小的孩子,嫩得让人不敢触摸。

她闭着眼睛,小嘴吧咂吧咂着,拳头握得很紧,很有力地将你的手指握在里面,我的心开始温柔地疼痛,眼睛一刻也离不开这个小小的生命。

萧成抱着这个孩子,我看得出他有多么喜欢孩子,眼里全是温情,让人融化的柔情。

晚上萧成把我搂在怀里,蓝蓝,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没有说话。

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我不敢,我不确定对萧成的感情,我怕自己不负责任地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让她受苦,我怕三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我开始逃避。

我一直在逃避,每每当萧成在我的身上喘息时,我的脑海里却是小兵的影子,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感情上对萧成的不忠,开始回避跟萧成的亲近。

是的,我对他还是很好,还是会等他下班,为他亮着灯,可我总是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逃避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萧成从不强迫,他知道我的身体不好,是疼惜我的,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出深深的叹息。

我怕孩子的横空出世,开始偷偷地吃避孕药,我暂时不想要孩子,可是不敢跟萧成说我的打算,他知道我曾是多么的渴望有一个孩子。

把药藏在化妆袋里,那里是萧成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可是,有一天,药不翼而飞了,我的心开始下沉。

和小兵在一起的日子养成了我容易紧张的毛病,小兵是个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不高兴了就会大吼大叫,敏感脆弱。

而我在那段日子变得非常容易紧张,这种情绪一直影响到现在,虽然知道萧成不会像小兵那样对我大吼大叫,但是还是开始发冷。

我是个不会解释的人。

萧成没有问,我也没有提。

后来,他开始自己采取避孕措施。

我心里一痛,眼泪流了下来。

我说,萧成,对不起。

他吻着我的脸,以后不要吃药了,对身体不好。

萧成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努力想爱上他,想面对他的时候能够产生出激情,可是我做不到,我们从不吵架,我们相敬如宾,我们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登对多么相爱的一对,只有我们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萧成从来没有放弃他的执著和努力,但我却在他的执著和努力中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

他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做错了事情,越觉得不耐烦,越觉得无法忍受,我把自己紧紧关了起来,肆意地挥霍萧成对我的爱和耐心。

我的一个创意得了广告创意大奖,署名却是Apple。

一把推开Joe办公室的门,把报纸狠狠地摔在他的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儿?Joe看着我,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的表情。

冰蓝,你知道的,在这一行,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

你们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剽窃行为发生?还有没有公理?冰蓝,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我有点暴躁。

她的后台很硬,我们……Joe抬了一下眉毛,咽下了后半句。

这不是国际广告公司么?不是国际化管理么?我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自己的心血被人剽窃,就像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了一样的感觉,伤心,愤怒。

冰蓝,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有时候只能承受。

她也并非完全剽窃,有些地方做了小小改动。

哈,哈哈,我眼泪流了下来。

随手抹去,恶狠狠地瞪着Joe,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走到Apple身边。

她正在沾沾自喜。

在这一行,得过一次全国性的大奖就等于事业上腾飞了一步。

很开心?她笑了,的确很开心,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和廉耻?她根本不理我,继续自己哼着小调。

我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朝她头上泼去,她尖叫一声,夏奈尔的洋装上斑斑驳驳的印记。

大家瞠目结舌。

-第60节:你开心么?幸福么我转头进Joe的办公室,把辞职报告甩在了他的桌子上。

我又失业了。

萧成,我是不是太孩子气?他笑笑地看着我,有点,不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只是觉得不能助长他们这种气焰,什么水平,也配偷我的创意。

就是就是。

萧成把我卷到怀里。

我又开始稀里哗啦委屈起来。

然后忽然坐起来,老娘我自己开个广告公司,干死他们!萧成嘴巴张得老大,一下把我压到身下,老子我就喜欢你这股嚣张劲儿。

我们咯咯笑成一团,很久了,没有这么笑过,因为我的失业,我们拥有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真是滑稽。

没有工作,生活一下清闲了下来,我回到生长的城市去看爸爸。

爸爸一下子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斑白,背也弯了,看见我,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我在这世间惟一的亲人,却只能隔着铁窗相见。

蓝蓝,你开心么?幸福么?我很好,爸爸,萧成对我非常好,我很幸福。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幸福就好,幸福就好,你是爸爸惟一的希望,只要你幸福,爸爸怎样都好。

爸爸,你的身体还好么?挺好的,身子骨很结实呢。

他们对你好么?有没有欺负你?哪有,他们都很尊重我,知识就是力量啊。

我笑笑,爸爸还是那么幽默。

爸爸,我辞职了。

为什么?我把事情的经过跟爸爸说了。

爸爸看着我,蓝蓝,有的时候人不能太任性而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随时都公道的。

要生存就要学会忍耐和承受。

我点头。

我知道了。

爸爸,那人卖了奶奶的房子之后留给了我40万,本来我是要留给你出来的,但是现在我想先挪用一下,我想自己开个广告公司,需要一点启动资金,爸,你信任我么?自从爸爸顶伯父坐牢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伯父,也再也没有称呼过他伯父,一概用那人二字代替。

爸爸点头,孩子,那本来就是你的,有计划的去用吧。

我笑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行的。

嗯。

爸爸笑笑,我不担心这些,我女儿是最聪明的,我只是怕你会不幸福,太聪明的女孩子往往不幸福,你一定要学会珍惜,学会经营家庭和婚姻,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你记住。

一路上我都在想爸爸的话,世界上没有不计回报的付出。

忽然间有点怕,我能回报给萧成什么呢?我连作妻子的义务都在逃避。

公司红红火火地开办了起来,凭着我在业界的一点小小口碑,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想让它不断发展,有更好的前景,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兴致勃勃的野心家。

我开始忙碌,早出晚归,跟萧成的沟通越来越少。

我周旋在不同的男人女人之间,喝酒应酬,萧成偶尔皱眉,却从不埋怨,只是不断地提醒我要注意身体。

不要跟个野人一样的了,身体最重要。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没有太多的野心,云淡风清地生活,跟世俗格格不入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俗?我没这个意思,不要瞎说。

那你什么意思?我每天在家闲着惆怅着幽怨着就好是么?萧成不跟我吵,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他已变得漠视。

我也乐得清闲,两人常常是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

晚上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萧成吻着我的眼睛,他说,蓝蓝,我爱你,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温热的。

不敢睁眼,从未见萧成流过泪,从来没有。

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

我惟一的亲人,这么说走就走了,没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

爸爸的衣兜里揣着我十岁时和他的一张合影,已是很旧了,两人傻傻地笑着,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蓝蓝,记住,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公司进入正轨,我开始想方设法招兵买马。

白葳禁不住诱惑来当副总。

她说,冰蓝,我不冲这个位子,我来纯属冲你。

我笑,谢谢抬举,我则照单全收。

从未想过会拥有自己的公司,从来没有。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忽然想到了武则天这个女人,或许,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只是逼到了那一步,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白葳说,小女人,你幸福么?什么是幸福?婚姻。

婚姻幸福么?我语结,不知如何回答。

还记得小兵么?嗯,你的骑士乐手。

他走不出我的记忆。

冰蓝,你的悲哀就在于感情太过纯粹,容不得沙子,对别人,对自己。

看开些,会快乐很多。

我笑,别说我,你不结婚,一样不见得快乐。

人人都是不快乐的,才会凸显出快乐的可贵。

正说着,萧成出现在公司。

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我在这儿工作了三个月,都没见过您老人家的身影儿啊,白葳打趣。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清闲?我替萧成辩解。

蓝蓝,我有事儿想单独跟你说。

什么啊?还这么神神秘秘。

白葳看我一眼,意味深长,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蓝蓝,你一定要挺住。

萧成扳着我的肩膀。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开始紧张,手又开始发冷。

爸爸去世了,今天早上,忽发性心脏病。

-第61节:蓝蓝!坚强一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时萧成掐着我的人中,蓝蓝,蓝蓝!坚强一些,我们要尽快去爸爸那里。

爸爸在哪里?就连死也要在那道铁丝网围着的高高的红墙里么?我的眼泪不停地流着。

他们说爸爸走得很快很安详,没有遭受太多的折磨。

许是老天也在忏悔,不忍留他在人间继续煎熬。

爸爸在天堂对着我笑,我看到他的微笑,听到他对我说,蓝蓝,要快乐,要坚强。

含泪笑着对萧成说,爸爸终于解脱了。

我惟一的亲人,这么说走就走了,没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

爸爸的衣兜里揣着我十岁时和他的一张合影,已是很旧了,两人傻傻地笑着,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蓝蓝,记住,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我抱着萧成,不停地发抖。

萧成紧紧把我拥在怀里。

带着父亲的骨灰走了大半个中国,我把它们撒在空中,撒在海里,撒在高山上,撒在深谷里,父亲,将心囚禁了一辈子的父亲,在监狱里度过了最后的十五年,十五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五年?父亲,你终于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呼吸山林间的空气,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

你永远在我心里,我的心就是你的家。

我越来越沉默,沉默是我抗击世界的惟一利器,沉默是我保护自己的惟一盾牌。

萧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说,蓝蓝,我希望你能快乐,我希望自己能带给你快乐,可是我好像很笨。

萧成,这不是你的错,我本就是个悲观的人,这种情绪会传染给周边的人,我知道你也不快乐,你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应该过更开心更幸福的生活,和我在一起很累,是么?不,蓝蓝,看见你的笑容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看着萧成,情绪还是低沉沮丧的,萧成,我们分手吧,我带给了你太多的痛苦,我知道,可我无能为力。

蓝蓝,不要乱说,萧成非常的严肃,我不会离开你的,在没有遇见比我更疼你的人之前,绝不会离开你。

我心里默默地说,在遇见那样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离开我了,是么?或者在你不再疼我的时候。

燃了一根烟,让它在指尖燃烧。

正在和白葳商量一单业务,电话响。

蓓蓓焦躁不安的声音。

蓝蓝,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了?哥哥,哥哥他出事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已经无路可走了。

冰蓝,你一定要想办法啊。

到底怎么了?哥哥他被抓起来了。

蓓蓓,你在哪儿,我过去再说。

我又开始发冷。

小兵,小兵怎么了?匆匆抓了包就往外冲,白葳在身后喊,怎么了?什么事儿?哎,别着急,开车小心点。

蓓蓓已哭成泪人。

哥哥他被抓起来了,故意伤害罪,二十年,二十年啊。

包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怎么可能?小兵怎么可能故意伤害别人?我了解他,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怎么会故意伤害别人?蓓蓓,你别哭啦,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蓓蓓仍是呜咽。

我一把拍到桌子上,嘣的一声。

不要哭啦!蓓蓓哆嗦一下,擦了擦泪。

冰蓝,是这样的。

哥哥半夜去买烟,所有的店都关门了,周围很黑,基本没人了。

他忽然听到求救的声音从一个亮灯的小店里传出,有两个醉鬼在店里调戏卖烟的女孩,衣服都已经扒掉了,哥哥去拉他们,其中一个给了他一拳,另一个继续脱女孩子的衣服。

女孩不停求救。

蓝蓝,你知道的,他一直在练散打的,他举起那个脱女孩子衣服的家伙往地上一摔,就那么一下,结果,那个人居然脊椎摔断,高位截瘫了。

可是,这也不能构成故意伤害罪啊。

蓝蓝,你听我说完。

本来这应该是正当防卫中的误伤,律师都已经请好了,一切都不是那么困难。

可是在最后,法庭上,那个女孩子却不肯出庭了,一切变成了哥哥故意滋事造成的人身伤害。

性质一下就变了。

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天理良心?还有没有法律了?法律是什么?蓝蓝,法律是保护高官的,是保护有钱人的。

你知道么?那个被打伤的人的父亲是本省的一位权贵,白道黑道一手遮天的人物,没人敢得罪他的,而那个流氓,是他惟一的儿子。

忽觉人世的可悲。

还能上诉的,对么?没有人肯为哥哥作证,没有人敢给哥哥辩护。

怎么办?蓓蓓又开始哭。

哥哥不认罪,他像疯了一般,没有人信任他。

蓓蓓,你一定要鼓励小兵,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回去的一路头皮发麻,该怎么办?越想越头疼。

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开始一根一根地吸烟,在认识的人里搜索可以帮到的朋友。

对自己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小兵救出来,不能让他像爸爸一样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漫长的二十年,绝对不能,我所爱的两个男人,绝对不能看到他们有相同的命运。

陈律师么?我是冰蓝啊。

啊,冰蓝啊。

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啊?语气里都透着色迷迷的意味。

蒙您厚爱,日子还能混得下去。

看你说的,有何贵干啊会想起我来?这样的啊,有件事儿要拜托您啊,钱是小意思。

啊呀,看你说的,还跟我提钱呢。

是这样的,儿子的事情您听说了吧?就是这件事儿,我想请您出面为被告辩护。

-第62节:冰蓝,这么做值得么啊,这样啊,我这里最近很忙,过些天再说好么?你看,正准备出去呢。

嗯,好吧,改天再给您电话了。

所有的周旋都是这样的结尾,接下来便再也找不到所要拜托的那个人了,我开始意识到对方势力的强大。

我周旋在各大律师楼,不惜血本打听内部消息。

白葳,对不起,你能接手我的公司么?我急需钱,如果不行,我只能转让。

冰蓝,这么做值得么?我别无选择。

好,我想办法。

拜托了所有能拜托的人,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我开始绝望,开始烦躁不安。

这一切我没有告诉萧成,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每天回家,便把自己关进书房,不吃不喝,亦不说话。

冰蓝,你怎么了?没什么,让我静静。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啊。

跟你说了也没用,工作上的事儿,烦着呢,别理我。

我把门摔上。

心情已经焦躁抑郁到了极点,甚至有了死亡的念头。

人死了一切便可以了结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伤心。

我抬眼看窗外漆黑的天空,爸爸,你在那里么?你快乐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上网留言给卓:卓,是否认识肯为正义打官司的律师?忽然想到了一条路,我开始在网上不停地发求助信息,茫茫人海,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热心的人吧?整天不吃不喝,忽然间消瘦下来,萧成抓住我,蓝蓝,到底怎么了?他的嗓门高了八度,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大声说话。

我什么也没说,很疲乏,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昏昏睡去。

蓝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萧成扳着我的肩膀。

我是你的亲人,你的丈夫,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分担?萧成,没有用的,我不想给你凭添烦恼。

你怎么知道没用?你怎么知道我就帮不上忙?你宁可自己卑恭屈膝的去求人也不让我知道?我还是你最亲近的人么?你还信任我么?要不是张医生告诉我你去找了她老公,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张医生的丈夫是一个业界有名的律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萧成,不是这样的,我也解释不清,我很累。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萧成坐在沙发上,很沮丧的样子。

我卖了公司。

我一定要救小兵,不惜任何代价。

萧成,对不起,但是,请你帮帮我,帮帮小兵,帮帮蓓蓓。

萧成把头埋在手掌中。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是很累,很累,想这样昏睡过去,不再醒来。

朦胧中,有人轻轻抱着我,对我说,蓝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大家都会帮你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抱紧萧成,感到久违的温暖。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不算很漂亮但很有气质,聪明却不张扬,由内到外洋溢着自信。

在那一刹那,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小兵会爱上这个女子。

这预感让我没来由地心酸了一下。

我还在不停地奔波游说,找律师,找那个不肯出庭的女孩子,我决不放弃,决不。

停车场里,有人从背后架住我,我知道,这次绝对不会是小兵,没有惊慌,我已无所畏惧。

明晃晃的刀从颈间划过,冰凉的,有血液粘稠的感觉。

我不怕,什么都不怕,这些天来,绝望时常萦绕着我,绝望的人还有什么好怕?这次是给你一点教训,以后再多管闲事,小心点。

说完把我摔到了路边。

幽暗的灯光下,几个高壮的男子大喇喇地走开。

站起身来,衣服划破了,脖子还在流血,心里却有欢喜的花儿开放,证明他们害怕了,证明我所作的一切没有白做。

我一定要还小兵一个公道,一定。

几天后,一个女子站到我的面前。

她对我说,我叫时雨,在北京工作,是律师,我决定接这个Case。

我看着她,年轻的姣好的面孔,些微凌厉的轮廓,精干的短发,颀长的身段在合身的职业装里,打造出一个不算成熟却很精干的律师形象。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信任这个年轻的女子,但是我很兴,终于有人愿意站出来了。

你知道接这个案子所要面对的压力么?知道。

或许会有危险,我已经被威胁过了。

解开脖子上的丝巾,露出还没有愈合的刀口。

她看着我,显然没有想到,表情有些许的怪异,迟疑了一下,说,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接?很多名律师都不接的。

因为我没名,她笑笑。

我也笑笑,我喜欢这个女子。

我知道,她肯千里迢迢跑来接这单案子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是你的爱人么?不是。

但是你爱他,否则为什么这么拼命?我沉默少许,说,他是一个好人。

她已洞悉一切,这样聪慧的女子,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

董小兵能拥有你的感情真是幸运。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笑笑,露出可爱的表情,我是律师,律师都有狗鼻子。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不算很漂亮但很有气质,聪明却不张扬,由内到外洋溢着自信。

在那一刹那,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小兵会爱上这个女子。

这预感让我没来由地心酸了一下。

时雨一身休闲装坐在上岛咖啡里等我。

青春洋溢,让人整个心感到温暖。

-第63节:你们为什么分手?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你们为什么分手?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笑,那你应该嗅得到。

你太聪明,聪明的女人往往让男人害怕。

所以你要学会适时的装傻。

我说。

她笑笑,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求助,开始只是好奇,结果……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她笑了笑,微微的脸红。

你跑到这边,那边的工作怎么办?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请假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辞职。

我看着她,有点震惊,总觉得一切不会这么简单。

我说,时雨,你认识小兵?她笑而不答,我也不再追问,只要她愿意帮助,怎样都好,我已几近绝望。

我说,请你在整个案子的过程中不要跟小兵提起我来,拜托,我不想让他觉得欠了我什么。

时雨点头,我读到她眼中的赞赏。

心情顿时豁然开朗,我相信时雨,也相信我的直觉,她不是因为钱在打这场官司。

并不是多难的案子,只是牵扯的人物太复杂,压力太大。

首先是要说服女孩出来作证,我和时雨找到女孩打工的小店,店主说她已走了,走到哪里谁也不知,怎么问都没有结果,老板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想起当天在公安局的报案纪录,托公安局的铁哥们阿东去查,看看是否有那个女孩的任何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是有,姓名年龄和身份证号码。

按照身份证号码查到女孩户籍所在地址,我和时雨上路了。

湖南的一个小镇,很有点遗风古韵,一条深深的幽静的河伴着两岸人家,时间似乎回到了某个逝去的年代,我们却无暇欣赏。

找到女孩家,合计着该怎么开口,女孩的妈妈正巧从堂屋出来。

大婶,请问张小巧在么?你们是?哦,我们两个相互看看,时雨忽然说,是王秘书让我们来的,有点东西要交给小巧。

王秘书是那位高官的亲信。

王秘书?彼此使了个眼色。

小巧这孩子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有什么事儿么?我能不能转达?我和时雨面面相觑。

看我们的表情,大婶忽然紧张起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孩子,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她已经几个星期没给我们电话了。

大婶,别紧张,没什么事儿,那您知道她现在的联系方法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一个什么工厂。

她不停地在围裙上搓着手,你等等,我给你问问啊,我给你问问。

孩子他爹,小巧儿现在在哪儿工作啊?某某市某某工厂。

大叔倒是一幅不问闲事的样子,叼着烟斗在堂屋里看报纸。

一看就是很纯朴的家庭。

马上和时雨往某某城赶,某某市离我们那里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能越早落实心里越是踏实。

跟工厂门卫说是小巧的姐姐,从湖南过来办事儿,顺便来看看她。

小巧蹦跳着从里面出来,看到我们,一脸的疑惑。

说明了身份,小巧的脸霎时白了。

姐姐,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伤害我们家人。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个卑鄙小人收买不了小巧就用家人的安全来威胁不让她出庭作证。

小巧,你不要怕,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咱们有法律,你相信姐姐。

他们不过是吓唬你,不敢乱来的,在罪恶面前不能低头,你越怕他们越猖狂。

小巧,你知道么?救你的那个哥哥被判了二十年的监禁,就是说他有二十年的时间都要在监狱度过,你明白么?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为了救你才误伤了别人,如果你去作证,他就可以不用坐牢了,你明白么?他也有爸爸有妈妈要照顾,他也是别人的孩子啊。

你知道么小巧,他的爸爸妈妈已经愁病了。

你知道么,这个姐姐的公司也已经卖掉了,他们都是为了救那个哥哥啊。

如果他不去救你,如果他听到你求救的声音无动于衷,那么今天,哭泣的是你,他还在正常地工作,正常地生活。

小巧,做人讲的是良心,你这样良心会安宁么?姐姐,他们说只要我什么都不说,哥哥就会没事儿的。

他们说,我要是出庭了,我的父母会不得安宁。

不是我不愿意,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对不起。

你愿意再帮助我们么?小巧,只要你站出来,还有机会,你还能救他,求求你了,小巧。

我的眼泪也急了出来,心里很怕,非常得怕。

对不起,姐姐,我很想帮助你们,可是我不能。

对不起。

对不起。

小巧在不停地哭。

冰蓝,不要绝望,我们还有机会。

小巧是个善良的孩子,可以看出他的家人也是老实正直的人,只要他们愿意站出来说服小巧,我们就还有希望。

又赶回了小巧的老家。

大婶看到我们很稀罕的样子,姑娘,怎么又回来啦,见到小巧了么?我扑通一声跪到了大婶面前,眼泪就掉了下来。

拉着她的衣角,我说,大婶,我不是什么王秘书派来的,我来找您是为了救人,只有您才能救他了,求求您,一定要帮助我们。

我泣不成声。

时雨跟大叔大婶细说着事情的原委。

大叔一巴掌拍到木桌上,还有没有王法?我们又去了小巧工作的城市,同去的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小巧见到我们在一起,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小巧,啥也别说了,人家是为了救你,咱们做人不能昧良心啊。

咱们不怕,这世道还没有王法了么?小巧的父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人家泪水涟涟。

-第64节:你是真正关心小兵的人时雨说,小巧,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没有人敢动你和你的家人一根头发。

我看着时雨,这牛吹大了,但她笃定的神情让我亦心甘情愿地相信。

小巧出庭了。

我们赢了。

我一直没有露面,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上帝实在有着一颗宽容而怜悯的心。

小兵出狱的那天,我也在监狱门口,坐在车里,看到他从里面出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沉。

时雨在监狱的门口等他,他走向她,静默站着。

我知道会有什么发生的,会的。

戴上太阳镜,我的眼里有泪水溢出。

小兵不知道我一直在注视着他。

我也不知道萧成一直在我的身后。

所谓大人物果真没有再找我们的麻烦,着实出乎意料,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时雨是这个大人物的亲生女儿,那个高位截瘫的男人是她的亲哥哥,她在为自己的家人赎罪。

那个时候,小兵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这个为了正义挺身而出的勇敢的女孩,这个在他将要绝望的时候杀出来拯救了他的女孩。

太阳出来了,我仰望天空,眼睛被刺得很疼,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变成了一片泡沫,消失在阳光之中。

很多天都没有顾及萧成的感受,面对萧成,我有说不出的愧疚,他还是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看着我,在深夜里为我披上一件衣。

我看见烟灰缸里的烟蒂,萧成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手有点哆嗦。

萧成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是啊,似乎我从未为萧成刻意地打扮过,却在小兵的婚礼上把自己折腾得隆隆重重。

我忽然开始理解阿姨,理解阿姨参加伯父婚礼时黑色礼服、长长的光洁的脖颈、流苏的耳环和惊鸿一瞥的眼神。

小兵和时雨的爱情是不受家人祝福的,时雨被逐出了家门,但她是如此热烈执著的女子,坚定地留在了小兵的身边,她对我说,小兵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是的,也许她才是可以陪伴小兵一生的人,她是小兵的及时雨。

得知小兵要结婚的消息是从时雨的口中,她坐在咖啡厅的摇椅上,一身的轻松和幸福。

说实话,看着这个神采奕奕的女子,我在心酸,羡慕她的勇气和她对爱情义无反顾的态度。

递给我请柬的手指上,流光溢彩的一枚戒指,想到那个曾属于我的镂空银戒,强忍着心间的那抹酸。

希望你能来。

粉红色的温暖的信封。

为什么?因为你是真正关心小兵的人。

微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小兵会幸福的,遇见了这样的女子,他一定会幸福的。

小兵婚礼那天,我精心地描着眉毛。

以前小兵总是爱装模作样替我画眉,他说看《依天屠龙记》的时候记得最清的就是张无忌给赵敏画眉的片断。

手有点哆嗦。

萧成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是啊,似乎我从未为萧成刻意地打扮过,却在小兵的婚礼上把自己折腾得隆隆重重。

我忽然开始理解阿姨,理解阿姨参加伯父婚礼时黑色礼服、长长的光洁的脖颈、流苏的耳环和惊鸿一瞥的眼神。

我也穿上了黑色长裙,绾着高高的髻,一如当年的阿姨,去奔赴曾经心爱的人的婚礼。

我挽着萧成,将身子挺得很直,与阿姨不同的是,我是真的来送上我的祝福的,虽然心里很疼,很疼。

小兵没有往日看到我时的张狂和剑拔弩张,变得带有点距离的温和,他不再热烈地看着我,而把那种熟悉的温暖的目光锁在了身边那个幸福的女孩身上。

我有点不习惯。

他还会对我笑,是那种真心的对朋友的笑,是的,他的眼里不再有眷恋和爱意,他是真的爱上了那个聪明美丽且执著的女子。

我的脚下忽然有些不稳,萧成及时地把我拥在了怀里。

小兵的妈妈走了过来,高抬着下巴。

你怎么来了?口气里带着明显的质问和不屑。

妈,是我请她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一定有勇气站出来为小兵辩护,其实你们应该感谢的是冰蓝。

时雨说。

小兵的妈妈没有接话。

小兵的眼里变幻出些许的温柔,只是一个刹那,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时雨的家人没有出席,但小兵妈妈还是把婚礼办得很是隆重,她要轰轰烈烈地把这个救了儿子的媳妇娶回家,从未见过小兵妈妈对哪个女孩子如同对时雨般地恭敬温和。

我是真的开始嫉妒这个神奇的充满魅力的女子。

我开始沉默,一个人慢慢地喝酒,看着小兵和他身边的爱人,眼前变得虚无起来,眼睛有些许的湿润。

萧成一把架起我,走出了小兵的婚礼。

车上,我不停地哭泣,伤心地痛哭,很久了,没有这样痛快地哭泣过。

萧成将车开得很快,一路飞奔。

用速度宣泄着我们的痛苦。

海边,我的泪还在无声地淌着。

微风吹过发稍,带来咸咸的气息。

萧成一根一根地吸着烟,眉头紧锁,无语。

很久,他把衣服披在我的身上,搂着我说,走,我们回家。

你一定不知道,当我听到回家两字时心头的触动,似乎在迷雾中忽然看到了方向,是啊,我还有家。

我抬头看萧成,他不自然地笑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这样的男子,我怎能这么自私地伤害着他的感情,这么无视他的用心?我开始痛恨自己。

卓说:人啊,总是忽视身边的东西而去追求虚无缥缈的境界。

很多时候爱情不过是一个借口。

我开始慢慢学着去关心萧成,去关心这个家。

很长时间了,我几乎忘记了家的存在,不知道萧成每天都什么时候回来,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忙不忙,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爱吃什么好像都不知道。

有多长时间我们没有亲密过了,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他会在夜凉的时候给我添衣,在睡觉前给我温一杯牛奶,我呢?好像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开始觉得自己很过分,很过分,爸爸的话在耳边响起,孩子,记住,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第65节:我曾经在这里么我开始学着做饭烫衣,每个晚上等萧成回家给他热汤。

他通常回来得很晚,而且越来越晚,我知道他们的工作是不定时的,亦不会多问。

只是他会用很奇怪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深深地叹息。

我还是不太习惯跟他亲密,也许亲人般的相处惯了,也许只是找不到感觉,除了小兵,我似乎从来没有找到过感觉,我想,我是不可救药了。

我的热情,小野猫般的热情随着那年那月渐渐走远。

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妻,做着平凡的事,没有太多的激情,也没有太多的抱怨,依赖着身边这个强壮的男人,过着平凡的日子,我很满足。

大多数的家庭就是这样的吧。

有的时候我看着熟睡中的萧成孩子般纯净的表情,心里就会有一种柔软的感觉,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地吻一下,我喜欢看沉睡中的他,安静的,平和的,甜蜜的。

他不知道。

一个深夜,一身酒气的萧成使劲地拍着门,打开门,他扑在我的身上,把我重重地压在了沙发上。

我听到他急促的鼻息,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我使劲推开他,可他转身又压了上来,狠狠地抓着我的两手,我感觉到他浑身的霸气和力量。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急促地吻着我,撕烂了我的睡衣,我们滚到了冰凉的地面上。

下面是冰凉的地面,上面是萧成火热的身体,在水与火的交融中,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飞天的感觉。

我开始呻吟,指甲开始陷在萧成的身体里,在他重重的呻吟中,我感到了他在我体内的跃动,我们同时达到了顶峰。

第一次,我没有想到小兵,第一次,我没有闭上眼睛,第一次,我看着萧成,看到了他的性感。

萧成的酒还没有完全清醒,他把头埋在我的怀中,我感觉到温暖的液体顺着我的胸口流下。

我听到萧成自言自语地说,蓝蓝,我还在这里么?我曾经在这里么?胸口一阵绞痛。

可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沉睡中的萧成孩子样的表情,常常问自己,这么俊美的一张面孔,这么善良的心灵,为什么我就无法去爱呢?心里就悲凉起来。

人和人之间前世一定是有着某种因缘的,若非如此,大家皆不必心甘情愿地忍受这样的折磨。

日子波澜不兴地过着,我不再随意和萧成发脾气,或是把自己的情绪强加于他的身上。

有时候我想,或许是过了激情的年龄,和萧成竟是连吵架的激情都没有了。

努力地想改变什么,可一切还是徒劳。

在别人眼里,相敬如宾都是一种幸福,可是,我幸福么?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这样的状态对我来说是不正常的,吵架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连嘴都不愿意绊了,我们都变得疲懒,变得不再苛求。

萧成工作越来越忙,甚至周末,我们面对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也乐得,更觉得了一个人的自由,不必敷衍。

人们常说,生活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让自己不再孤单,切不可苛求太多。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会不孤单了么?是的,也许是不孤单了,可心里仍旧孤独。

我知萧成尽了全力,却仍是走不入我的内心,我也尽了全力,所以选择沉默,选择接受这样的生活。

但心底里还有什么在蛰伏着,不息地倔强着,没有爱情,我会枯竭。

看着沉睡中的萧成孩子样的表情,常常问自己,这么俊美的一张面孔,这么善良的心灵,为什么我就无法去爱呢?心里就悲凉起来。

人和人之间前世一定是有着某种因缘的,若非如此,大家皆不必心甘情愿地忍受这样的折磨。

我很寂寞,是的,我很寂寞。

我又开始迷恋网络。

我的文字变得落寞而又平淡。

卓说,冰蓝,你不开心么?我不知道,开心不开心又要怎样界定呢?卓,你开心么?生活就是这样,看得简单些会快乐很多。

如若不能让思想变得简单,快乐就不会来得容易,可是思想是已定的,如何能变简单?以平常心吧。

如何是平常心?要眠即眠,要坐即坐。

热则取凉,寒即向火。

多少人能够做到呢?我们活得太辛苦。

人一旦作为社会的个体便不能太自由了。

你之所以不快乐就是看得太明白,聪明反被聪明误。

快乐的人大多糊涂。

我断了线,开始构思一部小说,是的,我开始喜欢上小说这种体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借由其中的人物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管他是对是错是好是坏,那里的人是自由的。

常常把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交由笔下的人去肆意地做,把想爱却不能爱的人交由故事里的人去尽情地爱。

萧成看着我的故事,轻轻蹙眉,他说,冰蓝,你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很久没有和蓓蓓好好聊天了,像在学校那样的,无所不谈。

怀念那样的日子,怀念那样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人。

生活给了我们太多的负载,连朋友都远了。

我们将自己隐藏,不让别人看到眼中的无奈。

年龄越大越明白,生活是自己的,多说无益,解决不了问题。

可我们需要发泄。

蓓蓓的表情是落寞的,若干年了,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气色。

两个人毕竟不是一个人,太多的东西需要磨合,有时候觉得很累。

蓓蓓有些许的憔悴。

我没有说话,点一支烟,透过烟雾看着蓓蓓。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幸福有边。

-第66节:卓,什么是幸福他的工作实在太忙,有时候我会觉得孤单,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被重视,觉得家好像成了我一个人的,很累。

他在努力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条件,可是我越来越不开心。

或许你应该找他谈谈,告诉他你的想法。

男人女人本就是不同的思维,你不说他不会知道。

说了,没用。

也许是他在美国呆得太久了,思想已被同化。

他需要更多的自我空间。

这样不好么?不,冰蓝,你不明白。

他们太独立并且希望你也一样的独立。

很多事情上不肯妥协。

冰蓝,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真的。

萧成对你那么的包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得到的,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萧成对我的包容我能够体会,甚至是纵容,可是这种纵容竟也让我感到了无边的压力,愧疚和负罪常常缠绕着我。

每次无缘无故和萧成发火口不择言后都觉得内疚得要命,我知道萧成的心也已被我伤得千疮百孔。

真是各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蓓蓓的话,怎么都无法入眠。

我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么?这种生活真的是幸福么?萧成半梦半醒中为我掖着枕边的被子。

心中有暖流轻轻袭过。

卓,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感到温暖,却不觉得幸福。

也许你的知觉比较迟钝。

我的痛觉比较迟钝。

总之是迟钝。

或许就是那么一秒钟,就会错失幸福的暖流。

我觉得恐惧。

对生活,对现在的状态。

我了解。

你将爱情看得太重。

其实爱情本来就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要将重心转移,开开心心地工作,开开心心地生活,开开心心地对待身边的人。

或许是吧。

我只是觉得缺少了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为了爱情而生的,只有美好的感情才能让我真正的快乐,真正的有动力去做好别的事情。

或许对于有些人的生活来说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我不是。

你太多情。

自古多情空余恨。

我也太无情,卓,我是个不会被感动的人,为何如此冷血啊?他对我很好,非常得好,我该是幸福的,我该爱上他的,不是么?可是,卓,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无法面对他,面对他对我的好,那让我觉得内疚。

我努力了,还是做不到。

有时候那种内疚会让我觉得心烦,面对他无缘无故就生气。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越来越难于跟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生活就是这样的。

很多的人都是在这样生活,选择了就要承担。

他承担他的选择,你承担你的选择。

或许他觉得你肯接受他对你的好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是啊,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有种宿命的伤感了,但是我不甘心。

或许你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过自己的内心,又何来不甘?我只是觉得生活不该是这样的,想到往后的半生,让我觉得冷。

你总是在追寻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然后来感动自己。

再去读读《飘》,或许能明白点什么。

我忽然间觉得害怕,害怕有一天也走在那样的浓雾中,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没有了。

我断了线,不停地喝着水,看着墙上的婚照,那里的人啊,看起来竟然也是甜蜜的。

所有的一切在一种紧张中过去,半小时竟似长长的一天,终于体会到了萧成工作的压力和不易,在家里,从未看见过病人被推进急救室那刹那他脸上露出的疲惫。

忽然有种温柔泛滥开来,很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可我,只是轻轻地牵着他的手说,我们回家。

跟所有的家庭一样,我们偶尔会一起吃晚饭,去转街,置办年货,包括做爱。

我们融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

我想到卓和他的妻,蓓蓓和苏阳,或许真的不该再奢望什么,一切终将归为平淡,总有一个理由将我们连在一起,总有很多理由说服我们坚持。

渐渐不再抵抗,我观察身边这个男子。

我为什么不能爱他?或许就是因了他得好,他的包容,他如此怕我不开心,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在我眼里竟变得没了主张,缺乏了某种气概。

萧成一切都顺着我的心意,他不跟我吵,只要我喜欢。

假使我要把家布置成原始人的洞穴,想必他也是不会反对的。

和小兵在一起时总是有争执和妥协,于争执中渐渐了解,而萧成,是我没有关心过他呢?还是他太不善于表达?自己对于他的了解竟然越来越少,他在努力喜欢我所喜欢的一切,而我竟不知他的喜好了,或许,他在爱情中丢失了自己,而这种丢失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结婚四年了,我们平静的婚姻在四年之夜的烛光下缓慢地燃烧,西餐厅里舒缓的音乐刺激着人的神经,萧成在极力打造一个浪漫的氛围,而我一点没有食欲。

我拿起餐牌随便地翻着,头也不抬地问萧成,吃点什么?随便,你看着点吧,喜欢吃什么就叫什么。

叫了六成的剔骨牛扒。

我对萧成说,点你自己的那份吧。

跟她一样。

萧成抬头微笑着对有着甜甜笑容的服务小姐说。

忽然就来了气。

为什么总是跟我点一样的?一种强烈的不耐烦莫名地堵着胸口。

你喜欢吃啊。

我喜欢吃你又不喜欢!我怕你不够。

我又不是猪!气恼袭上心头,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一样?你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主意么?我冲他喊道。

-第67节:又是一个被说烂了的故事很多人看了过来,萧成的表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萧成的错就在于他对我太好。

我们不再说话,一顿饭吃得毫无生机。

萧成把切好的小块嫩牛肉放进我的盘子,又让我扔了回去。

我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别人对我的好也变成了罪过。

还是喜欢那种有点大男子气不由分说的男人,他们有大的步伐,会让你一路小跑地跟着,在你累了的时候忽然转头,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地牵着你。

他们会为你点上他们认为好吃的有营养的东西,无论你是否喜欢也要逼着你吃,说那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他们会坚定地说,对,就这套衣服,适合你,拿下!而不是让你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不知所终。

他们的温情不时时显露,却在偶尔显露的时候让你心动不已,是的,我喜欢这样有力的甚至冷酷的男子。

忽然嘭地一声,一个玻璃酒瓶的碎渣四溅开来,萧成下意识快速地挡向我,我则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躲着,碎片打在了他的背上,我看着萧成,有种很微妙地说不清楚的感觉,在他挡向我的那个瞬间。

一个女人愤怒的眼睛。

男人无言地坐在那里,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一脸惊呆的表情。

血红的酒顺着桌沿流洒下来,玻璃板上几条大大的裂缝,像是在挣扎。

又是一个被说烂了的故事。

萧成拥着我出了西餐厅,我无名的光火被那个女人的悲哀压了下去,对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生出了小女子般的柔情,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值得依赖。

幸福原来是如此之近,我却看不见。

没有伤到吧?我这么强壮,怎么会那么容易受伤,放心!他看着我微笑。

旁人眼里,我们该是多么美满的一对。

去看场电影吧,很久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了。

我说。

是啊,很久了,我刻意地拒绝一切的浪漫,只因给还不起。

《天使之城》,很好听的名字。

天使快乐么?天使有爱情么?天使的爱情会痛么?我的城是灰色的,天使的城又是什样的颜色呢?如果城里只有一个天使,他会孤单么?这个城市有很多的人,但我的城池只有自己。

电影的名字让我感到莫名的孤单。

送你一捧花。

萧成抱着大大的一袋爆米花走了过来,大孩子般的神情。

我笑了,苍白面颊上浮出的一个笑容,很是脆弱。

牵着萧成的手,感觉很踏实。

我就是这么的摇摆不定,对萧成的感情,永远都说不清楚。

影院大厅里忽然一个人倒下,四十左右光景的男子,仓促的呼吸,脸色煞白。

旁边女子的脸也失了血色,惊惶失措中忘记了求救。

人们又害怕又好奇远远地围观着,却无人帮忙。

顾不得我,萧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熟练地解开病人的领口,用无庸置疑的口吻指挥着旁边的人。

别站着,快点打120,萧成皱着眉对我喊,那样果断坚决的声音,让我不由地愣了一下。

你,过来,把病人的脚尽量抬高!他则两手交叉,在病人胸前使劲地挤压。

急救车很快来了。

医护人员忙乱地将病人往车上抬。

各种导管氧气罩快速地插上。

不行!萧成断喝一声,急性心肌缺血症状。

脚部抬高!先给一针强心针,否则赶不急。

萧成坚定地看着车上的医生,医生于忙乱中抬头,只两秒时间便认可了这份坚定。

一路上,我看着萧成,直到病人被推入急救室,他都没有来得及看我一眼。

他的镇定,临危不惧以及那种无庸置疑的口吻令我震惊,强硬的,命令的,让人无法抗拒的。

或许我真的是太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对我发号施令时那种冷峻严肃的表情让我的心为之一动。

所有的一切在一种紧张中过去,半小时竟似长长的一天,终于体会到了萧成工作的压力和不易,在家里,从未看见过病人被推进急救室那刹那他脸上露出的疲惫。

忽然有种温柔泛滥开来,很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可我,只是轻轻地牵着他的手说,我们回家。

把头贴在萧成的肩上,体会着这个男子内心里积聚的力量。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说。

手心的温度却在对我诉说着一切。

生命比爱情还要脆弱。

那个呼风唤雨果断沉稳充满男子气魄的人就是每天让我呼来喝去也不曾责备不曾翻脸的萧成么?还有多少是我所不了解的?我真的是在肆意挥霍萧成对我的爱,却从未认真地对待过他的感情。

我开始观察身边的这个男子,第一次,用心去观察他,感受他,体会他为我所作的一切。

他总是默默的付出,毫不张扬。

我的脚冬天里会冻,而我是个不会关心自己的人,可鞋里总是会有新的厚厚的鞋垫。

我爱吃的东西萧成都不爱吃。

我的颈椎不好,他会专门去买高矮合适的治疗颈椎毛病的枕头。

好朋友来的时候肚子疼,他会给我灌暖暖的热水袋,或是用温热的大手捂在我冰凉的腰上,熬热热的红糖姜水给我喝。

这一切看起来并不困难,可是这么多年了,一如既往地善待一个情绪乖戾暴躁的女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他的琐碎并非没有道理,只因我是一个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只因他太过在乎我。

萧成是个很热心的人,乐于帮助别人,也乐于与人分享。

我开始喜欢他说话时醇厚的声音,开始喜欢他微笑时灿烂的表情。

可萧成,笑得越来越少。

-第68节:据说人家对老婆可好呢在花园里乘凉,看到萧成匆匆走过的身影。

一个咿呀学步的孩子踉跄着朝他跑去,突然腿一软,摔了下去。

他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居然没有哭,冲着他笑笑,咿咿呀呀的。

萧城的眼睛里流露出慈祥的疼爱的目光,甚至不愿放下那个孩子。

他逗着他笑,把他高高举起。

我远远看着,心里既甜蜜又酸楚。

我知萧成是多么的喜欢孩子,而他不曾责备或者要求过我。

蓓蓓常说,看你们萧成比我们苏阳还疼我们家妞妞,我们妞妞最喜欢萧成叔叔了,蓝蓝,你们怎么还不要个孩子啊,也该要了。

是啊,我们已不再年轻,也许我们应该有个孩子了。

我喜欢他看着孩子时那种甜蜜的温情的目光。

下班后去医院找萧成,他还在手术。

我在拐角坐着等,值班台里两个刚刚换岗的小护士的闲聊声顺着墙角传了过来。

萧医生真的是太酷了,年轻有为的。

你可别对人家起歪心眼,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

那又怎么样,都什么年代了?得,据说人家对老婆可好呢。

是么?这倒没看出来,他这冷面煞星还会对人温柔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当初他们没结婚的时候多少美女都被萧医生给拒绝了呢。

帅呆了。

你说他怎么那么有男人味呢,工作时那种严肃劲冷峻劲儿,偶尔一个笑容真能让人醉倒,如沐春风啊。

你就别自我陶醉了。

我真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果断沉稳,还带着股呼风唤雨的劲儿。

行了行了行了。

哎,你见过他老婆么?漂亮不?没有,是啊,这么久了都没见他老婆来看过他。

啧。

我竖起耳朵听着,心里又紧了一下,是啊,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萧成。

若不是听到她们提起他的名字,甚至不能相信她们口中的那个人会是萧成。

那个呼风唤雨果断沉稳充满男子气魄的人就是每天让我呼来喝去也不曾责备不曾翻脸的萧成么?还有多少是我所不了解的?我真的是在肆意挥霍萧成对我的爱,却从未认真地对待过他的感情。

卓,那么多年了,我发现,原来自己未曾真正的认识过萧成,也未曾有那个愿望。

现在有那个愿望了么?是的,他骨子里有一种隐忍的坚强。

每个人都是一座宝藏,看你愿不愿意去挖掘。

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我竟没有察到他的优秀,甚至一些优秀的品质在我看来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很少有人能这么执著。

卓,能问你一个残忍的问题么?说。

我知你其实是深爱你的妻的,对么?不要不承认。

半晌,他说,是的。

可是你总觉得走不入她的内心,对么?于你来说,她是冷漠且美丽的,对么?是的。

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感受。

很疼,很累,很失败,甚至会感到绝望,太久了,久得让人绝望,无论我怎样努力,也走不近她,她也不曾愿意走近我。

可你们还在一起。

是的,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我们相敬如宾,不会吵架,没有过分激烈的情绪,她很好,相夫教子,尽到了妻子的义务,可我们的步伐就是欠了半拍,怎么都无法协调。

好在,我们还有孩子。

她知道我们的事难过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让我心疼。

我的心里很冷。

萧成,他是否也感到很累,很挫败,甚至绝望。

如果萧成爱上了别的女人,我是否也会难过?这个想法让我的心里一阵阵地揪紧。

卓,我开始觉得离不开萧成,他让我觉得温暖,这个世界上惟一的温暖。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慢慢就会知道。

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漂亮的女孩。

卓发过一个笑脸,你一直是那么喜欢孩子的。

那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萧成晚上又来抓我的手,我默默地抽开了,背转身去,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是如此一个骄傲的人,从不愿祈求感情,就连眼泪都不愿让萧成看到。

第二天,我没有去送萧成,我无法看着他离开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或许我应该做些什么的,可是我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等待着宿命的宣判。

没有想到会遇见小兵,在纷杂的人群中。

忽然间想走走路,从公司往家里踱着,看着自己的脚尖,想着这些纷纭复杂的关系。

我似乎越来越不明白什么是爱了。

花开花谢的又一个秋,时间匆匆而过,留下的却是满腹的愁绪。

想着我身边的这些男子,我是爱他们的么?或者说是爱过他们的?卓,他依旧是一个很好的谈心人;萧成,我身边的这个人,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而且竟似渐渐重要起来;小兵,想起小兵,心里还有一丝的怅惘,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自从小兵结婚后我们就再未见过,可有的时候,他会在我的梦里出现。

若是真的相遇,又会是怎样的尴尬呢?就在这个时候,小兵闯入了视线,还是那么的不由分说。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溢出的是幸福。

奇怪的是,我竟没有感到心酸。

他很坦然地看着我说,冰蓝,好久不见。

我们一起顺着马路走着,很静的,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印象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小兵说时雨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他就要当爸爸了,说着眼里就闪着光。

我竟在心里也为他高兴着。

说着说着就到了我住的小区口。

-第69节: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我说小兵,看到你幸福我比什么都开心,是真的开心。

小兵微笑着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只是那眼神是那么的纯净,再也看不到那种悲伤、那种矛盾,那种叫做爱情的痛。

他说,冰蓝,你也是,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

是的,我会的。

在那一瞬间,我明白过来,我对小兵的爱已经过去了,正如他对我的爱一样。

小兵轻轻拍拍我的头,就像他经常对蓓蓓那样,他说,进去吧。

我笑着转身。

小兵目送我离去。

我在转弯的时候回头,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小兵送我的时候回头,他总是说,冰蓝,你是一个没心肝的人,从来不知道回头看看。

我看到小兵坚定快乐的背影。

对着那背影,我笑了。

是的,我们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这笑容来自于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终于走出了那段让人心痛的情感历程。

我的愉快写在脸上,写在我轻快的步伐里,却没有意识到,萧成一直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们。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萧成进门的时候我正在唱歌。

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

萧成不再说话,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啦?这么着拿眼看人。

我噘着嘴白了他一眼。

他没有说什么,拿起了桌上的报纸,掩饰着内心的纷乱。

我在厨房做晚餐,他忽然走了进来,从背后抱着我,很依恋的拥抱,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一种温暖的感觉从体内窜升。

我想,也许我开始爱上这个男人了。

可是他,却日渐沉默。

好似有着重重的心事。

萧成不是那种沉郁的人,一旦沉郁下来会让人心慌。

有时候,他久那么看着我,我竟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初小兵看着我时的眼神,这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让他心慌了。

我不知自己怎么总是犯如此拙劣的错误,出门时竟然没有关电脑和QQ,太过自信于萧成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或者,我根本就没有隐藏什么的愿望,只是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支烟的时间,或许更长一点,回来的时候,萧成正坐在我的电脑旁,我看见绿头的青蛙还在闪啊闪,萧成看着我,表情一点点变得冷漠。

我的卓的对话展开在那里,我对萧成的感情剖白展开在那里。

屏幕的正中,正是那句,我努力了,可我怎么也无法爱上他,这一切让我莫名地心烦。

我呆呆地看着萧成,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萧成因为伤心和愤怒而变红的眼睛,心在一点点下沉。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步跨出了家门,门嘭的一声在身后甩上了。

我手里刚刚买回准备煲汤的猪骨滑落在了地上。

心中却有倔强的希望,他会回来的,会听我解释的,可是,我该如何解释呢?继续木然地煲着猪骨汤,心空落落的。

多少个小时过去了,时间过得真慢,十点、十一点、十二点,萧成还没有回来,我开始发冷,屋子变得顿时空荡了起来。

这种等待让我觉得心虚害怕,我开始担心,开始恐惧,拿起一瓶红酒,我窝在沙发上开始不停地喝,希望酒精能让自己温暖起来,酒精让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萧成进门的时候一身的酒气,他嘭地一下把门关上,自己就坐在了玄关上,我被关门的声音惊醒,赤脚就跑向了萧成。

他推开我,歪着身子往卧室走去。

酒精让我踉跄了两步,摔在沙发上,看着沙发鲜艳的橙红色,忽然觉得眩晕恶心。

我在洗手间不停地呕吐起来,没有吃东西,吐得都是淡红色的水。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手背上。

萧成合衣躺在床上,我轻轻地躺在萧成的身边,他闭着眼背转着身,沉重的呼吸,我不知他是不是已经睡着,只是在背后轻轻地抱着他,无声地流泪。

酒精让人觉得困倦难受,而我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清醒地困倦着。

萧成的睡梦也很不安稳,他的手在半梦半醒中摸索,显得很烦躁,我把手伸向他的手心,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紧紧握着我的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么多年了,萧成一定要抓着我的手才能睡得安稳。

我的心又开始疼,眼泪生生地流了出来。

醒来时萧成已经离开了,像往常一样早餐也已做好,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可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我是妖精,妖精都有敏锐的嗅觉,这种预感让我萎靡了很久,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甚至不想去公司了。

萧成开始回来得很晚,每夜都去酒吧把自己灌得半醉。

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能安然地面对我。

萧成,你不要去喝了,不要去喝了。

我哀求。

他用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不用你管!你到底要怎么样?要怎么样啊?我不要怎么样,我要你爱我,你能么?你能么?他摇着我,你既然不能,干吗还要管我?你怎么样才能忘了过去?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不好么?呵呵。

他笑,我知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我是永远不会得到你的心了,你和董小兵在一起永远都比和我在一起快乐,而你宁可在网上和那个不肯给你一生的人来声讨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听你解释,请你也不要管我!他推开我,踉跄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我的心真的开始疼,一想到可能会失去萧成,就有种刺骨的钻心的疼。

你听我说,我已经不爱小兵了,我不爱他了!!!-第70节:好像瞬间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骗我,还要骗你自己么?我没有骗你,萧成,我没有骗你!萧成嘭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萧成清醒时对我变得冷漠强硬,他的话很少,也不再对我嘘寒问暖,似乎忽视了我的存在,他的态度让我伤心,让我恼怒,却又无济于事,他还是不和我吵,在用冷漠抗拒着我的一切。

可在他喝醉的时候内心又似乎在进行剧烈地撕扯,有时候他会一把推开我,让我离他远一点,有时候又会紧紧地抱着我,像个孩子一般窝在我的怀里,流着泪说,冰蓝,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有时候,我们会在黑暗中不停地做爱,一遍一遍地汲取着对方的温暖,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两个人才是靠近的,可是,一旦清醒,这一切都会远去,他就像古罗马的雕像一样,忽然变得冰冷,变得没有了任何的感情。

我知道萧成的痛苦,我的心里也同样地痛苦着。

萧成不相信我会改变,就像我自己不相信自己会改变一样,固执如冰蓝,可就是变了,却无人肯信。

一日进门,萧成正在收拾他的衣服。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着我,说,冰蓝,对不起,这件事没有跟你商量就做了决定。

医院有一个去外地学习的机会,我决定去了,我想,我们也应该给自己时间好好冷静一下了。

萧成还是要离开我了,听了他的话我觉得空空的,好像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出发?明天的飞机。

要去多久?半年到一年,确切我也说不准。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帮萧成收拾衣服。

冰蓝,记得要按时吃东西,晚上睡觉前给自己热杯牛奶,你睡眠不好,有助于睡眠,早上一定要吃早餐,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萧成的眼睛里有着红红的血丝。

我抬起头,看着满墙的向日葵,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萧成晚上又来抓我的手,我默默地抽开了,背转身去,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是如此一个骄傲的人,从不愿祈求感情,就连眼泪都不愿让萧成看到。

第二天,我没有去送萧成,我无法看着他离开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或许我应该做些什么的,可是我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等待着宿命的宣判。

屋子变得空空荡荡丝毫没有了生机,每一个晚上,那一墙的向日葵陪着我,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我很少给萧成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很少打电话回来。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真的绝望了,他在迫使自己离开我,我知道。

他要我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正如他在努力适应没有我的日子。

蓓蓓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怎么能让他走呢?他已经决定了,并没有跟我商量。

你猪头啊?为什么不留他?你知道的,你的眼泪一定可以留住他的,萧成对你的爱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啊。

我已经伤害到他了,或许我们真的要冷静一下了。

蓝蓝,你到底爱他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可是,我很想他,我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那你叫他回来,你告诉他你想他,你需要他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害怕,蓓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我怕自己继续伤害他。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你知道的,我不会祈求爱情。

这是祈求么?这只是让他知道你的真是感受啊。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并不比他更清楚。

也许这才是我们分开的真正理由,我们需要时间来看清楚自己。

如果他爱我,时间不会轻易改变的。

如果我爱他,时间会证明给我的。

或许吧,冰蓝,幸福其实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千万不要轻易松手。

我知道蓓蓓的焦着和对于我的无可奈何。

我在等他回来。

这半年多之中,萧成没有回来过,我也没有去看过他,只是我的思念越来越浓,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化。

我的生活一下子变了样,又回到了五年前混乱的状态,从不吃早餐,晚饭凑合着吃泡面,冰箱里面除了苹果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懒得动,懒得收拾,每天就那么窝在沙发里,或者不停地写字。

我本来就是个混乱的人,只有萧成能够解救我于混乱之中。

我开始期盼他的电话,开始期盼他能够早点回来,开始想念睡梦中他温暖的手,他的微笑,他给我端来的牛奶和热热的草餐。

也许世界上没有离不开的人,只有离不开的习惯。

我不知道萧成是否还会在每个晚上摸索着我的手才能入眠。

一日,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敲开了我的门,约莫十八九岁的光景。

他怯怯地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很旧的运动衣和一双破了的解放鞋,请问这是萧大哥家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你是?俺是小虎,孩子看着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找他有事儿么?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孩子说,俺是来谢谢萧大哥的,然后又怯怯地问,那他在么?他不在,你先进来坐好么?我以为又是萧成哪个病人的亲属,经常会有病人的亲属带着一堆一堆的礼物敲响我们的门。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孩子却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孩子弯腰把鞋脱在了门口,摆整齐,光着脚走了进来。

不用脱鞋不用脱鞋。

他还是把鞋脱了,光着脚,初春的大理石板透心的冰凉,我赶快取出一双厚拖鞋给他,小虎,快穿上,小心着凉。

-第71节:是的,我是他妻子小虎把拖鞋摆好,并不穿,黑黑的脚来回搓着,很局促的样子。

俺不冷,俺都习惯不穿鞋了,在俺们村,大家都是不穿鞋去上学的,下雪都不穿,俺们都习惯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内心却很是震惊,他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来回地搓着手脚。

给他倒了杯热水,我说,小虎,你是怎么认识萧大哥的?为什么要感谢他?他说,恁是萧大哥的爱人吧?我说,是的,我是他妻子。

小虎嗵地一声就跪了下来。

大姐,谢谢恁们,谢谢,要是没有恁们,俺不会有今天的。

我吓坏了,赶紧扶他起来,他就那么在地上跪着,不停地说谢谢。

我说,小虎,你起来,坐下给我讲讲你和萧大哥的故事,好么?小虎抬起头,几滴泪水在眼眶里回旋。

他说,萧大哥真是个好人啊,俺很小的时候俺爹就死了,俺娘一个人拉扯俺长大,十一岁的时候俺得了一种病,需要开刀,俺们村很穷,家里只有一头牛,那是俺娘养了很多年的,就指望着它了,俺几乎是和那牛一起长大的,可是俺娘把牛卖了,俺看见俺娘哭了,俺也哭了,俺恨自己让俺娘伤心,后来,俺娘还问村里人借了些钱带俺去县里看病,她说只要能治好俺的病,就算要饭她也认了,可是钱花了,县医院却不敢开刀。

小虎洗溜着鼻子,带着浓浓的山里口音继续说,俺娘就背着俺到了城里做手术。

手术做了,俺们的钱也用光了,医生说俺还不能出院,可是俺们没有钱交住院费了,俺娘心里那个急啊,那时候萧医生常来俺的病房检查俺的情况,他给俺讲好多故事分散俺的疼痛,萧医生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让俺觉得能活着真好。

俺们不能赊医院的帐,俺娘居然真的去街上乞讨了,俺不知道,后来,萧医生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俺娘,他把俺娘带了回来,第二天,俺住院的费用都有人给俺交了,俺知道那是萧医生交的,他救了俺和俺娘。

萧医生知道俺家的情况,他让俺一定要好好读书,本来俺是要放弃读中学的,俺交不起学费,俺娘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牛也卖了,俺娘干不动田里活啊。

萧医生每年都会给俺寄来学费,给俺写信,他让俺一定要坚持下来,一定要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为更多的人服务。

俺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俺要学医,俺要像萧医生一样治病救人,俺要学好了回到俺们县,为更多的穷人治病。

孩子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他说,大姐,恁们是好人,俺谢谢恁们,俺去年考上了医学院,俺是俺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村里给俺凑了点学费,俺还拿了助学金,萧大哥还给俺寄了钱。

大姐,俺今天是来谢谢恁们的,俺娘说了,俺们欠恁们的情这一辈子也还不清,恁们是俺的大恩人!说完,他又跪到了地上,重重地磕起了头。

我赶忙把孩子扶起来,自己的眼泪也哗哗地掉了下来。

我说,孩子,你的成就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一定要继续努力学习,以后好像萧大哥一样治病救人。

小虎噙着泪不住地点头。

他说,姐,萧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出差了,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我会告诉他的,好么?你要好好学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就来找我们,萧大哥也可以给你辅导功课。

小虎点着头。

大姐,那俺就不打扰你了。

恁把这个给萧大哥。

一张报纸包着零零碎碎两百多块钱。

我说,小虎,你这是干什么?小虎说,姐,恁一定要转给萧大哥,他的情我算是还不完了,可是他的钱,俺一定会还的。

俺现在拿了助学金,上学期还拿了奖学金,加上平时还可以去打工,足够了,不要让萧大哥再破费了,以后恁们借给俺的钱俺会慢慢还的。

小虎,你要好好学习,别的不要想,我们没有要你还钱。

不,姐,俺一定要还的,俺有这个能力的,对么?我看着这个孩子坚定的目光,眼里有种热热的感觉,嗯,小虎,你有这个能力,你一定行的,姐替萧大哥收下了。

小虎不停地鞠着躬,谢谢姐,谢谢姐,俺娘说了,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小虎走了,我的心却一直不能平静。

萧成,还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的?忽然间很想很想他,想这个热心肠的我的男人。

犹豫着拨了萧成的电话,萧成一声轻轻的你好,我的心就迅速跳了起来。

我说,萧成,是我。

他顿了一下,说,蓝蓝,你好么?我很好,你呢?我也很好。

瘦了么?没有,你呢?我也没有。

然后就是大段的空白,分开的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似乎有很多话要跟萧成说,但是临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了,小虎来了,他拿了奖学金,专门来谢谢你的。

是么?这个孩子,我知道他一定会有出息。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的事情?我听得见他微微地笑。

没什么好讲的嘛。

你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讲,我有点嗔怨,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多久了,我都没有这样过,不由地吓了自己一跳。

萧成那边似乎也不太适应地沉默了起来。

我连忙转了话题。

他还带了200多块钱来,说是还你的钱。

什么?你收下了?萧成忽然嗓门提高了八度。

他说他有这个能力了,他一定要还的。

你怎么这么没有大脑啊?萧成冲我吼了起来,你知道现在学费多高么?物价多贵么?你这不是从他牙缝里抠钱么?委屈顿时冲上了头顶。

-第72节:是否有同样的勇气和镇定你喊什么?又不是我问他要的,他一定要还,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不收好像就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你明天就给我还回去!我不去!啪地一声,萧成那边的电话挂掉了。

我拿着话筒,里面传来嘟嘟的盲音,胸口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上不来下不去的,钝钝地疼着。

我的心开始下坠,坠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在这炎热的下午,忽然觉得很冷,冷得想缩成一团。

若干年前,一个女子那样镇定地走到我的跟前来挽回自己的婚姻,而我,是否有同样的勇气和镇定?萧成回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没有通知我,就那么地站在了家里。

一开门,便愣住了,家里整洁多了,我闻见可乐鸡翅的香味,我看见萧成的微笑,我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抱住我失而复得的爱情。

萧成看着我说,蓝蓝,你瘦多了。

我看和萧成,可是你胖了,可见你有多滋润。

我酸酸地说。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收拾碗筷,一起散步,一起睡觉。

萧成对我依旧很好,然而,他的心似乎渐渐离我远了起来,我总觉得有些东西回不到从前了,说不上是什么。

晚上萧成再也不用牵着我的手才能入睡了,他也不再在我睡醒的时候用一种意乱情迷的眼神看着我了。

原来,我是那么地讨厌他那种无辜的眼神,那让我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可现在,我多么希望能够再看到那样动人真挚的眼睛啊。

夜幕降临,搭末班车穿梭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光怪陆离的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车开得很快,人也多。

挤在人群中,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这城市就像一艘巨大的船,载着我们这些渺小的生命,不知何时便会触礁。

忽然,感觉一个人紧贴着我的后背,有别于拥挤时的紧贴,他在我的背后蹭来蹭去,呼出来的令人恶心的热气顺着我的脖子滑下。

忽然感觉到硬硬的东西顶着我的臀部,和着他在我耳边轻微的喘息声。

我一个恶心,差点吐了出来,猛地转身,顺势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车上的人都愣住了。

那个猥琐的男人恶狠狠地看我一眼,挤到了别的地方。

心情坏到了极点。

下车,继续走,车站到小区还要穿过一条小街,夜了,街灯十分的灰暗,没有什么行人。

忽然,感觉有什么人在跟着我,一个激凌,我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走几步,再回头看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小跑,心里有些紧张。

忽然一个人从阴影处窜了出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太暗,但我隐约感觉就是车上的那个男人,我开始大喊救命,那个男人一巴掌打了过来,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把我拖到一个黑暗的角落,我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呼救,衣服已经被扯掉了,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紧紧把我压着,动弹不得,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就在将要心灰意冷时,那个男人被重重地击倒在地。

我似乎看到了萧成的身影。

两个人在暗夜中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萧成比那个男人块头大了许多,出拳也很重,我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这么勇猛的一面,他的拳重重地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头上。

那人忽然拔出了匕首,对萧成喊道,滚,不关你的事儿,接着,我听到萧成大喝一声,她是我的女人!你敢动她,我跟你拼命!我看见那个人拿着匕首向萧成冲了过来,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家里温暖的大床上。

萧成在床边看着我,轻轻地抚摸着我肿起来的脸,他的眼角还在流血。

我挣扎着起来,给他的伤口上着药,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萧成温柔地说,没事儿的,没事儿了,乖,别怕。

我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了那句,她是我的女人!多么男子气概的一句话,顿时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一个男人放在心上的,他是会为了我去跟别人拼命的。

我摸着他受伤的额头,疼么?不疼。

你呢?脸都肿了,疼不疼?不疼。

让我看看你还有别的伤没有。

没有了。

骗人,你让我看看。

我坚持着让萧成把衣服都脱掉,看他身上真的没有别的伤了才能放心。

深夜,萧成已经睡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他没有反应,是真的睡了。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疼痛,我想,我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真的。

我的手指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游走,脸上,脖子,胸口。

萧成的鼻子很高,像希腊的塑像。

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那么的纯净。

手指继续地游走,游到他的小腹,他的健壮的男子之躯慢慢地挺立了起来。

我翻过身去,轻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轻轻地吻着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下巴,我在他的耳边低吟,萧成,我爱你,你知道么,我爱你。

他轻轻地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那么温柔地进入,昙花开放般的温柔,我的心中碧波荡漾,在这样的温柔中沉醉了下去,就像在碧波中旋转的水草,一阵一阵的眩晕。

他轻轻地吻着我,我的脸还在疼,可是疼得让人幸福。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用我所有的温情,可他的目光却忽地躲闪了一下。

仅仅是一个瞬间,让我顿时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所有的柔情也随之而去了。

我想,我是个太过敏感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是真的爱上萧成了。

我开心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小女人,做他的女人,我做萧成喜欢吃的东西,每天盼着他回来,可是萧成却回来得越来越晚,而且总是很疲惫。

他总是以医院很忙为由,我也不去追究,我希望自己的柔情能唤回他的心,我相信,萧成对我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只是,我是那样地伤害了他,这种伤害需要时间去弥补。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到从前,但我在耐心地等待,多么怀念从前的日子,萧成永远都是那么的疼我,我的一个微笑都能让他高兴好几天。

-第73节:怎么说话的,你?萧成依旧是对我很好,但他在有意无意地逃避我的目光,逃避我的问题,逃避我的柔情,所以,他宁可逃避这个家。

蓝蓝,是不是有第三者了?不会,萧成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他要是有外遇,地球都不转了。

别那么自信,现在什么事儿没有,老鼠还能生个猫呢,就冲你那样子,不是把别人往外逼么?那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跟你说,就你这样儿,萧成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我都替他叫屈,他若是有了什么第三者,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该!蓓蓓,怎么说话的,你?我装作嗔怒。

真的,冰蓝,你知道,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啊。

我没有说话。

萧成对你的好我们是有目共睹,你对萧成的冷淡不要以为我们就看不出来。

你说说,这些就不说了,还有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我也不问你,不过,如果你要在性的方面也克扣萧成的话,我真觉得他早该甩了你了。

我瞪了他一眼。

冰蓝,你还别瞪我,就你,我还不清楚。

我跟你说,你也别嗤之以鼻,好的性生活绝对是维持感情的必要因素。

你什么时候成了专家了?专家还有话要说,别插嘴。

冰蓝,你知道男人最怕的是什么?我撇着嘴看着她。

男人最怕两件事,一是老婆无法掌握。

呵呵,我笑,那二呢?二是,情人开始认真。

我看了看她,脑子开始飞快地旋转,似乎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按你现在的情况,萧成根本无法把握得住你,对于他来说,永远都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他之所以控制得了自己,是因为他实在在乎你,但凡有一天他不是那么在乎你了,你的倒霉日子就要开始了。

你忽冷忽热忽咸忽淡的样子,或许现在很让他着迷,但是一旦厌烦,呵呵……萧成这样的男人,他要的是真心。

我看着蓓蓓,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这一切道理我也明白,可是仍旧是那么的肆意。

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怎么办呢?跟他谈谈吧,好好谈谈,什么话都开诚布公地讲清楚吧,说出你的想法,说出你对他的感情。

对了,蓝蓝,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我忽然感觉有点心跳加速。

对了蓓蓓,我好像好朋友过了两个多礼拜了还没来。

会不会是有了?不会吧?忽然觉得很开心。

瞧你,小样儿吧,去医院查查。

说去就去,我拿起包就往医院跑。

诊疗单上写着:阳性。

医生说,恭喜你。

世界忽然间明亮了起来,我有孩子了,我和萧成的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我要当妈妈了。

开心地往萧成的医院跑,简直有点迫不及待,我知道萧成有多么爱孩子,他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把我抱起来忽悠几圈,说不定,他还会开心地流下泪来。

在离医院两个路口的地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往马路对面走。

于是,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向萧成跑去,一下勾在他的脖子上,当街香了一下。

萧成局促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责备,可眼里流出的全是幸福和甜蜜。

他们在说着什么,说着什么,那么的充满了柔情,是的,我遭到了报应,甚至听到了萧成对那个女孩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走不进彼此的内心。

我的心开始下坠,坠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在这炎热的下午,忽然觉得很冷,冷得想缩成一团。

若干年前,一个女子那样镇定地走到我的跟前来挽回自己的婚姻,而我,是否有同样的勇气和镇定?我应该看到的,我应该明白的,不是么?萧成不再那么坦然而又安心地凝视我,可是,我就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不敢正视。

沿着城漫无目的地走,眼泪就那样慢慢地迷蒙了整个世界,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清了。

一身酒气地进了门,萧成还没有回来,屋子里漆黑一片。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可我又能怪谁呢?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是的,为什么我们总是明白得太晚。

萧成回来的时候我已在沙发上睡了,吐了一地的污秽。

他帮我换上干净的衣服,抱我上床。

我紧紧抱着他,你还要我么?还爱我么?还关心我么?我不停地流着眼泪。

他一句话也不说,帮我掖好被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萧成把房子留给了我,没有拒绝,算是他留给孩子的,肚子里的孩子需要钱来养活。

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我喜欢女孩,但我希望这是个小小的男孩,有着萧成般清亮的眼神,他会慢慢长大,长成像萧成般的男子,会很疼很疼一个不小心遗落于人间的善良的妖精。

他的名字叫萧天赐。

白鸥问我泊孤舟。

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我忽然间变得沉默,萧成也不追问,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几天竟似几年,心中一种沉沉的失落和痛苦,还有嫉妒,嫉妒那个偷走了萧成的心的女人。

一个声音告诉我,是你逼他这样的,不该怪他,可另一个声音跟我说,不能原谅这样的背叛,不能。

心中纠缠着,挣扎着,在深深的梦魇之中醒不过来。

还在思量该怎样跟萧成开口,是否要当作没有看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但是我已决定忘记这一切的过往,也许是为了肚里的孩子,也许是为了萧成十多年来对我的爱,也许是为了自己。

是的,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每个男人都是会逢场作戏的,有谁又真的忍心抛开自己的结发妻子呢?或许像卓一样,萧成也是在寻找感情另外的发泄口,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他是那么的爱着我啊。

只要他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74节:是不是关于她?在我还在整日思量的时候,萧成先找我谈话了。

冰蓝,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嗯,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不敢正视我。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嗫嚅了半天,欲言又止。

是不是关于她?你知道?我没有说话。

觉得自己很笨,为什么要接他的话茬,或许,或许我不接的话他就会把话咽回去了,没办法,性格如此,做事都要做得明明白白,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

卓曾经说,冰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又没有聪明到装糊涂的地步,人生有的时候就得糊涂一点。

你的性格太过激烈,总是要把事情撕裂,把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决绝得残忍。

不,我实在是个很笨的女人,不知道如何珍惜感情,不知道如何挽救婚姻,愚蠢地守着自己那一点点的尊严和骄傲。

冰蓝,我们离婚吧。

怎么都没想到萧成要跟我谈的是离婚,我可以承受他的出轨,可是他还是要跟我离婚。

萧成,我能理解你和她的事,可是离婚,你能再谨慎一点么?冰蓝,我想了很久的,对不起。

你爱她?他沉默了一下。

是的。

她让我觉得被需要,让我觉得自己活在一个人的心里,冰蓝,你知道么,为心找一个家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把你在心里珍藏了整整十年,可是你的心里永远都没有我的位置,我真的累了。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心里默念着,不,萧成,你在我的心里,你真的在我的心里。

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永远都学不会表达自己的内心,我是个不会解释的人。

其实,即使解释也没有用了,我明白,我知道萧成是怎样的人,他一旦决定,便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是的,用了一年的分离,我终于发现自己不能离开萧成了。

而正是这一年的时间,萧成发现,离开我世界也许可以更精彩。

蓝蓝,不要哭。

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其实,你的生活里根本没有需要过我,对么?我只是一厢情愿地付出,也许,真的是时候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了,给你自由,也给我自由。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我知道萧城是多么希望有个孩子的,他一定会很爱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他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呆坐在那里,心里默默念着,不,萧成,我爱你,我也想为你生一个孩子,可是,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呢?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的胸口很闷,喘不上气的感觉。

萧成搬了出去,我一个人住在这套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冷到无法呼吸,我想念萧成,想念他的温暖,想念每夜那杯温热的牛奶。

而我知道,这一次,他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我约萧成出来,上岛咖啡里,萧成异常地沉默。

我失去了一切的锐气。

我颤抖着说,萧成,你的心走了,是么?一切都无法再让你回到我的身边了,是么?萧成不说话。

想好的台词全部忘掉,我是个不会祈求爱情的人。

人心若是走了,任什么都是拉不回的。

哆嗦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一大滴眼泪滴了上去,铜钱般大小的晕了开,说过不哭的,怎么又哭了?萧成沉默地接过协议书。

定了时间给我打电话吧,我转身走了出去,眼泪喷涌而出。

精心地妆扮了,这是第一次为萧成精心地妆扮,却是去办理我们的离婚证书。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的没有道理可讲。

在我爱上萧成的那个瞬间,他决定离开了我。

对镜子里的自己笑笑,我是妖精冰蓝,妖精注定是要来祸害人间并且为之受罪的,所以,妖精是不能哭的。

还是那间房子,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人,惟一不同的是日子。

一三五结婚,二四离婚。

我的两腿发软,萧成扶着我走了进去。

我们是当天的第一对。

屋子里一股包子的味道,估计是谁的早餐,忽然泛起了一阵恶心,跑到门口干呕起来。

萧成疑惑地看着我,冰蓝,你?没什么,胃着凉了,有点不舒服。

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强忍着没有流泪。

萧成不知道,我的肚里也有他的孩子,我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该如何选择,如何面对呢?萧成的生活不该有那么多的痛苦,和我在一起的十年他已经很不快乐很不快乐了。

不可以调解么?两个人走进婚姻多不容易啊,别太草率,要不然先出去走走?不用了。

我说。

什么理由?萧成没有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

我有病,不能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

办理离婚的女人抬头从镜片上面扫了我一眼,一脸的同情。

我看见萧成紧咬着的嘴唇。

交出那大红色的有着两个人开心笑容的本本,换来一个绿色的本本,我的心随着水印咣一声砸了下来,一瞬间,我们从一家人变成了陌生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么的奇怪。

我努力地挺直身板,对萧成说,红本停、绿本行,恭喜你,又有行车自由啦。

萧成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这样的时刻,任谁都不会轻松。

我努力地笑着,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不敢看他。

鼓足勇气,触摸着他的眉眼,他棱角分明的脸,很久以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触摸过他的脸,我说,萧成,你一定要幸福,才算没有辜负我的退出,我吞下了后半句。

冰蓝,一起吃午饭吧。

我心里默默地说,不是不想跟你吃,而是我的妊娠反应实在太严重。

-第75节:你不是不信佛么?不了,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吧。

又是一个深秋了,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家,哪里是家呢?再也没有人为我亮着一盏灯了。

快到秋天了么?连中午都是这么的冷。

忽然想起了老和尚给我的那首诗,终于明白了,那原是应着我的命运的哀歌。

不成理论不成家,痴人水性似落花。

若问君恩须得力,到头方知事如麻。

我不怪萧成,从来不曾怪他,若说此生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便是他了。

才入十一月,天竟下起了雪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知该做什么。

很想点支烟,可是,肚子里面有孩子。

有人敲门。

蓓蓓从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里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篮蓝,生日快乐。

一把火红的天堂鸟,红得刺目。

鼻子酸了一下。

是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冰蓝三十四岁的生日,我却已经忘记了。

心里空空的,很久了,我已不会流泪。

我知自己的命运并且沉默着接受。

蓓蓓抱着我,蓝篮,开心点。

蓓蓓,陪我去烧炷香吧。

蓓蓓惊讶地看着我。

你不是不信佛么?我没有说话。

不是不信,我知自己的罪孽深重,竟是不敢踏入佛门圣地的,怕一不小心变被现出了原形。

我是真的想去上一柱香,去赎罪,为了肚里的孩子。

生活竟让人变了性情。

很小的寺院,很小的柴门,清静的,淡淡的香火,隐隐听到木鱼的声音。

踏入院门的一刹便被这种与世隔绝的清静激了个哆嗦。

我想,我是真的敬畏着佛祖的,如此的清静竟也让我心惊。

蓓蓓曾说,佛能净化人的心灵,他有悲悯的胸怀,能化解世间的罪孽。

佛祖的庄严让我觉到自己的渺小,跪在佛的脚下心中默念。

佛祖,你知世间一切的悲苦一切的罪孽,我知我种下了罪孽的苦果且遭到了报应,人间的因果报应理当承担,我不求你的宽恕,只求你能让我肚里的孩子健康幸福。

佛祖,我不知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一个自私的决定,但我爱他,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腹中生长,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

佛祖,我很想要他,很想,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出到院子来竟真的轻松了很多,雪仍是纷纷扬扬的,心底里生出细小的快乐。

我想,在那一瞬间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悲悯的佛祖,是你在冥冥中为我指引么?萧成把房子留给了我,没有拒绝,算是他留给孩子的,肚子里的孩子需要钱来养活。

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我喜欢女孩,但我希望这是个小小的男孩,有着萧成般清亮的眼神,他会慢慢长大,长成像萧成般的男子,会很疼很疼一个不小心遗落于人间的善良的妖精。

他的名字叫萧天赐。

最后一次站在家里,看着角角落落点点滴滴,那么多的回忆,心撕裂般地疼痛。

卧室的墙上,萧成画的满墙的向日葵,生机勃勃地开放着,刺得人眼睛疼痛。

新的主人答应我会把它保留下来,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保留不保留已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了,这已不再是我的家。

拿着四束雏菊,去看了爸爸、妈妈、奶奶和阿姨。

手指抚过冰冷的墓碑和他们的笑脸,没有流泪。

是的,我卖掉了房子,又要开始新的流浪。

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冰蓝,再次的消失。

我是不慎遗落于世间的妖精,注定要承受太多的离别,亲人爱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注定是孤独的妖精,行于孤独的人世,过着孤独的日子。

不!不是的!佛祖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手不自觉地落在了肚子上,是的,他给我了一个孩子,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我的明天。

我要离开这繁华热闹的都市,离开这复杂喧嚣的生活,到一个宁静平和的小城,过宁静平和的日子,在宁静平和中看着我的孩子慢慢长大,长成萧成那样执著正义的人。

那个小城,最好可以看见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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