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要成功了。
忽然在少年前后数步之间冒出五六处烟来。
原来奥军已发见了少年,从高处射击着他。
少年拼了命跑,突然倒下了。
糟了!大尉咬着牙焦急地向自己说。
正在此时,少年又站起来了。
啊,啊!只是跌了一跤!大尉吐了一口气。
少年虽然拼命地跑着,可是,望过去一条腿像有些跛。
大尉想:踝骨受了伤了!接着烟尘又从少年的近旁冒起来,都很远,没有打中。
好啊!好啊!大尉高兴地叫,目光仍不离少年。
一想到这是十分危险的事,不觉就要战栗!那纸条如果幸而送到本队,援兵就会来;万一误事,这六十人只有战死与被虏两条路了。
远远望去:见少年跑了一会儿,忽而把脚步放缓,只是跛着走。
等再重新起跑,力就渐渐减弱,坐下休息了好几次。
大概子弹穿过了他的脚。
大尉一边这样想,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年,急得身子发震。
他眼睛要迸出火星来了,猜度着少年距离发光的枪刺间的距离。
楼下呢,只听见子弹穿过声,士官与军士的怒吼声,凄绝的负伤者的哭泣声,器具的碎声和物件的落下声。
一名士官默默地跑过来,说敌军仍在激烈猛攻,我军是否要举起白旗投降。
不要投降!大尉说,眼睛仍不离那少年。
少年虽已走到平地,可是已经不能跑了,望去好像是把脚拖着一步一步勉强地往前走。
大尉咬紧了牙齿,握紧了拳头:走呀!快走呀!该死的!畜生!走!走!过了一会儿,大尉说出可怕的话来了:咿呀!没用的东西!倒下了!刚才还在田野中穿梭的少年的身躯,忽然间不见了踪影,好像真的倒下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少年又重新出现在大尉的视线里,但很快地被篱笆挡住,又看不见了。
大尉急忙下楼,子弹雨一般地在那里飞舞,满室都是负伤者,有的像醉汉似的乱滚,家具、墙壁和地板上洒满血迹,许多尸体堆在门口。
副官被打折了手臂,到处是烟气和灰尘,周围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大尉高声鼓励着喊:防御敌人,千万不要后退一步!援兵快来了!就在路上!大家加油!奥军渐渐逼近,从烟尘中已可望见敌兵的脸,枪声里面夹杂着可怕的吼声和骂声。
意军胆怯起来,从窗口退走。
大尉又强迫他们向前,可是防御的火力渐渐薄弱,士兵脸上都表现出绝望的神情,再要抵抗已不可能了。
这时,奥军忽然减弱了火力,改以心战计策喊道:投降吧!不!大尉从窗口回喊。
两军的炮火重新又猛烈了。
意军的士兵接连有受伤倒下的。
有一面的窗已没人守卫,最后的时刻快到了。
大尉用了绝望的声音:援兵不来了!援兵不来了!一边狂叫,一边野兽似的跳着,以震抖的手挥着军刀,预备战死。
这时士官从屋顶阁下来,锐声说道: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大尉欢声回答。
一听这声音,未负伤的、负伤的、士兵、士官都立刻冲到窗口,重新猛力抵抗奥军。
过了一会儿,敌军似乎没了力气,阵势变得乱了起来。
上尉急忙把残兵集中起来,让他们把刺刀套在枪上,准备冲出去,自己则跑上楼梯。
这时,只听到震天动地的叫喊声和零乱的脚步声。
从窗口望去,意大利骑兵中队正快速从烟尘中向他们奔来,远远望去,可以看见那明晃晃的刺枪,不断地落在奥军头上、肩上及背上。
屋内的兵士狂喊着奔了出去,他们抱着刺枪冲向奥军。
奥军的阵势开始动摇、混乱,最后终于退兵。
不一会儿,两大队的步兵带着两门大炮占领了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