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距京城西北二百多公里的凤凰山郁郁葱葱,山花烂漫,古木参天,叠崖险峻。
山顶断崖处一道百米的洪流如银链如飞虹,在高山峭壁之间凌空直泻,通体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隆隆的水声音,仿佛千口大钟互相撞击叮咚悦耳。
瀑布周围高山环绕,嶙峋的山崖藤缠葛绕,壮丽之外又添几分肃穆之美,一派生机勃勃深秋景色。
山脚一座构建宏伟大院倚山而建,绿树掩映下显得气度非凡。
院落整体建筑斜倚高坡,负阴抱阳,院墙高耸,院落参差,古朴粗犷,四角更楼更是布局严谨,设计精巧,眺阁点缀其间,显得威严高大。
大院坐北朝南,朱漆大门上碗口大小的铜钉熠熠生光,高大的顶楼横梁之上悬挂着一个坍木牌匾,上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行楷——雷庭山庄。
门口一对石狮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十名短襟劲装大汉分居两侧,个个腰板笔挺,彰显英悍之气。
而腰緾红绸丝带,更显得喜庆之色。
山庄张灯结彩,陈设得花团锦簇。
大门以里,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两侧挂满贴着囍大红灯笼……正堂里一位极高瘦白发老叟身着锦缎长袍,目光如炬,髯长及腹,脸上神采奕奕,正笑脸相迎前来贺喜的江湖豪杰。
此人正是雷庭山庄庄主大力神掌雷震天,今天八月十八乃他小女招婿之日。
只见他抱拳高声叫道:各路英雄豪杰,众位好朋友。
承蒙各位远道光临寒舍,雷震天脸上贴金,感激不尽。
今日小女招婿,特备薄酒一樽,恭候不到,还望各位海涵。
时候不早,现在请大家入席用膳。
一时间大厅、内堂、厢房人头攒动,喧声大作。
众宾客在山庄弟子安排下依次入席。
坐在大厅右首未席的一少年向一年长老者问道:师叔,坐在首席都是什么人啊?看样子都大有来头。
年长老者哈哈一笑,眯起双眼道:那还用说,都是武林声望最高的前辈高人。
小顺子,看你脑袋聪明不聪明,你先猜猜看。
这叫小顺子的少年名叫谷来顺,是蓬莱逍遥派第三代弟子,那年长老者正是蓬莱逍遥派赛八仙之一的赛果老崔木叶。
小顺子小眼一翻,极不情愿地说道:又来了师叔,你这哪是考我呢。
如你这般大名,都坐在未席。
我又驴不识字,怎猜得出?崔木叶笑道:小崽子,又揶揄老夫,看我回去不告诉你师父收拾你!告诉你小子,是老夫自躲清净,才坐到这儿来的。
好了,我告诉你都是谁吧。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雷庄主和我们掌门师兄寒莫萧自不必说了,坐在正座的那高大和尚是少林智仁大师,另一个紫衣老道就是大名鼎鼎峨嵋派掌门青风道长,那精瘦老头是长白山天池派‘断风掌’代无穷。
右首那灰衣老者吗……他横眉一紧:我也不认识。
那人是昆仑派‘霸王手’冷古寒。
旁边一白发老者说道。
崔木叶看了看那人,拱手一揖道:多谢指教,请问阁下是……那老者微微一笑,正欲作答。
他下首一矮胖子接口说道:这是我师父修流离,江湖人称‘万里鲸’。
崔木叶内心一惊,这人是天河帮的一名堂主,天河帮在湘赣皖一带,可谓亦正亦邪,脸上不动声色,颔首一笑说道:原来是‘天河帮’的朋友,久仰久仰。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赛果老’的大名我也是耳熟能详了。
两人相视一笑。
那矮胖子接着说道:师父,这雷庄主什么来头,今儿这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
怎么这么多人来贺喜啊?修流离瞪了矮胖子一眼,呗了一口,说道:你被江水撑着了,雷庄主的大名都不知吗?也难怪你们这些后生小子了,雷庄主也的确十多年不在江湖行走了。
你们听好了,雷庄主乃燕山派掌门海清子首席大弟子,一双神掌曾打遍天下无敌手。
力伏关中四熊,剑挑岐山黑风寨,诛杀京城三霸,这些都是威震江湖惊天动地的大事。
七名弟子在江湖上人称‘燕山七英’,也早也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谷来顺和矮胖子睁大眼睛,大吃一惊,均想:怪不得,原来是鼎鼎大名‘燕山七英’的师父。
矮胖子吐了吐舌头,说道:难怪今天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都来人了。
修流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脸一沉,淡淡地说:雷庄主对我们天河帮有大恩啊,特别是对我。
可惜啊,他老人家也有难言之隐啊。
谷来顺问道:他老人家怎么啦?修流离表情沉重,忧忧地说道:唉,好人难有好报!他老人家一生行侠仗义,可却膝下无子。
崔木叶也重重叹了口气,旋即说道:也不全是,这都是雷庄主的通天之恨。
他大儿子八岁时在湖中溺水而亡,老来得一龙凤胎儿女,结果三岁时小儿又不幸丢失!自此雷夫人一病不起,三月后驾鹤而去。
江湖传言说他杀人太多,不该有后。
可他杀得都是些无恶不作、罪不容赦之徒啊。
雷庄主自此心灰意冷,这才不在涉足江湖,归隐山庄。
今天是他大女儿招婿,女婿正是他关门弟子‘燕山七英’扑天雕奚无双。
听说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这也算老天有眼,眷顾良善。
正在这时,忽听唢呐之声响起,乐曲悦耳动听,原来是新人答谢宾客。
谷来顺抬眼望去,见新娘身披霓虹霞帔,面容娇羞柔美,喜气满额,楚楚动人。
新郞腰挂七色翡翠,胸配大红锦花,气宇轩昂,一表人材。
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心底由衷的发出赞叹之声。
大礼过后,酒宴开始,到处哗然一片。
山庄厨夫仆役穿梭其间,献菜斟酒,众豪杰开怀畅饮,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雷震天在首席连饮三杯,道声失陪,随在大弟子炽炬手海东青陪同下前往内堂、厢房向众宾客敬酒……………………噼啪……噼啪……随着一阵零落的爆竹声响,只听门外迎宾壮汉大喝:有贵客——群雄一听,心里不由一乐:这是哪位朋友,来得真是早啊。
人家大礼都行过进洞房了,这酒宴也快结束了,才来啊。
刚刚坐定的雷震天满脸堆笑,朗声说道:请——过不多时,只见一短襟大汉快步走到雷震天面前,向前一揖道:禀报庄主,是一个小乞丐前来贺喜,讨杯酒喝。
群雄闻言,无不莞尔,均想:红白喜事确有这等趣事,但像雷庄主这等人家来讨酒喝的也确是少见。
雷震天微笑道:那就多赏些酒肉,让他去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雷施主宅心仁厚,广施恩泽,贫僧佩服。
一旁落座的智仁大师慈目微抬,双手合十说道。
那短襟大汉接着道:已赏给他酒肉,但小乞丐不走,说有东西要给老庄主。
众人一听,内心一惊。
心想今天是雷庄主招婿大喜之日,谁送东西来?都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雷震天不动声色,轻挥下手,说道:那就请他过来。
不一会儿,那大汉领一乞丐走进大厅。
只见那乞丐是一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背着一个灰布背包。
脸上满是灰尘,几乎看不出肤色,脸庞棱角分明,一双大眼睛倒是格外有神。
他乌黑的小手正捧着半只烧鸡贪婪地啃着,嘴角满是油渍,边走双眼边好奇地扫着群雄……这就是我们雷庄主。
那大汉对着那小乞丐说道。
雷震天站在小乞丐的面前。
大厅里群雄都缄口不言,一片寂静。
只有内堂、厢房里还传出喝酒划拳山呼海啸之声。
庄主好——小乞丐手里攥着那半只烧鸡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有些稚嫩。
雷震天笑笑,说道:小朋友,你起来吧。
是谁让你给我送东西来,是什么东西?那小乞丐站起身来,忽闪双眸说道:是一个穿黑衣服的老伯伯,说是您的朋友,他说庄主是个大好人,来了肯定会给我好吃的。
给您的东西只要我能送到并且不看,回去还给我买烧鸡吃。
这小乞丐年岁不大,表述倒也清楚,原来是代人送物,显然小乞丐已吃过那黑衣人买得烧鸡了。
雷震天大弟子炽炬手海东青走到小乞丐面前,说道:小朋友,那东西在哪里?就在这里面。
小乞丐解下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说道:就是这个东西,我真没看。
一副坦然无害的样子。
群雄听小乞丐挚诚地声音,禁不住哄得一笑。
海东青伸手接过,用力一捏,像是一个坚硬的牌子。
他闻了闻,只有油纸的味道,他说道:师父,请看。
双手递了过去。
雷震天看了看小乞丐,慢慢地打开了那油纸包一瞥,他轻啊了一声,脸上忽然露出惊恐地神色,一瞬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这转瞬即逝的表情没能逃过一旁智仁大师的法眼,他双眸微抬,轻声问道阿弥陀佛,雷庄主,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雷震天微微一笑,镇定地说道:大师,没什么。
他转头对着海东青说道:东青,叫你二师弟招待宾客,带上小乞丐请各位掌门前辈随我到内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