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竹屋外的凉风一阵一阵吹来,竟有些寒意从她心里冒出来。
她不禁缩了缩身子,往凉榻边挪了挪,哆哆嗦嗦的摸到那人的手,一把握住。
夏夜,孤屋,阴风,静谧,还有,黑暗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苏小茹越想越怕,忍不住恨恨的小声道:都怪这该死的嘴巴乱说话,忍一忍不就好了,让他说,让他盛气凌人,我以后都忍,绝不还嘴!转念想想,又有些哀怨的嘀咕道:小云这次也不帮我,我真是可怜死了,大半夜还要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伺候他。
我也是病人好不好,我在这能做什么啊,真是的。
也不叫半个人来看看我,照应一下,万一我掉到水里去了怎么办!她紧了紧握着的手,身子继续往前探了探,大半个身子已经扑上了床。
因为谷风是急火攻心,所以殷夙治疗完之后很阴险提出了进一步的治疗计划:夫人亲自看护。
并且列举了N大理由。
第一,有先例,四年之前也有一次类似的事情生,当时是夫人亲自下令,把大公子转移到湖心小筑,然后单独照顾了他两天两夜,任何人不得闯入。
两天之后,谷风醒了。
第二,这次的旧疾是夫人引起,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理所当然的应该由夫人照看。
第三,夫人借此机会缓和下跟谷风的关系,兴许对他的康复有帮助。
第四,谷风的体质异常,需要在环水的地方调养效果更好。
殷夙这家伙鲜有开口,今天居然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道理,连云子期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虽然他有点担心苏小茹的眼睛,但是湖心小筑在湖中间,不出门的话,在房间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考虑了一下,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云子期一点头,苏小茹就更没有理由表示反对了,因为她就是可怜的祸。
没有言的份,只能愁眉苦脸的等候落。
于是很迅速的,傍晚就和谷风一起被隔离到了四面环水的湖心小筑,谷风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他还昏迷不醒,在哪都是没有感觉的。
只可怜了苏小茹,为了减少良心的不安和愧疚感,她咬咬牙一口应承下来,结果现在后悔死了。
原本云子期准备把欢儿一起放过来的,结果被殷夙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悄悄话,竟改变了主意。
所以,等大家把她俩安顿好之后,一屋子的人撤的干干净净,除了每天送饭的,这里就剩了两个人。
苏小茹开始还能自娱自乐的东摸摸西探探的,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就已经百无聊赖的开始数星星了,数到九百八十六的时候,一阵阴风吹过,她浑身激灵一下,想都来不及想,吱溜一下爬上了床。
谷风睡的很沉,只探得到微弱的鼻息,苏小茹手忙脚乱的往上爬的时候,很不道德的踩到了他的胳膊,大腿,一骨碌压在他身上,幸好他没反应。
苏小茹趴在他身上哆嗦了一阵,听了半天,外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倒是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挺正常的,说来也怪,谷风的身子竟然冰凉凉的,一点都不像正常的体温,如果不是心跳,实在是会让人认为躺在这里的是具死尸。
她心里虚的很,也不敢下床,便摸索着爬到里边,合着衣服小心的躺好,手还是抓着他,冰凉的手指在她温热的手心乖巧的放着,她安心了许多。
侧着身子转向他躺着,背靠着墙壁,这样她觉得安全多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因为用不着,反正一个没醒,一个有没有灯无所谓,倒是省事了。
苏小茹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所有的都是一片漆黑,也就无所谓好与坏,对与错了。
她轻轻的用拇指来来回回的抚摩着谷风的手,他的手指细长,没有留指甲,指间的关节处有深深浅浅的漩涡,指头圆润光滑,这样的手,如果轻轻拂过脸颊,一定是温柔细致的吧,苏小茹嘴角微微翘起,想象着谷风微笑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小声的埋怨道:要看这个冰山温柔的样子,简直比宁七七不当五公子还难吧。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突然灵机一动,径直往谷风的脸凑过去。
眼看着越靠越近,嘴巴堪堪快要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停住了,她放开了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一边嘴里喃喃道:小风子,小疯子,你醒了没啊?你该不会也是装死的吧。
他的脸也是冰凉的,指尖触到的时候,一丝心悸滑过心底。
为什么他的体温这么低呢?是他习惯了,还是因为太孤单,也许,他的冷若冰霜是故意装出来的吧,宁湘茹对他的千依百顺,是不是因为看出他的心思,大公子,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呢,也许,他们俩真的相爱呢?以这样一种方式。
看来,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俩的默契和平衡吧。
所以,谷风才这么伤心。
苏小茹黯淡的想着,忍不住把手掌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贴了半晌,似乎暖和了许多,她才放开手,移到他的额角,他的额头很宽,长搭下来遮住了大半,眉骨很高,眉毛密密的隐入了鬓角,眼窝很深,听说眼珠是蓝色的,是大海一样的颜色,睫毛细细的,安分的靠在一起,鼻梁很高,却很小巧,嘴唇厚厚软软的,下巴的弧度很完美。
苏小茹的手一边扫荡一边在脑海中画出谷风的样子,想不清楚的地方,小巧的手指还来来回回的刻画一下,最后终于满意的收了手。
嘿嘿,月黑风高夜,趁机吃吃这个小冰山的小豆腐,以后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机会呢,苏小茹邪恶的笑了笑。
她是脸蛋控,只要知道脸蛋就满足了,心情大好之下,她拖了床被子出来,挨着谷风睡着了。
梦中她站在泰坦尼克上,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冰山,然后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