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怎么还不起啊?你小点儿声,孩子还睡着呢。
叶氏夫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已经醒了的叶想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接着赖床。
从东北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叶妈妈自从知道叶想受伤之后,恨不能把她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地绑在床上。
叶同学刚开始还挺高兴的,可以有个名正言顺偷懒的机会,可没几天她就快被爱女心切的叶妈妈搞疯了。
除了上厕所,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让动,看书都要受限制,要不是叶师长吼了那一嗓子:她是脑震荡又不是脑瘫!叶想还被叶妈妈强制按在床上不让起呢。
都十点半了还不起!叶师长虽然不满,但还是放低了嗓门。
十点半怎么了?你以为脑震荡是小病啊,最需要卧床休养!一想到这个我就后怕,那可是枪,不是烧火棍,这要是万一……叶妈妈心有余悸,说不下去了。
你瞎想个啥呀,这不是没事儿嘛,大惊小怪!叶师长劝慰了一句,可他不以为然的语气显然让叶妈妈更不满,什么大惊小怪?孩子眉毛都燎没了半边儿!还会再长嘛!咱们先下楼吧,你又不怕吵醒她了?叶师长选择战略性撤退,叶妈妈则不依不饶地跟了下去继续魔音穿脑。
叶想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拉上的窗帘挡不住夏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满了小小的屋子。
唔……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回家真好啊,安逸又温暖。
冯彪子的穷凶极恶就好像是一个梦,他被击毙的样子叶想并没有看见。
本来就被猎枪发射时的冲击波搞得头晕目眩,林晃扑上来的时候又刻意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那血腥的一幕叶同学毫无印象。
不过后来无意间听到叶师长给叶妈妈做情况汇报的时候,叶想才知道,冯彪子一共中了两枪,而他持枪的那只手,几乎被孙国辉那一枪给打断了。
想到这儿,叶想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只觉得脑子里晕乎了一下,啪啪!门突然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想想,醒了吗?叶妈妈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妈你进来吧。
叶想赶紧搓了把脸。
叶妈妈应声而入,是不是刚才你爸那大嗓门儿吵醒你了?叶想闭着眼摇头,没有,早醒了。
叶妈妈温柔慈爱地拢了拢女儿乱糟糟的头发,过一会儿你彭伯伯和肖阿姨要过来看你,所以我才叫你起床的。
哦……看着叶想还是迷迷瞪瞪的样子,叶妈妈的心里溢满了爱,女儿这两年的变化很大,不光是对父母的态度,对待他人甚至面对生活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温和且充满了朝气,不像以前那样,清高又孤独。
这次孩子出去采访,听丈夫说表现得特别好,具体怎么好丈夫没细说,可自己和他结婚这么些年,还很少听他这么夸奖人,更别提他说这话时神情中难以掩饰的骄傲之情了。
自己曾和丈夫私下里讨论过许多次,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女儿有如此改变,左思右想也只能认为孩子的成长可能就在一瞬间,也许就是一件小事,大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的,却能影响孩子的一生。
可不管因为什么,叶妈妈都从心底里感谢那个让女儿改变的原因。
如果叶想知道叶妈妈他们是这么想的,恐怕只会苦笑着说:这成长还真是一瞬间,啪的那么一砸,我就被迫成长了!不过你们要想感谢就比较麻烦了,我也很想知道那胖女生姓甚名谁啊,害得我想诅咒都找不着人!见叶妈妈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叶想以为她又开始担心自己的面子问题,摸了摸光秃秃的眉端笑说:妈你别担心了,这不是已经开始长了嘛。
再说有的人为了好看,还故意把眉毛都拔光了重画呢。
回头我也画个妖艳的给我爸看看!哧!叶妈妈笑了出来,捏了叶想鼻梁一下,你就气你爸吧,真没良心!一听说你受伤了,他差点儿把司令部的桌子给拍烂了。
听肖阿姨说,你彭伯伯都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吃人呢。
叶想心里一热,那天在医院,为了不打扰自己休息,边防团长在病房外跟叶师长做的汇报。
后来叶师长就坐在床边陪着自己直到睡着,他也没什么安慰的话,可自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却觉得很安心,睡着之前只记得他在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点滴。
叶同学正感动呢,突然听见叶师长在楼下一声虎吼:起个床还得半个小时啊!快点儿!叶想冲叶妈妈做了个鬼脸儿,本来还要表白一下感激之情的,被他这一嗓子给吓回去了!可不是我没良心。
叶妈妈笑着先下去了,叶想也麻利地起了床。
一番洗漱之后,她步伐轻快地下楼,走到一半就看见正站在楼梯口附近弯腰拿东西的叶师长。
叶同学眼珠转了转,放开嗓门儿道:首长早上好!叶师长吓了一跳,刚摸出来的烟差点儿扔出去。
他两眼一瞪,你那么大嗓门儿干吗?叶想笑嘻嘻地说:不是您说的,说话蚊子叫,出息大不了嘛!你!叶妈妈走过来捏了一下想要跳脚的叶师长,又嗔了一眼叶想,家里有客人呢,你还跟你爸逗!啊?叶想一愣,这么快就来了?她紧了两步下楼,伸头一看,果然,彭司令夫妇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叶想赶紧笑着打招呼:彭伯伯好,肖阿姨好!丫头,精神不错嘛!彭司令笑呵呵地说。
想想快过来,让我看看!司令夫人心疼地伸手把叶想拉到了自己身边,仔细地打量着她,摸了下那没了半边的眉毛,又问了几个相对专业的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晓云,你放心吧,孩子没什么事儿,再休养几天我看就没问题了!那家医院我知道,水平不错的。
叶妈妈也坐在了叶想身旁,大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这爷儿俩,一听医院就头疼,一个说不去,一个就说赞成!气死人不偿命!叶妈妈边说边白了叶师长一眼。
正在给彭司令点烟的叶师长心说:是想想不肯去的,我只不过是附议,你怎么不瞪她?你老太太吃柿子专拣软的捏!飞扬,想想这回表现得很好啊!边防团那边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她不仅对采访工作尽职尽责,而且面对突发事件沉着冷静,既保护了群众,又留下了线索,让歹徒的阴谋不能得逞,追回了文物。
军报政治处正在和学校讨论,给她立功受奖呢!彭司令吸了口烟微笑着说。
要不怎么说是虎父无犬女呢!彭夫人摸着叶想的头发,怎么看她怎么顺眼!叶师长明明一脸的得意却还要故作矜持,还行吧,好在她还是有点儿像我的!彭司令喷了口烟笑说: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看想想比你可强多了!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被贬低的叶师长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想想又不是兵,能立功授奖吗?叶妈妈随口问了一句。
叶师长和彭司令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色。
彭司令笑说:不是兵也可以有奖赏啊。
真的!给钱吗?叶想来了兴趣。
咳,咳。
叶师长立刻被烟呛到了。
彭司令忍笑清了一下嗓子,心说这孩子真好玩,钱有点儿困难,奖状没问题!叶妈妈好笑地跟彭夫人说:这孩子,掉钱眼儿里了。
被叶师长盯得有点儿心虚的叶同学干笑,不是,那什么,奖状也挺好的!想想,如果你是兵,这回最起码是个三等功啊。
彭司令说。
叶想吐了吐舌头,我宁可不要什么功,也不想再碰上这种事儿!没出息!叶师长不满意了。
非得光荣了才叫有出息啊?叶妈妈更不满意,叶师长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彭夫人赶紧打岔,想想,你当时不害怕吗?怕啊,怕得要命!叶想脱口而出。
彭夫人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还这么勇敢?勇敢?叶想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抬眼才发现屋里的大人们都看着自己,也就认真地说:唔,当时真的很怕,手脚冰凉,一身冷汗,可身上的军装让我不能跑也没法躲。
她想了想又说,虽然我不是个真正的士兵,可我当时穿着的这身军装就像一个命令、一个责任,甚至是一个咒语,它让我不能跑!所以只能……勇敢。
说到这儿叶想一笑,当时我就在想,这英雄先烈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叶想说完这番话后,彭司令和叶师长面带笑意地对视了一眼。
丫头,这就是军人的存在意义!我们必须勇敢地面对一切!就算恐惧也不能退缩,时刻都要经受各种考验!彭司令微笑着说。
彭夫人则轻轻地拍了下叶想的手背。
正好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小于跑去开门,然后来报告说:首长,林政委他们来了!叶想愣了一下,就听见身后林政委的男中音响了起来:老连长,您也来了?嫂子你好。
叶想一回头,一眼就看见林燕正冲她做鬼脸,然后才甜甜地伯伯叔叔阿姨一通问候。
林伯伯来了。
叶想赶忙笑着站起身来跟林政委打招呼。
林政委走了过来,目光自然先落在了她眉毛上,他轻轻地拍了下叶想的肩膀,好孩子!叶想微微一笑。
大家寒暄了一番之后,男人们坐下来抽烟喝茶,谈天说地,彭夫人和叶妈妈两个女人则去厨房做饭兼聊天。
叶想和林燕挤在了一起,林燕正摸她的眉毛,就听见彭司令笑说,飞扬,看报告说,这回想想能平安回来,浩然的儿子可帮了大忙啊,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谢他?叶师长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叶想则刷的一下红了脸,那天的画面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
林晃占便宜的时候被叶师长抓了个正着,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之后,林晃挺胸抬头喊:师长好!不论叶师长的眼神有多恐怖,他始终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就在叶想觉得时间足足过了有一个世纪的时候,叶师长才从嗓子眼儿里挤了那么一声:嗯!然后大步走到了叶想床前打量她的伤势。
叶想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一见了父亲关心的眼神,刚才的尴尬紧张顿时消失,而那些害怕惊惶的情绪却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原本是想笑的,却听见自己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爸……叶师长严肃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他轻轻地摸了一下叶想头上的纱布,然后很温情地说了一声:嗯,乖女儿……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嘴。
没办法,叶大师长想起了刚才林晃那声乖女儿,他开始黑脸,握拳,好在没摸腰。
叶同学也想起来了,看看叶师长的大黑脸,再看看他身后林晃难得一见的大红脸,原本的委屈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抿紧了嘴唇,告诫自己,不许笑!可又不能告诉叶师长刚才我也叫他乖儿子来的,咱老叶家没吃亏!好在这个时候边防团长和政委得到消息都赶来了病房,一通报告加寒暄把话头岔开了。
政委一进病房,就觉得气氛有点儿古怪,叶想面红耳赤的,林晃则尴尬僵硬,虽然早就听北京的内线说叶师长的黑脸很有名,可没想到是这么的黑中带煞,让人望而生畏啊。
团长的心思没这么多弯弯绕,见林晃也在,就想起那天这小子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叶想是他老婆吗?那自然要在首长面前大大表扬一下他的功劳,也算是间接地拍了叶师长的马屁!细心的政委却发现,听团长这么一通煽乎,叶师长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些,可还是不看林晃一眼。
这两天林晃一直陪在叶想身边,虽然是以战友的名义,但事无巨细,只要是他自己能做的,就绝不假他人之手。
内科的女医生和护士们早就在传,这个英俊又体贴的上尉一定是小叶记者的心上人,要不哪能做到这么好这么细!小叶记者真有福气!从叶想一被送到医院就来探望的政委,自然听到了各路小道消息,综合分析之后再一看三个人的表情,忍不住浮想联翩;难道这是军队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穷小子爱上上司的女儿?而叶师长就是那痛打鸳鸯的大棒子?刚想到这儿,政委在心里连呸了三声,心里埋怨都怪老婆看电视剧非拉着自己,让那些个穷聊电视剧把自己毒害成了个老娘们儿!眼瞅着团长把林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叶师长的脸色却始终面沉似水。
政委生怕他老的伙计拍错了马屁被雷劈,他觑个空儿,试探着插了一句:首长,要不咱们去外边说吧,别影响了小叶记者休息。
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团长一愣,也赶紧点头称是。
叶想顿时松了口气,她偷偷看了一眼始终站得笔直的林晃,林晃飞快地冲她眨了一下眼,叶想下意识地回了他个不屑的表情,林晃眼中的笑意更浓。
两个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这些小动作哪里瞒得过叶大师长,他心里越发酸不溜秋的,好像没发酵好的馒头。
但他并没说什么就站起身来,被人簇拥着出了病房门。
屋里终于又安静了起来,僵立的林晃和僵坐的叶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
林晃凑到了叶想旁边,伸手一抹脑门都是汗,咧嘴说:我还以为你爸要毙了我呢,幸好他没佩枪!毙了也活该!谁让你胡来的!叶想拿白眼翻他。
林晃闻言低下头来看着叶想,眼珠又黑又亮。
叶想不自在地左瞄右瞄就是不看他,林晃也不着急,直到叶想不再躲避他的眼神,才微微一笑,我那可不是胡来,就算是胡来,那也只对你一人胡来。
想到这儿叶想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那家伙真厚脸皮,总是说些让人肉麻的话!真是的,嘿嘿……叶子?林燕捅了她一下,你傻笑什么呢?还笑的这么……诡异?我才没笑!叶想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大得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林燕看了她半晌,表情突然一变,暧昧得很,瞧得叶同学越发心虚。
看着女儿那红扑扑的脸蛋,叶师长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想起那天那一幕,叶师长就觉得自己牙痒痒外加手痒痒。
虽然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女儿得跟别人走,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老子可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啊!自己这么漂亮、这么能干、这么单纯、这么可爱、这么……这么一大堆好的女儿,怎么就被那臭小子给骗走了呢?而且还傻乎乎地动都不敢动,就会小声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的傻闺女啊,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不知道你越这么说,这小伙子越来情绪吗?叶师长突然有点儿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正自己个儿憋屈呢,偏偏林政委在那儿跟叶妈妈假客气(其实人家是真心的),弟妹,这是那小子应该做的,别说什么军人战友的大道理,咱们都是一家人,他当然得挺身而出!一家人?这三个字立刻刺痛了叶师长眼下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谁跟你一家人!他想都没想就哼了一句:什么挺身而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林政委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也客气不下去了,这叶飞扬在说什么?老叶!不明究竟的叶妈妈狠狠捏了一把叶师长的胳膊,你瞎说什么呢?不等龇牙咧嘴的叶师长再发表什么高论,叶想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哧溜一下人就不见了。
等叶同学洗了半天的脸,好不容易让自己的体表温度降回了正常值后,刚从厕所一露头,就看见林大小姐正靠在门边,笑得那叫一个有内容。
叶想堆起一脸假笑,你也上厕所呀?那你赶紧吧,我给你腾地方!说完就想溜。
林燕一把揪住她,跑什么呀,心虚啊?叶想先是不好意思,接着又不忿:我心虚什么?明明是你哥干了该心虚的事儿,虽然他不心虚!没等叶同学奋起反驳,林燕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哥怎么趁火打劫了?叶想没说话,耳朵却变得通红。
林燕忍住笑,声音压得更低,不就是亲个嘴吗?轰!叶想脑海中的核弹爆炸了,她一把按住林燕的嘴,急赤白脸地说:那死狐狸跟你胡说什么呀?就亲了下脸而已!什么亲,亲,亲……哦——林燕闷闷地拉了个长声,叶想就觉得手底下林燕的嘴越咧越大。
叶想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合着这丫头套自己话呢!她放开了手,悻悻地说:你们兄妹俩都不是好人,一窝狐狸!林燕贴了过来,贼笑着说:那被狐狸亲的感觉如何?叶想不禁恼羞成怒,就要动手。
林燕早就防备着,见她伸手要胳肢自己,正想躲开,叶同学突然收回了手,然后挑眉说:你去让彭戈亲一下不就知道了?林燕俏脸呼的一热,低骂了一声:瞎说什么!两个人嬉闹成了一团。
这时候叶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说:想想,别闹了,快去书房把你爸爸藏在那绿色箱子背后的两瓶茅台拿来,吃午饭时好喝!这边的叶师长不免一愣,然后气短地搓了搓自己的胡茬儿嘀咕说: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彭司令和林政委都被他逗笑了,彭司令低声笑说: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不是女人,不是你老婆了!女人都是天生的侦察兵!几个男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包括来添热水的小于。
我爸真会藏!还挺能保密的!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儿了,叶想自告奋勇上了椅子,她边说边费劲地从书架顶层箱子背后往外掏。
林燕在下面扶着她笑说:我哥也挺会保密的!要不是别人跟我爸说起这件事儿,我们都不知道他救了你。
叶想咬了下嘴唇,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林燕一扯嘴角,听说这陷入恋爱中的人都会变傻,果然没错。
叶大小姐,他要是跟我说什么了,我还用得着套你的话吗?叶想一琢磨也是,自己确实够笨的,但依旧嘴硬,我天生就笨,跟什么爱不爱的可没关系!林燕扑哧一笑,拍了下她的腿,别说,你还真是笨,害得我那可怜的大哥不知道郁闷了多少回才抱得美人归!叶想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酒瓶,故作凶恶地说:别胡说啊,我跟他没关系!说完就要往地上跳。
林燕一把拉住了她,皱眉说:你那脑震荡好了是吧?你敢跳一个我看看!叶想一吐舌头,乖乖地让林燕把她扶了下来。
叶想吹了吹酒瓶上落的灰尘,一扭头想叫林燕走,却发现林燕表情沉静地在想些什么。
燕子?叶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林燕轻声问了一句。
叶想愣了下,很久没听林燕直呼其名了。
林燕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认真,就笑说:你那什么表情啊,好像我们要强抢民女似的!叶想也跟着一笑,过了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说:反正吧,他亲我的时候,我浑身不自在,但是……没觉得讨厌!虽然她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但是让林燕顿时笑开了花,上前抱住了面色红润的叶想狠亲了一口,不能光让我哥占便宜!两人笑闹着从书房走了出来,都觉得彼此间的感情更近了一步。
林燕本来就喜欢叶想,现在更是梦想成真,不但是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一辈子的亲人。
她和林晃的感情很深,自然希望自己的哥哥幸福,以前也有人跟她开玩笑,说林晃要是有了媳妇跟她合不来,那她就等着难受吧。
嘴上说不在乎的林燕心里也不是一点儿想法没有,要是真的合不来,最难受的是大哥。
再说在她眼里,就没几个女人能配得上样样优秀的林晃。
可偏偏叶同学出现了,大哥还爱上她了,林燕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想想,你把那套酒盅找出来,中午我们要不醉不归!叶师长冲这边喊了一嗓子。
好嘞。
叶想把茅台酒交给林燕让她先拿了过去,自己蹲在小酒柜跟前翻找。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叶想回头看去,叶师长正得意洋洋地跟彭司令说这两瓶酒的来历,他是怎么从××师长那儿赢来的。
林燕则悄悄地在林政委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林政委眼光一闪,有点儿讶异地看着女儿,林燕肯定地点点头。
等他再看向叶想时,笑容依旧温文尔雅,却难掩喜悦和满意。
叶想特不好意思,赶紧扭回了头假装忙碌。
其实从林晃亲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真的对这个一脸狐狸笑的男子动心了,不光是因为他英俊的外表和丰富的内在,虽然这也很重要,但是叶想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很开心,不论是笑还是闹,永远都感觉轻松,没有负担。
要说彭家兄弟甚至廖东华的条件也不比林晃差,一样的英俊幽默而且能干上进,可一想到譬如让廖眼镜同志来亲亲自己什么的,叶同学浑身的鸡皮疙瘩立刻自动立正,然后在心里狠狠地扇了无辜的廖眼镜两耳光,只想一脚把他踢飞到九霄云外。
虽然叶想心中一直顾忌自己的来路不明,可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年了,经过自己私下多方查找,也确实没有自己那钳工老爸和厂花老妈的存在,这回都被枪崩过了却依旧待在原地的叶想也只能认了。
她告诉自己,不论这个是梦还是命,自己都得认真对待,好好活下去。
好在爹妈的长相没变,对自己还是一样的真心疼爱,还有那个孙国辉……想到这儿,叶想心里不免一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在军训时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男人,身上却总带着一股亲切感,本来以为是熟人的关系,自己才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叶师长夫妇虽然性格身份都天翻地覆,但自己对他们并没有太多陌生感。
可在林晃表白之后,一直蒙昧的叶想才慢慢开窍,那种亲切感不光是因为熟悉,多少也有点儿喜欢在里面。
当初叶同学想明白的时候,就忍不住苦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受虐狂啊,军训时这老虎把自己训得跟三孙子似的,末了自己居然还有点儿喜欢他。
原以为自己喜欢的一定是像钳工老爸那样温和憨厚型的,却没想到这个跟父亲性格截然相反的男人凭着钢铁一样坚硬的军人气概,在自己心里打下了一个烙印。
那个应该叫做初恋吧?虽然朦胧得比雾还薄,干净纯洁,分不清是讨厌还是喜欢的一种,可让自己想明白这一切的却是林晃,是他让自己体会了什么叫爱的幸福和甜蜜。
他的笑容和执著就如同阳光一样,让那层薄雾慢慢退去,直到深埋心底。
叶同学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被砸回十年前,会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只老虎呢?军训时孙国辉虽然事事针对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小男生总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生一样,做了那么多讨厌的事儿,不过是想吸引她的注意罢了。
可惜,那个时候孙国辉没有直接表白,现在的他……也没有。
从弄明白那天起,那颗黑色的石头就被叶想用盒子小心装好,藏在了抽屉深处,石头上的纹路就像一片树叶。
那不再是普通的石头了,而是一份感情,一份没有说出口却只能永远收藏起来的感情……叶子,找到了没有?林燕走了回来。
叶想背着她大大地做了个深呼吸,站起身来笑说:找着了,但是得洗一下。
两个人就一起往厨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彭夫人说: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同意把她分到彭骋身边的。
彭骋不是一直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吗?那么这点儿小小的考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叶想立刻就明白她们在说白天鹅。
大姐,要是那姑娘是真心的,咱们大人也就别太难为孩子了。
叶妈妈温柔地说。
唉,你以为我想操这心啊,要是彭骋找的是想想、燕子这样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燕子不是跟彭戈挺好的吗?我可听想想说了,俩人一个学校,彭戈还经常给燕子写信呢,特上心!叶妈妈笑说。
咝……叶想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林燕正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背。
只见她杏眼圆睁,看口型是在骂:你个大嘴巴!幸好我们老二眼光好,要是再来一个王玉敏,我这日子也别过了!那小丫头以前有个男朋友,就在你们师!认识了彭骋之后才分的手!彭夫人压低了声音。
啊?叶妈妈大为惊讶,正要追问,无意间看到了门口的两个姑娘,硬是把话咽了回去,然后笑说,想想,杯子找到了?看见叶想她们来了厨房,彭夫人也顺势改了话题。
当然,彭夫人的那番感慨并没有穿越时空传到王玉敏的耳中。
隔天,她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园里。
刚才队长和教导员把她叫了去,说是那封她盼望已久的分配通知书终于下来了。
队长他们按照惯例,先回顾往昔展望未来,然后才一脸鼓励地说:不管你去了哪个单位,都要踏实肯干,为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建设贡献一份力量!王玉敏一直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摆出一副认真状听着这些老生常谈。
之前明着暗着打听到自己分配的地方并不如意,左思右想,她还是给彭骋打了个电话,只说想分到他身边去,原本就打算毕业之后结婚的,要是离得太远那就太不方便了。
彭骋琢磨了一下觉得也对,就说他来想办法,让自己安心等着。
果然,在同学们基本都拿到了分配通知的时候,却没有自己的。
在军校,这通常意味着这个人的前途另有奥妙,同学们自然也都心知肚明。
王玉敏一边享受着别人的羡慕,一边闲逸地跟一些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一一告别,看着她们远去他方。
结果等《送战友》唱完都快半个月了,自己的通知还是没下来,王玉敏不禁开始暗自着急,想找彭骋打听一下,空降团的留守人员却告知他不在团里。
正暗自揣测到底出什么问题了,一个学妹就跑来通知自己,队长大人有请。
她连忙把自己收拾整齐,这才去了队长办公室。
往日里最不耐烦的教导员的唠叨,也变得动听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东拉西扯完了,终于把一张纸递到了自己跟前。
王玉敏一个立正敬礼,是,服从组织分配!她面带微笑接过那张薄薄的却能改变自己命运前途的通知单,低头看了没两行,立刻就没了笑容,××边防军××师通讯大队?王玉敏使劲眨了下眼,以证明自己没看错,怎么会让我去这儿?她有些失态地大叫了一声。
队长和教导员对视了一眼,王玉敏同学,有什么问题吗?刚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服从组织分配嘛!队长的眉头皱起。
不是,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服从,可是……看着王玉敏语无伦次的样子,教导员安慰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小王啊,你是咱们电子系的尖子生,那个通讯大队很有名。
对了,去年给咱们做报告的那个女少校就是那个部队的,人家得过两次二等功!能把你分到那里,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啊。
信任、主力部队、二等功这都不假,可谁都知道那里是苦寒之地,男生都不愿意去,更何况女生……玉敏!一声呼喊让浑浑噩噩的王玉敏惊醒了过来,她愣愣地看着于莉面带笑容地站在宿舍门口,叫了你好几声了,听说你的分配命令下来了?看着于莉微翘的嘴角,王玉敏突然惊醒了过来,自己怎么能让人看笑话?勉强压下心里的苦涩,王玉敏故意玩笑着说:最艰苦的命令交给最信任的人,教导员原话!是吗?让我看看。
于莉不由分说地把那张纸从王玉敏手里抽了过来。
她只扫了一眼,却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似的,心乱如麻的王玉敏却没注意到。
怎么会这样……不过有失必有得嘛,听说能从那个部队熬出来的人都有个好前程,上次演讲的那个阿姨不就是那儿出来的嘛!于莉微笑着说。
熬?这个字分外刺耳。
阿姨这个称呼也是上次听完演讲,她们几个女生拿来嘲笑那位女少校的,大漠风沙让那个女子看起来起码比自身年龄老了十岁。
王玉敏心里越发寒冷,难道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写照吗?王玉敏恨不得现在就抓住彭骋的衣领狠狠地摇晃,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敏,咱们是军人,这命令一下,立刻就得出发。
我是特意来跟你道别的,再见不知何时了,保持联系吧,再见!于莉伸出了手。
王玉敏一愣,下意识地握住了于莉的手,你也要走了?你的命令下来了?于莉点点头。
王玉敏当然知道她也是属于有后台、命令来得晚的那一类人,只不过这几天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分配的事情上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王玉敏做出惊喜的样子。
于莉有个副军职的父亲,分配的地方自然差不了。
虽然现在自己心如刀绞,可于莉也算是自己的好友,而且凭她的身份背景,这条关系不能断。
你分到哪儿了?给我个联系方式,咱们是好朋友,可不能断了联系!王玉敏笑说。
哦,也是个野战部队,不比你分配的地方轻松。
于莉耸了耸肩膀,然后笑说,××空降师××空降团气象办公室。
什么……笑容顿时僵住了的王玉敏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说什么?她分到彭骋的部队去了!王玉敏死盯着于莉那张还算秀气的面孔,突然在她眼中发现了一丝轻蔑和得意一闪而过,很淡。
一瞬间,自己和于莉认识的点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第一年她还根本不屑于跟自己做朋友,军校里没秘密,谁都知道她有个副军长父亲;后来和她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对了,好像是有一次彭骋来信,是她帮着从收发室拿回来的,然后就……王玉敏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可看着于莉那无辜的样子,又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学姐,你在宿舍啊,让我好找!这一声招呼给了王玉敏喘息的机会,她迅速扭头看去,一个女生正站在楼梯口扶着腰喘粗气。
这女孩原本还想说笑两句,可王玉敏扫过来的目光好像要吃人一样,吓得她咽了口唾沫就说:有人找你,一个空军的中尉,他说就在小树林那边等你……话还没说完,王玉敏就如一阵风似的从她眼前刮了过去。
楼道里转眼间就剩下了这女生和于莉。
那女生觉得气氛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别扭,就打了个哈哈,呵呵,那个帅哥是王学姐的心上人吧,长得还真……精神俩字还没说完,就看见面色不善的于莉也朝楼下飞奔而去。
搞什么啊?那女生郁闷地嘀咕了一句,连句谢谢都没有,真是多管闲事多吃屁!彭骋!用冲刺速度跑到树林里的王玉敏大喊了一声。
彭骋一回身,就看见王玉敏因为奔跑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可她的脸色却丝毫没有运动后的红润,反而带了些苍白。
彭骋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说:玉敏,你来了。
王玉敏死死地盯了他半晌,彭骋却丝毫也不躲避她的眼神,就那样镇定平和地与她对视。
过了一会儿,终是王玉敏败下阵来,一股难以压抑的委屈顿时化作眼泪,眼睛一酸,她原地蹲了下来,埋头在臂膀中抽噎着。
彭骋跨前一步蹲了下去,轻拍着王玉敏的肩,玉敏,别哭,我们是军人,到了哪儿都要好好干!听他这么说,王玉敏不禁一阵气苦,可理智还是让她强行咽下了自己想要发泄的怨怒。
过了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彭骋,委屈地说:到现在你还跟我说这些官话?你是我男朋友还是教导员?彭骋咧嘴一笑,手臂突然用力,拉着王玉敏一起坐在了草地上,王玉敏稍微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
感受到彭骋紧握着自己的手,还有他身上带着些微汗味儿的男人味道,王玉敏渐渐平静了下来,脑子也开始恢复运转。
她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失态,否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只要彭骋的心一直属于自己,结果终究会是自己想要的!之前把分配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差点儿自乱阵脚,说不定彭司令夫妇就是想看自己的反应呢!玉敏?彭骋感觉到王玉敏的情绪稳定了,分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弄巧成拙,反让你吃苦了。
王玉敏迅速反应,你父母?彭骋眉头微皱,嗯,细节就不说了,总之我爸知道了这件事儿,我也说了想和你结婚,然后……他们还是不愿意你跟我……王玉敏说不下去了,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抽搐。
你别乱想。
我妈说了,第一咱们还年轻,应该先以事业为重;第二,我爸爸一生耿直,我毕业的时候如果不是主动要求去空降团,他也会分我去个艰苦的单位锻炼一下,这是他的原则。
就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更不能让别人说出什么来!说到这儿彭骋一笑,要么说凡事都有两面性呢,爸妈用要求我和彭戈的条件来要求你,这证明他们还是愿意给咱们机会的。
我想这就是一个考验,玉敏,为了咱们的将来,你一定要做出成绩来给我爸妈看看!好。
王玉敏乖巧地点点头,又苦笑着说,要是早知道你是司令员的儿子,我就不跟你处了,真的好辛苦!彭骋戏谑地说:怎么,你后悔了?王玉敏斜了他一眼,就怕你后悔!哈哈,我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彭骋大笑。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神态,王玉敏笑着偎入了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
后悔?从决定放弃孙国辉的那天起,她就再也不会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了,那是她最真的初恋啊。
白天鹅小姐,一会儿让在下请你吃饭好不好?彭骋低头说,他故意提起王玉敏的外号。
讨厌!王玉敏撒娇地轻捶了他一下,然后坐起身来,什么白天鹅啊,我就是一只丑小鸭,在你父母眼里,叶想、林燕才是真正的白天鹅呢!刚才一想到孙国辉,就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叶想,想到了他看叶想的眼神,说出的话不免有些酸涩。
一提到叶想彭骋倒笑了,你还不知道吧,这回她可立了不小的功劳。
听说叶叔特想借这个机会让她真的穿上军装,可就怕她不干。
我爸说当初她上军校还是叶叔偷偷改的志愿呢,结果叶想跟他大吵一架。
王玉敏一愣,什么大功?她不是去东北采访了吗?你知道啊?因为担心你的事儿,我也没细听,反正我爸妈把想想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彭骋说。
想想?王玉敏拔高了声音。
彭骋嘿嘿一笑,听我爸妈在家说习惯了。
王玉敏一撇嘴,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爸妈心里,叶想和林燕分别嫁给你们哥儿俩才好。
现在他们的愿望算实现一半了,学校早就传开了,彭戈摘了一朵燕子花!要是你再能娶到叶想,你爸妈得高兴坏了!吃醋了?彭骋跟她逗。
王玉敏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又怎样?呵呵,你吃醋我高兴,不过真没必要。
人家早就名花有主喽!谁?王玉敏脱口而出,她的急切让彭骋有点儿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就是林晃,你上次见过的,我师兄。
原来是他……王玉敏心头的滋味怪怪的,听说是林晃而不是孙国辉,让她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儿嫉妒。
彭骋歪头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是谁?啊?没什么。
王玉敏掩饰地一笑,嗯,他长得是挺帅的,不过能娶个师长的女儿,对他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
她的口气让彭骋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你别这么说,林晃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和男人,根本用不着走什么岳父路线。
王玉敏立刻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赶忙假装抱怨道:你这个人,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再说他父亲就是个团政委,要走什么上层路线早就走了。
彭骋这才释然,随口说了一句:现在是师政委了。
王玉敏眨眨眼,是吗?那不正好配师长女儿。
彭骋呵呵一笑,是副军长女儿!王玉敏一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为什么叶想得到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而自己不过想生活得更幸福,怎么就这么难。
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然后我帮你收拾一下行李。
彭骋先站起身,然后把手伸给王玉敏。
王玉敏借力站了起来,先帮彭骋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才说:都忘了问你,你专门为了我的事儿请假回来的?彭骋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这个理由哪能用啊,傻丫头!正好有公事。
哦,那你什么时候走?今天晚上,我和于莉一起走!王玉敏猛地站住了脚,你说什么?刚才心思都放在了彭骋身上,竟然忘了于莉分到空降团的事儿。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你还要跟她一块儿走?彭骋被她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答:她分到我们团了,首长让我接的。
什么首长?我们于副军长,他是于莉的爸爸啊!跟我父亲关系也不错,这回我就是托他帮忙把你分来,可偏偏让我爸爸知道了……唉!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你不知道?彭骋问。
王玉敏呆呆地摇了摇头,她爸爸是你们军的?她看着彭骋英俊的面孔,心里只想着,看来要经受的考验不止来自彭司令夫妇,而且被考验的也不光是自己,还有彭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