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抓赌来了!师傅良反应最快,里面有个原来是贵池街上的小混混,良认识,赶紧走上前去打招呼。
良指着萍陪笑说,这是家乡来的客人,其余是我徒弟,我们陪客人打着玩的。
这件事我一人承担,不要为难我的客人,跟我徒弟也不相干。
请求诸位放一马,有情后补。
良某不会忘恩的,改日一定亲自去派出所打招呼。
好,看你良师傅的面子!小混混说。
良好说歹说,总算把联防队员们打发走。
联防队员临走时没收了麻将,并卷走桌上的零钱,才扬长而去。
谢天谢地!大家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兴初中毕业后,经萍大舅(兴的伯父)介绍,跟良在皖南学手艺,做钣金工。
良的妻子是上山下乡的上海插队知青,后来有政策,安排在萍大舅手下工作。
为了妻子能得到一些照顾,良没有理由拒绝萍大舅的介绍,收兴为徒。
钣金工是汽车钣金修理工的简称。
顾名思义,就是从事汽车在钣金这一块的维修。
简单地说,就是对汽车外壳损坏变形进行复修。
具体内容包括日常维修保养和事故毁坏返修。
那时候,国家汽车工业非常落后,不像现在汽车配件这么齐全。
事故车辆毁坏的零部件没有现成的配件,需要手工返修或制作。
尤其是损坏严重的事故车辆,有的已经完全变形,失去原来的样子,也就失去了可供参考的样本,无论返修还是翻新都非常难。
这种纯手工操作,对手艺要求非常高。
当时这是一门非常吃香、非常挣钱的手艺。
萍的家乡很多人在做这一行手艺。
师傅良有一次在喝酒时说,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钣金工稀缺,非常来钱。
钣金工师傅有时踢一脚、拍一巴掌或都敲一锤子都能挣好几百块钱。
那时候是钣金工的黄金时代,也是钣金工们的骄傲。
良也因为掘到第一桶金。
等到八十年代后期,钣金工为饭碗的竞争,为地盘的争夺已经非常激烈,几近白热化。
萍对兴的师傅良十分敬佩。
良是能人。
真正是样样拿得起来的巧农民。
非常聪明,什么东西只要看一眼就会,根本无须化太多功夫去学。
良的汽车钣金修理技术是无师自通。
良不同于一般的手艺人,肚子里空空的,没有墨水,眼睛只认得钱。
良虽只有初中文化,但喜欢读书,而且有很多爱好,棋琴书画,几乎无所不能。
良常常画些画,写些字送给朋友。
萍也算附庸风雅之人,有幸成为良受赠的朋友之一。
如果硬要给良的字画做一个评价,只能说看着还顺眼。
可是良就能有这样的信心和勇气拿出手送人。
可见良不一般。
良年轻时在农村文娱宣传队呆过,拉二胡,吹笛子更是拿手好戏。
下班时间,良就带着徒弟们吹拉弹唱,自娱自乐,十分热闹。
成为当地一景。
兴因此跟师傅学会了吹笛子。
师娘是上海插队知青。
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想象良的能量。
试想一下,一个农民能够让一个美丽漂亮的上海知青倾心,要何等的魅力!由此更见师傅良的不简单。
师傅良非常器重表弟兴。
兴为人厚道,特别能吃苦。
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但心灵手巧,手艺在众师兄弟中要数最好。
还有绝活。
其中修理汽车门锁就是兴的绝活其中之一。
进口的、国产的,什么样的门锁都能修。
这是最基本的。
不算什么。
最神奇的,不管什么样的门,不论什么样的锁,兴不用钥匙,不用工具,凭靠着一双空手就能打开!萍第一回看兴开门锁,惊得目瞪口呆。
这门这锁还有什么用?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萍甚至想,如果兴学坏,改行去盗车,不知要有多少人拜在他的门下,不知要干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来。
想想都可怕。
兴太聪明了。
是一身过硬的技术成就了兴后来的事业。
而这是萍永远学不到的。
虽然兴是初中文化,萍是高中毕业。
学历永远不代表能力。
过去是如此,现在是如此,将来还是如此。
读书能使聪明人更聪明,但不能使愚蠢人变聪明。
愚蠢人不管读多少书还是愚蠢。
这是肯定的。
所以,我们的教育有误区。
论聪明,萍与兴比,自愧弗如。
对表弟的技艺,萍佩服得五体投地。
疑为天赐绝技。
看兴展示技艺,就象看魔术大师表演神奇的魔术。
非常过瘾!表弟兴蹲点主要青阳。
所谓蹲点,就是师父良在贵池市总管,四个大徒弟在下面各负责一个县城。
四个蹲点大徒弟的工资按点数分层,其余小徒弟拿固定工资。
先进山门者为师,先进山门者为大。
工资点数不是按业绩,而是按资历,即按照拜师学徒时间的先后计算。
兴是二徒弟,点数排在第二,个人工资收入在师兄弟中也就是第二。
而实际上兴在青阳的收入在四个点中常常是最高。
四个点的收入全部上交师父良,减去各种费用,然后由良统一按点数分配发放。
多余的则全归师傅良所有。
正像上一章说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剥削;哪里同样有反抗。
由于分配不公,四个大徒弟纷纷开始拖欠收入,消极抵抗,到后来就明目张胆,纷纷闹起独立。
良的队伍暗流涌动,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常言道,天下无百年不散的筵席。
分是必然的事。
良也知道,带徒弟,杀师傅。
迟一天,早一天而已。
但他不会甘心轻易放手,不肯轻易认输,起码能坚持一天是一天。
良还想独霸,不知道能否控制局面,控制多久?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