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把为科长和厂长拎包的经历进行过对比。
萍的体会是,觉得随科长出差,自己像连长的小勤务兵。
随厂长出差,则像将军的秘书兼参谋。
虽然说,秘书有几种,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但总要比小连长的勤务兵体面、气派得多!先说为科长拎包。
萍进入供销科,自然是先随朱科长出差了。
朱科长是个笑面虎,笑面虎一般不讨人恨,但朱科长太小气。
出差各人领各人的出差款。
当然,萍不可能有科长的钱领得多,因为科长除了正常的车旅费用,还要额外多领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请客送礼等。
朱科长与客户谈生意,应酬,很少要萍陪同,生怕萍抢了他的客户,或者泄露了他的商业机密似的。
虽不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但基本上都是避开萍,不让萍参与。
这也罢了,还有更小气的,简直说不上嘴。
他们出差,大的费用都由朱科长支付,包括车票钱,住宿费。
如果在一起吃饭,正常也是朱科长结帐;不在一起的时候,俩人就各吃各的。
朱科长早上喜欢睡懒觉,常常由萍出去买早餐回来吃,朱科长要给萍零钱,萍肯定不可能要。
所以,萍也会有一小部分开支。
但是,出差回来后,朱科长把俩个人的车旅费发票贴在一起报销,出差补助从来没有给过萍一分钱。
这样,每次和朱科长出差,萍都要倒贴不少,严重透支。
一同进厂的,都羡慕萍小皮包一拎,吃香的,喝辣的,无限风光,哪知道萍风光背后的凄凉与无奈!随朱科长出差,不如在车间里做工人。
萍的个人财务赤字,无法跟人说,只能哑巴吃黄莲!但是萍有阿Q的精神胜利法。
伟大领袖和导师**曾经教导我们说:色货二关看不破者,其人不足道哉。
一个贪小便宜的人,估计不会有多大出息。
一个贪小便宜的人,更不会讨人喜欢。
后来,萍就不太愿意和朱科长出差。
再说随厂长出差。
钱厂长一般不要人拎包,但萍已经在科长那里养成良好习惯,主动要求为钱厂长拎包。
要‘小平’同志拎包,不敢当,不敢当。
每次萍抢过包,钱厂长都会开玩笑,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啊!钱厂长不仅随和、幽默,而且大气。
钱厂长出差从来不领出差款。
每次钱厂长带他出差,萍都是遵照指示,直接到财务科找管现金的靳会计,领足俩个人的出差款。
一次,随钱厂长出差到上海去谈矽钢片。
矽钢片是生产电动机最主要的原材料,非常紧张。
计划经济时代,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多少钱也买不到。
乡镇企业根本不可能有供应的计划,只能挖国营企业的墙角。
改革开放之初,还是计划经济,特别是对于乡镇企业来说,供比销更重要。
那个时期的供销科,供是排在最前面的。
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嘛!逢到过年过节,电机厂都要用整卡车,整卡车的农副产品来挖国营企业的墙角,换取企业需要的原材料。
可以说,在市场经济之前,谁手上掌握原材料供应渠道,有大的关系,谁就是功臣,就是企业的老太爷。
最后说一件随钱厂长出差上海陪客的事。
那天,钱厂长因为临时另外有活动,要萍代陪一个重要客户。
钱厂长说:他要到哪儿玩,你就带他到哪儿玩,他要吃什么,你就给他买什么;不管花多少,回去实报实销就行了。
这是个大客户。
这个尊贵的客人,其实也年轻,三十出头,比萍大不到十岁。
不过来头不少,是个**。
他的父亲握有某部门审批原材料计划的大权。
其中就有引江电机厂最需要的矽钢片。
据说他父亲在文革期间被打倒过,他也连带着吃了不少苦。
现在父亲平反,恢复工作,他也要弥补、弥补一下过去的损失,享受、享受生活。
反正父亲的权力和资源,不用也是浪费,所以,不用白不用。
长话短说。
这一天,萍陪贵公子,在上海滩这个花花世界,尽情地享受了一番。
说实话,这一天陪下来,萍真的很累。
但出差到现在,萍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所有吃喝玩乐的费用,回厂后,钱厂长大笔一挥,全部审批报销。
实报实销,没有要萍花一分钱。
钱厂长是说话算数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