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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梅花五出(下)【求票】

2025-03-30 18:27:30

林牧风郭子仪离得稍远,在雪狸的速度之下,根本无法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百里一抓将陈广禄抓伤。

陈广禄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只痛得叫出声来,两手连忙捂住伤口。

王田看得怒火横生,挥舞着一柄猎刀直冲上去。

他见陈广禄受伤,大怒之下刀法凌乱,虽然气势十足,却失了章法。

林牧风当日见过杨暮雪对付群狼的高明武功,自然看出王田这刀舞得疯狂,却漏洞百出,如果让雪狸占了机会,恐怕又得挂彩不可,只得大喊道:小心,那雪狸太过狡猾,当心它瞧出了破绽。

郭子仪也看出了王田的不妥,连忙搭箭,提防雪狸冲上来。

王田经林牧风提醒,将猎刀舞得飞快,弥补住各个空门,上前护住倒地的陈广禄。

雪狸见王田舞着猎刀出来保护陈广禄,靠着石壁,只剩下李四石和陈凡。

这两个都是用弓箭,没有近身防护武器,而且这两把弓箭都没有郭子仪手中那柄那般强悍,于是又一头冲向李四石和陈凡。

李四石眉头一皱,往旁边跃出一步,身体在半空之中将手中弓箭拉满,还未落地就放开弓弦,羽箭飞射而出。

这也只缓了缓雪狸的速度而已,等它一让过箭又冲上来,往陈凡奔去。

陈凡手中羽箭射出,来不及搭箭,眼看就要受伤,郭子仪的牛角弓铁箭离弦而出,堪堪把那雪狸逼退。

郭子仪忙喊道:快聚过来!一时间,众人又聚成一团。

众人一抱成团,那雪狸一时也不敢再次冲上来。

郭子仪拉开牛角大弓不敢稍微懈怠,目不转睛盯着那条雪狸,他表面上镇静,道:雪狸的速度太快,即使我们能够一直围在一起不被冲散,恐怕也耗不过它。

而且如果这么耗下去天马上就要黑了,到时候我们万万不是它的对手。

得想个办法才好!他没有说得直白,只说万万不是对手,其实谁不清楚到了那个时候的结果?林牧风听得出他心里的紧张,他自己也是紧张得半死,他先前快快活活过了20年的光阴,今天乍遇到这种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事,怎么可能镇定自若。

只是看着自己身边都比自己小个三四岁的少年娃儿,心里要求自己应该镇定。

林牧风深吸一口气,脑海迅速转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先世所有所学的知识都帮不上忙,真是物理科学、生物知识、化学等等一切都无能为力,没有一样能够帮他杀敌。

林牧风有点感叹,如果当初穿越的时候身上有一把枪就......可惜现在不是YY的时候。

敌强我弱,一般武器又对它形成不了威胁,该怎么办呢?林牧风脑子转得飞快,忽然灵光一闪,不由脸上露出喜色,道:我有一个主意,不过有些冒险,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众人一听有办法,不由问道:什么?林牧风道:我从《五行释义》中看过一个阵法,名叫‘梅花之阵’,这阵法暗合五行之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这阵法需要五人可以施展,是困敌的上好妙术,能以少困多。

不过这阵法只在战场之上被用过,却不知道对这只野兽有么有效果。

郭子仪皱了下眉头,道:与其这么被拖死了,还不如试一试!众人均表示赞同。

他们都十分清楚,如果不能把那雪狸赶走或者杀死,一到夜里,他们多半都得丢了性命。

与其如此,不如赌一把,林大哥学识渊博,这什么阵法定然是厉害的招数。

林牧风也是硬着头皮,道:那好,你们听我指挥。

梅花之阵最为重要的是达到配合默契,进退有度,否则将会自乱阵脚。

你们不识此阵,等等只需听我吩咐即可。

他顿了顿,如今他们六人之中,陈广禄受伤较重,恐怕无法行动,该如何安置。

林牧风就怕如果此阵对雪狸毫无效果,或者是让雪狸脱出阵中,偷袭受伤的陈广禄。

林牧风略一思索,突然看到陈广禄身后不远处正是杨暮雪当日半夜突然离开的时候,在他周围撒下的白色粉末围成的圈子,一拍额头,想:我怎么把这忘了!这药粉当日杨暮雪撒成一圈,定然是为给我避毒虫猛兽的,那雪狸再如何牛逼哄哄也还是野兽,估计也会惧怕着药粉。

虽然不敢十分确定雪狸会惧怕那药粉,但还是得搏一搏。

于是道:好,我来安排。

广禄受了伤,无法行动,必须找个地方躲藏。

当日我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在我周围撒下了一圈驱毒虫赶猛兽的药粉,现如今还在。

广禄就呆在里面,我们把它困住,你在里面应该安全。

至于阿生,王田、陈凡,四石,你们......林牧风当下趁着雪狸还没再一次冲上来的机会,将各人的方位详细说了一遍,他对阵法的理解虽然深,但到底是第一次使用,心里没有底。

这可是关系各人生命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要造成惨剧,所以小心翼翼又说了好几遍,直到确定众人都明白之后,方才继续道:等等由我指挥,当我下口令的时候,大家务必马上反应,到达指定的位置。

你们手中武器都准备好,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箭或者和那东西短兵相接,只要给它重重压力就行。

众人应声称是。

林牧风分配妥当,当下重重吸了口气,看了对面虎视眈眈的雪狸一眼,喊道:就位!众人听得,突然就四散开来。

陈凡第一个冲出去,绕向雪狸的后面,李四石手持弓箭,冲到雪狸的右侧,郭子仪在雪狸左侧,林牧风站在原地,王田则在林牧风旁边四五米远。

雪狸一时间不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看见众人散开,岂不是正中了它的下怀?当下扫视了一下隐隐将自己围住的五人。

林牧风趁这时候提醒陈广禄到圈内去。

野猴受了伤,也被林牧风丢进圈子里面。

一切妥当,林牧风盯着还不明所以的雪狸,喊道:陈凡前三步,阿生左边两步,四石退四步,王田前进三步!众人依法而行,成了梅花之阵。

雪狸扫视一下五人,眼神落在陈凡身上,脚下用力,朝他奔去,似乎想要逐个击破。

林牧风早有准备,喊道:陈凡退三,阿生进五,四石进三,王田进六。

他口中喊着,脚步却往前移了七步,这一来成了梅花阵中的火燎变,以枯木生繁火,乃是阵中百变中颇具杀伤的一变。

可惜他这阵只有五人施行,只能进行二十五种变化,若有五百人的话,此刻可以金火并生,呈雷火变杀伐之力将大胜这火燎变。

雪狸正一心扑向陈凡,忽然本能感觉身后有莫大的杀气,急忙转过身来,见林牧风郭子仪几个手里执着兵器靠近,不由得大感压力。

雪狸这种动物天生聪明,虽然不懂梅花阵,却一下感觉出林牧风是这几个中气势最弱的,正好作为突破口。

事实如此,林牧风此时所占的乃是五行中木位,正是火燎变中的生门,火之所以燃,全因有木,破了木位,火燎变也算是破了。

林牧风匕首一横,防止被那雪狸扑上,他急忙后退,口中急喊:陈凡进五,阿生进三,四石进三,王田进四。

林牧风口中喊着,连退九步,猛然站定。

郭子仪几个生死攸关,反应比之平常还要迅速得多,刹那间就到达位置。

那雪狸速度之快也骇人听闻,几乎就冲到林牧风跟前,若不是被林牧风无影所阻挡,就一口咬上去了。

正这时候,它忽然感觉周身八面压力剧增,如滔滔潮水涌来,当下顾不得林牧风,值得掉头胡乱横闯。

原来这一变又是梅花阵中天水变。

五人所处位置暗合五行易理,阴阳相生,以五行中水为机要,将杀气汇聚如潮水,威压之势,真如海潮。

郭子仪林牧风五人本来就一心恨不得杀了那雪狸为后快,借助这天水变,杀机聚集,直把雪狸吓得逃窜。

雪狸逃出几步,那潮涌般的杀气顿时消失不见,睁着一只大眼左顾右盼,怎么也看不出怎么回事,然后有重新冲上来。

林牧风依法施为,几次将雪狸吓退。

众人见阵法果然奏效,都是心中欢喜。

不过这阵法到底是第一次运用,而雪狸的速度太快,林牧风由于生疏终于不及思考应对,被那雪狸欺近,眼看就要受伤。

郭子仪几个离得远,根本没法相救。

正这时候,那受伤的野猴儿突然扑上来,从旁边一爪子抓向那雪狸。

那雪狸和野猴打过几场,知道这猴子的厉害,不敢怠慢,便弃了林牧风,和野猴纠缠。

林牧风借此机会,重新衍化阵法。

这一来雪狸一边要与野猴儿搏斗,一边要顾及旁边突如其来的古怪杀机,一时渐渐显示出疲敝。

另一面林牧风五人却将梅花之阵越演越熟练,几乎只要林牧风喊出一句,其余人便知道怎么走法。

此消彼长,雪狸一时间尽落了下风。

如此相斗了两刻钟,五人一个刺凌变,剑芒所指,把雪狸逼退两步,野猴儿一抓抓出,恰好抓到它腿,留下一道血痕。

这一来雪狸速度马上又慢了半分。

林牧风瞧出机会,喊道:阿生,‘围牢变’!郭子仪四人一听,四人同时各自往左往右奔跑,将雪狸围在正中间。

林牧风喊道:阿生,瞄准了射!一切都在瞬息间,郭子仪铁箭嘣一声离弦而去,直射雪狸。

雪狸到底是野兽,再聪明也不及人,它早就被五人变幻莫测的阵法所产生出来的杀机所惊吓,此时被围在中间,围牢变形成的气机如一堵堵墙,让它无所遁逃。

眼睁睁看着铁箭激射而来。

危急之中,那雪狸嘶吼一声,顾不得什么古怪,双腿一蹬,往外冲去,作困兽之斗。

郭子仪的铁箭一瞬间射中了那雪狸的后腿,几乎要将它打穿,若不是它临危之际拼死一搏,这铁箭一定要将它射个对穿不可。

那雪狸受了伤,突出重围,再也无心猎食,三两下窜进树林密处,隐没不见。

看着雪狸遁逃,众人俱皆长长吐了口气,真是死里逃生。

林牧风摇摇脑袋,这死里逃生,他还真没经历过,这是第一次,林牧风发誓不要有第二次,这真他妈的太刺激啊!幸亏自己闲暇看了几部闲书,否则恐怕自己就成了它腹中之食了。

众人相视,忽然都哈哈笑起来。

第三十一:叫花子六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森林。

六个人里面,除了郭子仪和林牧风两个人没有受伤之外,其余四个或腿或手臂都有伤痕,有深有浅,各不一样。

到了杨柳溪早上集结的地方,六人就分别了。

郭子仪送陈广禄入城。

本来林牧风建议大家都去城里找郎中看看伤势,但被否决,都说这些小伤养几天就能好。

林牧风扫了眼他们伤口,确实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伤,也就随他们去。

天色已经擦黑,林牧风肚里空空,加上一身疲惫,懒洋洋走在路上,忽见前方一个灯笼亮,借着光芒一看,却是薛府里一个小管事,叫六福。

六福一路匆匆忙忙,很快走到林牧风不远。

林牧风看他神色有些着急,便喊道:六福大哥,你这急急忙忙是去做什么呢?六福听到声音,微微低着看路的头猛抬起来,伸出灯笼一照,看清竟是姑爷,本来阴沉着的脸瞬时间堆满了笑,道:哎呀呀,我说姑爷,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呀!害得我一阵好跑!老爷小姐都遣我跑了好几趟了,每每都不见你来,大家都急死了!说着上前去搀扶。

林牧风被那头雪狸折腾得疲惫不堪,经六福一扶,才轻松些。

林牧风道:六福大哥,我身上脏!你放开手吧,我自己走就好了!我一个下人还怕脏不成?我们得赶快回去,老爷还等着呢!林牧风那句话也就是句客套话,他自然不会认为六福会真放下他,他这么说反而显得体贴下人。

六福啊,老爷等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担心姑爷。

知道姑爷进山狩猎去了,这么晚不回来,府里上上下下都担心着呢!六福一手打着黄纸灯笼照路,一手扶着林牧风,在石子路上慢慢前行。

林牧风心想,什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薛家大小姐恨不得我死了才好,能担心我?口中道:我能出什么事?倒是害人家担心了!六福也是个有点手段的主,不然不会做上一个小管事。

薛府虽然不能比之于富商权贵,但也有近百仆眷的大户,又是扬州城的名门,而且薛九爷一向多行善事,备受人们爱戴,这一来连带着薛府里的管事们也倍受厚待。

六福自当上了个小小管事之后,时常外出采购些柴米油盐,那些小商户都乐得请他喝杯酒,吃口茶。

这对于一个下人,算是顶骄傲的事。

久而久之尝到甜头,就有了往上一层爬的野心,学会须溜拍马的功夫,听到林牧风这么说,便道:是是是!姑爷的武艺功夫,连八九百斤的猪王也不怕,还会出什么事?!这话换了平时,以林牧风这自恋的性格,定然被拍得高兴,可是现在林牧风还在对野猪王这个大慌惭愧着呢,又想今天差点就挂在那比虎狼还要凶猛的雪狸口中,心里汗颜,嘴上打个哈哈,就不说话。

六福倒是拍马拍上了瘾,以为林牧风听得高兴,便滔滔不绝:像姑爷这般本事,放在那个军营队伍,也是当将军的料。

偏偏小姐不识得好,我们下人看在眼力,都觉得是小姐不是,像姑爷这等人,天下哪里找去?林牧风听得竖起鸡皮疙瘩,道:你好端端提小姐做什么?你们私底下议论小姐,可不怕被责罚吗?六福立时一副诚然惶恐的样子,道:小的可不敢胡乱搬弄,我们那么些底下的,谁不是这么说?他斜眼瞟了眼林牧风,见他面无表情,不知心里所想,忙又道,小的也只敢在姑爷面前说,姑爷您心气好,肚量宽,定不会责怪!林牧风心想,也难为他这么勤快拍马屁,我这还不没有真做上这姑爷的身份吗!这小子还真是有心机,现在就想搭上我,这真叫宁可杀错一千,不可错放一人。

这般心思经营,也够累了他。

于是面上笑了笑,道:这是你们的事,我定然不会乱说!六福听林牧风这么说,看见林牧风面露喜色,以为是自己须溜拍马的功夫起到了效果,乐得将林牧风扶得更紧,道:姑爷真是体谅下人!林牧风听得有些厌烦,道:你别姑爷姑爷地,我现在哪是你们姑爷?!六福会错了意,以为林牧风语气不怎么和善是冲着小姐薛素素去的,便道:姑爷不用担心,老爷说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

他即说了把小姐许配给了姑爷,小姐就是再怎么闹也改不了。

对了,姑爷,晚上小姐请了许多扬州城的朋友们来,说是品酒赏月,不过小的猜测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人可都是小姐在太学府的同学,扬州城里知名的人物,文才绝妙,小姐平常都不和他们往来,只怕这次是冲着姑爷来的。

林牧风心想薛素素恨不得把自己撵走了,真叫上那一帮子书呆子来给自己下马威,还真是很正常的事。

心里一想,不知他们要难为我,会出些什么题目?林牧风一时心里惴惴,他虽然熟读唐诗宋词,对先秦著名散文和历史上著名的赋骚也算了解很多,可是他可一点也不觉得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这一条多有道理,真要对上这古代的文人才子,自己恐怕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一时间暗想只好听天由命了。

薛府不远,林牧风一会儿就到了。

六福很知趣地不再搀扶林牧风,这个小小举动让林牧风也诧异于他这个小小管事的精明。

林牧风心里方才还没想到,如果让六福搀着进府,看在府里上下的眼里,自己英雄形象必然受到影响。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薛府大门口四盏大红灯笼都已经掌上,昏暗的光线下,两头大理石狮子安静的蹲在大门口。

六福和林牧风告退,自去忙了。

林牧风走进大门,两个家丁迎上来,见是林牧风,便道:姑爷可回来啦。

老爷交待,厨房已经备好了热饭热菜,姑爷先用晚饭吧!林牧风微笑点头致意,就往内院去了。

他现在满身臭汗,又疲又惫,只想先好好泡个澡。

一路和府里丫鬟仆丁招呼过,林牧风往南苑自己住宿的房间走去。

还没到南苑,就听见南苑外面一个大院子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样子。

林牧风一脚踏进,就感到后悔了。

只见院子里摆上了几张桌子,四面楼廊上都掌上了灯火,把整个院子都照得明亮。

桌子上摆满了蜜饯瓜子一类东西。

院子里或坐或站有十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正相谈甚欢。

简直就是一个派对。

林牧风一眼扫去,就看见薛素素正在人群之中。

仿佛知道林牧风出现似的,薛素素也在同时回过头来,满脸微笑直勾勾看着他。

林牧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薛素素那眼神表情明摆着是笑里藏刀。

院子里的青年男女看见薛素素突然安静下来,眼睛直直往外看,也都瞬间安静下来,顺着薛素素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打扮破烂浑身肮脏的男人直愣愣站在那里,呆呆傻傻的样子。

一阵安静之后,忽然一个儒服打扮的青年书生满是疑惑地问道:这……这是……薛姑娘,素听薛九爷行善济世,却不知尊府竟收容乞丐花子?

第三十二:女人的计谋林牧风低头打量了自己一身打扮,黄土黑泥,汗渍血痕,加上和雪狸苦斗的时候、仓皇之间被树枝划破了口子的衣衫,林牧风不用看也可以想象自己不长的头发肯定也乱糟糟不成样子,脸上应该干净不到哪去。

这样一副打扮,也难怪别人认成了乞丐。

林牧风自嘲地笑了下,也不计较,径直往内院自己房间去了。

刚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薛素素款款道:李公子,此乃素素未曾过门的夫婿!林牧风一听这话,本来就疲累地身体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薛素素这个薛家大小姐之前对他可是如同宿敌,势同水火,恨不得来个你死我亡才好。

此刻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知安了什么心?甚么?这位......这位公子是......真乃是人不可貌相!如此一个人物啊,啧啧!素听薛姑娘立有宏愿,非绝世之才,旷世俊杰不嫁,怎么找了这么个叫花子呢?杜某眼拙,竟未瞧出这位‘公子’如何出众?院子里众人登时炸开了锅,一群人一时议论纷纷。

言语多是惊讶,有的甚至箭头直指林牧风,虽然自衿都是有名气的才子身份,但言语中多有贬低的词语。

林牧风只是瞧了眼众人,听着那些言语,心里不由生了火气。

转念一想,他们言语又伤不到我身,何必和他们计较?你们爱如何就如何,老子先洗个热水澡去。

林牧风无奈一笑,正要抬脚,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款款上前,走到林牧风面前,行了个朋友之礼:林公子,数日不见了!林牧风一下就认出这人正是太守王学敬的千金,当日在澡堂教他穿衣的女子,所以记得深刻。

林牧风赶紧回礼:王姑娘近来可好?王诗颖微微笑道:好!只是你怎的如此打扮?林牧风低头扫了自己装束一眼,摇头叹道:今日入山狩猎,遇到厉害的东西,所以弄得如此狼狈,姑娘见笑了!两人如同多年朋友相见,相谈甚欢。

薛素素和王诗颖在扬州素有才名,又都是上佳绝色,在座的多有暗怀结珠之心,求美之意,却都未得寸功。

这些扬州才子本是扬州城里素有才名的学子,是玄宗钦定的天下十二太学府之一的扬州太学府的得意门生,一朝保举成功,既能进得了朝堂大殿,拜俸为官,如何能不眼高于顶,谁也不看在眼里,甚至一般的官员也都要对他们敬上三分。

他们自持才子身份,如今见打扮比普通人还有不如的林牧风竟然成了薛素素的夫婿,又和王诗颖走得如此近,心里自然万分不爽。

众人中一个衣着上好丝绸长袍的儒生,轻摇纸扇,一张俊俏的脸上带着几分妒忌,高声道:这位公子既然是素素的未婚夫婿,必定才高。

小生扬州府太学院学生,向日闲来无事,偶得几句诗联,却都只有上联未得下联,不知兄台能否赐教?那儒生姓吴,名才,乃是扬州本地的大户人家公子,在座的众人听到他站出来,便都不再交头接耳,等着看好戏。

林牧风看了那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公子哥儿一眼,看他一说话其他人便都闭嘴,思忖这人必然颇有才学,否则这时代所谓才子个个高傲,怎么会如此乖张?林牧风心中暗想,他这不是要和自己比对对子吗?虽然上学的时候看过许多奇联对子的故事,但那些绝对都是死的,想要剽窃为自己所用,也要看对方出的是什么联。

自己所知道的对子那都是死的,人家却是活的,自己哪有什么胜算?一番思考,林牧风正想退却,却听薛素素叹道:吴公子不知,小女这未婚夫婿目不识丁,实非此中之人,公子不可勉强。

薛素素这番话一出口,登时又惹来全场一片哗然,有人叹息薛素素命途多舛,有人说林牧风不是,各种声音不一而足,句句都带着刺。

林牧风一眼往薛素素望去,只见她一脸委屈模样,秀眉微蹙,鼻儿酸酸欲泣,眼泪儿也几乎要掉下来了:女孩儿家的命,这般又能怪的了谁呢?林牧风听得几乎吐血,心道:好妙的手段!敢情她借助众人不仅是要把我林牧风给踢出薛府,还要讨伐他爷爷呢!薛素素那副演技几乎就把所有人都骗了,纷纷开口陈说林牧风不堪,薛九爷此举不当之类。

王诗颖听得越奇,这一场好端端的茶会怎么变成了骂会了呢?又看薛素素一反往常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才恍然,这是中了她的计了,敢情薛素素是想借着扬州众才子之口声援,而不是什么诗会将近,吃茶论诗文。

作为闺蜜,王诗颖自然知道薛素素对这桩许下的婚事百般不满,薛素素还几次向她问主意,王诗颖自己要遇上这事情也是无法可想,是以只是相劝。

没想到薛素素死了心眼要破除这桩婚事,竟然想出这般法子。

早上的时候,薛素素以诗会之期将近,应该举办吃茶谈诗文的茶会,为保扬州学子们三甲之名为由,让王诗颖举办茶会。

王诗颖本是太守之女,又同薛素素一般是扬州才子才女中卓著的人物,号召力比薛素素要强。

她听这么说,也觉得有这个必要,所以连连给太学院的学生及其他扬州知名的才子才女都派了帖子。

人是如期聚齐,可是茶会却不知不觉变质了。

王诗颖听着众人言语,虽然他们多自衿是学子守礼法之人所以没有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词,但看林牧风脸色变得难看,只觉得薛素素这次过了头了。

她本来就有些生气薛素素假公济私之举,又看林牧风脸色沉沉,不由道:素素,你这么做太过分了!薛素素只当未曾听闻,反倒幸灾乐祸看了林牧风一眼,好像在说看你还怎么死皮赖脸在我家里来!,甚是得意。

林牧风纵然对什么都看得比人开,但大肚弥勒也会生气,何况他林牧风本来只是因为寄人篱下、又确实觉得这么一个父母之命便牺牲了自己幸福的薛素素很是可怜,才对她一切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默默忍受。

如今薛素素竟然搬来了一个扬州的才子才女来骂自己,这已经超越了他该忍受的范围!林牧风冷冷哼了声:好好好!他一连几个好字中气十足,声声入众人之耳,我林牧风确实目不识丁,也未曾想要高攀薛府千金,如你所愿,我林牧风明日便去,省得受人白眼!

第三十三:对对子这一句话正乘了薛素素的心意。

只见她笑颜在绝美脸上一闪而过,复又回复楚楚之色,只是叹息,却不说话,心里却乐滋滋的,心想,看你林牧风还能不出了府去?给这些才子才女端茶递水的侍婢乃是水房的碧儿,这些天每日早上林牧风都去水房洗漱,加之林牧风一向平易近人,所以和林牧风这个准姑爷有些熟悉。

她听林牧风说出这一句,登时瞟了瞟小姐,有看了看姑爷,见他脸色不似玩笑,登时感到事情闹得大了,便一溜儿偷偷跑去找老爷报信去了。

林牧风心中怒火不平,心想这天大地大害怕没有地方容身吗,既然今日闹开了,那干脆就闹得大些。

他嘴里冷冷哼了声,道:方才哪位想让我林牧风赐教?我虽然目不识丁,不过说起来还真不一定教不了!众儒生才子本来见林牧风发了天火,而把他轰离薛素素身边的目的又已经达到,便都收敛了许多,心里正暗自钦佩自己口舌之利。

可听林牧风说话张狂,复又同仇敌忾起来。

一个只字不识的莽夫也敢大言不惭么?真是不长眼!不知道吴同学乃是扬州有名的才子么,这真是蚂蚁撼大树!一时间这类话语此起彼伏。

王诗颖转头看了眼林牧风,见他阴沉的脸上却透着一股自信,真有些不可一世的模样,一时间心儿抖了一抖,道:林公子,你没事么?林牧风看着王诗颖,见她一脸关切,知道她不是他们一流,便挤出笑容道:一群妄自自大的儒生秀才罢了!我林某人读过的书,可比他们多了去,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王姑娘你放心便是!那绸服儒生吴才哈哈笑了两声,道:既然你愿意赐教,那我就出个上联吧!你可要听好了!他一面说,一面招摇着纸扇子儿,颇有俊逸才子的模样:东车西辙,双轮左右高低现!在场众人俱都是扬州才子,一听之下便知其意:此联似是描绘马车走在软泥路上,左右两个轮子的辙印一高一低的情形,其中后半句两轮左右高低现暗藏只需要两轮下来,我们谁高谁低就马上便知之意。

这是一个影射联,暗藏机锋,不是太难,却大有看不起对方之意。

林牧风听了轻哼一声,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对这个对子。

说实在的他确实没有对对子的急智。

想了好一会,林牧风依旧没有头绪。

吴才嘿嘿冷笑两声,道:兄台对不上来吗?哈,好一个无知之辈,却敢如此猖狂,真不知天高地厚!林牧风心里虽怒,却是自己连这一联也没对出来,如果反骂他一口,定又招来其他人的耻笑,登时只是沉吟不语,脑中快速思索。

忽然一个声音道:好一只燕子,这么晚才归巢!林牧风抬眼一口,果然看见一只燕子嘴里衔着一只虫子,飞入院中椽下的窝中。

林牧风登时脑中灵光一闪,道:难道所谓扬州才子,只会逞口舌之快吗?下联在此,你可听好了!林牧风冷声道:朝燕晚归,两翅前后上下分!众人一听,这对得实在绝妙。

双轮对两翅,这两翅谐音就是两次,左右对前后也是绝佳,再来高低现和上下分仍然完美。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一句表面却也是描绘燕子归巢的样子。

这些扬州才子毕竟都是有些才气的,听得这个对子,也都不由要为林牧风喝一声彩。

吴才脸色一沉,扇子也忘了扇,转过头狠狠瞪视了眼坐在桌边正吃着花生的一个年轻儒生。

后者自顾自吃着他的花生,对吴才视若无睹,倒是朝林牧风笑了笑。

敢情那一句提醒就是出自他口中。

林牧风看那儒生打扮的人衣着普通儒服,头上扎个发髻,和普通书生一模一样,只是唯一特别的是,其他才子腰上别着的都是折扇,他却别着一柄长剑。

方才那句提醒正是他说的,林牧风向那人笑了笑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林牧风仔细回想,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自顾自在一边吃花生米儿,别人对他又责又骂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

吴才咬了咬牙,鼻子深处哼了一声,道:陆畜三羊,百代三周,老子故居扬州,谁敢说一道二!他这一句一语双关,既是出对子,又暗骂那个儒生说一道二,帮助林牧风。

在场众人都是有才学之人,一听吴才说出此联,登时都感觉这对子虽然言语粗俗,却着实不好对,心想这下别说是那个衣着破烂目不识丁,只是借他人之助才得对出一联的林牧风,就是自己一时半刻恐怕也想不出来。

这联第一妙在用谐音羊周,二妙妙在巧妙运用数字一二三,六畜羊排第三,百代周亦排第三,尾句一句谁敢说一道二更是极有痞、子气魄,画龙点睛。

林牧风刚对出一个对子,心里自信心倍长,已经丝毫不像刚才那般没底。

一听吴才出了此联,就觉得耳熟,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对子: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这联说江河湖海四水,江排在第一,春夏秋冬四时,夏在第二,这与吴才的对子相类,六畜马、牛、羊、猪、狗、鸡,羊排在第三,百代乃是泛指夏、商、周、秦、汉、三国等诸朝,周亦排在第三,而后面也几乎一样,只是改了些地方罢了。

林牧风在脑中搜索,想起那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的那个妙对是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心想要对你这句,便从这对子中演化就好。

于是心里略一想,便冷冷笑道:一个市井对子罢了,我这有个下联,你来看工不工整,当下道,百教先儒,三才末人,小辈新为儒人,怎不中规中矩!这对子一出,不说吴才吃了一惊,连王诗颖、薛素素都有些恍然,甚至那个一直默默呆在一边吃东西的儒生秀才也都抬起来头,看了林牧风一眼,嘴角翘了一下,然后继续剥他的花生。

薛素素一时惊愕无可附加,她向来只认为林牧风不过是个莽夫而已,可如果真是个莽夫,这么一个对子,如何能在瞬间就对出来,换了自己,也必然得一阵好想,而林牧风这个自己认为是莽夫的人,居然给出了这个妙对。

百教先儒,三才末人说的是百教儒家、道家、佛家、法家等学派中,儒家排在最前,三才天、地、人人在最后,小辈新为儒人对老子故居扬州对得工整,其中语气也刚好敌对,谁敢说一道二用怎不中规中矩来对,虽然不算工整,却整体对得上,而这两次中也和前面的先、末对应,实在是妙联。

王诗颖本也和薛素素一般,以为林牧风只是个会武艺的英雄,所以方才想为他缓和气氛。

怎想到,林牧风深藏不露,竟然文才也是不凡。

一时间也都不敢自信。

这一下,方才嘲笑林牧风的人都如同被林牧风一个无形的耳光直辣辣扇在脸上,不是个滋味。

第三十四:妙联绝对(今天的更新迟了些,总算是赶上了!求票票,还有两天,要达到130,好像有点困难,希望大家动动小手,点上几票,多给些支持!!感谢!!!)林牧风用一联百教先儒,三才末人,小辈新为儒人,怎不中规中矩?对出吴才那一个陆畜三羊,百代三周,老子故居扬州,谁敢说一道二!,还不忘挖苦吴才所吟来的上联是市井对子,让自视甚高的才子吴才登时感到颜面不好看,可是人家林牧风骂他市井对子是骂得有凭有据,自己那一联为了凑足谐音扬州中的扬字,仓促之间都想到六畜去了,怎么能比人家百教三才来的高妙?吴才猛扇着扇子,心想着一定要找回一阵来才好,否则传出去,自己这扬州城里知名太学府才子怎么见人?唐朝文风极其鼎盛,无论茶馆酒店或是说书讨口饭吃的那些老儿都最好收集这些才子们的文斗,编成故事供给客人消遣。

所以吴才不难想象如果自己这次比斗只需一传出去,那些地方市井坊间的小民吃茶喝酒的时候,可就有了谈资了。

其他扬州才子们也都是又惊奇又恼怒,惊奇是林牧风居然颇有些才智,恼怒当然就是因为刚才林牧风那一对小辈新为儒人,怎不中规中矩,这句可把在场所有的儒生都给骂了!所以所有人都怒气冲冲地瞪视林牧风。

林牧风蔑视地扫了眼众人,丝毫不惧。

吴才一想到这比对之事一经传出去的种种可能,怎能不急?他猛地又把扇子一合,道:林公子妙对!吴某算是领教了,不过你对出两个对儿,只算是咱们平分秋色,不然兄台也出两个对儿,让小生也来玩玩?他心里虽然对林牧风嗤之以鼻,口中用词酌句却比刚才客气多了,虽然口气还是有些不对。

他如今骑虎难下,不在林牧风身上找回一阵,这个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林牧风呵呵一笑,道:我不过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对子,可不比各位扬州才子!他这一句将扬州才子咬得极重,明摆着带着取笑的意思,在下一个普通人,真不敢和众位才子们同流合污啊!众人一听之下登时火上脑门,却因刚才输了一程,所以才没有叫骂。

林牧风哂笑着想,这群儿扬州所谓的才子原来个个都是软蛋,后世之时所说的大唐的文人可都不是这番模样啊!林牧风对众人的怒气从容而视,忽然好像做错事一般,弱弱道:啊,不好意思,我才疏学浅,目不识丁,好像用错了词语了。

这同流合污好像用得不妥帖,这是贬义之词,该换一个,可惜我着实没什么墨水,想不到了!哼!好一张刻薄地嘴!一个儒生终于是忍不住了,跳出人群,道:不过是对出两个对子罢了,就敢目无天下儒人才子么?好好,既然你不会出对,那小生不才,这里有几个对子,就请林公子你对上一对!林牧风对完吴才的两个对都是取巧,方才因心中怒气不平是以不经思考就应承了吴才的挑战,可现在林牧风一通痛快骂过,怒气已经消了大半,头脑也清醒了,想再对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迟早得吃瘪不可。

可是那儒生不容他拒绝,已经出了上联:屑小欺大乃谓尖!此联一出,众才子同仇敌忾,都喝了声采,林牧风目中无人,这不是屑小欺大吗?这句骂得好!林牧风听得一乐,这不是找骂吗?这种拆字联,他还是对得上来的。

便不犹豫,答道:愚犬称王便是狂!那才子骂人不成,反被人骂,登时面红耳赤,正待要再出一联寻林牧风难堪,却被林牧风打断。

林牧风自知如此下去,可没那么好运,自己能在那么短时间之内对上他们出的对子,几乎都是碰了狗屎运。

运气这东西可是说用尽就用尽的不可靠的物事儿,在这么下去自己比然得露出破绽来,于是笑道:你们每人出两个对子来算,这里有十几二十个人,起码得出个三四十个对子,岂不是要耗我林某人几个时辰?你们这些才子有的是时间,我这粗浅匹夫可要洗澡吃饭睡觉,相比不得。

要不这样,你们请一位高人出个对子来,一局定胜负!这群扬州才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登时谁都没有了主意。

这对子行乐本是近年来才流行起来,文人雅士酒宴之上对之以为乐的新游戏,他们一群都是太学府上的学子,以学习为重,好有朝一日能入仕途,是以没有人真正把心放在这玩乐的游戏上面,所以所出的对子都不深奥。

林牧风这么一说,谁也不敢上前。

王诗颖一直站在林牧风身边安静地看着,见林牧风居然连挫两个太学府的才子,甚是惊奇。

她也是太学府少有的几个女学生,自然知道这些人虽然高傲,却着实各个才学不凡。

如今这些人被林牧风对得哑口无言,像是吃了块臭豆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样子,着实好笑。

我也一贯以为你只是......只是个像我爹爹般的豪杰人物呢!没想到林公子你才学俱佳,当真了不起!林牧风看了眼王诗颖,道:我是赶鸭子上架,被他们给逼出来的罢了。

胡乱对上几句谁不会?王诗颖轻轻一笑:你说得可轻巧!正说着,突听薛素素哼了声道:既如此,那小女子只好献丑了!原来薛素素看林牧风张狂,不由心里不爽。

虽然发现原来林牧风并非是个目不识丁的十足莽夫,但这番作为却也和莽夫无异,所以薛素素一气,登时想了一个对子,想杀杀林牧风的气焰。

林牧风意见薛素素便没好气,耸了耸肩,也不看她一眼,道:那就请说罢!薛素素咬了咬银牙,脆生生道:今日早上,我在王府中后园湖畔闲逛。

朝阳初升,湖面烟雾缭绕,岸边垂柳的丝绦垂在水面上,被湖面的烟雾萦绕,如此美景,不由想到一个对子来,她瞪了林牧风一眼:这上联是:烟锁湖塘柳。

众人听着薛素素出对,是以十分安静。

薛素素把对子一出,那剥着花生的佩剑书生忽拍了一掌,道:真是绝对!其他人一开始并没看出薛素素这一个上联出的如何绝,所以都一脸疑惑看着那书生,心想:这外来的儒生发水面癫狂,这算是绝对吗?不过片刻之间,一些才高的书生才子琢磨一阵,不禁也都拍掌称绝,皆想:不愧是扬州著名的才女,竟能想出这么个联来,换了我来对,不说是一时之间,就算三年五载也说不准能不能对得上来,若这绝联真让那家伙对出,我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一时间,甚至是那佩剑的书生也都看着林牧风。

只见林牧风脸上露出个微笑,隐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第三十五:相见晚【近几章难写,故章节字数不多,望见谅!另这些诗词全凭小生瞎造,博君一笑尔,不可见大方之家!求票!】这对对子的游戏,说得轻巧些,实属玩乐之物,而说得公允些,这玩乐之物还真能够测试一个人胸中的墨水含量。

行酒令中的对子一般都属于粗浅的对对,讲求对仗工整便算行了,所以不需要多少才学,几乎学过些诗书的人都能对。

但一些对子却是连才高八斗的人物也要为难,就如薛素素此刻想到的这个对子——烟锁湖塘柳。

在院中的一众书生虽然狂妄,自有登绝顶而小天下的架势,但领悟到这个联的奥妙之后,也都乖乖哑了口。

对对子一讲才学,二讲急智,三讲机缘。

这三讲是一个比一个玄妙:有才学才能对对,要急智才能短时间内对出对子,妙联的话,则多需要机缘巧合才能想出下联对子来。

所以听道薛素素这联的时候,许多人想要三五年才能对上不是虚假夸张,而是实话,而且还得碰着了机缘的情况之下,否则真说不准一生都对不上来也是可能的。

这烟锁湖塘柳,看似简简单单五个字的上联,其实蕴含了极大潜在内容。

这一句上联说它绝妙,并非指它的韵律或者所描绘的景象意境,这五个字在意境上虽说不凡,却也当不了绝这个字。

说它绝,就绝在这五个字的偏旁部首,分别是:火、金、水、土、木。

金木水火土,正好是五行之数,这个联绝妙也就在这个地方。

林牧风想,这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对子,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来对本来也是可以,但偏偏人家这五行都是做偏旁的,你东西南北中可不能做偏旁来用。

林牧风摇了摇头,喃喃道:真不愧是千古绝对啊!薛素素瞟了眼林牧风,正看见他摇头,心想,方才他不是还自信满满,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么?怎么好像也对不出来?这一联确实是薛素素无意间想到的,她自己寻思了许久,也未曾得到一个同样绝妙的下联,所以将这个绝联抬出来,虽然主要是为了打击林牧风的嚣张气焰,可其中也不免夹杂着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绝妙的下联的期望。

所以看到林牧风轻轻摇头,以为他对不上来,所以心中欢喜之中却又带有一丝失落的感觉,也不讽刺,只淡淡道:这联我想了大半天也没有个下联,你一时间想不出来也是正常!对不出来,你就服输吧!扬州在座的才子学子都被林牧风骂过一遍,所以对他是恨得咬牙切齿,也都纷纷附和。

有的说,不错,认输得了!有的道,给咱们都磕个头,咱们就就此揭过!一时吵吵囔囔,都恨不得林牧风早些缴械投降。

王诗颖方才听完薛素素的上联,就蹙眉思索一阵,此时才醒转古来,看了林牧风一眼,道:这句上联用五行偏旁作对儿,着实可以算是千古的奇联了,我想了好久,可也没能想出个下联来。

林公子你才学在小女子之上,不过这联若是对不出也是正常,不必强求。

林牧风听得心里暖暖,别人都盼着自己对不出才好,这王家姑娘和他们本是一个学府的学生,又兼是扬州太守的千金,这古代最讲究帮亲帮乡,她本该站在他们同一天阵线才对,却来安慰他,真是有心。

林牧风向她呵呵一笑,王诗颖看他眼光射来,想起方才自己所说的话,只消是个有心人,便能听出其中希望相帮之意,暗想自己非亲非故,为何竟然帮他?想着耳根一红,微微低头。

只听林牧风轻声道:这一联虽难,还是有对的!他毕竟脸皮还没磨练够,只说这联还有对,却不敢说是自己对的。

在众人各色的眼光下,林牧风朗声道:我的故乡福建,那里人人爱喝茶水,我家乡那有块巨大的岩石,很久以前有个风水道士说这石壁之上,有灵脉泉水,所以在石壁中间凿开了个碗口大的洞,里面常年留着清泉,到现在还水流不止。

那水清澈透凉,用来烹茶,是再好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的下联也就在这里,可听好了!这下联便是:茶烹凿壁泉!茶烹凿壁泉?众才子们口中叨念一遍,心里皆是一阵震惊。

这凿字古体乃是鑿,金字底。

好!对得好!那佩剑的儒生已经站起身来,哈哈哈笑道:林公子的文才当真高绝如山,今日算是领教了!这五行为旁的联,我自忖也无法一对,便纵使对出,也不是一天半日能够的事!佩服佩服!茶烹凿壁泉,对仗工整不论,竟然将金木水火土五个偏旁通通换作了字底,这一妙,绝非普通人能够想出来的!我以往对扬州的才子看不上眼,今日算是拜服了!林牧风见他客气,便拱手笑道:这联正好让我想到了家乡的凿壁而已,是以才对出,这不过是机巧偶得罢了,实在说不上才学!兄台过奖了!其实说什么家乡有凿壁涌泉,不过是林牧风乱编的,他后世看过这个绝对才是真的。

只不过后世传说这联乃是康熙所出,用于辨识两个举人谁才高而问,当时一个举人听完这与薛素素几乎一模一样的上联烟锁池塘柳,便转身而去,只字未言,另一个想了半天未得下联,也默默离开,康熙帝便说第一个离开的举人文才更高。

大臣不明所以,康熙说道:那举人一听我此联,便知无以言对,所以见识才学当然更高!没想到,这千古的绝对竟然首创于一个小女子之手。

那儒生开怀大笑:机巧偶得乃是才学之本,远非熟读四书五经,自负心中文笔,胸中韬略能够相比肩的。

他说话间竟然往外而去,今日得君一联,如饮琼浆玉露,自不胜喜,然酒量浅薄,如今已醉了十二分,狂生我可先回了。

兄台他日若是有缘,当请君醉饮一场!林牧风听他这么说,心里豪放之气顿时生起,道:好!要是有缘,何止醉饮一场!敢问兄台姓名?那书生身子一停,道:骑青牛,出函谷,老子姓李!说着哈哈大笑,出了门廊,迎头碰见薛九爷,便拱了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迈开步子,又放声唱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

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唱着唱着,渐行渐远,只剩下余音袅袅传来,不胜壮丽。

林牧风听得心里头一跳,俄而脸上放光,在王诗颖疑惑地目光下,忽的纵声长笑,也不知哪来的诗情,吟道:前生只恨生时迟,不见盛世,不见唐诗;今时只怨相见晚,过了春时,过了秋时!第三十六:六元求解【求票票!!!大家多给点票票,这周目标130已经不远了!!!】王诗颖听不懂林牧风嘴里冒出来的诗句,什么前生只恨生时迟,不见盛世,不见唐诗,什么今时只怨相见晚,过了春时,过了秋时,听得她莫名其妙。

不仅是她茫茫然不知所云,薛素素等在场的人也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吴才面子过不去,冷哼道:这益州的疯子,号些什么东西!凤歌笑孔丘?狂妄!狂妄之极!他被在林牧风那里已经丢了一次面子,所以不敢直接骂林牧风,倒是借了方才那佩剑儒生来指桑骂槐。

林牧风看他嘴巴里骂那已经离开的儒生,眼睛却看着他,怎么能不知道他话里乾坤。

不过他现在心情激动,也不理会他,兀自在呵呵傻笑。

薛素素那五行对被林牧风对出,虽然不甘,却也心服口服。

只是她对林牧风成见已深,纵然发现林牧风才高八斗也还是一心想要把他逐出门去,看见林牧风正攥着拳头傻笑不已,便冷冷喝道:方才一阵算是我输了,但是你对对能胜过人,算学却不一定!你可敢与我比斗算学?她话刚出口,林牧风还没表态,就听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叱道:素素,这是你说的茶会吗?老夫真是把你骄纵惯了!还不给我回房去!原来薛九也在竹心和碧儿的陪同下,已经到了。

薛九爷扫了众人一眼,最终落在林牧风身上,道:林公子,你出去一天也累了,还是快快去沐浴吃饭,好好休息吧!素素任性惯了,你别理会她!薛素素瞟了薛九爷一眼,见他脸色阴沉,恐怕是动了真怒,只好乖乖站在那,不敢反驳。

林牧风冲薛九爷行了个礼,微微笑道:小姐要与我比斗算学,林某小时候稍稍学过几年掰指算数,和她玩一玩也没什么。

他已经准备离开薛府,所以丝毫没有顾忌。

薛九爷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的光芒,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恢复原样。

薛素素一听林牧风竟然同意和她比算学,登时欢喜,不过转而一想,林牧风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不过她自恃算学精通,也不惧林牧风什么,便向竹心道:竹心,去取纸笔来!林牧风既已经应允,薛九爷也不好阻拦,只在一边看着。

竹心很快取来了笔墨,碧儿将摆在大院子里的桌子清理干净,薛素素铺好白纸,提起毛笔,蘸满墨水,刷刷写就一道算题。

薛素素写题的时候,众才子都聚上去看,只见白纸黑字写着:今有山羊绵羊共一百一十一,其中母羊六十。

母山羊多三只既是绵羊一半,公绵羊少六只乃是公山羊两倍之数。

问公母山羊绵羊之数。

这一题从《孙子算经》衍化而来。

《孙子算经》是唐朝学子算学一门所学的课程,所以这里的所有人都看得懂。

一看之下,这些扬州才子就都张大了嘴,都想,这不是前些天先生所出的算题吗?这道题可比《孙子算经》里的原题难多了,这里有大半人都没解出来!其实让我们看这道算题,当然理解不了为什么当时这些学子会觉得难,这题目放到今天,只要是个初中水平的学生就能够简单地解出来。

可是放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这题目可是算得上极难的题目了。

林牧风从薛素素手中接过题目一看,不觉相信想笑,这分明就是初中的方程组嘛!看来唐朝的数学发展也只到这个水平。

他抬头扫了众才子一眼,道:这题你们可能解出来吗?那些才子以为林牧风是解不出来,登时得意非凡。

吴才自傲地笑道:这题目我们都能解!只听林牧风随手将那写着算题的纸往桌上一搁,道:那请薛小姐另出一道,随意出尽难的就是了!狂妄!众人不由嗤笑林牧风,恐怕是连这算题也解不出来才这么说,反正如果出一道难题,这里没人能够解出来,他便解不出来也有话可说,有理由可讲!众人一时纷纷攻击林牧风。

林牧风看了眼薛素素,薛素素正好也看向他,见他自信的神态,不由竟然相信林牧风一定能解出这题目。

刚想换一题难的,又想这样不妥,如果换题,不正好像是承认他算学比自己也厉害了吗?这样一想,便道:你不妨先把这道四元之题解来!林牧风笑了笑,无奈提起笔来,在纸上画画写写,不一会道:公山羊是十五只,母山羊母绵羊各三十只,公绵羊三十六。

不知算对了没有?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他们都看不懂林牧风在纸上写的方程和阿拉伯数字,所以对林牧风的解法也一无所知,还以为他算不出来在乱画什么。

哪知道那一道他们最短时间也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四元算题,林牧风仅用了两分钟就得出了答案。

林牧风放下毛笔,暗想,要不是不习惯用毛笔书写,这种简单题目哪需要两分钟,半分钟足以!薛素素等人当然不知道林牧风因为毛笔关系才多花了好多时间,要是知道定然要把下巴给吓得脱臼不可。

这两分钟已经是他们难以想象也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薛素素难以相信,心想,莫不是他算过这题了?否则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出答案?况且根本没有求解过程,只是在纸上乱画一通谁也不能看懂的东西。

于是不管其他人哗然一片,又刷刷写下了第二道算题。

众人一看,又多了两元,变成了六元求解。

众人看了都吸了口凉气,这道题已经是他们的顶峰了,如果能够解出来,这算学就可以和国子监的老学究相提并论了,那还需要在这太学院学什么算学?这些人由于历来的文风影响,到底是钦服有才学之士。

此时众人连连被林牧风震惊,不禁也都钦佩起林牧风的才学来,见薛素素居然出了这压轴压卷的题目,居然都安静下来,眼看着林牧风,心想这次这题他该解不出来了吧!却见林牧风又执起笔来,开始他的乱涂乱画,五分钟不到,又报出答案来。

这六元未知数的题目对这些人来说是千难万难的题,哪有人解过,即便是写题的薛素素也不曾试求其解,当然不知道它的解是否和林牧风的一般。

薛素素接过笔,将林牧风所说的数值一一镶嵌回原题之中,忽然直愣愣站在那里,一脸呆滞和不信之色。

围在旁边的众才子们这是往纸上看去,说有数值一一代入,哪有一丝错处?可有错吗?林牧风冷冷笑道,快出道你们全不能解的题吧!这种小题只是枉费时间罢了,困不住我的!薛素素如遭雷击,缓缓放下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林牧风,不言一语就出了人群,身心疲惫的样子,往内院房间去了。

王诗颖捻过那张薛素素演算的纸,也不禁惊呆了。

良久才道:这六元算题已经是算数之极了!想这天下间能算六元的人,双手便能数尽,林公子这般才能,天下已经少有了!别说一个扬州太学院可以不放在眼里,纵是国子监也去得了!其余人听王诗颖这么说,也都一阵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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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诗颖和林牧风薛九爷道了别,和一众才子们去了,临走之时还不忘给薛素素开解,让林牧风别生她气。

林牧风已然决定得离开薛府,虽然那句话说在气头上,但他也没脸赖下来。

薛九见人都尽去,才叹了口气:林公子,小女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你先去沐浴爽身,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一会我让竹心给你送去。

林牧风点了点头,薛九是明眼人,看见林牧风一副魂不在身的模样,便知道他对薛素素的作为耿耿于怀,于是哼声道:自古儿女婚姻都由长辈做主,你不用担心,有老夫在,她闹不到哪去!林牧风摇了摇头,魂不守舍地笑了一下,和薛九爷别过,自去洗浴去了。

薛九看了眼林牧风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交代竹心去厨房将饭菜给林牧风送去,便回房去了。

---------------------------------------------澡堂里,林牧风坐在盛满温水的浴桶里,双手张开搭在桶沿上,双眼闭着。

他在思索如果离开了薛府,自己能做些什么生计?我能算会计,或许找个酒馆做个账房可行;或许给衙门做个师爷也是可以的。

王太守不是说过可以给我个护卫职位,那不错倒是不错,做太守府的护卫总比其他强。

可是我手臂上没有几斤力气,如何能够担当得了?林牧风口中喃喃自语,忽的睁开眼睛,哎!想那么多干什么,明天去城里转转,看看有什么招工启事没有,什么都不求了,就算是干苦力也成!门口响起扣扣的敲门声。

谁?林牧风懒懒道。

奴婢竹心!姑爷可洗好了没有?饭菜已经给姑爷送房里去了,一会儿都凉了。

嗯。

林牧风站起身来,拿了浴巾将身体擦干,穿上衣服,他现在真是饿得不行,刚才被那些才子佳人拉住又是近一个时辰,肚子都闹得不行了,现在别说什么生计,吃饭为大。

林牧风穿好拉开门出去,正见竹心翩翩巧巧站在门外,看见林牧风出来,便道:饭菜都在房里啦,姑爷快去吃吧!这么晚了,肯定都饿坏了!林牧风摸了摸肚子,哈哈笑道:确实饿得很!竹心啊,都有什么菜?都是姑爷爱吃的,老爷交代的。

厨房的婶子大叔知道是姑爷的饭菜,也做得格外用心呢!两人说着话,往林牧风房里走去。

姑爷,你不仅文才好,没想竟然连算学也这般精通。

我平素知道小姐的算学造诣在扬州城里也是一绝,太学府的博士都夸赞的,今天好像都服了输!姑爷,奴婢真想不到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又文又武,而且都不凡,这世界哪有这种人?额......林牧风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不知道六元术数题已经是这个朝代算学的顶峰了,否则定然得故意想个半天再解题,这是传出去,定然会惹来许多学究的关注,如今连竹心问起,自己也无从回答,只得打哈哈,避而不谈。

竹心也不穷究,静静走在林牧风旁边,拿眼瞟了瞟林牧风,看他好像并不因方才的事情而生气,心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便试探性道:姑爷,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你听了别生气!林牧风看了看竹心,心想这心善的小丫头会有什么话要说给自己听?他在薛府里面和竹心姊妹走得比较近,感情也比其他人都好,甚至于对他可以说体贴至极的薛九爷也不如。

林牧风不是个头脑过于简单的人,暗地里想过薛九为什么这么亲近自己,凭什么连孙女也许配给自己,这表面上看好像是看中他的英雄气概,其实不然。

只不过林牧风并没发现什么阴谋,所以才呆在薛府。

但心里总对薛九爷生不起亲近,倒是这两姊妹无求无图,对林牧风又尽心。

说吧!我不生气!竹心壮起胆子道:扬州一年一度的诗会就要到了,这诗会影响很大,会有各地才子们都来参加。

各地的才子都代表自己地方,争夺三甲之名。

去年诗会,扬州才子夺得前三甲,名声赫赫。

今天的茶会就是为了商量保住三甲才开的,姑爷,并不是小姐故意为难你。

你千万不要生小姐的气!林牧风听着听着就知道这小丫头定然是想为她小姐辩解,登时感觉有好气又好笑。

竹心用眼角瞟了林牧风一眼,见他脸色变幻,以为惹恼了他,便怯怯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脚尖儿,举手无措。

林牧风看见她这般模样。

扑哧笑了出来。

竹心抬起头看见林牧风正看着她笑,一时间又羞又怯,道:姑爷笑什么?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你问王大小姐去,定然......定然是不错的!林牧风摇了摇头道:小姑娘,事情是怎么样,难道我还看不清不成?不过你放心,我不生你家小姐的气,更不恼她。

她自有她的苦处,我了解。

况且她晚上可没有刁难住我,我更没什么可以生她的气了!竹心听林牧风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道:这么说,姑爷你不会离开了?!那太好了!你不生小姐的气,小姐也知道姑爷并非粗鲁的人,以后处的久了,肯定能合得来的!竹心喜形于色,要不是性格沉稳使然,她就要蹦起来了。

林牧风叹了口气,道:我是不生气,但却不是说我不走了!竹心儿,这阵子蒙你照顾,好生不好意思。

我这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受过别人照顾呢,何况是比我年纪要小的小姑娘。

有机会一定会报达你。

明儿我就去城里谋份差事,不再赖在薛家啦!我这人本来好吃懒做的,但毕竟是读过书的人,《礼》说‘不吃嗟来之食’,我都吃了那么久了,已经顶没骨气的了,再这么下去会被人戮着脊梁骂的。

你也不用劝我了,我真不怪你家小姐,不过大丈夫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等吃等喝,总得自己出去干一番事业来,至少得养活自己啊!竹心被林牧风说得无言以对,本来想得好好地的劝词,只一个也说不出来了。

-----------------------------------------林牧风用过饭没有休息,他思量了一会儿,径直往薛九爷的书房去了。

薛九爷果然还没有睡,书房灯火还亮着。

林牧风敲门进去,薛九爷正提着毛笔,在书案上练字。

见林牧风进来,并没有搁笔停下,只示意他随便。

林牧风走到薛九爷身后,见薛九爷正在写一个静字,银钩铁画十分有气势。

书案旁边已经有许多张写过字的宣纸,每张上面都是一个静字,只是各个字的笔力,书体尽皆不一样。

良久,薛九爷停下笔来,道:林公子,你是想离开薛府了?林牧风想薛九毕竟不是普通老头儿,一下就猜到自己的来意,点了点头,道:小子在府上也呆了好些天了,暗想也不能如此下去,纵然是自己家里,也不能坐吃山空,况且这是薛府。

所以小子想明日出去城里谋份差事来,大丈夫怎能居家不出,小事不做大事不成呢?如此也是!小老儿也不便阻你,你若非要去谋个营生,那也好,那就去扬州城里看看罢!你来扬州不久,还没来得及到处看看呢!明日老夫让洪管家带你入城,替你寻个好差事!林牧风本以为如果薛九对自己有什么算计,应该千方百计留下自己的。

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心里十分疑惑,听他要遣人为他找事做,连忙拱手道:不劳九爷费心了!明日小子自己去寻寻就可以了!这些日子多些薛九爷您担待,小子心里很是不安,他日定当回报。

薛九爷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小老儿既然已经许下了婚姻,不想得了这个结果,心下好生惭愧,怎敢受林公子的回报!公子须要记住了,这薛府的大门还是为你开着的,如果没寻到个差事,没个着落,你那房间我还是让竹心桃蕾儿给你打扫着的,随时都能住人!第三十八:找工作【好像票票差不多了,晚上开个加精大会,无论谁留个帖子,无论什么帖子都一律加精!谢谢!】林牧风前脚刚跨出门槛儿,薛九爷就一下瘫在那座椅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人仿佛也苍老了几分。

他拿起桌上刚写好的静字看了看,叹了口气,又颓然地揉成一团,往书案旁边的纸篓一扔。

他刚微微眯起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就听有人敲门,薛九爷猛地张开眼睛,道:洪宝,我正想找你,进来吧!开门进来的正是薛府管家洪宝。

他迈步进来,往外探了探头,发现左近没人,才小心翼翼关上房门,转身向薛九爷一拱手,道:九哥!这林牧风林公子若是一走,所有计划就要落空。

您如何能放他离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又恰恰有个好借口儿,才在扬州众有头脸的人物面前许下婚姻,他这一走,全盘皆溃了啊!方才收到长安、洛阳两都探子来报,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接驾人马下个月就到了!要留下来,我们可没多少时间了!我正为这事心烦呢!洪宝,你跟随我出去着十六年,也有四五年之久,你说我这么做,可是对的?薛九爷怅然问道。

您是说林公子的事还是......这两件都问。

洪宝看了眼薛九爷,道:对于林公子,这事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

我们借助他达到目的,也不损害于他,只是许亲这个幌子,打得太过了些罢了。

另一件事的话,也是有对有错的。

恕属下直言,您所考虑的却是不错,但这么多兄弟当年义无反顾跟着你来,在这地方一呆就是十六年,众将士只落得打铁铸剑的命,谁不希望回到京都,一展抱负?若是这个计划成功,而能留在这儿,众将士何去何从,难道真要打铁铸剑终此一生?他们有的人才不过三十几岁,正值壮年!薛九爷沉默不语。

洪宝也不说话,良久叹了口气:九哥,这件事暂且不论,各地探子还探得一个重要的消息,武氏和韦氏的党羽近期活动频繁,我们在此呆下去必定危险。

薛九还是不说一语,只是沉默思考着。

洪宝叹了口气:哎,算了算了!他们若寻来,这里的兄弟哪个不是武艺高强,也不用怕他们。

既然计划已经订好了,那就执行到底吧!如今林公子要走,如何把他拦下了才好?薛九爷看了看洪宝,道:这些年苦了兄弟们了!到那时候,如果谁希望回去,我必定举荐!他缓缓闭上眼睛,张开的时候从腰上摸出一块乌黑的方形牌子,你拿这块牌子带些兄弟,派几个面生的人连夜去扬州城里一趟!----------------------------------------------林牧风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经又精神饱满了。

照常吃过了早餐,就往城里去了。

林牧风要离开薛府这件事除了几个人知道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只道是姑爷要去城里逛逛,都没在意。

竹心和桃蕾两个是知道内情的,所以把林牧风送到了门口。

竹心脸色不好,一句话也没说,桃蕾儿看不下去,道:姊姊,又不是永别了,你何必那么伤感。

她一向开朗,转向林牧风道:老爷说他身子不舒服,就不送姑爷了。

还有,老爷说姑爷要是没去处,还是回来这里,你的房间老爷还会安排人打扫!林牧风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了。

竹心忽然回过神来,从衣兜里面掏出一锭银两,唤住林牧风,塞到他手上去,道:这是老爷说给你今日只用的,怕你一天都找不到差事儿,饭都没得吃!林牧风笑了笑,也不客气地把银两放入怀里,然后和两个人告别,就往扬州城里去了。

看着林牧风渐行渐远,桃蕾儿忽然问道:姊姊,老爷什么时候交代给姑爷银两了?竹心喏喏不答,桃蕾儿笑道:我就知道是你自个儿的私房钱,这一锭十两,可是半年的零用!竹心道:反正我们也用不着什么钱儿去,姑爷身上没有分文,要是半天都没找到份差事儿,岂不是得挨饿了!桃蕾儿笑道:就你心善!心眼儿也细,这都考虑到了。

谁要娶了你去,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不像我,粗粗野野的。

你说当年母亲生下我们来,给了我们一般儿模样,怎么却不给我向你一般细腻的心思?----------------------------------------------盛唐时期的扬州城的繁华,仅凭着想象是远远不够的。

就如此刻的林牧风,走在扬州的街市上,差点都分不清南北西东了。

这扬州城其实比今天的扬州市大得多,涵盖了如今的大片城乡野地。

笼统划分一下就可分为两半,蜀冈上有一片小城,扬州人都称之为街城,蜀冈下较大的城池叫作罗城。

城里有人工的大运河,南北向贯穿整个扬州城的有两条,一条是从东到西横穿而过。

罗城的建筑都是依傍着三条运河建造,所以街道都规规整整,南北纵横分布得十分巧妙。

林牧风那日晚上骑着马,是跟着大伙儿走的,所以对城里的路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只好随处乱逛。

林牧风后世是见过大城市的人,却也不得不令他感叹着一千多年前的唐代扬州竟然如此繁荣。

得益于水陆交通的便利,扬州的商业在整个大唐也算得上极为发达的,好比今天的上海。

这些交通要道将扬州城纵横分割成许多坊里,如什么端芝里、布改坊、崇儒坊、仁凤坊、延喜坊、文教坊、庆年坊、通化坊、孝儒坊、瑞改里、集贤里、来风里、太平坊、会义坊等等,一路下来让林牧风记都记不清了,不过这些坊市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繁华。

这些坊市沿街密密麻麻一排一排都是各样的店铺,而且分布十分规则,往往一条街都是布匹店,裁缝铺子,或者一条街都是饭馆儿客栈,茶馆,这让林牧风觉得规划这城市的官员还是挺行的。

林牧风走了一个上午,也没有看见那家商铺或者馆子有打出招收伙计的告示,心里奇怪,这么繁华的商业城,应该有许多工作机会才对啊?难道是古人招工都是补贴告示,要直接去询问?林牧风走得脚都酸了,这扬州城街巷大概纵横都有五六千米,那么大的地方,他走了大半了,加上不熟路,有的地方甚至都走了两遍三遍,对于这个不爱逛街的人来说,怎么不是个苦差事。

看来不能急于一时啊!林牧风看着太阳已经升到正上空了,只好停止了寻找,找了一家饭馆儿先歇歇吃饭再说。

顺便或许可以询问一下有没有活计可干。

林牧风返回方才经过的庆年坊,那一条街都是客栈酒馆,林牧风随便进了一家看上去差不多的管子,点了饭菜就吃。

酒馆里人多,大多是来往的商客,短暂地停顿吃个饭,马上又要走了的。

所以都行色匆匆。

林牧风吃宝喝足结了帐,竟要一两多银子,暗想幸亏竹心给了10两银子,否则真要喝西北风了。

他不是笨人,自然能猜到这十两银子是竹心自己的,以薛九的出手,怎么可能只给个十两?林牧风将银子付给小二,等小二找了碎银子回来,林牧风连忙问道:小二哥,想和你问个事儿,不知道本店招不招伙计?那小二哥甚是热情,打量了林牧风一遍,道:最近馆子里确实缺几个人手,还没招齐,你看我累得都手忙脚乱了。

你可是要找份活儿来干?林牧风点头应承,道:是啊,正是!那我得问问掌柜的,他昨儿还火急火燎地到处找人呢!今儿你来,一定欢喜得很,定会收下你。

你且等着!不然我带你过去见见掌柜!林牧风点头应了,跟在小二后面到了柜台。

那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留了一撮小胡子,正一边收银子一边找银子,忙得团团乱转,额头汗都流出来了,嘴里念念叨叨:都忙不过来,他妈的还不让老子找个伙计,什么世道!掌柜的,这儿有个小哥要找份活儿做,我们不是还少些人吗?这不正好!小二走到哪掌柜身边道。

那掌柜抬了抬眼,手里兀自数着找给客人的碎银儿,瞟了林牧风一眼,没有好气地道:不招不招!走吧走吧!林牧风和小二都甚是诧异。

小二一想要是不招个人,自己就要多忙得很,便道:掌柜的,您不是抱怨着找不到人手吗?今儿自个上门来了一个,怎么就不要了呢?都说了不招了!你还啰嗦个什么,赶快给那桌的客人上菜去,误了我的生意,你这个月的月钱可就不要拿了!小二哥听了只得乖乖拉着林牧风走开了,口中还喃喃疑惑道:怎么就不招人了呢?真是奇怪,这么忙下去得让他涨涨月钱才成!第三十九:青楼画舫【上午四节课,上课也在码字!汗!总算赶出来了!!大家给点鼓励,票票支持】林牧风向小二道过了谢,小二哥面色不好看,大概恼着那掌柜的不多找个帮手,前几天找不到,那也就罢了,可今日是有人上门来啊!小二嘴里叨叨:我看前几天儿也不是找不到人,是故意不找新的伙计,少个伙计一月就可以少付出一个月的月钱,这老东西算盘可打得精呢!这不行,我得要求涨涨工钱,我现在可一人做着俩人的活!正叨叨念,就传来柜台那掌柜的嚷声:庄牛儿,你奶奶的死一边凉快儿吗?!还不快把窗边儿那张桌子收拾喽!这月月钱真不要了不是?小二哥听到老板吼声,忙应声道:来啦!来啦!朝林牧风一摆手,大兄弟,我那掌柜吝啬,打着如意算盘呢!你到别处看看去吧!这老不死的市侩!说着又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样,去收拾桌子去了。

林牧风出了酒馆,一想要是今天真找不到一份活儿干,晚上可得露宿街头了。

他妈的,我只知道后世大学生一堆一堆不好找工作,原来这事儿是古来有之!喃喃自语着,把心一横,就钻进旁边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馆和方才那家一般热闹,只是不见方才那客栈一般忙不过来。

四五个活计吆喝穿梭,还算能应付客流。

林牧风扫视店里一周,看见一个蓄着数寸黑须的中年人正在柜台里数着银两铜钱傻笑,想必应该是酒店老板了。

林牧风上前去施了一礼,道:掌柜的,请问你这里还需不需要一个伙计,算算帐也是能够的!那黑须中年抬眼看了林牧风一眼,眼色里的笑意一收,道:你说你能算帐?林牧风点头:对记帐算钱的事情还是略懂一些的!那中年人搁下正在帐本上写记的细小毛笔,瞟了眼林牧风,似乎不信他这么小能记帐算帐,便问道:这月买米面用一百两银,酒肉五百两银,五个伙计工钱每人二两二钱,厨子六个每人六两,上缴课税百两,这月入账是一千三百两,你且算算是赚了多少?林牧风早听他说一连串数字,就在心里默算,中年人刚说完,林牧风就答道:那就赚了五百五十三两!那中年人看林牧风脱口而出,不由得吃了一惊,自己算过十几年的账目,才差不多可以抛开算筹全凭心算,且还不如这年轻人利落。

莫非这年轻人是太学府的学生,旁人哪有这般本事?不过又觉得不合道理,这太学府里的人物哪个不是娇娇贵贵的,一朝能够当官的人,谁会来这里找事做?一时间上下打量着林牧风。

林牧风身上被盯得发毛,心想是不是方才回答得不对,只是这小学的数学题没理由算错才对啊!马上再算了一遍,还是和刚才结果一样,没有错啊!那那掌柜这么看我做什么?猛一想,是了,我倒忘了饭店的租金和桌椅成本,便道:这还没算店面租金,桌椅的成本折旧,如果算起来,一月差不多应该是比这少些!林牧风本以为那中年人听了这话,应该喜上眉梢高兴地收了他才是,不料那中年人脸色一变,冷冷道:店里已经有账房先生了,不需要再一个人手,赶快离开,赶快走吧,别影响我生意!林牧风哪知道原来这中年人就是账房先生,林牧风算得越好,他就越担心他抢了自己饭碗,所以趁着老板不在,装成主事人的样,把林牧风赶出去。

不过虽然他大半出于私心,却也得了掌柜的命令,说店里近几天都不要招人。

林牧风想不通自己算得不错,还考虑了隐藏成本,怎么还是让人赶出来了。

不过这时候没法死心,又钻进一家店铺。

如此走了四五个坊市,结果掌柜老板都是变着法儿不收他。

其中一些儿确实人手伙计足够,不需要人了,可还有许多明明都是缺了帮手的,也都找了借口不收,有的干脆连借口都不用,不收就是不收,有为什么!眼看夕阳西下,林牧风叹了口气,想想袋子里还有九两多些银子,应该可以找个地方住下,找差事这回事就等明天了。

又想要是回到客栈住宿的话,怎么算那地方连吃顿饭没点几道菜都花了六钱银子,住宿起码得花个两三两吧!林牧风想想觉得还是先逛逛再说不迟。

傍晚的扬州城没有静下来的趋势,反而越显得热闹起来。

街市上人流涌动,不过从白天行色匆匆的行商人换成了大轿小轿的富家妻妾为多。

这些人白天都呆在家里,只有傍晚晚上才出来街市上逛逛,买些自己喜爱的物事儿,比如胭脂香粉,环镯首饰。

林牧风随处乱走,竟然到了南北运河边上,远远就看见岸边人头攒动,桥上更是拥堵不堪,根本没法过人。

这运河是扬州繁华的根本,林牧风见识过它白天商船拥挤,货船并列的景象,可那时候也不见那么多人啊?况且这些人大多穿着丝织锦袍,绫罗绸缎,非富即贵,这些人来这地方做什么?难道是有人落了水,大家围观?不对,这临水而生的人家,哪有不会水的道理,就算有人落水,只怕也早就救上来了。

林牧风百思不得其解,便拉住身边一个匆匆而过的男子,问道:前边发生什么事儿了?怎地这么热闹?那人身着华丽,二十几岁的样子,消瘦的脸上一脸笑意,眼睛深陷,一看就像酒色过度的主。

他一摆手,甩开林牧风,道:今个儿可是初八呀!兄弟难道忘了不成?我说,忘什么日子也不能忘了今天啊!别拉着我,我得赶快,不然可就瞧都瞧不着喽!那消瘦的年轻人说罢风风火火往前跑,让林牧风想起大学时候赶吃饭,跟赶投胎似的。

旁边一个被人群阻住过不了桥的一对老汉老太看了林牧风一眼,老太道:小哥是外乡人?也难怪你不知道!今天是初八,这扬州城里最有名气的人儿出来会客。

每次初八廿二这两天这个时候,这里就拥堵得不行,每次老婆子都得在这儿等个小半个时辰,要不是年老了走不动,我宁愿绕个大弯儿,多走几步脚。

老婆子,在这里瞎等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也前去看看去!?老头怂恿道。

呸!你个老不死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还和那些人一般,晚上想睡地板是吧!想的话,你就凑过去看看,我不阻你!老头儿连忙打了个哈哈,道:我不过是闲着无聊嘛,不过不看就不看,她到你这个时候估计还没你美呢!老婆子听了心头里甜了甜,口中却骂道:真是老不死的,越老嘴巴越是贫了,年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嘴巴抹蜜?说着把老头搀扶着往旁边石阶上休息去了。

人家老人说是扬州最有名气的人儿出来会客,这扬州最有名气的人难道竟然不是太守一类的官?或者薛九爷一般的名流?林牧风好奇心起,也凑上前去。

只见运河水里已经没了那些商货船只,怕是驶到城外停泊了。

此刻的河面上漂着十来艘挂满着火红灯笼的画舫大船,船头板上尽都有几个妙龄女子手中或拿琵琶或者摆着古筝儿,正在弹奏表演。

林牧风看得新奇,一抬眼,看见就近船只上面居然挂着一个招幅,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是绿柳香坊。

林牧风不知道这绿柳香坊是个什么东西,往远处船只看去,见每一艘船只都有不同的招幅,什么香妃别院、红粉楼、倚香卧翠楼啊,一溜眼过去,都是这些字眼。

林牧风一扫,兀地看到这许多船只中间一辆特大的画舫船,招幅用隶书体规规整整写着两个字——青楼。

我靠!原来是青楼啊!林牧风差点喷出来。

第四十:燕子阁,十八燕【今天点击推荐都不错,如此势头下去,这周目标简直是小菜一碟!!嘎嘎,自鸣得意中......感谢各位的支持!!!额,今天在书评区看到三个帖子,一个是书友离艮留的,提醒我‘对子’是明朝盛行的,一个是书友3249830对于第十章中的疑问,说西湖是扬州的吗?以上两个帖子我都加了精华置了顶,并作出了回答,两位书友可以去看看。

还有一位书友‘游客’给我关于书中武功的建议,我会认真仔细思考的。

谢谢大家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最后弱弱地求票票!!!哈哈】林牧风挤在人群后面,被后面的人推着拥着,竟然站到了前面栏杆旁。

忽听四周轰地一声,林牧风抬眼看去,只见各艘花船上都钻出来几个不等的妙龄女子,傍晚的光线灰暗,加上隔得远了,看不太清模样,却可以看见这些女子个个身段玲珑娇俏,衣襟飘飞间,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喔喔喔......河岸上围挤着的众多狼群不由乱呼乱叫,口哨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简直比后世的歌星开演唱会还要热闹疯狂。

真没来由不疯狂。

只见那些船上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各自挥着手中的香帕,对着岸上的男兽们挥舞,眉目传情,口中诸如客官,来呀!官人,来吧!来嘛!奴家侍候您!之类的软声软语不绝于耳,一时间满条运河两边,弥漫的都是莺歌燕鸣之声,只把那些儿狼招惹得火急火燎。

林牧风只看得眼睛都花了,嘴里唾沫分泌加速,不由咽了口口水,痴痴叹道:真是壮观啊,难得一见!站在林牧风旁边一个握着折扇子的年轻书生模样的男子听了林牧风的赞叹,不由瞟了他一眼,手指一捻,手腕轻轻一抖,扇子刷地张开,轻轻扇了扇,对林牧风道:这只是小角儿罢了,正主儿都还没现身呢!你静静瞧着!林牧风听他一讲,有仔细往靠得最近那一艘画舫上看去。

只见那些儿年轻姑娘在船上向岸上的看客招呼了一番之后,便齐齐走到船的一头,花船里这时候都钻出一个徐娘半老的老鸨来,展着花帕儿,娇腻腻地拉客:各位官人、大爷,若是看得上我们姑娘的,就请到绿柳香坊来,就在红花坊里,看得到招牌就是了。

各位大爷,馆里的姑娘各有各的好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段子,唱小曲也是会的,至于那手上功夫、洞箫技艺,那只有各位去过的官人自己慢慢体会了!岸上听老鸨儿这么暧昧声声,大半都心火燎燎,听着这些男儿们都能够心领神会的词语,更是让整个岸边都兴奋起来,一个个嘎嘎笑得要多猥亵有多猥亵。

当下就有许多人挤出人群,寻那个绿柳香坊找欢去了。

一艘艘画舫儿缓缓驶过,各自招呼自己的客人。

盛唐的妓院业十分发达,因为法律并不禁止这些行为,在官府看来,这乃是课税最重的行业之一,是个能生钱的地方,为何禁止?况且这古时候的女子,她们除了嫁个好丈夫之外,哪里还有其他出路?要谋生,要生存,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像薛素素、王诗颖这两个也进了太学府的女子,最终的归宿还不是找个心爱的男子嫁了,即使是太学府的学生又能如何,不能为官不能入仕。

所以这卖艺卖色相的行业当然十分火爆。

而扬州自古交通便利,商业繁荣,每日往来客商就可有数千人,这就更带动了扬州这地方这个行业的发展。

如今这扬州红花、仁凤两坊里,就一道儿开了十数家妓院,每天都流入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馆儿各自壮大,都置了画舫船儿,每日傍晚在运河里穿梭,招揽客人。

林牧风左右瞅瞅,暗想,那老婆子所说的扬州城顶著名的人儿,不会就是这些妓女吧!?想到那老头儿所说的话,还真有这个可能。

林牧风左右没处去,到处乱逛还不如跟着这些人看着热闹。

就近的画舫船头的风尘女子们还真挺养眼的,一个个看过去,都是模样儿端正,施以脂粉,稍画眉眼,纤手招摇间,薄纱儿一般的衣衫内,亵衣高高突起处若隐若现,好不让人砰然心动。

林牧风看着看着,不禁都生出了心理上的反应。

林牧风毕竟是大学生了,早已成年,又不曾经历过如此场面,所以看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连忙默念《风云》里那聂风召唤血饮刀的口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一连念了十来遍,总算心情平复,反应也消了。

这一艘艘画舫从桥下钻过去,渐渐就远去了。

林牧风看着远处平静的河面,河面上一只船儿也没有了,这岸上的人却依然没有散去的趋势。

林牧风莫名其妙,向身边那个公子哥儿道:这船儿都走得净了,我们还在这里看什么?那公子哥儿倒是个热心的主,向林牧风道:你是外来人吧?!你有所不知,这里那么多富商公子哥,秀才才子,你以为是为了刚才那些个档次来的吗?如果为这个来,何必挤在这里,直接往红花坊里钻,那就成了。

兄台不知听说过燕子阁没有?林牧风摇头,道:初来贵地,还没见识过扬州全景呢,哪听说过这个!那公子哥儿摇了摇扇子,道:我们在等的,就是那燕子阁的舫船!那燕子阁说来也算是花柳之地,不过那规格气派,可不是刚才那些儿庸脂俗粉能比的。

那燕子阁就在城中瘦西湖南,是达官贵人经常出入的地方,俊秀才子也常集会于此。

他对燕子阁好像挺熟悉,说起来也滔滔不绝,这燕子阁之所以闻名整个扬州,甚至江浙之地,全凭着燕子阁的十八燕。

这十八燕儿可都是倾城绝艳的人物,他脸上露出向往之色,其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一二,最小的,年方十七。

这十八燕俱都通琴棋书画,歌舞诗词,一般都各精于一项才艺,不过也有精长于多门才艺的。

比如那莺哥儿精于唱曲,柳媚儿精于书画。

这十八燕之中有一个人,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敢说琴棋书画、歌舞诗词都精通,却也精通了大半,真是花中之魁。

值得称道的是,这十八燕,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人!所以虽然在花柳馆里,却都清清白白。

他说得起劲,一心想把那燕子阁详详细细说给林牧风听,可心急之下却有点文辞错乱,想到一点又补充一点:燕子阁的规矩多,除非一掷千金,或者官大压人,亦或是出了名儿的才子,其他人一般都进不得那燕子阁的大门。

所以这普通人平素难得见上她们一面,今儿初八,正是十八燕中那最有名最美丽最多才的人物出来以诗文会友的日子,你且等着,等等着燕子阁的画舫就要来了!那公子哥的话刚落下,就听远处一声柔柔软软,如黄莺如百灵的歌声传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一声喊:来了!来啦!被他这一声带起,四面一时都兴奋起来,齐声喊:来啦!来啦!林牧风定睛往远处河面上看去,只见河面上缓缓出现一艘大画舫,那规模比前面过去的那么多画舫来得都大,环着画舫的楼阁悬挂着数十个灯笼,将整个画舫照的明亮。

歌声就是从这画舫传出来的。

河道两边的人兴奋之后,又都齐刷刷安静下来,只听那歌声不绝于耳,如同万千柔丝钻入耳中: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原寄言於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高辛之灵盛兮,遭玄鸟而致诒。

欲变节以从俗兮,愧易初而屈志......那歌声之美,令林牧风不绝也痴了,心想,我素来知道声音空灵莫过于王菲,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能将她也比下去!那歌声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在古筝伴奏之下,悠悠扬扬,从画舫里传出,几乎把半个扬州城都醉了......第四十一:燕子阁中暮晚云【今天第一章,迟到了,抱歉。

晚上12点前还有一章,谢谢!求票票!】那歌声唱的乃是楚屈平的《思美人》,林牧风学《离骚》的时候对屈原产生了兴趣,又在《史记》里了解了一些屈平的事迹,对他很是同情,所以连着把他所有的诗赋都看了一遍,听到那女子声音唱出来,感觉熟悉,想了一会就想起来了。

屈原被楚怀王放逐江南,感念满腔抱负不得君王赏识,一时悲从中来,所以吟唱出这首《思美人》,整首诗悲戚的笔调之中有自傲高洁之音,自傲里又含悲戚之感。

此刻那画舫里传出的女声中增了娇柔,减了几分悲苦之情,让人听来又另有一番滋味。

画舫渐渐驶近,终于停在离众人都近的河当中。

那柔美歌声乍停了下来,只听舫内古筝一个轮指,也到了结尾。

舫里一个女子叹息一声,声音不响,可四下一片安静之下,众人也是听得见。

画舫里钻出来两个小婢,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扎着童子发髻。

她俩一走出画舫,其中一个就朗声对所有围观的人道:今儿又逢初八,正是谈诗论曲的时候,小姐说了,望诸位官人多多赐教,每个人将有机会与我对面而坐,吃茶品酒。

岸上的人群听完这小女孩的话,都是一阵激动。

林牧风想,不就是面对面品茶嘛?至于激动成这样?况且只是有机会,有机会那是什么概念?现在响个雷,我还有机会被劈到呢!只听另外一个丫鬟道:我家小姐今天准备好了三道题,请众位官人解答,若是能合我家小姐的意,小姐将请官人上画舫里来,品谈诗文,畅聊词曲!还不等那小丫鬟说完,岸上早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喊道:小姑娘所说,我们都懂了,快请出题吧!那丫鬟听罢,便道:公子官人莫要着急!题在这里,晚一分出早一刻问都是一样,变不得容易,也不会变难。

倒是这规矩需要定下来,说得清清楚楚才好,否则等等就乱啦!岸上人一心想早些见识这画舫里的娇人儿,听她这么说,便道:姑娘那你就快说吧!说完好快些开始!众人也是想的一般,于是附和连连。

那丫鬟道:这里要和众位官人才子定的规矩,希望大伙儿都遵守,以免等会乱了今日的会客。

这规矩说来也没什么,只是等会儿出了题,得请众位答不上来的官人自个儿主动离开,能答出来的留下。

这全在官人心中的良性,这么多人,奴婢也无法一一应证。

这一条,不知各位同意不同意?岸上人连连点头答道:姑娘既说了,当然同意!如果有人混水摸鱼,让大家知道,可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扬州城里呆?那丫鬟点了点头,向另一个丫鬟示意。

那丫鬟得了示意,便朗声道:那现在我就给出这第一道题,众位听好!方才我家小姐所唱的,乃是楚国大诗人屈原的名作,叫《思美人》。

这首诗乃是屈平被罢黜江南的时候所作,文辞高妙,境界高绝。

这第一个问题就从这里出。

请问各位,方才我家小姐所唱的诗句之中有一处错了,那是哪一处?那丫鬟一出完题,就妙目四顾,往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去,结果看见人群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人群里面年轻的读书人不在少数,也几乎都懂这屈平的《思美人》,可刚才那舫中女子唱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给那空灵绝妙微带着酸楚的声音给迷醉了,哪里还有几个人能仔细听那唱词?没想到那第一道题,居然就是问这个。

结果一个个绞尽脑汁仔细搜索脑海里残留的余音,想要找出那一处错误所在,可是都已过了许久,加上并不放心在这唱词上,哪里还能够想起哪里出错来。

那些书生秀才个个脸色灰白,而人群中那些客商,富人有的根本就连《思美人》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说要找出那个错处。

他们多是想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燕子阁的花魁,哪想到原来还要答题的。

那丫鬟扫视了一圈,朗声问道:可有人找出来了么?四周一片寂静,谁也不说话!那丫鬟瞅了眼众人,道:自认为没找出来的,就请离开吧!我要出这第二题了!丫鬟本以为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那些答不上来的人应该都会退开,可是令她惊讶的是这两岸加上桥上数百人中,竟然只有几个人灰溜溜地退开了,其余竟然动都不动。

林牧风依旧站在人群里,他也不知道那唱词哪里出了错,他不过是当初高中的时候把这首《思美人》看了几遍而已,他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哪里还记得那些诗句。

不过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那里,心里想:谁离开才是傻瓜吗?都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看那个什么十八燕一眼吗,现在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况且这懂与不懂根本不会一一验证,正好来个滥竽充数,混她出下一题再说。

其留下的人心里也都这般想,反正这么多人,没有可能会一个一个问答案吧,自己等这么久的功夫,岂能白费了!那丫鬟看见绝大部分人都站着不动,心想,这分明就是不守规矩,于是有些生气,道:难道你们大家伙儿都懂得这错处吗?岸上还是没有人回答,不管是找到了那错处的还是不懂得的,一个个就是哑了嘴。

那丫鬟急了,道:不是说好了守规矩的吗?我在说一次,你们中不懂的就离开吧!那丫鬟实在小觑了岸上那一批狼对她家小姐的执着劲,她这么再说过一遍之后,也只赶走几个脸皮儿薄的。

如林牧风那般脸皮不可丈量的人,还依旧怡然自得站着就是不动,哪理得什么规矩。

那丫鬟正不知如何是好,那画舫门儿被推开来,从里面钻出一个少女来,轻启朱唇,道:小月,你且退下吧!这身穿紫衣锦沙纺的少女乍一出现在众人眼帘里,就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了。

林牧风也似着了魔似的,眼睛再也没有从那少女身上移开半寸。

只见这少女大概是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高挑,虽然身上披着锦纱披风,依旧遮掩不住身体的玲珑曲线,那体态真是多一分嫌多,减一分则太少,实在完美。

那少女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脸上蒙着一抹白纱织锦,和林牧风当日所见的杨暮雪差不多,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那眼睛如同一汪秋水,灵动而富有生气,仿佛能够说出话来。

林牧风虽自认为不是色狼,却也看得傻了。

那少女徐徐走到船头,那秋水一般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先浅浅拜了一拜,绣口微启,道:奴家燕子阁中暮晚云,先给各位官人问礼了!她说话声音柔柔软软,众人只觉春风拂面,好不爽气,只听暮晚云徐徐道:奴家出生风尘,略精琴棋,粗识书画,也会些词曲,今日在此以文会客,本自希望得遇知己,倒是扰了各位官人了!奴家好生有愧!说着又浅浅作了一福。

岸上那些人只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看着那少女娉婷身姿,优雅谈吐,连着那能说话的亮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世间竟然有如此人物!林牧风也是怦然心动,他来这世界前前后后遇到的女子,每一个都是绝色,每一个都不同。

要说容貌的美丽,杨暮雪堪称倾城倾国,自然难有人比得下去的。

可眼前这个还没有见到容貌的少女言谈举止,远比天真烂漫的杨暮雪来的成熟感性,她一举一动之间,自然而然地带这一股深蕴风情的成熟女人的魅力,把男人的燕都看得直了。

这种成熟的魅力,可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能够比得上的。

奴家这第一道题,说难不难,说易也是不易,不知在场的官人是否心里面都有个数?那紫衣少女眉眼儿一挑,往人群中扫去,两汪秋水儿般纯澈的眼睛含着浅浅笑意。

那岸上桥上那些死皮赖脸留着的学子富商看着那眸子,就已经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了,心里顿时生了惭愧,心想总算是亲眼看见了名动一方的暮晚云,走了也不亏了!当下,经那少女眼眸一扫,岸上那些人登时陆陆续续走了大半,真是如同有魔力一般。

第四十二:小人【由于上课的关系,5月26日更新依旧放在傍晚和晚上。

请大家多多给予推荐票,另今天点击破5W,起点发来的贺贴已经置顶,回复有1.5书评积分,虽然少,但不要白不要,呵呵】岸上的人这么一会儿就走得剩不到五分之一,也就只剩个五六十人,连方才站在林牧风旁边那个公子哥儿也乖乖走了。

林牧风方才被那暮晚云那眸子一看,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眼望了个穿,自己打着的心思好像也瞒不过人家似的,差点儿也就要掉头走了。

幸亏那眼睛只是在林牧风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停留。

林牧风脸皮厚,心里虽然不安,却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

方才拥拥挤挤的河岸及桥上一时冷清多了,林牧风被挤着站了好久,脚也酸了,此刻一得轻松,便在河边低矮的石栏上坐了下来。

现在没什么人,也不怕有被挤下水的危险。

那暮晚云见人已经去了大半,留下不多,便也不提那第二题了:众位公子官人,留在这儿的,想必是看出奴家的错漏了,那奴家斗胆儿请问,奴家错在何处了?林牧风一听,纵然有斗大的胆子,也被吓了一跳,不是说不一一问过的吗?怎么现在居然......林牧风额头不由都冒出冷汗来,若是真问过来,自己这个凑数的定然要露出马脚不可,早知道撒开丫子走人得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走都不成了。

如果这时候再走的话,定要落下个大笑柄不可。

打肿脸充胖子!林牧风咬了咬牙,也只有这样了,只求她不问到自己,这岸上留下来的五六十人,多半是书生打扮,这些学子多有些见识,应该把她打发了才好。

四下依旧沉默了片刻,忽听一人笑道:姑娘所唱的曲中一句不错!这句话一出,不仅是林牧风,几乎所有人都感到惊奇。

林牧风抬头望声音发出处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书生站在桥上,手里扇子轻扇,一身华丽的服饰在傍晚风中飘摆。

那书生好像知道林牧风看来似的,也一转头盯着林牧风,脸上笑容诡异。

林牧风暗道这扬州城可真是够小的,竟然在这里遇到昨晚那个在他手下吃过了亏的扬州才子吴才!那书生正是吴才,其实他早就看见林牧风,只是不想那么快地招呼而已。

此刻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昨晚也在薛府和林牧风为难过的书生,看见林牧风看来,只是冷冷笑了笑,哼了一声。

林牧风想起昨晚上着一群书生吃瘪的情景,不由想笑,但这场景之下却不敢笑出来,生怕惹了那暮晚云的注意,要是把那问题向自己问一遍,那可是玩完啦!吴才看林牧风暗笑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道:林公子可有高见?林牧风一抬头,见吴才正看着自己,不是叫他还能叫谁?他一转头,心里咯噔一下,只见暮晚云站在船头上,一双眼也正看着自己。

林牧风暗自哀叹: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没想到那扬州有名儿的才子竟然这般小心眼,为一些小事就把自己推上了刀口浪尖上。

此时何止是暮晚云在盯着他看,岸上桥上众人几十双眼睛也都落到他身上来。

林牧风只心虚了一把,道: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高见!这话听到耳中,众人只以为他是谦虚。

吴才哼了一声,道:林公子才华无双,怎能没有什么见解呢?吴某不才,觉得暮晚云姑娘所唱一句不差,林公子向来见解独特,不知今日是否和吴某不谋而合呢?他这么一说,林牧风本也打算说姑娘所唱的不错就说不出口了。

林牧风心中暗骂吴才小心眼不得好死。

靠!林牧风咬了咬牙,心想:说错就说错,既然人家出题的人都说有错,那有错的几率总比没错来得大,我林牧风还不信了这十八九岁的美人儿还会故意出个错意题来迷惑人,当是脑筋急转弯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林牧风壮了壮胆,他只要一下定主意,就变得丝毫不怯场,朗声道:既然非要我说个看法,林某人就胡乱说了。

姑娘所唱的《思美人》确实错了!他心里到底是没底的,嘴上也只敢这么笼笼统统从大而言,坚决不说是哪里错了。

吴才听了冷笑一声,道:《思美人》全诗,吴某烂熟于心,方才暮晚云姑娘所唱仙乐,吴某也字字句句记在了心里,一将对照,不曾错了半个字。

林公子所说的错,错在哪里?林牧风听吴才说得肯定,心想方才唱词或许还真没错。

他眼睛从暮晚云身上扫过,见她依旧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按理说如果真没有错,她应该不理会自己才对,毕竟自己所说可是认定她唱得错了!林牧风心里一面盘算如何应对,一面思考着其中奥妙,忽然心中灵光一闪,道:林某人虽不曾死记这《思美人》,但却敢肯定暮晚云姑娘是错了的。

这错,并非错在唱词上!他话音一落,众人就一片哗然。

林牧风眼角瞥见暮晚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里暗道:怕是压中宝了!他正一阵得意,却没发现身后两个家丁打扮的人乘着人丛掩护,缓缓靠近他身后。

忽的一人看准时机猛推了把另一个。

那人正好站在林牧风身后,被一推之下,一个侧列撞上正暗自得意地坐在护栏上的林牧风身上,林牧风哪有防备,结果普通一声,就坠入水里。

这护栏离运河水面有两米,林牧风被一撞,身子就水里坠,林牧风本能双手乱抓,却连一根草都没抓住,扑通一声就扎进河水里面。

这一下变数突如其来,林牧风未得防备,咕噜咕噜连喝了三口水。

吴才看见林牧风在水里扑腾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道:林公子,你这是自知说错了话,要自罚三杯吗?自罚三杯,那也该到酒馆子里去才对,怎么就跳到河里去了呢?众人被他这一说,登时都哈哈笑起来。

林牧风这二十年来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那没法商量就能要人命的禽兽之外,就怕水了。

他虽是南方人,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

这一掉入水中,那真是把什么都忘了,连吴才的取笑也根本没心思听,只是双手乱舞,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好不容易把整个头钻出了水面,张开冒出两个字:救命!又沉下去。

岸上众人笑得欢,画舫船头那暮晚云却急了,忙喊道:易白,易白,赶快救人!船尾一个侍从打扮的掌舵扑通一声钻进水里,三下两下将林牧风拖上了船。

这一切瞬息之间发生,林牧风总算没有喝够水昏迷过去,猛咳了几口水出来,才渐渐镇定下来。

看见桥上吴才和那个书生还兀自在那嘲笑,一时间心里了然,这背后动作恐怕就是他们指使所为。

一时暗骂:小人啊,小人!古语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不变的真理!林牧风暗暗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有本事别有一天落到我手中,那时候我让你尝尝小人中的小人是怎么报复的!暮晚云走近前,见林牧风连连呕水,柔柔问道:公子,没事儿吧?!林牧风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喝了几口水,成了落汤鸡而已!那暮晚云轻轻一笑,道:没事就好!她抬起头来,向吴才道:吴公子高才,竟能将奴家所唱《思美人》一字不漏记起来,着实不易,不知奴家能否有幸请公子上来一叙?吴才一副理所当然的志得意满,将扇子一收,哈哈笑道:小生能登上姑娘画舫,着实三生有幸!暮晚云浅浅笑道:公子过誉了!易白,将船儿停靠在那边去吧!接吴公子上来!-----------------------------------------------岸上一株杨柳树下,一个身材结实的中年男子看了眼在画舫上的林牧风,眉头皱了皱,向旁边一个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人像是得了命令,转身出了人群。

第四十三:一派胡言(上)【票票支持】【第一章到了,求票啊!!!大伙多给我鼓鼓劲吧!!!新人需要支持!!呜呜】画舫的掌舵易白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长得不算英俊,打扮也是标准的仆从装扮,但不知怎么林牧风总感觉这个人并不简单。

易白将船撑到岸边泊处,这运河每隔两百米就有一出停泊处,否则那些天天出入的商船货船哪里能及时装卸货物。

吴才得偿一见佳人之愿,十分欢喜,几乎是屁颠屁颠从石阶上跨上船,要不是碍着那燕子阁花魁暮晚云的面,他都要高兴得唱支他最熟悉的小曲了: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林牧风见吴才走上船来,起身就要下船。

暮晚云急忙拦下,道:林公子可不愿与奴家这等风尘中的女子谈论诗文么?为何要走?林牧风听得一愣,他本以为暮晚云既然把吴才喊下船来,那必然是因为他答对了题,自己和他唱反面戏的,自然就错了,错了当然自觉点下船去,难道还等别人赶?他没想到暮晚云竟然会留他,搔了搔头道:姑娘,林某怎敢对姑娘不敬。

姑娘才貌两全,仙人般的人物,能看得起林某人,自是林某的荣幸。

只是这一身衣裳都湿透了,如何能弄脏了姑娘舫中雅座?林牧风也算聪明伶俐的人,嘴上绝不提以为自己答错的念头。

暮晚云浅笑道:林公子莫要担心这个,这舫中再雅,能过于公子之才么?一切雅物雅居,实非源于事物本身,而是出自其所有之人,所待之客。

奴家曾闻南阳诸葛之草庐,四壁破陋,故有过堂山风,内中床榻,仰卧可望星空,然往来高士不绝,是以名垂百世;西蜀子云之僻宅,未有雕椽,不尽朴实无华,所居节俭,长闻家徒四壁,然潜心太玄不赘,故而闻名千古。

今奴家小小画舫,不敢自比诸葛庐,草玄堂,有如何能弃公子?不过公子一身湿透,如今虽已三月,春寒未退,先换了衣物才是!她口中一说,便把那叫作易白的年轻人叫来,向他要干净衣服。

那易白每次撑掌这画舫,必定都带有一套干净衣服在身边,连暮晚云也都对这个才来没有一个月的男子的喜好洁净的程度而感到好奇。

易白听暮晚云让自己把干净衣裳取来,也没有摇头说不,便下去取去了。

林牧风见暮晚云说话时眉眼生出一股儿自然而然的诱惑力,十分动人。

这种知性美人永远有许多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难以拥有的性感和魅力。

林牧风虽然不好色,这么近看见这个传说中燕子阁的花魁,也不禁有些痴了。

那暮晚云的小丫鬟在林牧风身旁看得咯咯直笑,这一笑,又把暮晚云给笑得脸上一红,幸亏有薄纱遮住了脸,不然一脸俏红羞意就落入众人眼里了。

暮晚云向那丫鬟嗔了一眼:小月!那丫鬟小月这才闭上嘴巴,不过满脸憋着的笑意,可比方才还要浓厚几分。

暮晚云轻轻咳嗽两声,林牧风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姑娘一番见解,让林某拜服。

想来林某这一番作为,反倒让姑娘见笑了!这初春寒冷早已过了,这点微凉林某人还是不惧的。

既然姑娘有幸邀请,林牧风便叨扰了!吴才看着林牧风一身湿透,水滴顺着衣衫的末端还兀自滴着水,心里大乐,不由笑道:林公子,你一身湿透,可不要受凉了才是!吴某就是想不明白,林兄何必对自己那么刻薄,不过是说错句话而已,何必就那么想不开?林牧风冷哼一声,道:我林牧风可从来不记仇!暮晚云从中调解,道:两位今日都是奴家的座上宾,希望看着奴家几分薄面上且不要争吵才好!她抬眼看见岸上的人兀自还有许多站着,不肯离去,便抬高声音道:各位官人,奴家今日的宾客已经选出来了,奴家在这里给各位道个谢了,连累你们在此站了许久。

人群这才陆续离开。

岸上一个书生十分不解为什么林牧风竟然也被请上了船,忽的一想林牧风是掉入河里被救上船去的,依吴才所说,暮晚云姑娘根本没有唱错词,而那林牧风却说唱错。

在这两个人之间一想,吴才乃是去年扬州诗会上放光彩的扬州新出的才子,而林牧风却从没听谁说个过,想来不过是个无名小辈。

那么林牧风登船的唯一解释就是落水!那书生一时以为自己想到了关节,登时喜上眉梢,瞧了眼离岸并不高的水面,又瞟了下暮晚云的画舫,见众人并没注意,佯装一个失足,便掉进河里。

暮晚云一听见扑腾声,立时转眼去看,只见河面上一个人正在扑腾,口中不停喊救命。

那个不知叫什么的丫鬟看见,忙向暮晚云道:小姐,要不要救他!暮晚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不说话。

不用救他,小雨,你信不信这个人不出一会儿就能‘学会’游泳?那叫易白的青年人已经将干净的衣衫取来,见这情景不由想笑。

他将那衣服递给林牧风,道:林公子先去画舫内换换吧!林牧风谢过,便一头钻进了画舫。

他虽不冷,但湿哒哒一身总是难受。

那叫小雨的丫鬟听易白说那人能在一会间就学会游泳,自然感到惊奇,道:怎么可能,难道他是天才吗?怎么能那么快学会游泳!我且看看你说的对不对,不然回去你就得给我造一个风筝!易白笑道:这不成!那丫鬟小雨道:只就一个风筝而已,你不肯么?易白摇头道:不是我不肯,只是我们要是不走,他就学不会这游泳的技巧,只有我们走得远远的,他才能一下学会!还有那么怪的事?那小丫头一脸不信。

易白笑了笑,将船尾的撑杆儿拎来,道:你且看着!说着一篙子下去,将画舫慢慢驶得远了。

出了百米开外的时候,接着河岸上的灯笼光芒,果然看见那个本来还在扑腾的书生忽然好似佛家顿悟一般,突然之间就划开手臂,向岸上游去。

那丫鬟只看得莫名其妙,道:小白!你还真神,竟然连他很快能学会游泳都知道!满画舫登时笑开了!只有那丫鬟一脸疑惑看着众人。

第四十四:一派胡言(中)【晚上两更】【依旧弱弱求票票,众位看官看在小子勤奋码字的份上,动动小手,投张票票来吧!投一张,就送薛素素;两张,送王诗颖;三张,暮晚云请你夜入燕子阁;四张,薛府那对双胞胎就是你的了;五张,杨贵妃......六张,等我再想些美女来,先欠着你的!】林牧风钻进画舫里,只一开门就闻到一股书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丝丝少女闺房特有的香气。

林牧风将画舫里扫视了一遍,只见小小的画舫内,布置却十分净雅别致。

细数这些置备,也就一张可容四人分坐的矮茶几,茶几上配有一套青瓷的茶具。

那茶具旁边放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里面估计装的是茶饼。

茶几旁边一个小火炉子正在烧水。

茶几后面放着一张琴架,一把弹琴时候坐椅子。

地面上铺着不知哪里生产的大块地毯,看上去很名贵的样子。

林牧风眼睛落在画舫两边窗壁上,只见壁上挂着几幅已经装裱好了的书画。

墨宝字字娟秀,笔笔细腻,林牧风凑上去看,落款乃是暮晚云关盼盼。

林牧风暗道:原来这暮晚云是艺名,真名叫作关盼盼!他心里叨念一遍,忽然觉得耳熟,俄而心里一跳: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名妓关盼盼?关盼盼是何许人,林牧风怎么能不知道?唐朝鼎鼎有名的名妓,相传还和白居易有过一面之缘,人家的死还是因为白居易的几首诗文。

这般能够传世的故事,林牧风怎么能不记得。

林牧风当初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曾想白乐天和着关盼盼之间是不是有那么一腿......这关盼盼史书上传是徐州的名妓啊,而且和现在年头也不对。

那个史书上的关盼盼乃是晚唐时候的人,而现在乃是盛唐,相隔了好久。

难道此关盼盼非彼关盼盼?可是这也太过巧合了吧,那史书上记载的关盼盼所居处叫作燕子楼,而这个暮晚云,也就是关盼盼所居之处是燕子阁。

并且暮晚云也是能歌善舞的绝代名妓,这从刚才那河岸上那阵势就能够看得出来,难道真能巧合到连这个也相同?林牧风心里疑惑,不顾转念一想,这关盼盼是不是那个关盼盼于自己何干呢?即使自己知道是或否,也没什么好处。

这样一想,也就不再去思考那个问题。

林牧风知道外面的人不会进来,便脱下衣服,准备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来。

才将腰带解开,啪嗒一声,就从他怀里掉下个东西来。

林牧风低头一看,竟然是那《归藏注解》和那柄无影。

林牧风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两样东西自己一直都贴身带着,生怕遗失了。

方才掉入水中,竟然忘了怀里还有一本书,不知道这《归藏注解》被水泡了那么久,会不会报废了。

林牧风赶紧将《归藏注解》拾起,只见那封面已经被水泡得模糊不清了,哪还能看清那归藏注解四个字?林牧风心里登时一跳,这《归藏注解》乃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提升自己能力的一项重要保障,要是给毁了,可是一项不小的损失,虽然阻不了自己的生存,却也算是颇具影响的。

林牧风小心翼翼翻动着被水黏在一起的书页,只见书本前后几页都已经被水泡得透了,上面书写的墨笔也被水泡散开来,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了。

林牧风继续翻下去,幸亏中间大部分都没有被水给泡透,那些笔迹都能够看清。

林牧风这才放下心来,看到那个烧水的小炭炉子,便将那《归藏注解》放在一旁烤干。

林牧风三两下换上了衣服,整理了一番,将匕首和《归藏注解》都收入怀里,这才开门出去。

画舫船头,暮晚云正和吴才谈笑甚欢。

吴才旁边没有林牧风的时候,倒是表现得十分有礼,十足是个读圣贤书的人。

不过林牧风却越看越别扭,这和能够出阴损招数整人的那个吴才子反差也太大了些!暮晚云看见林牧风出来,便道:船头风大,两位公子都进舫内吧,容奴家沏杯茶,以茶待友!----------------------------------------------大人,如我们料想一般,并没有半家商铺馆子敢收人,林公子在城里逛了一天毫无收获!呵呵!这些平头百姓见了内卫的腰牌,纵然有千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要人的!这是必然。

那现在林公子呢?薛府内院洪管家的屋内,一个结实的中年男子微微低着头,正和薛府管家洪宝回报。

林公子本来疲累不堪,小的正想出面请公子回府,没想到出了个岔子,林公子竟然被燕子阁中那个名妓关盼盼请上了画舫中,小的没有主意,只好回来报信!燕子阁的画舫?洪宝眉头皱了皱,道:你且先在此等着!洪宝说着出了房间,径直往薛九爷的书房去了。

薛九听到洪宝的汇报,却笑了笑,道:如果林牧风是上了燕子阁的画舫,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燕子阁绝不会容一个陌生况且身无重金之人过夜,何况这画舫中的女子是那十八燕中的魁首。

你让人跟着画舫,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林公子必然要下船的,那时候你们出去将他接回来,量他也拒绝不了!要留住他,还得给他多一点磨!-----------------------------------------------扬州城里夜色中的运河上风平浪静,一艘画舫在水中漂着。

运河里几乎没有水流动,画舫在掌舵的控制下,也安安稳稳。

画舫上挂着许多灯笼,将四面都照亮了,那画舫低矮桅杆上有一面锦布,上面绣着燕子阁三个字。

画舫内三个人围着茶几坐了一圈儿,一个紫衣女子正在煮茶。

茶几旁边两个小女婢婷婷站着,不时给旁边烧水用的炉子添些炭火。

紫衣女子就是暮晚云,此时她脸上的面纱已经解下来了,那两汪秋水美眸下面,瑶鼻挺翘,一张樱桃儿般的小口更是动人心魄。

林牧风初见之下,也是惊艳。

而那吴大才子更是无耻地搬出了曹植的《洛神赋》来,还生情款款地吟咏一遍来夸赞。

暮晚云将茶饼分入各人茶碗里,待到水开了,便冲下去。

这冲茶还挺有门道,林牧风后世的时候茶艺发展发达,也曾经见过茶艺的表演,上面蜻蜓点水、凤凰三点头之类也知道一些,暮晚云的茶壶并非那些长嘴的水壶,所以并没有后世那般赏心悦目的高超技艺表演,却也是遵循着同样的道理往茶碗里冲水。

她举手投足,看似娇娇怯怯,却自有一番韵味。

这茶乃是来自云南,名唤作普洱,十分难得。

奴家这里也就几个小饼。

暮晚云边将壶中水冲进茶碗,一边道。

林牧风来这时代也有好多日子,也知道这时候茶道并不盛行,由于种茶制茶的工艺也不够成熟,所以茶叶十分贵重,即使是后世那种普通的茶,也要卖到七八钱银子一饼子,大概只有五十克左右,那是一般人家能够喝得起的。

而这普洱茶制作工艺更是繁复,是以即使到了后世都是十分贵,料想这时候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甚至数十两银子才能换来一饼,而且可能还是有价却无市,供不应求。

素闻燕子阁中十八燕个个乃是绝世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想姑娘连这冲茶的技艺也那么高超!吴才拱手赞叹。

奴家不过略知一二,怎能算技艺高超?这世上吃茶品茶并不盛行,并没有一种冲水泡茶的法子算得上最好,只是凭着个人经验行事罢了!听公子这么说,好像公子倒是知道这冲茶的法子?!小生家世关系,倒是经常冲泡些茶水,也略有些心得。

方才姑娘一番动作,已是毫无瑕疵,小生不敢再妄言是非了!吴才笑道。

林牧风听他这么说,心想:虽然我并不熟悉茶道,但想你吴才理论上知道的或许还不如我多,你既然处处和我为难,我也不和你客气!便道:姑娘恕林某冒犯,你这套冲水泡茶之法并不适合这云南普洱!姑娘所说不错,这世上还没有一种法子算得上最好,有些人竟然说毫无瑕疵,真是不学无术,盲目自大!第四十五:一派胡言(下)【晚上还有一章,估计得到一两点了,虽然严格意义来说是明天了,不过我就无耻地把它归入今天吧,哈哈。

晚上一两点还有一章,不影响明天两章更新!P:今天行文要许多考据,所以并不好写,总算是写出来了,希望大家多多投票支持!!!】吴才冷笑一声,道:那林公子有何高见?暮晚云也是一副有所期待的模样,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林牧风。

林牧风对吴才不屑一顾,只向暮晚云微笑道:这普洱茶的制法,不知姑娘是否知晓?暮晚云轻轻摇了摇头,道:奴家对这品茶一道实在只是初通,对这制茶之法并不了解,只不过我听说这普洱茶需要采摘后经过许多繁杂工艺制成茶饼,之后陈放许多年头,才能成品。

不知是不是真的?林牧风抚掌道:姑娘所说正是。

这云南普洱茶从茶树上的茶叶制成茶饼,需要经过采茶、杀青、揉捻、晒干、筛选分类、蒸压制成型、风干七道程序。

每道程序都不简单,就如杀青来说,就分了炒制和日晒等许多种方式,这几种方式所制成的茶品质完全不同。

至于干燥也是一样,烘干的有之,晒干也有。

但对生成的茶影响就很大了。

说实在的,林牧风其实知道的也就这些,而其实这些,几乎所有茶叶的传统工艺也都差不多就是这样。

林牧风这是乘着这朝代茶文化还没形成,更未得广泛普及,才将后世那些大概的万金油常识搬出来,又在玩那个笼笼统统却不尽详细的游戏,欺世盗名。

林牧风以前从不爱喝茶,所以对茶也没什么研究,更别谈什么茶好茶坏,在他嘴里都和开水没什么区别。

不过对于普洱茶的诸般功效倒是知道些,比如什么美容啦,降脂、减肥、降压、抗动脉硬化一类的。

这还是在学校附近一家茶艺店里偶然看到的。

公子真是博学之人,奴家见识了!暮晚云徐徐一福,浅浅笑道。

吴才见林牧风出了风头,冷冷哼了一声,道:哼,莫非林公子是种茶之人吗?怎么知道这些茶农小技?林牧风站起身来,摇头笑道:吴公子此言差矣!林某听说越王勾践能卧薪尝胆,自己耕种;孔夫子素爱车马,时常亲驾,深有所感,故观颜无父、颜沦驾马,有云曰:美哉!颜无父之御也。

乐哉!今日之驺也。

按吴公子之意,那越王原来是农人,孔圣人乃是车夫不成?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不知吴大才子饱学圣贤书之人是否学过这句。

自古学无止境,知识不分高下,技能不分贵贱,向来是多多益善,我辈该来者不拒才是,何以听公子你口气之中竟似乎鄙夷?按人所知而定人高低贵贱,林某是么有听过这个道理的。

所以林某人也不因公子口舌如簧,而认为吴大才子是市井毒舌之妇!林牧风这一番话振振有词,考经据典,实在没有可以反驳地漏洞。

吴才自视才高,却也被说得无言以对,只涨红着张脸,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道:我辈学子以圣贤书为业,算学,律法为重,期望一朝能够金榜题名,入仕为官,造福百姓,自然不需要学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林牧风哈哈笑了两声,道:无关紧要吗?古语有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吴公子口口声声说造福百姓,不知如何造福?难道天天给你的百姓读些诗书,教他也吟诗颂赋?你可知道这百姓所需是什么吗?暮晚云一旁静静聆听两人辩论,一脸微笑,并不偏向某一个人。

吴才没想到林牧风口齿不是一般凌厉,便道:百姓者,需要安居乐业,需要官府清明!林牧风拍掌道:今天总算听吴公子说了句有道理的话!百姓所需,确实是安居乐业,吏治清明。

然而请问吴大才子,你若是能一日为官,如何让你的百姓安居乐业?如何让你的百姓都吃得上白米糯饭,穿得上丝绸锦衣?难道靠的是圣贤书?可笑!几朝官员,竟然没有几个能为百姓谋得生存富裕,所谓贤明官员,如狄仁杰,也只知断案。

虽可以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若让他主持民生大计,却能有几分成效?他虽然结了许多冤案,算得上造福了百姓,但所造福之人有几何呢?众多君王臣子之中,也只有那神农氏尝百草,发展医药,推广救人之法,救百姓于病痛!吴才嘴上紧咬不松,心里却不由有些动了,想,这断案查案维持公道,所惠及的人不过是那些被冤枉的人罢了,如此说来,确实算不上造福了百姓!林牧风说得高兴,便接着道:这制茶之艺虽搬不上台面,若能够授以百姓,又发展茶树种植,使一方百姓从中得利,从而丰衣足食,有所依靠,这才是真正的造福百姓!吴大才子当细细思考才是!林牧风口舌伶俐,句句占理,字字珠玑,口气却对吴才咄咄相逼,吴才只被说得木然痴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暮晚云生怕两人生了仇恨,便长袖善舞从中巧妙调解,岔开话题,道:林公子高论!只是方才林公子说奴家冲泡普洱之法不对,奴家敢问这普洱该如何泡制呢?林牧风正要回答,突听吴才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林牧风拱手鞠了个九十度躬,道:林公子一言,振聋发聩,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牧风看了吴才一眼,见他诚恳,不像是作假。

林牧风暗自纳闷,这吴才心胸狭窄得和自己也不相上下了,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这乱扯的一番话改了性子?他并不知道,虽然吴才确实太自傲,也目中无人,但确确实实是立志要造福百姓之人,听林牧风一堆话,心中虽然有所抵触,却也听出其中至理,所谓造福百姓,首先必须保证百姓富裕不受饥寒。

林牧风所说正中了这个道理,所以他虽然不愿,却也真正对林牧风拜服了!林牧风回了一礼,不乏嘲讽笑道:吴大才子口中这么说,不知真从小子话里面学了什么?所谓振聋发聩,或许不过是个敷衍罢了。

你还是乖乖读你的诗书,做你的文章吧!吴才脸上一怒,但竟然没有发作,只又拱了拱手:林公子小开我吴某了,我吴才虽然无才,从今之后我定然学习农经,研究能够造福百姓之法。

说着转身开了画舫的门,就要出去。

林牧风笑道:好啊!林某看你的作为了!如果吴公子真有心从农林方面造福百姓,林牧风倒是有几个字要送给吴公子。

吴才迈出去一脚,听林牧风说话,便定在当场。

林牧风道:只有四个字,就是‘亲力亲为’。

吴才竟然真像是变了个人,道:受教了!说着另一脚也跨出去,关上了门。

林牧风心情愉悦,高声叫道:易白大哥,你将画舫称道岸边吧,送吴公子上岸!不等易白答应,却听吴才高声道:不用了!林公子,我自己淌过去吧!方才我对公子所赐,就望公子不再计较了。

吴某今日再听公子高论,自知这一生只能屈居你之下了,我口中不如你,行动报复也必然比你不上,我怕他日莫名其妙栽入的不是这运河,而是茫茫大海。

说着听见扑通一声,吴才竟然真跳入河里去了。

林牧风暗自汗颜,心中暗道:我靠!他还真了解我。

我虽然不记仇恨,有仇有恨马上就报!正想着怎么给他来个狠狠报复,他竟然那么聪明,否则定让他死的难看。

-------------------------------------------------林牧风不知道,他这‘一派胡言’竟然让吴才改变多了,从此离开了扬州,周游各地,研究起粮食作物来。

日后那大大提高了水稻产量的插秧种植水稻的法子的发现,也是这个叫作吴才的人推广的。

第四十六:K歌之王【补昨晚一章!!!困死了,先睡个午觉去。

晚上两章!大家多给些票票吧!!!】林牧风一番大道理把吴才送走,暮晚云也没有阻拦。

这让林牧风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要小些的小姑娘绝不单纯。

这不是贬义,而是一种夸赞,因为往往单纯的表现,就是傻,不单纯的,往往机灵。

暮晚云邀请林牧风再次入座,道:林公子的才华,放眼整个扬州城,恐怕也少有人能够匹敌,真是高山仰止啊!林牧风心中虽然喜滋滋的一股滋味,嘴上却是十分谦虚,摇了摇头道:林某不过是一番胡言乱语而已,没个章法。

只是我向来憎恨为官者多不为民着想,才有如此感慨,真希望天下能大治,百姓自此安乐,不受饥寒之苦。

林牧风说到这,忽然想起一事来,如果把共和国从此时开始建起来,到了后世那个时候,不知能否达到共产?可惜这个时代是君主的时代,封建的时代,纵然有一套先进理论,也无从实施。

暮晚云浅浅一拜,道:林公子高义,让盼盼好生感动。

若是天下官员俱皆清廉,纵使无什么才能,这四海之内也不会徒生这么多贫苦之民,也能够温饱天下人的。

玄宗皇帝虽然励精图治,却也不能尽数扫清这贪污的官吏,可见这贪官多得实在是令人痛心啊!林牧风叹了口气,道:哪一个朝代没有贪官污吏?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讯息不通达,滋生许多边远土皇帝,藏污纳垢,那是必然的。

况且为官者官官相护,若是真严加查办起来,一剪就是一羽,彼此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实在查不清。

纵然查清,那也是不敢办,一办,那可就动摇了半个朝纲啊!这事情,古今皆是如此!暮晚云徐徐叹了口气,不再谈这些事了,道:这些朝廷之事,你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倒是林公子所说的普洱茶的冲泡之法,应当如何?林牧风道:林某人也并不太了解,姑娘面前,林某不敢说假话,方才确实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冲泡之法其实十分繁杂,我不过只粗略记得一些,说出了哄哄吴大才子,如何能瞒得过姑娘你的法眼?林公子过谦了!小女子愿闻其详!林牧风将茶几上冲泡好的茶碗捧在手上,道:姑娘请先品一品这碗茶!暮晚云伸手接过,她虽然不知道林牧风的用意,还是掀开茶碗盖,小小啜了一口,举止十分文雅。

林牧风也捧起一碗来,掀开盖子,只见茶碗里茶水已经呈金红色。

茶色澄清,林牧风从茶行里听说过,云南普洱中,上品茶色金红、茶汤澄清,看来这普洱还真是上品!其实普洱茶的冲泡方法,说起来也十分简单。

林牧风放下茶碗,从装茶的盒子里面捻出一枚茶饼,只是在冲泡之前,需先进行醒茶。

所谓醒茶,便是将茶叶用沸水很快地过一遍,将水倒掉,然后才注入沸水冲泡。

林牧风一边说着,取了个干净茶碗,用开水烫过,掰了一些茶放入碗里,又冲入沸水,盖上茶碗盖子,迅速将里面的水倒掉。

这醒茶的目的,一是是茶叶舒展,恢复活性,而是去除茶叶上的杂质。

这一个小小步骤看似没什么,其实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茶水的品次。

林牧风将新泡的茶递给暮晚云,道:你且试试这茶味是不是比方才那碗好些?林牧风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茶汤会不会比刚才好,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品茶,但他这是从后世茶道大盛的年代学来的,也不怕它不见效。

果然,暮晚云品了一口,两眼一亮,咦了一声,道:真比方才的茶好了一些!感觉纯净了不少!林牧风一脸微笑,心里得意,道:这醒茶已经将这陈放了好几年之久的茶饼里的杂质洗去了,所以茶汤当然要纯净许多。

不过多得益于姑娘的好茶,若是品质不佳的茶,再如何洗也变不了本质。

不知这颇具药效的普洱茶,姑娘是从何买的?这茶并非奴家买的,而是易白送的。

易白?现在在撑船掌舵的那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人?林牧风这就纳闷了,心想莫非是暮晚云并不知道这茶叶的价值才没对那易白怀疑?要知道这茶饼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如何可能是一个撑船掌舵的仆从能够买得起的。

这里又不是云南产地,乃是千里之外的扬州,不说别的,这普洱茶单运过来就要花费个几两银子,何况是放了十几年的好茶饼!林牧风心中疑惑更深,对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一些不凡的易白也多留了许多心眼。

暮晚云浅浅啜了口茶,道:对了!林公子,方才你说奴家所唱小曲《思美人》在唱词上没有错,那公子所说的错,是何处呢?林牧风早就预想她定然会问到这个问题,所以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便道:姑娘所错错在感情上。

不知林某说得对是不对?暮晚云并没点头,也未摇头否定,只看着林牧风,等他解释。

林牧风道:自古以来,一切词曲诗赋都离不开感情。

若是感情真挚,即使文辞杂乱,也可算是好文章。

若是毫无感情,即使辞藻花俏,也是庸文俗字。

屈平的《思美人》一诗,感情悲戚而含有热切所盼,林某方才听闻姑娘所唱,其中并无太多悲戚之意,倒是盼切之意甚是浓重,与屈子情感并不相同,是以林某人说姑娘是唱得错了!暮晚云眉眼里笑意渐渐消散,向林牧风叹道:林公子如此才学,如此胸怀天下之势,实在令盼盼佩服!林牧风心中一转,暗想,这暮晚云莫非有什么心事?心里一想,她所唱的歌声里面,句句好像是话里有话,词语是屈原的伤怀,但从暮晚云口中出来,倒更像是对自己伤感!姑娘可是为什么事情烦心?林牧风问道。

暮晚云沉吟不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第四十七:K歌之王(中)【近来写得有些郁闷,没什么状态,看来还得欠一章!明天周六只有上午有课,下午晚上都有时间,尽量找回感觉来,补上了......哎,有些累了】暮晚云的异样之色只是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平常之态。

林牧风想暮晚云或许心里憋着些伤心之事,只是自己乃是外人一个,非亲非故,所以不便相问,也就不提。

暮晚云浅浅一笑,道:公子既然能听出歌曲之中的情感,难道公子也通音律?林牧风哈哈笑了几声,道:通音律之人虽然很多,里边却没有我这个人。

不过林某曾听过许多曲子,倒是能够哼一两首,只是和姑娘所识得的并不一样。

公子过谦了,暮晚云婷婷起身,道,奴家这里有一曲,请公子欣赏!说着往那古筝前一坐,一双玉臂轻轻一摆,十指轮动,铮铮响,一曲古筝曲如流水叮咚,静静泻下。

林牧风看过古筝表演,也听过一些古筝名家的古筝曲,但总觉得和暮晚云一比较,后世那些名家也好,琴手也罢,都落入了次等。

只见暮晚云弹琴之时,全神贯注,一双美艳的眼不时看一眼林牧风。

林牧风只觉得把暮晚云要是弄到后世去,单凭这琴艺就能折杀许多人,加上这外貌和嗓子,绝对是青少年的梦中情人。

这样的话,后世的审美观就不用变得扭曲,至少给那些年少的孩子们树立了偶像标准。

林牧风这样想着。

暮晚云并不知道林牧风心不在焉,她一曲弹完,看林牧风兀自出神,便道:林公子,奴家这一曲怎么样?林牧风这才从YY中醒转过来。

他方才一直在想,如果把她弄回后世去,自己成立一个唱片公司,靠着暮晚云发家致富,如何如何......甫听暮晚云发问,只好搪塞:很好!很好!他嘴上这么说,脸上还真红了红,生怕暮晚云看出他心不在焉,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暮晚云见林牧风听完她所弹奏的曲子,居然只说了句很好,其中搪塞之意再清楚不过,原本欢悦的脸色不由黯淡了几分。

她所弹奏之曲,乃是那首《高山流水》。

话说春秋时期,有个叫俞伯牙之人,精通音律,琴艺高超。

一夜伯牙乘船游览。

面对清风明月,他思绪万千,于是又弹起琴来,琴声悠扬,渐入佳境。

忽听岸上有人叫绝。

伯牙闻声走出船来,只见一个樵夫站在岸边,于是请他上船,兴致勃勃地为他演奏。

伯牙心中想起高山,指间便弹起高山的曲调,樵夫如痴如醉,说道:真好!雄伟而庄重,好像高耸入云的泰山一样!俞伯牙惊喜,立马弹奏起表现奔腾澎湃的波涛的琴音,樵夫连连赞叹,说道:真好!宽广浩荡,好像看见滚滚的流水,无边的大海一般!伯牙哈哈笑道:我心中所想,琴音所现,你都能听得出来,真是知音啊!至此《高山流水》这首曲子,便成了结识知音之意。

凡是良友结交,若是能够弹琴的雅士,莫不是弹奏这曲《高山流水》的。

暮晚云弹这首《高山流水》,自然是喜得知音的意思。

在她想来,林牧风见识才学,无不高妙,远比许多她所见过的才子们要高得多,所以必然也知道这曲流传百世的名曲。

她一介女子,得遇知音,不便开口直言,遂借着琴曲达意,林牧风听了自然知道里面的意思。

她哪里想到,林牧风对古筝古曲一无所知,根本听不出她曲子之意,她倾心弹奏,林牧风却在一边浮想翩翩,听她问话,才胡乱搪塞。

暮晚云不知所以,听林牧风两个很好,一颗心几乎就凉了,好比一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林牧风却没有看出暮晚云脸色变化,开口又是两声:不错不错,真是仙乐!哈哈,哈哈!暮晚云心中一窒,暗想:我一介风尘女子,不过略懂一些技艺,识得几个大字而已。

人家确实才华绝顶,见识过人,如何瞧得上我这女子?暮晚云这么一想,心里也就通透,她平日见过许多达官贵人,文杰才子,在待人接物的道理上,比一般人都熟络,她一心以为林牧风和她言笑,不过是冲她美色和才名来的,便就不如开始一般热忱,倒是多了几分脸谱化。

林牧风自然不知道暮晚云的心思,只是言谈依旧,道:方才听姑娘琴音,令林某想起了故乡的歌曲。

说到歌曲达意,林某不得不说,在下故乡的音乐和姑娘是各有所长。

公子可会唱?林牧风谦虚状,道:能哼一点,如果姑娘不怕弄污了耳朵,林某倒是可以吼一吼的!暮晚云道:那劳公子唱一曲来!林牧风清了清嗓子,心里想了一会,若有所感,道:我这首歌名叫做《流浪者之歌》!说着扯开嗓子:流浪是牧羊人的方向晴天阴天或是雨天从不过问是谁的眼泪流到最远的地方九月的微风吹得我好痛蒲公英在飞翔没有了方向风中的你轻轻说声要离去我的天空永不会永不会放晴流浪是牧羊人的方向晴天阴天或是雨天总不过问是谁的眼泪、流到最远的地方寂寞的野火染红了天空哪里才有我停留的角落断了联络却断不了我的痛从此以后放逐自己找不回笑容流浪是牧羊人的方向晴天阴天或是雨天总不过问是谁的眼泪流到最远的地方......林牧风他在学校班里男生中,可是美名远扬的麦霸,提到唱歌,虽非专业,却也是有些模样,也算得上一把刷子,这首飞儿的《流浪者之歌》在他降了几调之后唱出来,也颇为动人。

其实林牧风一想到自己如今身在这唐朝扬州,物是人非,不由伤感,唱这首《流浪者之歌》反而多了些深情,另暮晚云也不禁动容。

暮晚云听得鼻子酸酸,一副欲泣的模样,道:这曲子虽然古怪,却能够把唱词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真是奇怪。

林公子家乡的歌曲都是这般么?第四十八:K歌之王(下)【明天晚上加精,还有四十个精华没用呢,大家都来吧!额,还有,这个月还有200奖赏分没有送出,也等候大家来领取!】林牧风一时唱起了兴头,加上感慨自己遭遇,真是深情款款。

一曲《流浪者之歌》唱完,听见暮晚云发问,便道:是啊,姑娘觉得如何?暮晚云道:这歌曲曲调不合宫商角微羽,别树一帜,真是奇特!林牧风点头道:正是!这音乐用的是七阶渐高的音调来谱,比宫商角微羽五音来得容易简洁............-------------------------------------------扬州城运河纵横数里,燕子阁暮晚云的画舫在河里漂泊。

河边尽是一排一排的杨柳树,临着街道。

夜晚的扬州城说不尽热闹,爱逛夜市的富家妻妾,深闺千金都在这时候上街。

画舫一拐儿,进了藤庆坊的里。

这藤庆坊乃是扬州最为出名的自由交易市场,也就是除了正规有门有面的商铺之外,允许居民自己设置摊点进行销售商品交换货物的地方。

整个扬州城,这样的坊市也就只有两个。

藤庆坊的热闹程度比其他坊市只高不低。

因为往往在这种地方商品往往五花八门,就像一个巨大的跳蚤市场,往往里面有许多有趣的东西。

鼻烟壶!上好的鼻烟壶!客官,要不要看一下!上好的鼻烟壶,官窑青花瓷的,都是御用画师的作品,这半个扬州绝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鼻烟壶了。

客官,这是京陵来的上好胭脂,涂上她,猪八戒也能变成美娇娘!冰糖葫芦嘞,冰糖葫芦!藤庆坊里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真是热闹非凡。

此时藤庆坊的街上几个家丁装扮的汉子行色怪异,他们并不像是来逛街的,因为他们从不看那些商贩一眼,倒是将视线都投在运河里。

其中一个人走到柳树下,往运河拐角处观望一阵,掉头向其他几个点头道:过来了!他们身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贩正在卖香囊,见这几个人来,便使出商贩的口才,招呼道:各位客官,这里有都是最美最香的香囊,做工精细,都是巧手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若是买一个,日后必定是桃花连连开,运势道道好,一年半载就能找到中意的姑娘!若是有了中意的姑娘了,那就买上两个,一个自己留着,一个送给人家姑娘,那定然能够保佑白头偕老。

客官,看一下吧!谁知道那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毫不理会,其中一个呸了一声,道:说大话也不先打好了草稿!那小贩赔笑道:是是!这牛皮是扯大了点。

不过这香囊还真不错,各位买一个送给家里的,必定讨她喜欢啊!客官,这一个才要10文钱,换来嫂子们欢喜,那一情动,可不任你们销魂?小贩连哄带引诱,连那销魂事情都抬出来了,可谓真是狠狠磨嘴皮子了,可那几个家丁听得却连连呸了好几声,一个高大的家丁道:你这张嘴难道是太痒了吗?要不要爷几个帮你挠挠?过去了!我们跟上,别和这小子磨嘴皮子了!一个家丁看了眼从眼前漂过的画舫道。

几个家丁便不和那小贩扯皮,远远缀着。

小贩看了眼那画舫,又看了看那几个家丁,狠狠道:呀呀呸的!这世道几个小小的家丁也敢这么嚣张!那几个家丁不近不远缀着那画舫,也挺无聊。

一个家丁道:刘兄弟,你说我们都老大不小了,真还没有尝过女人滋味儿呢!那走在最前的家丁嘿了一声道:你小子那么正经?我看你是兄弟几个里面最不实诚的,红花坊里有几家你没去过?那家丁哈哈一笑,道:哎,我说真的,我们都三四十了,婆娘还没娶一个,娃也没生,真是......你说我们这么做值吗?那姓刘的家丁脸色一冷,道:你小子当年跟在大人身边的时候怎么就乐滋乐滋的,如今就来抱怨了!那家丁打了个哈哈,道:不是我抱怨!你想,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在皇宫里面当差,那是何等风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但总比现在这副打扮的家丁强了百倍千倍吧!那姓刘的叹了一声,道:哎,我当初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就急匆匆要离开京城,不就是韦后党羽罢了,能掀起什么事?我们禁军侍卫八千,还怕他们冲进皇宫来不成?另一个家丁道:说到当年大人做事古怪,我倒觉得大人现在更是奇怪,你说他打定主意就要招这个林公子做孙女婿,真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那个刘姓的家丁沉吟了一下,心中暗道:其实要是没有这个林公子,我们或许就真能回到京城去了!可是有他,可真得在扬州城里窝着!几个人始终跟在画舫后面,慢慢行走。

忽然接着街市上的灯火,几个人见那画舫上一个青年掌舵将竹篙在岸边一撑,将画舫慢慢停靠在岸边。

隐约见画舫门开,从里头走出几个人来。

那姓刘的家丁打断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道:准备好了,他就要上岸了。

---------------------------------------------暮晚云将林牧风送出画舫,道:林公子,盼盼今日受益良多,希望公子有空能够驾临燕子阁,奴家必备酒以待,再向公子讨教声乐的问题才是!林牧风谦虚道:哪里哪里!姑娘才艺精绝,天资聪颖,林某所知粗浅,如何还能教授姑娘?待姑娘回去研究一番,只怕要姑娘来教林某了!暮晚云浅浅笑道:林公子真是过奖了!原来林牧风唱过歌之后,竟然一时兴起,提到哆来咪发索啦唏这七个音为基础的音乐谱子,然后暮晚云好奇心起,一问之下,林牧风便将所知的都教给她了。

林牧风大学有参加音乐协会,所以对音乐、乐理常识都有了解,虽然不精,但也不错了。

他一面教一面唱,竟然让暮晚云学得有声有色,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奥妙,只不到一个时辰,林牧风就没什么可教的了,因为暮晚云实在是太灵慧,只要一点就通,这乐理本来就是人创造出来的东西,本就能够触类旁通,并不死板,所以林牧风也不拘泥于一个符号啊,一个颤音啊这些东西,心想以暮晚云的聪明,总会自己琢磨出来的。

林牧风拱了拱手,就要告辞:今日有幸得到姑娘邀请,林某三生有幸,天色不早了,林某先去了!等等!暮晚云喊住他,小月,将燕子阁的珠佩给林公子!那个叫做小月的小丫鬟立时送上一个珠佩来。

林牧风见那珠子圆润,该是上好的珍珠,由一条红丝窜着,下面连着一枚玉佩,上面刻有字,林牧风仔细一看,赫然就是燕子阁三个字。

林公子日后来燕子阁中,凭着这个珠佩,就能够出入无阻了!奴家盼着能够再与公子高谈阔论一番才好!林牧风连连拱手,将珠佩揣入怀里,心里暗自自嘲地想,下次我不知还有没有这个胆子去和你高谈阔论,今天已经把我能够教的东西都教出来了,还能拿什么去招摇?诗词歌赋吗?死记硬背倒是记得很多,但真谈起其中的精髓来,还不一下露馅了!第四十九:刺杀(上)林牧风当然不好意思和暮晚云说起自己无家可归的惨痛遭遇,以谋求她给予个住处。

他虽然脸皮不薄,但毕竟没有厚到那一个程度,对一个并无深交的人开口求助。

所以只好凄凉地在街市上走着。

口袋里还有些银子,大不了找间客栈住个一晚上,总会有办法的。

林牧风这么想着,心里也就平静下来,看到扬州城夜景不错,便想着先逛一逛再说。

藤庆坊小摊小铺遍地都是,卖的商品也都各色各样,其中还有好些外国进口的玩意儿。

林牧风走了一会,就觉得手软腿酸,突然看见前面竟然有一家卖宵夜的摊子,一想自己原来并没有吃晚饭,刚才暮晚云画舫里面配茶的点心,林牧风又不好意思多吃,所以一看到夜宵铺子,就觉得肚子空空,咕咕乱叫。

林牧风只好对自己的肚子举起白旗,走向那个夜宵铺子。

客官,来一份肉燕吗?摊子的主人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看见林牧风走来,便开口问道。

您这个肉燕味道怎样?多少钱一碗?林牧风忍不住还是把最关心的问题问出来了。

老儿的肉燕味道,这扬州城里面谁不知道?小老儿这块招牌都卖了十几年了,你看到现在还是生意火爆,这味道能差吗?我的肉燕讲究的是味道地道,分量足量,只六文钱就能买一碗!不贵!林牧风看了眼摊子旁的几张桌子,确实都坐满了人,想来那味道或许真的不错,否则哪有那么的食客。

六文钱一碗,也不贵。

便道:那来一碗试试!老头手脚麻利地将一碗肉燕倒入沸腾的水里面,然后在空碗里加入了调料,道:这些都是小老儿家里祖传的秘方调料,味道准没错的!不一会那肉燕就浮起来,便是熟了。

老头将肉燕捞起来,盛入碗里,倒入热汤,捧到林牧风桌上。

林牧风尝了一个,果然味道不错,真不知道是否饿了的缘故。

老头问了声:客官,怎么样?林牧风一边吞咽,一边道:嗯嗯,不错啊!不错!老头儿笑容满面,道:这就是了,小老儿的祖产秘方,怎么会不好吃呢?他志得意满,抬头看见几个人过来,忙又招呼起来:哎,各位客官,要来碗肉燕吗?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恩,老板,给我们各来一碗吧!林牧风听得这声音,似乎耳熟,转头一看,来人不就是薛府刘管事吗?林牧风在薛府里和下人都混得脸熟,自然记得这个经常在洪管家身边的管事。

这时刘管事正好看见林牧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道:哎呀!姑爷,总算找到你了!说着就在林牧风对面坐下,老爷这一天都惦着姑爷您哪,他担心姑爷您初来乍到找不到活儿做,所以派了我们出来看看。

哪巧,在这里遇着姑爷了!姑爷可找到差事儿没有?林牧风摇头道:没呢!真是古怪了,竟然没有一家地方要人的!坐在刘管事旁边一个家丁道:难怪我们一家一家询问下来,都说今天没有招人!林牧风想,薛九爷倒是真把自己放在心里了,为了知道自己是否找到了差,竟然遣人把扬州一家一家的商铺都给问个遍。

心里不由有些感动,道:真是麻烦各位了!来,这顿宵夜就算我的账上,我请大家!听姑爷请客做东,几个人一起欢呼,虽然不是大钱,但总算是不用自掏腰包,况且这是姑爷请客,怎么能不高兴。

刘管事道:老爷交代,若姑爷没有找到差事,就请姑爷先回府,说明儿带你去个地方!林牧风疑惑道:什么地方?那刘管事笑了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爷是这么吩咐的!不过我猜应该是个好地方!说话间,几个人的肉燕也都上来了。

-------------------------------------------------林牧风回到薛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日薛府并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薛府大门已经关了。

在刘管事几个的带领下,林牧风绕过四周的高墙,到了后边小门。

刘管事敲开小门,将林牧风带进去。

林牧风在薛府这一段日子还真不知道这薛府有个小门,不过想想这古代哪一户大户人家的院子没有个小门?这薛府小门就设在家丁所住的院子,和林牧风所居住的院子相邻。

刘管事本来说要将林牧风送回房里,但林牧风拒绝,自己走了一天,但在暮晚云的画舫里坐了好几个时辰,现在脚还感觉酸痛,而这几个在扬州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都走了那么久,应该也累了。

所以林牧风让他们自己休息去,不用管自己。

到了后园,林牧风一眼就看见薛九爷的书房的灯火居然还亮着。

林牧风本想偷偷跑回房里睡一觉,然后一大早偷偷跑掉。

因为他自己之前说话铁硬,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是方才刘管事请他回来住,他也是屡屡推脱,最后是因为拗不过几个人的相劝,这才勉强回来。

可是即使是勉强回来,让薛素素这个妞看见,那照样是什么脸都丢光了!可是看见老人书房还亮着灯,既然回来了,不去给老人打个招呼,可是大大的失礼!林牧风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薛九爷的:进来吧!林牧风开门进去,薛九爷看见林牧风回来,脸上显得十分惊奇和高兴,道:林公子总算回来了!老夫在这里可等了好久呢!林牧风心想:难道薛九爷早知道自己会回来?口中道:小子真让薛九爷您操心了!薛九摇了摇头,道:什么操心不操心!我是有愧于你,心中不安啊!牧风,要是还没有找到差事,我明儿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有这个兴趣,我就把它交给你了!第五十:刺杀(中)薛九爷也没具体告诉林牧风他所说的地方到底是哪,不过听那口气,应该是个好差事。

林牧风也不多想,其实说到底,现在的他倒是想自己闯闯,毕竟来这个新奇世界,即使以林牧风这种追求安逸的懒怠个性,也不免对这个社会产生了浓浓的兴趣,想要到这个社会中体验一番。

离开薛九爷的书房,林牧风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想到自己的房间这个词,林牧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自己的房间。

点上油灯烛火,林牧风在坐在书案前休息了一会儿。

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火,林牧风忽然可惜,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可就是连电灯都没有,用这种油灯或者烛火,昏黄昏暗,把眼睛弄得不舒服。

要是这个世界能够有电,那该多好?!发电的原理倒是知道一些,可以用切割磁感线得到,只是怎么存储,怎么运输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个世界还没哟塑料这个不错的绝缘体,即使能生产铜丝线,也没东西包起来。

再者电灯怎么做的,他可不知道!林牧风YY一阵,感到无奈,见识和到手的知识还是有根本性的差别的,见识只是知道,却没法运用。

只有消化了的知识,才是自己的。

这时候林牧风忽然后悔前世怎么不去学学搞科学研究,至少学点有用的本事,带到这古代来,要是有什么专利权啊什么的,那不是发达了?!林牧风正感慨着,忽听门外有人轻声道:姑爷,是您回来了么?声音甚轻,林牧风一听就知道是竹心这丫头。

林牧风开了门,道:你怎么不敲门?那么轻声我几乎听不到。

竹心站在走廊里,睡眼惺忪,一头长发因为睡觉的关系有些松乱。

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宽大的睡袍,将整个身体都罩起来,但尤自可以看见胸口那两团饱满挺翘的形状。

竹心小脸一红,道:奴婢生怕吵到姑爷睡觉了!林牧风听了心里一阵暖,把他心中突然升起的邪念也都压了下去。

林牧风把目光移开她的胸口,笑了笑道:真是贴心,谁要娶了你,准是前几世都在积德!竹心脸色更红,瞟了眼林牧风,道:姑爷真是会取笑人!姑爷这点上可和我意见一致!我觉得,姊姊你要是要嫁人,一定要找个像姑爷一样的,不然都是亏本了!桃蕾儿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房间里出来。

竹心清秀俏丽的脸红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向桃蕾儿轻啐了口,羞红的脸假作怒气道:小蹄子儿,信口雌黄没天没地乱说话!当心嫁不出去!桃蕾儿不理会她,对林牧风道:我早知道你得回来,结果和她一说,这大半夜的她就没睡一个安稳觉,害得我连着也没有一个好觉睡!竹心红潮方褪,被桃蕾儿这般暧昧地一说,脸色又复羞得红了,急忙在桃蕾手臂上掐了一把,眼角瞟了眼林牧风,道:你尽乱说话!林牧风微笑着看着竹心,后者被看到心头砰砰跳,急忙转开头不敢看他,瞪了桃蕾儿一眼,抬手又要掐她。

桃蕾儿两步闪到林牧风身后,笑嘻嘻道:我有乱说么?你自己不承认。

是谁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啊?这会儿怎么这般有了生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桃蕾儿躲在林牧风身后,竹心奈何不得她,被她抖露出来,只羞得无地自容,垂着头,双手互相握着,一副羞怯样子。

林牧风笑了笑,忙转开话题,向桃蕾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桃蕾道:这个明眼儿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也就姊姊才以为你要一去不返了!你想啊,你初来乍到,话音又不对,扬州城里商家那个都喜欢用本地人。

再者说老爷根本没有给你银两,这城里面的消费每天至少也要一两银子,加上住宿,那姊姊那十两银锭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没两天就要光光,你不会来能去哪里?林牧风想想,这其中却是有道理。

他念头一转,忽然想通了一个关节。

林牧风越想越觉得在理,便向两姐妹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去睡觉吧,不要弄得明天犯困了!女孩子家就得多睡眠,否则可容易老的!桃蕾儿点头,看了眼姐姐竹心,见她仿佛没有继续找她算账的意思,这才钻进房里去。

竹心看了眼林牧风,转头要走,忽然回头来,羞怯道:刚才......刚才桃蕾儿说的话,都是......都是乱说的!林牧风笑着点了点头,竹心才转身,刚要进屋,林牧风一把将她手拉住。

竹心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一片空白,转头看林牧风。

只见林牧风微微笑了笑,道:谢谢你!竹心短路的大脑这才回过神,也笑了笑,道: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帮姑爷你!林牧风只是笑着不语,一会儿道:回去睡觉吧,熬夜伤身体!说着放开拉住她的手。

竹心若有所失,脸上有些失落,道了声:哦!便进屋去,关上了门。

林牧风看着竹心进去,失了会神,这才回到房里。

坐在床前,林牧风更是无心睡眠。

他一时情动,拉住竹心的手,但终于还是不敢说什么惊世骇俗的情话,他现在什么身份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在薛府是薛府的姑爷,小姐薛素素的未婚夫,怎么能够和一个丫鬟产生感情呢?况且自己没什么本事,没什么作为,拿什么去爱一个那么真心的人儿?说实话,竹心并非林牧风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最为漂亮的人,因为杨暮雪、王诗颖、薛素素、还有那个暮晚云关盼盼都比她要美上几分,只是要说林牧风真动了感情的,只有这个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竹心。

这个小丫鬟心地善良,毫无城府,一心只为着别人着想,不知是不是因为旁边有一个脾气骄傲的薛素素作为对照的缘故,这让林牧风觉得竹心就像一个小天使。

林牧风不是笨蛋,不是没有经过情场的小白,自然不会怀疑桃蕾的话,也更加不会看不出竹心的心思。

只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有薛九爷这道沟,而现在林牧风想起那个关节之后,那个鸿沟就更加大了。

林牧风坐在床上,思索这些天的种种事情:薛九爷无缘无故的许下亲事到如今他决定出去闯荡的时候,竟然连接找不到工作,哪怕那些商铺都忙不过来,也没有人要他。

这本来林牧风根本不知道,但经桃蕾儿一番话一说,林牧风就豁然开朗,以薛九爷的仔细怎么可能将自己送出府的时候连一两银子都不给呢?这就简直等于直接把他留在身边,不让他走。

这其中绝对藏着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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