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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地球爆炸

2025-03-30 18:30:37

8月17日,汤成仕乘车到滨江市,和教研考察团的同行一起,乘飞机到了北京。

晚上,汤成仕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思绪太杂了。

首先想起了在自己即将离家出发时,收到的一张皱皱的小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短短的,歪歪斜斜的几行字:汤成四(仕):你个混事(世)么(魔)王,大坏蛋。

你干了无数的坏事,我们都小(晓)得。

现在,你已经是活不长久啦,地球就要抱杂(爆炸),你的末日就要来到了。

至于是什么时间,你就等着看吧。

一个你不小(晓)得的人汤成仕读完,十分愤怒:这定是本单位,那些嫉妒自己出国游玩,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写的。

首先值得怀疑的是曾毅,因自己对她恨之入骨:卡他的评优,卡他的职称,卡他的分房,卡他的一切……不是他报复,不是他写,还有谁呢?想不到,这小子找不着事干,竟然干起这等事来,不知他另外还干了些什么坏事呢?可能,尤其可能是又在干写书的坏事了--哼,不怕你再写什么书,只要不让我和我的亲友挂名,不让我的亲信挂名,我就不承认你写的书是科研成果,就要发动全所人攻击你,虽然教科所是科研单位,也要宣布你写书搞科研是在不务正业。

第二个值得怀疑的是甫小高,他在写作大赛中的多种作弊行为暴露后,遭致了自己对他的惩处。

虽在举报偷卖资料的问题上,他和王灵达成了暂时妥协,弃暗投明,但谁又能知道这老狐狸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恐怕这家伙是口服心不服吧!第三个值得怀疑的是宋辉,这家伙,文化水平不高,也有作案嫌疑呢!从内容上看,还最像是他写的呢。

其他的人还有谁呢?--可能就是这3个人。

当然,他们不一定自己写,而是自己出主意,请个弱智人来写罢了。

要不然,这些字为什么会写得这么丑陋呢! --哼,你以为老娘不知道地球会发生爆炸么?其实,老娘早在去年年底就从一本外国书上知道了,比你还早知呢,你能算老几哦……汤成仕还担心明天--8月18 日,这表面上的发要发,实际上将是地球爆炸的日子。

她在床上翻来滚去,无法入睡,尤其是半夜零点后,对地球爆炸的担心,越来越严重,几乎没睡。

第二天早晨,眼睛红肿着,两个大眼圈就像国宝大熊猫的眼圈一样。

地球爆炸就像一个恶魔,在精神上,心理上紧缠着汤成仕。

即使从北京乘上前往法国的飞机后,她的精神也没得到解脱,心里也没有得到轻松--对地球爆炸担心,比担心飞机会在天空爆炸还强烈,还持久。

她的心始终是悬吊吊的,放不下心来;手里尽管拿着厚厚的纸巾,不断地揩拭,可双手就像是有地下水在不停地渗透出来,总也湿湿的,没有干过。

而背心里,就更比这严重多了,打湿的内衣已经紧紧地巴着**,虽用手去扯了几次,也没有把它分开。

整个脸由于心情激动,造成的血管扩张,又红又烫,仿佛是在发着高烧。

在汤成仕的脑海中,地球爆炸时,可能会有如下3种情况发生:第一种可能是,在飞机还没起飞时,地球就爆炸了,自己还没充分享受完出国快乐,就呜呼哀哉,成了地球爆炸的牺牲品,造成到欧洲考察的美梦成为泡影。

但到现在,自己上了飞机,地球都还没爆炸,这种情况显然也就不再存在,完全可以排除了。

第二种情况是,在飞机飞行途中,地球发生爆炸,所有地面上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了飞机上的人们。

只可惜,这种情况发生时,自己的女儿不在飞机上,尤其是杨妮,她的样子多可爱啊!她还没有男朋友,还没有恋爱,结婚,生子……人生的幸福,她都还没有品尝到什么滋味,就可能消逝了……杨豺啊,父母亲啊……哎,都算了,算了吧!事到如今,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快乐和生存,当个光荣的汤跑跑再说吧……想到这种结局,汤成仕看了看机上的乘客,竟然暗暗地高兴起来:幸好乘客中,有男的。

而只要有男的,人类就不可能绝种,地球就可能有救,生命就可能出现延续--因为自己是女的嘛。

随后,汤成仕又细细数了数人数,计算了一下比例:机上共有100多人,其中只有不到1/4的女人:哎呀呀,上帝啊,怎么是这样美好的结果呀-- 一个女的至少可分配到3个多男人,这将是多么的幸福啊!--不过,无论是按各女人的高度,重量,质量,体力,性能力……任一方面来分配,我至少都该比别的女人多分一个,甚至多分2个、3个才行。

还有,我毕竟是圣诞女人呵!既然如此,圣诞女人这时候,就该迅速演变成生蛋女人,就更该多分点男人。

虽然不能按我的土政策干部倍数分配法进行,但也不能搞绝对平均主义嘛--**早在几十年前,就反对过平均主义的,历史决不能再走回头路哦!应该按质分配,按需分配才公平,才能建立和谐社会。

分给我的男人中,各种年龄段的男人都该有点--当然,年轻点更好,而身体则一定全部要高大、魁伟、壮实的,最好能达到棒球运动员、空军飞行员,甚至是宇航员身体素质标准的,像加加林那样的人就还勉强可以,差不多呢。

想到将会有这等艳福,汤成仕的脸上迅速染上了挑花色,密密的满脸雀斑、深深的额上沟壑也更突出了。

这时的她,一反担心和害怕地球爆炸的心情,幸灾乐祸起来:地球啊,地球,你干脆乘我在飞机上时,快快爆炸吧,我的艳福就能立即享受了。

等不着和杨豺竞赛取胜,就可以立即和杨豺拜拜了。

杨豺啊,杨豺,拜拜了!拜拜了!--这时的汤成仕心里,眼里,都仿佛发展好了自己的下线,传销成功,已经和她心中相爱的男士,幸福地生活一起了!第三种情况是:飞机到了欧洲后,等自己看了看欧洲的土地后,再发生爆炸。

这样,即使成为异乡鬼,毕竟看到了欧洲的土地,心里也无怨无悔了。

想着,想着,汤成仕疲倦起来,逐渐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并没被那封匿名信所吓倒,在地球爆炸后,侥幸逃生的她,正轮换着和众多男士一起,度着美好时光…………实际上,这封匿名信,既不是曾毅写的,也不是甫小高和宋辉写的,还不是他们所出的主意,而是一个汤成仕认识的,教科所所外的人写的--他叫王道高,是曾参加过项小薇装修教科所工程的农民工。

他这几天,也在为一件心事万分着急,那就是想方设法找到并通知曾毅,明确地告诉他:地球即将爆炸。

王道高是江溪县水棚乡场上的农民,读过几天小学,今年已50出头。

他一直从事体力劳动,身体比较硬朗,力气和40岁左右的人不相上下。

他有着张古铜色的,满是皱纹和胡须的脸。

他很信迷信,也很讲风水,遇事处理果断,有时也不乏一些心计,帮别人出出主意,被乡里人誉为小诸葛、小智多星。

这几年,由于粮价比较低迷,光靠出卖粮食赚不了几个钱,从4年前开始,他就外出打工,挣点现钱,供给家用。

他有一手比较过硬的铺设瓷砖的技术,帮过不少老板。

他后来在劳务市场上,认识了前来雇工的项小薇、李军,从此,就主要在他们手下干活了。

项小薇、李军对教科所最近两年的装修,他都参加了。

有时候,他们忙不过来时,也让他去进进货。

王道高以他特有的憨厚和忠诚,逐渐得到了二人的信任。

但王道高也逐渐发现了许多让他困惑不解的地方:外面商店的东西明明比项小薇的双佳商店便宜,可汤成仕却始终不到别处进货,项小薇卖给教科所的工程材料和节假日货物中,在价钱比其他商店都高出不少的情况下,还要再高1/3到1/2的价钱。

这样,外面几毛钱一块的瓷砖,到项小薇手里变为了1元多,而最终卖给教科所时就变成两元多了。

他逐渐怀疑起来:汤成仕和项小薇之间,可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不然,谁会故意去买高价货,干这种蠢事呢?说不定,这家商店就是他们合开的呢!却说王道高在装修教科所的工程中,逐渐认识了喜欢默默做学问的曾毅。

王道高在教科所进出不少,认得教科所大部分人的面容,然而却只知小部分人的姓或名,更不知他们干的具体事儿了。

而他和曾毅的认识,也纯粹是件偶然事造成的。

王道高今年为江州教科所装修的过程中,突然得了重感冒。

他艰难地走到了江州市人民医院门口,就没什么力气了。

这时,刚从学校视导听课回家,路过医院门口的曾毅,发现了正在生病、动弹不得的王道高。

他把王道高扶进了门诊部,为他挂了号,又把他扶进了检查室。

检查完毕后,曾毅拿着处方,帮他买了药,把他送回了他所租住的小屋,让他服了第一次药,上床休息后,方才慢慢离去。

从此,王道高把曾毅当成了最为要好的江州朋友。

端阳节时,王道高特地为曾毅带来了江溪的一些像江溪豆腐干、花生之类的土特产。

3天前,正在江古县工地干活的王道高,从一个工友那儿得知了地球将在8月18日爆炸,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的消息。

此时的王道高,由于项小薇承包的教科所装修工程做完了,没揽到新工程,只得随另外一个老板到江古县干活了。

他在得知这消息后,先是惊讶,然后是怀疑,再后是坚信,最后是哀叹:这下完啦,完啦,彻底完啦!哀叹后,王道高既十分高兴,又十分着急。

高兴的是:如果地球爆炸,那些有罪的人,干了坏事的人,就和大家一起完蛋了,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胡作非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在这世界末日面前,人人平等,开不着什么后门;着急的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不知他们知不知道啊!如果他们知道了,就好了,赶紧把该享受的东西拿来享受享受;如不知道,那可就糟啦,枉自辛苦了一辈子啊!王道高在自己的脑海中,想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汤成仕,曾毅,项小薇,包工头,乡长,村长,父母,姊妹,老婆,孩子,亲戚,朋友,究竟该怎么办呢?--他头脑里简直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他想:不管怎么说,一定要马上回家,尽量设法以最快速度,将地球即将爆炸的事告诉亲朋好友,让他们做点准备,对于这些人,因大部分都离自己家不远,可以进行口头通知。

而对那些做了不少坏事的人,就不要给他们说了,让他们糊里糊涂就见鬼去吧!--唉,不对,像汤成仕这样的人,还是要让她死个……死个明白?不行,让她死个糊涂?也不行。

--对,最好是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既要让她晓得,罪恶滔天--该死,又要让她晓得,没有人救她--不晓得何时死,十分痛苦地死,死不瞑目。

这样的人,该怎样让她晓得呢?电话给他说,不晓得她的电话号码,即使晓得号码也不能打,因为万一让她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小命么?--对,干脆给她写张字条吧,就这样,就这样。

王道高从工地一个角落里,拣来一小张废纸和木工划线丢掉的铅笔头,写下了前面那张匿名字条,并找了个正要回江州的工友刘三带去,从汤成仕门逢里塞了进去。

刘三走后不久,王道高又突然觉得:唉,遭啦!遭啦!--忘了一件事儿,应该赶紧想法,以最快速度通知一下在江州的好友曾毅,免得他没丝毫准备。

--不能把他忘记呵!可惜,自己和他交往了几月,竟然不知他的电话号码,如果知道了,现在即可使用,那该多好啊!唉,都怪自己大意了,大意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自己回家途中,专程去江州告诉曾毅。

急急的王道高,额上冒着冷汗,虽然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主意一经打定,即跑去找老板要工钱。

他喘着粗气,莽声莽气地说道:张老板,我家里有急事,需要赶着回去。

现在,就请把我的工钱发给我吧!王师傅,什么事这样急啊?什么事?我……我那个生产队长的爹死了。

他爹死了,与你有何关系呢?你知道,我的工地正要你呢!你不知道--他给我的关系,太好了,好得简直没法说!哦,是这种关系。

--你实在要走,我也不留你。

但丑话说在先,你如果执意要走,那我就扣你一半的钱。

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劝你还是不走为好,免得吃亏。

我实在是要走,并且马上就走。

王师傅,如果你不走的话,我马上为你发红包,给你涨工资。

谢谢了,我要走的主意已定。

王师傅,我就对不起你了。

--你回去办完事后,请迅速赶回来上班吧。

王会计,把工钱拿给王师傅。

好,谢谢。

王道高把自己的一半工钱拿到手后,就急急忙忙赶往车站,当天已没有去江州的汽车了。

江古县离江州市的150多里,天已快黑,只有明天一早出发了。

第二天,王道高乘坐的汽车,在路上出了故障,修车耽误了不少时间,待王道高赶到江州时,已是下午。

他满身灰尘,一脸疲惫,胡乱在街上买了个小月饼,边吃边快步走向曾毅家,敲响了他的门:喂,请问,曾毅在家吗?你是谁啊?我是曾毅的好朋友。

哦,那你等一下。

出来开门的是曾毅的爱人霍萍。

由于她不认识王道高,见到王道高又脏又累的样子,没有叫他进屋,以免搞脏了屋子,问道:你找曾毅有什么事情吗?我有重要的紧急事,要立即给他说。

他不在家。

他什么时间才能回来呢?我也不知道。

他到哪里去了呢?他到外省去耍去了。

哎呀,那我就无法找他了。

你这重要事情,可不可以让我先知道,等他回来后再给他讲呢?不行啊,紧急得不得了,等不得他回来了。

既然这样,就给我说吧!事到如今,只好给你说了。

--明天,地球就要发生爆炸,请你们全家做好准备准备呵。

老大哥,你说些什么事情啊?再说一遍吧!--这时的霍萍,瞪大了眼睛,就像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明天,地球要爆炸,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还有,无论如何也要给曾毅讲讲呵,一定要讲啊!地球怕不可能爆炸吧。

不可能?外面许多人都在开始想自己的后路了。

老大哥,我们有什么后路可想呢?--听天由命吧!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如果地球真的爆炸,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跑到哪里,都只能是白干,瞎忙。

那你就这样白白等死吗?不等死还能干什么呢?见与曾毅妻子的谈话不投机,王道高悻悻而去。

一路上,他担心:刘三带给汤成仕的信不知是否送到,早知自己要到这里来,不如自己去送,还放心点。

这时已是下午5点多了,太阳打破惯有的运行常规,躲了起来。

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翻滚。

平常难得看见的乌鸦,大群大群地飞上了天空。

地上,各种平时躲藏在地洞里的蛇,老鼠……也在四处乱窜,毫不躲人。

四处的蚂蚁,排着长长队的队列,拖家带口,逃命搬家……王道高一看天空、大地这样儿,不禁打了个寒噤:难道地球真要爆炸?世界末日真会来临?江州到江溪的班车已没有了,这使王道高烦恼起来:从江州到江溪有50多里,步行可能要6小时;如不设法赶回去,等明天的汽车,自己提前回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而一旦地球爆炸,是不管你到没到家的,自己辛辛苦苦赶回来,连父母、老婆、娃儿都见不到,又有什么意思呢!--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即使在回家路上,地球发生爆炸,自己也想得通--拿这老骨头拼出去了!说走就走。

王道高这才想起今天还没吃顿像样的饭,等会儿要赶路,不吃饱怎行呢。

何况地球明天就会爆炸,现在不享受,要等待何时呢?即使明天去见了阎王爷,到底吃得油油的,肚子装得饱饱的,到了天国,就不怕任何鬼怪了。

极少在餐馆大吃大嚼的王道高,仿佛想通了什么道理,竟然在江州市一家小有名气的宏发餐厅,抓紧时间,大干起来。

据后来他给别人的交谈,吃的饭菜如下:1、河水豆花两碗;2、回锅肉1份(大份);3、卤猪香嘴、耳朵1斤;4、卤鸭子1只,1斤半多;5、正宗高粱白酒1斤。

他知道,不知自己以后是否还能再吃上这些美味佳肴。

吃饱喝足后,王道高踏上了回家路途。

由于太饱,他先只能慢慢走,大约两个多小时后,才稍微快起来。

这时,天已全黑。

突然,唬--唬、唬,一阵狂风像侦察机一样,快速掠过了大地,搜集着可供进行袭击的情报。

--狂风所到之处,就将有可能是天兵天将们发动进攻的地方;哗--一道闪电划破刚黑的夜空,像颗能量巨大的照明弹,照亮着大地;轰--轰--隆隆,在闪电的引导和照明下,震耳欲聋的巨雷,吹响了向大地进攻的号角。

随着巨雷的一声令下,那些天兵天将们,瞬间化作了大大小小的雨点,然后,以身强力壮的大颗雨点打前阵,以身体比较单薄的中小颗雨点殿后,手持利箭,在时不时的照明弹--闪电的照耀和指引下,在巨雷的督促下,逐渐向大地冲锋和扫射下来。

开始是零星的、大大的雨点,过后便是瓢泼似的,密集的,不分大小的了。

这时,风又借助闪电、雷鸣、大雨的威力,同时加入到了迫害王道高的刽子手的行列中去了。

致使那些箭似的雨,在风的教唆下,全都变成了弯脚杆雨,想方设法向他射去,射去。

这些雨点,这些利箭,一会儿,从左面进攻;一会儿,又从右面袭击;一会儿,又从前面射击;一会儿,再从后面扫去。

他虽带了雨伞作盾牌进行抵御,但遮住了头,便遮不住身和脚了,全身都湿透了。

随着王道高离城越来越远,他在大地的身影,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在闪电、巨雷、狂风、大雨眼里,王道高以及他的同类,如同蚂蚁、沙粒般渺小,渺小。

它们狂妄地认为,只需动用自己一点点微弱力量,就足足可以让王道高及其同类毁灭,毁灭。

天,越来越黑;风,越吹越猛;雨,越下越大;闪电,越来越亮;雷声,越来越响;道路,越来越难走;雨伞,越来越难撑。

大风越吹,他的精神越灵醒;大雨越淋,他的神志越清楚;雷声越响,他的意志越坚强。

漆黑,提醒他走路更要胆大心细;闪电,为他指明了前进方向和道路。

王道高走啊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漆黑,使他无法看清手表上的时间;王道高走啊走,不知走了多长路程。

他依据判断,这时已走到一半多路程了。

他觉得:自己是在和时间赛跑--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在天亮前,不,是在半夜前赶往家里;他觉得:自己又是在和命运赛跑--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在地球爆炸前,与亲人团聚,与他们吃上顿团圆饭,再进行生离死别,升往西方天国。

终于,在公鸡第二遍叫鸣声中,王道高拖着疲惫身躯,赶到了自己的家--那个水棚乡场上的窝。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回到家的王道高,来不及脱下湿透的衣裳,就立即把正在睡梦中的家人全叫起来。

这些被惊醒者先是一惊,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不速之客,既而看到是自己的亲人,方才放下心来。

他们听见王道高大声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猴声虎气的紧急通知:地球今天就要爆炸了!快去告诉其他亲戚,越快越好。

把他们喊起来后,就喊他们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煮来吃。

--1分钟也不能耽误,越快越好,越快越好,迟了就没救了。

儿子王多财,见父亲半夜摸回来,发布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还提了诸多要求。

早就初中毕业的他,根据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对父亲的消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怀疑:爸,你是不是醉了?我醉什么醉?那你怎么说起胡话呢?谁说胡话?我可清醒着呢!要不然,我怎敢冒这大雨,深更半夜,电闪雷鸣,从江州走回家呢?啊!?你是从江州走回家的?那……那可能没醉。

儿子的态度旋即转变起来。

不要给爸争论了,你年轻点儿,快去叫醒公、婆,还有其他亲戚,我负责杀鸡宰鸭,煮饭吃。

王道高胖胖的老婆刘芳在一旁说道。

随即,被惊醒了的儿媳李小芬,孙子王兵,也被王道高先后叫去通知亲友了。

这样,水棚乡场上邻近的亲友都纷纷被王家叫醒了,并先后得知了地球即将爆炸的消息;而这些亲友们又先后叫醒了更多的亲友们;而更多的亲友们,又叫醒了更多更多的亲友们……。

由于是被小诸葛亮、小智多星王道高,从外地专程冒雨带回的消息,可信度较高,人们争先恐后开始行动起来,甚至连不少乡村干部,在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后,都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宁可相信有,也不可相信无啊……乡场上唯一没被他人叫醒的是乡场东头的一栋楼房的主人--乡党委书记柳虻一家人,老百姓认为,柳虻居住的这栋楼,是由一些来历不明的钱修的--他们没去叫醒书记一家人;而那些醒来的乡村干部,以为柳书记会像自己一样,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自动起床,他们也没去叫醒书记一家人。

柳虻一家早就被乡场上闹哄哄的声音惊醒了。

柳虻的妻子王小云准备起来,去看看外面发生的事:老头子,外面可能在吵架吧!怎么闹哄哄的呢?我去看看吧!管他们什么事哦!即使他们吵翻了天,把地球整爆了,也不关我的事--反正他们没找我处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呆在屋里,好好睡吧!柳虻一家又继续大睡起来。

--他们一家人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不,是真正的唯屋主义者。

那些被叫醒的人, 都开始做着和王道高家一样的事:杀鸡宰鸭,进行起大杀--大煮--大吃、大喝的三步曲来。

空气中,到处传来鸡鸭鹅……的哀鸣声,猪牛羊……的惨叫声,凡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好烧的,好穿的……人们都尽量把它派上用途,生怕以后再没机会可用了。

刚刚还在为人们报鸣的大公鸡,顷刻间,就被人们去掉了命,拔掉了毛,丢进了锅,装进了碗,摆上了桌,放进了嘴,滑进了胃……据那里的老乡说,大约这以后半年左右时间里,水棚乡乡场上及其附近地区,都没再听到什么鸡鸣声。

雨,不知何时停下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越来越亮了起来,东方出现了一丝霞光,既而是越来越多的霞光,最后是一轮金色的太阳,从东方的崇山峻岭中诞生了出来。

像过去一样,太阳继续以她的慈祥,以她的阳光普照大地,普照众生。

这时,地球还没有爆炸。

大部分被叫醒人家的饭菜都已做好,而有的已在抓紧时间享用了。

肉类、酒类、米饭的香味,不时地从各家各户的锅里,桌上,碗里飘出来,飘出来,从而使水棚乡乡场上及其附近地区的上空,长久地飘荡着阵阵奇异的香味。

据后来平贾柯夫斯基先生提供的一则国外材料说,当时美国灵敏的间谍卫星,正从水棚乡上空飞过,卫星上一种对气味反映特别灵敏的特殊嗅觉仪器,侦察出了在中国的该地区,有种特别气味,在空气中久久飘荡,许久不散。

不少资深的,造诣深厚的军事专家,经过慎重精心的集体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并交给了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在中国的水棚乡地区--这个军事基地里,存放着一种中国,甚至是世界上都是新型的,尖端的香味武器,它最厉害、最危险的作用就是:会造成人脑麻木,肠胃生病,使人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逐渐丧失战力。

中国大陆在统一台湾、保卫国家的过程中,一旦使用这种奇特武器,恐怕连美国最先进的激光武器,核子武器,声波武器,磁场武器……也无法对付它。

建议:美国政府应该争时间,抢速度,赶紧制定一个对付中国香味武器的对策,研制一系列对付中国香味武器的武器,并把该研制计划迅速补充到美国国家导弹防御计划中去,上报给克林顿,早日让国会通过,以永保美国霸权……云云。

而这一系列事情,对处在山沟里的人来说,丝毫也不知。

香味武器的始作俑者王道高两年后才得知这一消息,他十分骄傲、自豪:哼,咱在一夜之间,无意识地开了个国际玩笑,制造出了一种让世界霸王美国佬着急、害怕的武器,差点促进了大陆和台湾的统一,引起了国际军备竞赛……怎么样,我这 小诸葛亮、小智多星是得到美国认可了的,该是名副其实了吧!你们谁个有我这本事啊!即使是孙武再现,孔明再生,也没我这样厉害啊!这天早饭后,地球也还没爆炸。

有些想干活的人,由于考虑到地球要发生爆炸,都没去干活,即使有些去干了活的人,考虑到反正在今天地球就要爆炸,干起活来,也懒心无肠,有气无力,混着时间--不知是在等待着收活,还是在等待着地球爆炸。

中午了,地球也还没爆炸,人们开始为午饭忙碌了。

照例,人们还是大吃大喝,大喝大吃。

但这时的人们,已没早晨那样的紧张了。

有的饭后,竟然去睡午觉了--在他们心中,以后老了是死,现在地球爆炸了还是死--反正都是死,干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不知是在弥补昨晚睡眠的不足,还是想死得更安详一点。

还有些老人,从知道地球要发生爆炸的时候起,就开始求神拜佛,到中午也不休息,继续虔诚地从事着他们认为该做的,为民解灾的事。

在上午才知道了地球要发生爆炸消息的柳虻一家,先是特别紧张--一旦地球爆炸,他们冒着被党纪国法处理的危险所修建的新楼房,还没有享受几天呢。

后来,他们就觉得即使爆炸也无所谓了。

下午,地球也还没有发生爆炸,有人开始打牌等娱乐了,有人开始下地了,有人开始进行买卖了……人们的心态,逐渐平静下来。

晚饭的时候,地球也还没有爆炸……睡觉的时候,地球也还没有爆炸……人们开始细细反思了:有的认为,是王道高害了他;有的认为,是自己不该听信谣言;有的心里挺失悔,认为自己不该把鸡鸭都杀光了,还是该留点种;有的则完全放弃了地球可能会发生爆炸的想法。

而有的人,则从早晨到中午,再到晚上都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终于,过了半夜零点,地球都没有爆炸,人们才完全放心了……第二天,乡派出所把王道高叫了去,对他发布的地球将要发生爆炸的不负责任的消息,进行了严肃批评和警告,这使得王道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想:我仅仅是对我家里人、亲戚谈谈而已,与外人毫不相干,也没去传播,应该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他看见派出所的人,没怎么亏待他,也就没有争论什么,只得是、是地答应着,耷拉着头,涨红着脸,嗫嚅着嘴,烦恼着心,慢慢地走了。

在路上,王道高想:地球要爆炸的事情,幸好没给曾毅说,如果给他说了,事情又没发生,这事会叫他笑掉大牙的……有打油诗云:地球爆炸末日到,芸芸众生心悬吊。

肯定否定任君选,香味武器惊外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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