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当高红星突击把甫小高和刘华两人申报高级职称的材料准备妥当,请汤成仕签字并上报后,汤成仕就像丰年秋收后的农民,充满了难以言状的喜悦:取得了比预想还好的收成,增强了和杨豺的竞赛力量,今晚要好好庆贺庆贺!这时,理论研究室主任魏欣,来到了汤成仕办公室:汤所长,我有些事一直想找您汇报,可看你每天都在忙,没敢来找您。
今天,我见你有点空,方才来找您。
汇报?!--汇报什么事啊?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和我爱人,是父母包办的娃娃亲,大家的性格,志趣,爱好,差异太大了,根本没法在一起共同生活,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这日子,我实在过够,无法忍受了。
我希望汤所长为我开张离婚证明。
汤成仕感到突然,不知该怎么说:过……过……过去从没听说你们是包办的,也没听说你们有啥矛盾啊!只是你们不知罢了。
家里给我订亲和后来结婚时,我可什么也不知呢。
工作条件稍好点后,又怕别人说自己是陈士美,只得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些年。
我简直是活受罪,度日如年啊!魏欣说着,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见此情形,汤成仕既不好说同意,也不好说反对,只得说:这样吧,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又对你家情况了解不多,缓几天再说吧。
行,待所长考虑后,再开证明也行!晚上,汤成仕正要通知下属单位到家里闷鸡时,魏欣的爱人梅翔来到了--她手里提着些烟酒,还没等汤成仕说话,就扑向了汤成仕,哇地一声哭起来:汤所长啊,汤所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日子,我简直没法活啊!汤成仕想:这是否与魏欣的离婚有关呢?但还是故作不知:什么事啊?什么事?还不就是……就是……噎……就是……噎……小梅,先坐下,不着急,不哭,慢慢说。
稍微歇口气后,梅翔说道:魏欣不知怎么的,这半年来,总对我很恶劣,经常给我吵架,常在外面过夜,也不知他干啥。
上周开始,他就不断提出要和我离婚,把我闹得受不了啦!哦,是这样吗?你们是父母包办的娃娃亲吗?不是。
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呢?噎……我们是初中同学,又是同一个队的下乡知青,关系很好。
后来呢?后来……噎……后来,有次,他得了重感冒,是我把他送到了乡医院,陪伴他的,他很感谢我。
噎……后来,我们就结婚了。
我还先回城,许多人都劝我给他离了。
我都没那样做,继续给他在一起。
他的成人高考,还是我的主意。
他的调动,也是我亲戚帮的忙。
那你们的关系还可以嘛。
--可他怎么说,你们关系不好呢?怎么?他跑到你那儿来说了吗?来了,但没说什么。
谁知道呢?--他的变化,主要是在这半年。
一年前,可不这样呢!呵,呵。
--那你们平时进行交流没有呢?怎没有呢?--单位上的事,家里的事,我知道的一切事情,我在外面听到的各种事情,都给他说了。
--汤所长,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呵!这事……这事,我一定给你好好考虑,好好地考虑。
我这次没给你买什么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谢谢汤所长了。
没关系,没关系。
汤成仕突然想到:梅翔都在送我东西……何不把魏欣的离婚,也作为自己的创收机会呢?既然他魏欣想离,而梅翔又不想离,这里面就有油水了。
既然有油水,就能对自己的名利竞赛有利了!对,对,就这样去干,就像法官一样,吃了原告吃被告,增加创收,战胜杨豺……也许是魏欣太急于离婚吧,第二天上午,他又去找了汤成仕。
这次,汤成仕采取了进一步拖的办法:魏欣啊,你要开离婚证明,事关重大啊,搞得不好,就会影响安定团结呢!能不能开,我确实需要研究研究才能办呢!第三天下午,魏欣又去找汤成仕开证明。
汤成仕见魏欣空着手又来开证明,心里开始很不高兴起来:我不明明给你说了吗?--要‘研究’才能办呢?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如果没有‘研究’,怎能成功呢?--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听清楚了!魏欣似懂非懂地回答道。
回去路上,魏欣不明白:汤所长为什么要发这样大的火。
不但没开证明,反而给了不好的脸色。
唉,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原因呢?假如有,又是什么原因呢?魏欣沉思起来……直至到了办公室,魏欣也还在想:从这两天汤所长的谈话中,她并没多说什么话啊,不外乎就是说她需要‘研究研究’才能办吗?即使第二天,也仍说这些呀,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如果没有研究,怎么能够成功呢?唉,看来关键问题,在研究上了。
而什么是研究呢?--研究吗,就是研究嘛!--不对,研究还应该是烟酒呢!--对,好像是这个烟酒才对,--对,完全应该是这个烟酒。
怪不得,汤所长说,需要研究研究(烟酒烟酒)才能办,如果没有研究(烟酒),怎么能够成功呢?--难道她是要我给她送烟酒吗?但在当今,烟酒早就不缺了,不少有身份者更是对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了。
--那为什么汤所长却还要明确提出它呢?还问我听清楚了没有呢?是不是这个烟酒是变化了的东西呢?那它又该是什么呢?--可能是烟酒的代用品--金钱吧。
只有金钱,才是不少领导喜欢的,当然也包括自己。
--对,自己从事的教改科研,其核心,难道不是这鬼东西吗?--哈、哈!汤所长要进行的研究,被我这个搞教改科研的人,一下子就研究出成果啦!如果用公式表现的话,那就是:研究 === 烟酒 === 烟酒的替代品:金钱。
--好个汤所长,你要干这事,也该说明白点嘛,害得我魏欣费了不少周折,动了不少脑筋。
要,可以,但必须给我开离婚证明。
--我让你研究(烟酒)后,难道我又不可以找那些要进行教改科研的单位赔偿吗?--这叫堤内损失堤外补也。
善哉!善哉!魏欣仿佛找到了取得真理的钥匙,十分兴奋地唱了起来,就像是皇家歌唱团的团员左罗,唱的自然是皇腔!魏欣准备把各单位孝敬给自己的教改科研服务费,取出部分作离婚公关费,为汤所长的研究服务。
求她办事,必须要多多地贡献几次,并且数量也须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引起质变,取得成功。
这犹如用盐腌制蔬菜,用盐少了,不但腌不咸,还可能把放入的盐白白浪费,让蔬菜白白烂掉呢。
--魏欣把这部分服务费,分成了几份,便于在一次公关失败后,多次向目标进攻,直至取胜。
准备就绪后,魏欣即把一个信封送给了汤成仕。
汤成仕接过后,心知肚明,却仍装着什么也不知的样子,问道:魏欣啊,你这是干吗?这是你一个朋友找你帮忙的来信。
帮什么忙啊?他想麻烦你给他写张证明之类的条子。
他是什么地方的人?远在天边……还没有等魏欣说完,汤成仕就抢过他的话,说道:知道他了!这事,我将加快‘研究’的速度。
谢谢!谢谢!一连几天,魏欣都在不停地向汤成仕送着类似的信封。
而汤成仕的态度,由开始时的询问几句,到后来只管收下便完事了。
却说梅翔一心想让汤成仕帮忙,挽救自己濒于解体的家庭,也尽力去向汤所长表示谢心,但由于两口子的经济早就各管各,作为下岗职工,手里很不宽余,每次去汤成仕家,大多带些不值什么钱的东西,汤成仕渐渐有些瞧不起她了:这么点东西,还不够老娘塞牙缝呢,就想老娘来帮忙办事,当真老娘的劳动就这么不值价吗?看看她男人,他一次送的信封,就超过她送的全部东西的价钱呢!梅翔一点也不知她的男人,也在向她求助的同一个人全力求助呢。
即使她知道了,她又奈何得了什么呢?在魏欣和梅翔的两面公关中,汤成仕体验到了作个法官的幸福和甜蜜:自己仅仅是个业余法官,就可得到如此好处。
假如是真法官,又将有多少好处呢?那种滋味啊,肯定更难描述。
啊,啊,就别再想那滋味了,再想,自己就会垂涎三尺了。
如要想,那就想单位职工多点离婚吧--单位的同胞们啊,你们为什么不多离婚呢?快快的多离啊!--只要你们多点离婚,何愁什么自己当不了这专业法官呢?又何愁什么得不到好处呢?又担心什么在与杨豺的争名捞钱竞赛中会失败呢?梅翔的公关力度远远小于魏欣,在经过细心研究和考虑后,汤成仕终于为魏欣出具了单位证明。
不久,梅翔就接到了街道办事处的离婚调解通知。
她想:自己向汤成仕的公关,怎么没效果呢?但无论怎样,自己都要挽救家庭,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那个亲戚帮忙了。
至于那亲戚是谁,梅翔对他做了怎样的努力,由于她一直没向人讲过,他人也就无从知晓,笔者也难以猜测了。
也许可能是那个亲戚帮了忙,也许可能是街道办事处的同志对梅翔同情,总之,街道办事处的同志对魏欣进行了全力劝解。
--魏欣的第一次离婚尝试失败了。
当汤成仕为自己的一个亲戚提供再就业服务时,知道了魏欣离婚失败的消息。
对此,她喜滋滋地想道:按魏欣和梅翔目前的境况,要不了多久,魏欣定会重提离婚,那时,自己又可继续担当业余法官了。
当然,街道办事处的同志,一定要好好为自己配合,不让他们离啊;然后,又是出具证明离婚--不准离婚……不断循环,而单位其他人也像这两口一样,不停地离婚--不准离婚……不停地循环,循环……有打油诗云:教改科研富裕人,富裕起来闹离婚。
离婚肥了所领导,领导全身好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