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和死者认识吗？不认识。
死者自杀身亡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电梯里？是的。
卫昕答道，同时那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对面的警察又问：当时大概是什么时间。
发现他跳时大约是晚上九点五十多，接近十点。
我想在电梯里遇到时应该是九点五十左右。
卫昕回忆道。
警察点了点头，在纸上记了一下。
当时你的同学一直和你在一起？对，从等电梯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你说在电梯里没有遇到死者以外的人？没有。
他当时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警察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比如接了一个电话，或者在出了电梯之后与其他人接触过？他只是很沉默，而且显得有些阴森。
卫昕说，电话没有接，电梯里没信号的，出了电梯之后……至少那段时间之内我们没看到他打电话，也没有别人跟他接触过。
警察说：请你过来一下。
卫昕抬起头，看他向自己招手，好奇地绕过桌子走到那个警察身后。
警察让他戴上耳机，播放了一段录像。
那是学校的监控录像，从电梯到达顶开始。
可以看到跳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背后的卫昕和季然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随后电梯门关闭，男人走出了录像范围，镜头切换，追着他走过过道，最后他依然是走到了摄像范围之外。
监控摄像头一般只对准学校实验室的门，防止那些贵重设备被偷走，但男人跳的那个回形结构的中空处是不设摄像头的。
卫昕忽然觉得奇怪，校方既然知道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要跳的人，为什么不在那个位置设定一个监控摄像头？但这不是什么重点问题，他没有细想下去，况且耳机中发出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像是男人在和谁对话。
但声音太小，监控没法录进来。
过了没多久，就是拉开窗户的声音，录像就此结束。
我们向移动公司查过他手机的通话记录，在那个时间他没有打出或接听过任何电话，因此我们怀疑他在那个时候见了某个人。
警察敲着桌面，沉思道，但从录音上听，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而且监控也没有记录下相关影像……所以我想问的是，你们学校，在那个时间，出入顶的人多不多？卫昕很无奈地说：这个其实问校方的人比较方便，我又不是很熟悉。
警察摇了摇头，忽然压低声音告诉他：你们学校方面似乎有意隐瞒这起自杀事件，但学生一般都乐于违反规定，历年来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我们的调查一向是分两边进行，希望你能提供有用的证据。
卫昕尴尬地笑了笑，这警察还真是老手。
没错，自杀这种事，学校一般都不希望传出去，所以除非是很严重的实在瞒不住的自杀事件，才会见诸媒体。
但学生的口是很难封的，而且越是禁止外传，越容易传出去，还有可能通过朋友传到市外甚至省外的其他学校，基本上不出两天，学生之间或多或少都会知道哪里出了事。
但就算我是仅有的两个目击者之一，也没法提供多少有用信息啊，我们看到的也只有那么多。
至于那个时候出入顶的人流量……就我所知，除了整天泡实验室的研究生以外，不会有人在周末晚上去顶的。
卫昕回答道。
警察回过头面对着电脑，一边做了一些操作，一边说：好，当时在顶的人我们随后会进行调查。
你再回想一下，整个经过还有什么异常吗？卫昕看着他的屏幕，发现那段录像被拖入了一个文件夹，标明等待进一步语音分析，同时他刚才所协助完成的那份笔录也被警察拿到面前，开始输入档案库。
嗯？他很久没回答，警察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把卫昕吓得愣了一下。
他赶紧说：没有了。
那好，感谢你协助我们的工作，如果之后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你的话，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你可以回去了。
卫昕点了点头，走之前又扫了一眼警察的桌面，然后微微一顿，但很快移开目光，离开了那个房间。
出到警察局外，另一名警察示意他上车，由警方将他送回学校。
卫昕进到车里，发现季然已经在等了，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直到车把他们送到了校门口，回到了熟悉的校园以后，季然才小声问：做笔录怎么那么久，你那边的警察刁难你了吗？也没多久，看起来大概就是常规程序走了一遍。
是不是因为你那边的看你是女生，又那么害怕，就随便敷衍了事了。
季然说：不是，我这边看上去也是常规程序，但他问那些问题我们不是都不清楚吗？一直回答不知道，很快就结束了的。
卫昕咬了一下指甲，难道真是男女待遇不同？我也说不知道，但那个警察还老让我再仔细想一想，老想从我这里挖出一些细节。
你是不是表现出一种很合作的态度，所以他们才那么积极。
难道你不合作吗？不过我也觉得这次事件很蹊跷……一般的大学生跳，最多在警察局备个案，联系一下家属处理后事，就没什么别的了。
当然那也只是听别人说，这次自己亲身经历觉得不同倒也正常……可是，尽管是第一次到警察局做笔录，卫昕还是觉得警方的态度有点过于认真。
想起警察让自己看的那段监控录像，还有他离开时看到的那份档案，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警方对这次自杀事件如此重视了。
但这些事，季然大概没有注意到，他还是不要跟她细致讨论下去的好，看她都已经吓成那样了……季然听了他这句话，嘴里啧了一下：原来如此，你这种心态明显就是学生侦探型的，难怪你会不自觉地表现出一种积极合作的态度，反倒被警察们利用了你这份热情，想从你这多套点证据。
不过也不能说利用，你一副想要知道真相的样子，自己也是会主动思考这个案件的，笔录做详细一点对双方都没什么损失。
算了算了，我是没有你那种热情，只想快点完事回去睡觉。
今晚真是吓死我了……卫昕说：尸体抬出去的时候我不是一直遮住你的眼了吗？别以为别人的神经都像你的一样粗，一定要看到尸体才会被吓到吗？光是遇到这种事我都害怕得不行了，特别是想起那个撞击声……季然说着，脸色又开始发白，赶紧摇了摇头，把那些恐怖的回忆甩掉。
卫昕叹了口气，毕竟是女孩子。
而且普通人也不会像自己一样，经常在梦里看到各种血腥画面，对于那具尸体，他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以外，还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换作以前的自己，即使只是在电影里看到稍微血腥的场景也会受不了的。
你在嘲笑我吗？季然忽然问，摆出像是生气的猫一样的表情。
我哪有？那你为什么笑？卫昕张大了嘴：我刚才没笑啊……该不会是刚才在想事情的时候，真的不小心笑出来了？噢，那算了，你还是继续寻找真相大侦探。
怎么忽然赌气起来了，卫昕腹中满是疑惑。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他才顿悟：季然同学是怪我没有安慰你？季然先是有些惊喜地抬起头看着他，接着又很快别过脸去，然后又转回来看着他，哭笑不得：你反应迟钝也就算了，知道了还说出来做什么！那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安慰你？你是笨蛋吗？卫昕摇头道：好，无论如何时机已经过去了……你故意的！季然说完，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卫昕，我知道你为什么长成这样却至今单身，还只有过可怜的备胎经历了。
你真讨厌！卫昕低下头惭愧地笑了笑，自己自然是比不上付兰那个少女之友，关键时刻还是说错话了呢……手机号。
季然忽然说。
啊？手机号都没有，以后怎么联系你，还像今晚一样要在奇怪的电竞比赛现场巧遇才行吗？好奇怪的说话方式……但卫昕还是和她交换了手机号，季然与他道别，走回了不远处自己的宿舍。
卫昕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结果这次两人还是没有吃上夜宵。
他和季然的第二次相遇有一个很好的开头，一段不错的经过，却碰上了这样一个可怕的结尾，真是倒霉。
这世上有多少人会在和妹子聊天的时候，碰到旁边有人跳呢？卫昕摇了摇头，往自己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就有一大堆人围着他打听跳的事，卫昕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他们应付清楚。
每年自杀的大学生已经让人熟视无睹，今晚这样的事件，只会成为大家的谈资，除非是朋友和亲人，否则不会有人对死者表现出同情与关心。
这不是世态炎凉人情淡漠，只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因为人生中途的失败就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必然要承受的一种抛弃而已。
卫昕暗自叹了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自杀的人，如果这世界给他的压迫太大，他宁愿选择爆发。
只是这一次的自杀事件，似乎并不那么单纯。
十月中旬这个时间，既不是考研期也不是毕业期，自杀的理由很值得怀疑。
也许是失恋，也许是别的什么挫折，但卫昕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他刚才在警察局看到的那份档案，很不寻常。
那是被校方完全隐瞒了的，发生于两天前的一起死亡事件。
</div>第三十八章 你们经理是我朋友这种话确实讨厌( )尽管卫昕只在离开警察局前那短短几秒内扫过那份档案一眼，但他已经将整张档案的每一个字都熟记于心，短时记忆算是高速思考的一个附加效果了。
两天前的那名死者，是他们学校的一名教授兼博导，名为方洪滨，卫昕很快便在学校的网站上查到了关于他的更多资料。
他生前是拥有多项成就与头衔的教授，致力于网络信息安全方面的技术，有好几个安全软件和防火墙的专利。
在关于此人简介的最后一段提到，方洪滨正在开发新一代的服务器主动防御系统，在很多方面都是技术首创，如果开发成功，将很有可能获得中科院院士资格。
然而他却在两天前被发现死于自家卧室中，并且死因很离奇——半夜从床上摔下，头砸到了地上的利器，导致脑门被洞穿。
警察局的笔录上有关于现场的描述，据说是脑浆几乎全部流出，死状极惨，但没有照片。
卫昕感到很奇怪，床只有几十厘米高，再怎么跌下来也不至于撞成那样。
警方当然也对此非常怀疑，首先便是现场并没有找到那个致死的利器，法医从伤口上判断，也只能猜测那是某种锥形物体，正好插入了靠近太阳穴的软骨处。
此外还特别提到，伤口有外扩趋势，也就是说脑浆像是喷射出来的一样，在被子弹击中的情况中，颅内压导致脑浆迸发属于正常现象，但被利器洞穿，不可能达到子弹的速度的冲击力，因此这也是疑点之一。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谋杀事故，方教授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自杀，然而他的妻子正在国外出差，并且从道监控和公寓门窗的状态可以确认，当晚室内也没有其他人。
最终这起离奇死亡事件，被定义为一场意外。
方教授的死对于大学方面自然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一个即将拥有院士资格、并且正着手开发拥有巨大潜力科研项目的教授突然死去，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让各方面人员都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方教授并非寿终正寝，此案又有诸多疑点，校方决定请警方合作，共同暂时压下这个消息。
由此看来以前的那些大学生跳事故确实不足一提，学校如果真想封锁消息，还真是没人能知道。
但卫昕偶然间看见了，并且他也注意到了某个细节，因此懂得了为什么警察在给他做笔录时，会对今晚的自杀事件如此重视。
跳身亡的男人并非本科生，而是一名正在准备申请读博的研究生，名叫江帅。
而方洪滨的档案最下方新增了一条备注：死者江帅近期正在申请成为方洪滨门下的博士生。
难道是因为得知自己未来的导师死了，万念俱灰，江帅才会选择在今晚跳自杀？怎么看这个理由都显得不靠谱，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而之前警察给卫昕看的那段监控录像中，江帅在跳之前的那一段奇怪的声音，很让人在意……卫昕咬着指甲，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不是想当什么烂俗的校园侦探，只是这个案件是他亲身经历的，或多或少都会对真相产生一些兴趣，再加上又得知了另一边方教授的死亡事件，让他觉得今晚巧遇的这场自杀，确实是非常蹊跷。
他出神地对着电脑屏幕想了好久，浏览器地址栏上的光标不停闪动，几乎有种催眠的效果。
回过神来的卫昕，盯着那个光标，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某个有用的网站——上次问浅濑要的情报交易网站。
本来是打算留着对付兰用的，既然今晚遇到了这样的事，不如就先拿来试试手，顺便也看一样这个网站搜集情报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这样想着，卫昕在键盘上敲入了那个网址。
然后他进入了一个叫做我与轻小说的论坛。
卫昕随便翻了几个版块，发现这个论坛的确如浅濑之前所说，表面上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轻小说同好会，很多帖子都是讨论轻小说或者相关动漫方面的东西，当然大部分帖子都是卖萌或者版聊的水帖，看上去正是一个普通论坛应该有的样子。
卫昕回忆了一下浅濑教过的方法，然后注册了一个乱码似的ID，在论坛的水区发了一个主题是蘑菇的《魔法使之夜》到底还要跳票到什么时候！的帖子，作为联络隐藏在论坛中的情报人员的暗号。
他发帖没多久，就看见了好几条回复。
我也很怨念啊LZ！说是今年九月上市，结果现在又跳到下一年的第三季度了，一跳就是一整年啊，跟暴雪学的吗？对于蘑菇这种恶行已经很淡定了，跳跳，只要不学暴雪的《星际争霸：幽灵》那样自裁掉就好。
据说游戏进度已经完成了，但奈须蘑菇觉得这时候上市没钱赚，于是……LZ不用等了，奈须和他基友武内崇近年来不会缺钱用的，听说《Fate/Zero》也要动画化，《魔法使之夜》的发售估计要无限延期了，我这样等《月姬》续作的人才是伤不起啊。
卫昕不停地刷新着帖子，底下的回复全是一些怨念帖，为什么要选如此容易制造热闹的话题来当暗号，他们怎么想的……终于在十分钟之后，出现了一条特别的回复：主的帖子不符合本区规范，即将移到Galgame讨论区。
虽然底下又出现了一些诸如版主有毛病，水区聊什么不行的帖子，卫昕还是按照浅濑教过的，回帖道：好，我没有意见，同意版主的处理。
没过多久，他的帖子就被彻底删除了，并没有被移到Galgame讨论区，而卫昕的信箱内多了一条用户组变更通知，同时论坛页面中显示出一个原本隐藏的版块，他把鼠标移到那个名字完全是空白的版块上点了下去，然后竟然进入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聊天室。
有什么要购买的情报就赶快提出，你的ID会在半小时后被永久删除。
价格再议。
对方开门见山地发出一条信息。
卫昕瞥了一眼那个版主的名字，本田晴透，正是这种轻小说论坛中经常出现的日式ID。
他思考了一会儿，给出回应：我需要查两个人的资料，可能要求会很详细。
说话具体点，要多详细？我可以把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重要信息都给你找出来，但你不一定付得起价。
卫昕撇了撇嘴，这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把两个死者的身份资料发了过去，并说：我需要方洪滨着手开发最新一个项目以来的所有重要活动记录，特别是他与什么人有过交流。
还需要江帅今晚死前一小时内的活动记录，特别要查明他是否受过威胁。
本田晴透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他们都死了？卫昕说：对，有什么问题吗？如果目标已经死了的话，我们能拿到的资料就只有常规的那种，也就是任何其他情报贩子都能拿到的信息，你只要出几百块就够了。
但这种没有挑战性的单子我们不喜欢接，所以我不建议你找我们做。
还有拒绝送上门的钱的？卫昕仔细咀嚼了一下对方的话，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你们是梦者。
对方没怎么犹豫，便回道：是的，既然你知道梦者的存在，那么我也不必隐瞒这个事实。
卫昕点了点头，这是个通过梦境来获取情报的组织，如果目标已经死了，那么通过梦境拿到的那部分特殊信息就没办法了，这样确实就失去了与常规情报组织相比的优势。
可是这帮家伙看起来还挺有个性，仅仅因为没办法体现出自己的独特之处，就放弃这份收入，看来他们大概年龄不会太大，做这种事也只是爱好，中学生都挺迷这类情报贩子的角色的。
只是，好危险的爱好……再看聊天窗口时，又多出了一句话：还有另一种途径，我们可以从这两个人身边的人下手，为你搜集到足够的情报，但视具体情况，价格会比原来的单人价翻上数倍，大概在几万到几十万元之间。
几万到几十万！去卖肾都拿不到那么多钱……卫昕没想到这么贵，想要放弃了，但又觉得是不是应该顺便买份普通的情报就好。
他正想着该怎么回答，眼睛一阵乱瞄，不经意看到了论坛右上角的总版主名单。
两仪枫影？卫昕又看了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这真的就是那个两仪枫影吗？他咬着指甲，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轻组这个梦者组织，会不会在现实中的根据地，就是这个我与轻小说论坛？他当初对轻组那帮家伙吐槽，说他们只是看轻小说的中二少年少女，只是因为看他们的造型都有点像是出自轻小说，而组织名字又带了个轻字，才顺口那么一说。
而眼下这个情报机构也是由梦者组成的，搞不好，两边还真是同一个组织。
于是他问：你们是不是叫轻组？本田晴透那边沉默了几分钟，才答道：是。
隔了几秒，又说：别那么多废话，这单任务到底要不要我们做。
我跟你们的首领两仪枫影是朋友，能不能给点优惠？对方立即回应：对不起，这单任务我们不接了。
卫昕大为不解，赶紧敲道：喂喂，怎么回事？组织约定，凡是组员熟人的单子一概不接，对不起。
然后，卫昕发现自己被踢出了聊天页面，同时网页自动刷新，他那个ID已经被删除。
卫昕再注册时，忽然发现自己的IP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之后换了好几个代理都没用，只好长叹一声，关了浏览器。
好绝情的轻组……好，就算之前知道了这种潜规则，让他们接了任务，他也没那么多钱来付。
轻组不都是些年轻人吗，要那么多钱能消化掉吗？真是一群贪心的家伙。
卫昕打了个哈欠，一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一点了，还是睡觉，谁要为那两个死人花那么多钱啊！但他忽然又想到：要不要为付兰花那么多钱呢？算了，反正自己已经被轻组列入黑名单，这条线算是断了。
卫昕郁闷地准备上床睡觉，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div>第三十九章 当骑士守护公主的梦时他在守护什么( )卫昕环视了一下宿舍，看见其他人都还没怎么睡，全在网上聊今晚的自杀事件，于是便也不再去阳台上，直接在宿舍里接了电话。
是季然打来的电话：对不起卫昕，这么晚打过来。
你……还没睡觉？没有，刚才全都缠着我讲跳的事。
唉，我这边也是，不过现在都累了才消停……季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支支吾吾地问，卫昕，那个尸体的样子能给我说一下吗？卫昕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要求？是不是感觉自己就在现场却没有看到尸体的样子，别人问起来说不出很丢脸啊？没有哪个女生会问尸体的样子啦……你不就在问吗？季然没有跟他继续开玩笑，却是叹了一口气：是我自己想问的。
因为……总觉得不知道的话会很在意，睡不着……早知道当初就拉你过去看了。
卫昕说。
不行，那样就太可怕了！那个……我就听你说一下就好，可以吗？季然就像想听鬼故事又害怕的小孩子，央求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晚上会睡不着的，越想越可怕，但你说出来以后我最多就害怕一下下……卫昕拜服了：你的思维真强大……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说一下。
然后详细描述了尸体的样子，但关键之处还是处理了一下，比如脖子处突出的断骨，光是想起那部分皮肤微微鼓起的样子，卫昕自己都觉得肉痛，不自觉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这种可怕的事情还是不要讲给季然姑娘听了，虽说是她主动要求的。
叙述过程中他不时听到季然轻微的呼吸声，对面很静，他这边也没什么噪音，感觉就像在给小女孩讲睡前故事，但内容却是如此残酷而现实，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不免有些出神……所以就是这样，季然小姐满意了吗？嗯……季然沉吟道，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嘛。
你都是自己吓自己。
难道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也……不是这样的啦……打扰到你了吗？没有，我一时也睡不着。
卫昕仍是疑惑，那你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要我哄你睡觉？季然略有些炸毛：混蛋，谁要你哄！噢，那我真的就不明白了，一般人不会专程在半夜打电话来问尸体的模样。
季然忽然说了句奇怪的话：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卫昕想了好久才说：真的猜不到了。
好，那算了。
她的声音也听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怎样，卫昕不禁觉得这姑娘的行为实在无法理解。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季然说：那，晚安。
晚安。
卫昕正要挂电话，忽然又补充了一句，等一下……季然，你听了以后今晚真的不会做噩梦吗？反正不听也是睡不着，听了以后做个噩梦也没什么。
但她的语气里明显透出一种可恶你不说我都忘了会做噩梦这可怎么办才好的意味。
卫昕露出一丝浅笑，轻声说：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梦的。
咦？没等她再细问，卫昕便又道了声晚安，然后合上手机。
女孩子在小时候，大多都幻想过要成为童话里的公主，卫昕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结，因为在他看来公主在童话中常常是各种倒霉，还是说她们想要成为公主，只是希望等待王子的拯救而已？但这让他更不能理解了，因为童话里的骑士和王子，不是一副很苦逼的要经历各种磨难的样子，就是直到最后才现身吻一下公主便制造了一个幸福结局。
不过今天晚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角色与这些苦逼王子有几分相像，隐藏在季然梦境中的卫昕，要在这个梦变得可怕的时候将它扭转过来，因为他刚刚许下诺言，说要保护她的梦的。
季然是个处处透着灵气的女孩，但唯独对恐怖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晚上和她一同经历了这起自杀事件后，卫昕忽然对这个有些胆小的姑娘涌起了强烈的保护欲，尤其是刚才她明明害怕，还要为了一个纠结的理由来问他尸体的模样时，那种弱弱的声音更惹人怜爱了。
自己对于季然是怎样的感情，卫昕其实很清楚，两人只见过两次面，但因为两次都遇到了一些非日常的事件，加上卫昕觉得她和自己似乎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很快拉近了许多。
但这只是稍微有点朋友间的好感而已，他认为季然那边也差不多。
可是身处季然的梦境之中，他忽然很想要趁这个机会向着她的记忆深处挖掘，奈何自己还没这个能力，遗憾之余却又有些庆幸。
想要了解一个人，想要知道她过去的一切，想要接触到关于她的整个世界，而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身份或者别的什么表面的原因与她交往……卫昕知道这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征兆，但人是很容易误解自己的，也许他只是在某段特殊的情感真空期遇到她，才会产生这种情愫，这样就很不负责了。
季然是个好姑娘，他必须弄清自己的真实想法才行。
可是……你也想得太远了。
卫昕自嘲地想到。
今晚只是为公主守护梦境罢了，而且，自己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
在进入季然的梦之前，卫昕就特地与浅濑见了一面。
为什么之前不说轻组就是我与轻小说小组？他对浅濑提出刚才开始就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
浅濑解释道：轻组的情报机关和主体成员本来就是分开的，两仪也只是负责管理，情报部门的工作她并会不亲自参与。
我后来做过调查，只有一个人是两边都有加入的，就是他们在复活赛中复活的那个人，四季。
卫昕默默把这个信息记在心理，但目前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晚上跟轻组的情报机关接触过了，情况不是很好。
听了他记述的经历，浅濑说：阿赖耶，虽然你在梦世界还不算资深梦者，但根据你前几次的表现，你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为什么要主动提到你和两仪枫影认识？就算轻组的规矩你事先不知道，这种行为会让你在现实中暴露，轻组本来就擅长情报搜集，你现在已经在他们的黑名单中留下了IP，如果你之后做了什么惹到他们的事，或者有人买你的情报，要查到你在现实中的资料并不难。
他们的手法跟普通的人肉技术有天壤之别，你基本是躲不过去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提自己也是梦者，还算是留了一手的。
只要现实与梦境两边的身份还没连起来，问题就不大。
小窗不就没事吗？但你跟两仪还没熟到那种程度，而且你也知道轻组的少数成员是可以越过小枫的管理的，你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们忌惮。
浅濑叹息道，又很不理解地问，所以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呢？这种可能性本来就应该杜绝。
其实比她想象中的更危险，自己这张脸只要在梦境和现实中简单对比一下，轻组的人就能直接锁定他。
但卫昕自然不会告诉浅濑他没有壳的事，而且目前看来，小窗和两仪也没有泄露这个秘密，这证明轻组中虽有特例，两仪枫影的管理还是值得信赖的。
卫昕很神秘地对浅濑说：你也知道，他们收费太贵了，所以我想直接来免费的。
免费的？浅濑大为不解。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