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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桃花迷阵(八)

2025-03-30 18:34:41

赵无邪被江瀚如一掷,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将出去,眼看便要重重摔在地上,急忙临空一个翻身,伸足在一棵桃树上轻轻一点,消去下坠之势,已稳稳站在地上。

赵无邪暗想这桃花林如此之大,且能迷惑人之心智,使人产生幻觉,多呆无益,随即想到郭襄与黄药师,心道:这桃花岛本来便是黄岛主的,想来桃花阵也是他所布,焉有布阵之人不通出阵之法之理。

郭姑娘乃是他外孙女,想来也无大碍。

我还是想法子出去才是。

当下认明被掷进来的方位,循原路而去。

但走了好一阵,四下景物依旧如故,心下慌了,已知自己终于还是被困住,再走一阵,突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似是女子所发,急忙循声而去,但见一个黄衫女子,手持长剑,似在与人搏斗,正是郭襄。

再走近一步,但见她身周并无一人,想是中了妖术,神智失常,赶忙上前,叫道:郭姑娘,你冷静些。

郭襄闻言转身,但见她双目如血,如中疯魔,一剑向他胸口刺到,喝道:狗鞑子,莫伤我爹娘!赵无邪吃了一惊,连退几步,但她一剑快过一剑,尽是杀招,心想:她定是入了蒙古侵宋的幻觉中去了。

见她又一剑刺来,叫道:忽必烈就在你身后!郭襄神智虽已失常,但也知此人才是首恶,怒喝一声,转身向后刺去,与此同时,赵无邪抓住机会,出指如风,点中她脑后玉枕穴,郭襄闷哼一声,仰天而倒,昏死过去。

郭襄昏迷了莫约一刻钟光景,便即转醒,发觉自己竟躺在赵无邪怀里,羞怒之下,纵身而起,便要将他一剑杀了,但于他目光一触,不知怎得,手上竟没了力气,当啷一声,长剑落在地上。

赵无邪笑道:姑娘不喜欢在下,在下走开些就是。

说着走开几步,在一棵桃树旁坐下。

郭襄见他走远,不知怎得,心下反是不舒服起来,但又找不到借口骂他,环顾四周,道:你见到我外公了吗?赵无邪摇头道:没有。

又道:你怎么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郭襄一怔,道:你胡说什么,方才这里明明有许多蒙古兵,你没瞧见?赵无邪已知自己所料不错,笑道:想来你爹妈也在其中吧。

郭襄何等聪明,听他一说,才知适才所历乃是幻觉,却听赵无邪道:你既然怎般想念爹妈,干么不回襄阳去?郭襄听他说话,心下便是一阵烦恶,怒道:不用你管!拾起长剑,便要离去。

赵无邪也站起身来,道:这迷阵只怕惟能你外公才破得了。

你不懂破解之道,随便乱闯,难道就不怕再次陷入幻境?郭襄心下一凛:纵是真的入了幻境又打什么紧,就怕这小子不怀好意,暗中窥了我的心事去。

一时踌躇不前。

赵无邪见她犹豫不决,知道定是有所顾忌,笑道:看来这探路石,我是当定了。

当下走在她前面。

郭襄脸上不自主的一红,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了一阵,赵无邪发现几棵桃树上的刻痕,他不知是杨楚儿留下的,道:看来这阵里还有人,兴许是你外公,咱们跟是标记走。

郭襄道:不会错吧。

赵无邪摇头道: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郭襄见他走得好快,好胜心起,追出几步,但仍是与他差了一截,正要再追,不由心头打了个突,自骂道:郭襄,你这是做什么?干么一定要追他。

当下放缓脚步,如此一来两人拉得更远了。

赵无邪顺着标记而行,却又回到远地,苦笑道:看来咱们真是出不去了。

却不听郭襄答应,回头一看,已不见她踪影,忙往回路赶,但见她慢腾腾地走在后面,忍不住笑道:你倒懂得省力。

郭襄这一路走来,倒是一点儿也不省力,她跟丢了赵无邪,心下甚是落寞,想要追上,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仰或是斗不过自己的那口气,只得慢腾腾得走在后面,见赵无邪回头来寻自己,当真是又惊又喜,一张俏脸烧得通红。

赵无邪见她脸红,没来由心下一热,心底竟自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罪恶感来。

眼前这个女子无论容貌性格均与丁采儿大是不同,且也不是身着白衣,但不知怎得,赵无邪一见到她,心中那个雪白的身影竟自渐渐淡去,就连丁采儿的影子也愈渐模糊,心下虽是隐隐觉得这是有罪的,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有一种释囚的解脱之感,终于忍耐不住,走将过去,抱住了她,低头吻在她唇上。

赵无邪这一举动委实太过大胆,也是那般的突兀,郭襄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她自经历了那场幻境后,杨过灰衣独臂的影子已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赵无邪那洒脱放浪的笑脸。

这一下郭襄隐藏在心底十余年的激情,再也难以遏制地被迸发出来,已全然操纵了她的心智与肉体,使她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便在两人神魂颠倒之际,突地一声暴喝响起:臭小子,左拥右抱,当真风流得紧,不知外面那娘们是你第几房姨太太。

赵无邪心头一凛,赶忙放开郭襄,却听那声音冷笑道:果然黄老邪教出了的好外孙女,竟在这里与男人野合,家教当真好得紧。

郭襄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一举手,啪得一声脆响,赵无邪脸颊上已印上了红红的一块掌印。

她连退几步,靠在一棵桃树旁,不住娇喘。

那声音刚落,眼前已多了一人,蓝袍银须,正是江瀚如。

他嘿得一笑,向两人各看一眼,笑道:老夫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了两位的好事。

不如老夫做媒,成全了你们如何?郭襄脸上一红,不敢吭声。

赵无邪却道:你将楚儿这么了?江瀚如嘿得一笑,道:楚儿?看来你还当不了陈世美。

不过那小丫头有那小子陪伴,只怕比你还快活。

赵无邪知金有为武功不弱,杨楚儿该当无事,松了口气,回望郭襄,见她脸色苍白,瞪视着自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想来江前辈已找到黄岛主了吧。

郭襄听他说起外公,转移了注意力,颤声道:姓江的,你若敢动我外公一根寒毛,我绝不饶你。

江瀚如呵呵笑道:凭小妮子这点功夫,纵使老夫真的杀了黄老邪,你又能奈我如何?嘿,只怕你爹妈来了也未必管用。

他口气好大,似将天下英雄均不放在眼里,但郭襄见他适才与外公过招,掌力之刚猛,只怕父亲的降龙十八掌也是稍逊一筹,心下虽是恼火,却不敢多言。

赵无邪却忍不住道:这桃花阵乃是黄岛主所布,想来要逃出去,并无困难。

只可惜江前辈要终生与我们为伴了。

江瀚如不惧反笑道:臭小子,这话说得倒也颇合常理,只可惜这桃花迷阵并未黄老邪所布,只怕他现下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犯愁呢!郭襄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桃花岛都是我外公的,这桃花迷阵又怎会不是他所布。

哼,你斗不过我外公,却来这里抵毁他,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你还要卑鄙无耻的人了。

江瀚如哈哈大笑道:这世上卑鄙无耻的人原也多得紧,你外公便是一个,与他相比我还得称他一声师父呢。

嘿,你说这桃花岛是他的,是你妈告诉你的吗?郭襄默认。

江瀚如又仰天狂笑起来,直震得桃树上的桃花纷纷而落,散了一地。

赵无邪鉴貌辨色,道:难道这座桃花岛是江前辈你的?江瀚如笑道:江小贵不过是南海一介武夫,又哪里配得上这等高雅的处所。

嘿,这小岛本来为一个女子所有。

郭襄想起一人,道:是我外婆吗?江瀚如笑道:小妮子倒是聪明得紧,但与你外婆相比还差了许多。

郭襄道:我又怎能与外婆相提并论,纵使与我妈妈相比也是差了许多呢!江瀚如笑道:黄蓉那丫头号称女中诸葛,倒不是浪得虚名,怕就怕要犯下与诸葛亮同样的错误。

但与你外婆相比,还差了一截。

郭襄点头道:妈妈常说外婆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部《九阴真经》,她只看过一眼,便能倒背如流了。

这一点妈妈就比不上她。

江瀚如哦了一声,却不说话。

赵无邪猜出一些端倪,道:莫非这桃花迷阵便是她布下的?江瀚如哈哈一笑,道:除了她,又有谁能布得下这般古怪的阵式来?黄老邪便绝计不能。

郭襄心想这阵式恰好验证了一句兵法: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若非大智大慧之人焉能布下这等奇阵,回想当年外婆布阵时的情景,不由心生神往。

江瀚如道:这阵式旨在人心二字。

无论你将心中的隐密藏得多深,多牢,到了此地,非得暴露出来不可。

是以两个小娃子方才行为虽然过激,也是情有可原。

赵无邪忍不住向郭襄看了一眼,后者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江瀚如笑道:老夫不是说过,你外婆临死之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但信中却只有一张画。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但见纸张已然发黄,想是年代已久,但又甚是柔软,想是常年藏在怀中之故,但见他开了火漆,抽出一张厚纸,展了开来。

赵无邪瞧得分明,虽是一张图纸,但歪七八糟的不知在画些什么。

郭襄随母亲学过易理,知道这确实是一张阵法图,且于此地地形甚是相似,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外婆干么要将此图送给江瀚如。

心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外婆与此人有私情不成?但随即便觉对不起祖上,大是不该,忙打消这念头。

赵无邪才知江瀚如此来中原并不是向武林中人挑战那么简单,只怕这还在其次,不由猜想他与郭襄外婆的关系,也想到了那一层,却不便开口询问。

哪知江瀚如哼了一声,道:本来我才是她的丈夫,姓黄的也应该是我,这座岛也应该是我的。

嘿,黄老邪,你好是卑鄙无耻。

这一骂两人都吃了一惊,郭襄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胡说八道!江瀚如却答非所问地道:你可知你外婆是怎么死的?郭襄道:听妈妈说当年外公觊觎老顽童周伯通的《九阴真经》,后来施计骗了过来,外婆连夜背诵,将其全部记住,再将上下半部经文默写而出。

说着叹了口气道:可惜后来却被陈玄风和梅超风偷了上半部经文,外公大是恼火,外婆为了安慰外公,便再将上半部默写出来,只是她那时正怀了妈妈,终因心力憔悴,生下我妈妈后就走了。

说完赵无邪也叹了一声。

江瀚如却是冷笑一声,道:这是你外公告诉你妈妈的吗?郭襄道:不是的,是老顽童周伯通告诉我爹爹的,想来不是假得吧。

江瀚如冷笑道:想来黄老邪也不敢将这种事告诉女儿。

不过你爹爹一定不知道,其实你外婆早便会那《九阴真经》,且是从小背起,早以滚瓜烂熟,又怎会因强行默写心力憔悴而死。

这话听来当真石破天惊,郭襄惊道:你说外婆早就会了,你这不是胡扯吗?江瀚如再一次答非所问地道:你可知写那《九阴真经》的人是谁?郭襄道:传说此人名叫黄裳,听说此人助前朝徽宗皇帝寻找道家之书有功,被封了官。

可是他跟外公没有任何关系啊?江瀚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赵无邪一眼,冷笑道:黄老邪是他入赘的孙女婿!这一点连黄老邪自己都不知道,老顽童又怎会知晓。

赵无邪和郭襄齐声惊呼。

江瀚如眼望天外,回想往昔之事,道:其实我与你外公也算得上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当年我江家还算汴梁有名的大户,后来金兵南侵,连皇帝都被抓了,更何况小老百姓,汉人若不逃走,便成了猪狗,任金人欺凌。

我江家祖上算是得了后来的高宗皇帝庇护,逃到了临安,性命是保下了,却从此家道中落,到了我这一代时,只有沿街乞讨的份了。

郭襄沉吟道:家道中落,是被金兵抢了吗?江瀚如冷笑道:若是被金兵抢了,打那一天终要抢回来。

可惜抢劫的却是咱们汉人。

赵无邪道:是强盗吗?江瀚如又是一声冷笑,道:是皇帝。

江瀚如见两人张大了嘴合不拢来,笑道:这又有什么稀奇。

本朝开过伊始,百废待兴,百姓穷得连屁都放不出来,又哪里有油水可刮,自然是得刮大户大家的。

赵郭二人点头称是。

江瀚如续道:我十岁那一年,爹妈已然饿死,而我却死不了,自此吭瞒拐骗,什么都干,好不容易弄到了些吃的回来,却见路边一个乞丐饿得要死,感同身受,便给了他一些,孰不料却给他吃了个精光。

他娘的,黄老邪。

郭襄啊了一声,惊道:外公?江瀚如笑道:你以为你外公出生有多好。

我还有江小贵这个小名,他却什么也没有,却偏偏性子高傲孤僻,极不合群,不吃嗟来之食,躺在那里等死。

赵无邪心想:看来黄岛主当是出生富贵之人,若从小便流落江湖,便什么都做了,又怎会如此傲气。

江瀚如似乎看出他心思,笑道:黄老邪本是一处小村庄村长的儿子,小老百姓愚昧无知,信奉鬼神,这黄老邪出生时其母难产而死,且出生后只笑不哭,当地有句俗话说‘儿哭无碍,儿笑有灾’,村长终于顶不住村人压力,将这孩子送了出去。

这黄老邪初时也和我一样什么都做,但得知自己身世后,便养成了这种怪脾气。

赵无邪忍不住道:世人弃我如敝履,我又何必献媚于世人,东邪果然名不虚传。

江瀚如颇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大有乱目相看之感,却听郭襄道:看来外公与江前辈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连这种事也告诉前辈。

江瀚如笑道:黄老邪孤僻自卑,若不找人说说心事,只怕早抑郁而终。

说着嘿了一声笑,道:熬了几年,咱们的运气总算是来了,兴许是那高宗皇帝终于受不住岳飞啰嗦,派他去打金国,收复失地。

当时岳家军真可畏百战之师,竟是无一敌手,我与你外公也算是幸运,成了军中小卒,倒是大大风光了一把。

唉。

可惜……郭襄也叹道:可惜高宗皇帝听信秦桧谗言,发下十二道金牌,招回岳元帅,冤杀了他。

江瀚如道:冤杀确实不假,听信谗言倒也未必。

那秦桧在前朝也算是出了名的主战派,且颇有骨气,擒而不降,却不知为何,到了南朝,竟是性情大变,成了卖国贼。

郭襄惊道:那……那是为什么?江瀚如道:有两种可能。

其一,金人在他身上下了酷刑,使他不得不屈服,终为他们所用。

其二,便是高宗皇帝的缘故了。

郭襄道:什么缘故?江瀚如道:宋朝皇帝多为弟承兄位,是以两代皇帝之间年岁相差不大,那高宗皇帝也便是钦宗的弟弟。

此时他坐稳皇位,哪会让人,若将兄长接回来坐上三五十年,再轮他做皇帝,只怕没坐两天便要翘辫子了。

秦侩得知高宗这等心理,纵使再有骨气,也要便成软脚虾,只是岳飞那蛮小子只会低头蛮干,终于自寻死路。

郭襄低头深思,暗想:如今朝廷皇帝昏庸,贾似道当政害国,爹爹却还要死守襄阳,岂不是要成为第二个岳飞?但随即想到父亲常教导自己和弟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郭襄对天下之事都或多或少有所怀疑,但这十六个字却是牢记于心,从未质疑过,对江瀚如的说法便不能苟同。

赵无邪自丁采儿死后,对政治权力斗争甚是厌烦,便道:你们又是怎么遇上郭姑娘外婆的。

郭襄对此事也甚为关心,从沉思中醒过来,以询问的目光望向江瀚如。

江瀚如道:那也得从岳元帅被冤杀说起。

岳元帅被杀后,高宗皇帝还是放心不下,秘密下令秦桧,诛了岳家十一族。

郭襄惊道:你又胡说八道了,只听说有诛九族的,哪有诛十一族那么多?江瀚如笑道:小姑娘这便是有所不知了。

这诛十族,杀的便是有师承关系之人,这十一族吗?嘿嘿,便是凡与岳飞有关之人全部杀光。

赵无邪叹道:想来他是要灭了岳家军,如此一来江前辈和黄岛主怕是难逃毒手了。

江瀚如笑道:这一点我还得感激黄老邪,他看事比我要深上一些,自那日十二道金牌下来之时,他便已猜知岳元帅必死,只怕还回连累整个岳家军,是以要我连夜逃走,那时我还有些心有不甘,如今想来还他算是救了我一命。

顿了一顿续道:当时闽浙之民对岳元帅崇拜如神,我们一说是岳家军的人,自是连出海的船费也免了,此后我与黄老邪驾船逃了出来。

嘿嘿,说来惭愧,老夫近年来横行海上,当时却晕了船,险些将胃也吐出来,自此之后便暗暗发誓,非征服这片海域不可。

郭襄道:如此你们便到了桃花岛?江瀚如道:我们出海只为逃命,哪想过什么目的地,本打算在海上飘泊一辈子便算了。

却不料竟遇上了飓风,这场飓风,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江瀚如续道:当我们醒时,便已在这桃花迷阵中。

赵无邪心道:原来那时这阵式便有了,想来此阵果真不是黄岛主所布。

江瀚如道:当时那阵式与此阵颇是相似,却无这等蛊惑人心的功力。

说着哈哈一笑,道:黄老邪现今精通奇门遁甲之术,那时他却是一窍不通。

江小贵虽只是个莽夫,倒也颇通一二,便率先闯出阵来。

说着又是一笑,道:却不料遇上一件大好事。

赵无邪道:难道是桃花岛主要招你为婿?江瀚如哈哈笑道:这种事说来奇怪,当时我也不信。

黄岛主竟要将女儿许配给破阵之人,要我入赘黄家,改姓为黄。

赵无邪和郭襄对望一眼,道:那这位黄岛主便是黄裳?江瀚如摇头道:当年黄裳受命围剿明教,却被明教中人报复而家破人亡。

但他最小的儿子却逃了出来,被一个姓冯的人家收养,后来不意间得到那部《九阴真经》,从而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知此书将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却因是先父遗物,不可弃之不要,便隐姓埋名,在桃花岛隐居,却决口不提自己的先祖是谁。

还立下了一个怪规矩,若是自己生下女儿,长大后不许嫁人,只许男子入赘,且必须改为黄姓。

赵无邪心下暗叹:只因一部武功秘笈,却连老祖宗也必须变向来认……微笑道:那江前辈倒真是走了桃花运了。

江瀚如似乎颇是兴奋,搓搓手道:当时江小贵已是穷途末路,却有人招我为婿,那当真是天下掉下的大西瓜,如何不允?那时我想纵使那黄小姐是母夜叉转世,也一并娶了。

后来那黄小姐出来见客,当真美得如天仙也似,且甚为温柔聪慧,当真是人中极品。

说着突然唾了一声,骂道:黄老邪那狗娘养的,老子与他誓不两立。

郭襄听他突然骂起外公,知道其间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道:我外公做了什么?江瀚如大喝一声,一掌拍出,打折了一棵桃树,咬牙切齿地道:那日正是新婚之夜,我陪岳丈大人喝得烂醉,才回洞房,却见不着新娘,当下四处找寻,竟在……顿了一顿道:竟在山洞里发见她穿着新娘喜服,竟与黄老邪野合。

郭襄勃然大怒,长剑出鞘,便向他胸口刺去,喝道:胡说八道!赵无邪知她不是江瀚如对手,慌忙之下,叫道:襄儿,不要鲁莽。

郭襄剑招尚为使老,听赵无邪叫唤,微微一怔,道:你叫我什么?但这么一分神,长剑已被江瀚如夹手夺下。

江瀚如掷剑于地,冷笑道:这小子才与你稍稍一阵亲热,竟连称呼也改了。

黄老邪美人在怀,哪还会再认我这个兄弟。

那时桃花岛主见女儿如此作为,自是气得半死,但生米已煮成熟饭,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向我赔罪。

嘿,自此以后我江瀚如与黄老邪恩断义绝!郭襄冷静下来,想到外公向来做事不合礼法,做出这样的事也未必没有可能,但还是道:想来外婆更喜欢我外公吧。

江瀚如道:当时我也是这般想,定是她心仪黄老邪,她父亲却偏要逼她嫁给我,她表面答应,却暗中与黄老邪私会,这也是情理之中。

孰知我竟是全然猜错了。

郭襄料想又要发生什么可怖之事,已不敢再问。

赵无邪淡淡道:难道说她在与黄岛主的新婚之夜,却来陪了你!郭襄喝道:赵无邪,你给我闭嘴!江瀚如哈哈笑道:事实确是如此,他就算闭一百次口,事实还是事实。

郭襄连退几步,靠在一棵桃树上,喃喃自语道:不会,外婆怎会是这种女人?不会的。

江瀚如笑道:在世俗之人眼中,新嫁娘在新婚之夜与别的男子交欢,便是淫荡无耻之极,但你外婆决不是这种人。

说着长长一叹,道:那时我也如你这般想,甚是鄙视于她。

不过现下我是明白了。

郭襄道:什么?江瀚如道:秘密便在这桃花迷阵之中。

赵无邪四下一望,笑了笑,叹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不明色,又怎知空?这桃花迷阵直抵人深心,若非对人情大彻大悟之人,又焉能布得出来?随即对郭襄道:想来你外婆当时便在深研阵法,江前辈与黄岛主的出现,反倒给了她一个天赐良机。

若她不做出那种事,只怕也悟不出这桃花迷阵了。

心中突起异感:难道男女情爱只是她利用的工具?想到此处,心头猛地产生一阵恐惧之感,但又不明这恐惧自何而来。

赵无邪镇定心神,吸了口气道:想来黄夫人之死,并非因默写《九阴真经》而心智枯竭,怕是心存愧疚之故吧。

江瀚如竟哈哈大笑起来,道:老夫还以为你小子真的明白了,却原来还是一知半解。

她敢做敢为,既然做了,又怎会再心存愧疚。

其实黄小姐从未真正喜欢任何一个男子,她这么做其实只为了她自己的那个愿望。

她默写《九阴真经》而死是假,精研桃花迷阵与其破法,心力憔悴是真。

说着轻轻抚摸那张图纸。

郭襄心想:难道这张图所载的便是桃花迷阵的破法。

叹道:看来外婆更喜欢你,不然何以不将这张阵法图交给我外公,而是交给你?江瀚如笑道:你外公受她影响,已对五行遁甲之术着了迷,若交了给他,便是取了他的性命,老夫痴心武学,对此毫无兴趣,交到我手上反是无碍。

便在此时,突听一人喝道:江小贵,狗屁放完了吗?郭襄听是外公的声音,却是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江瀚如嘿得一笑,道:黄老邪,咱们再过上百招如何?身影一晃,已不见踪影。

赵无邪呆呆出了一会神,见地上留有一物,拾起一看,却是那张回回炮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