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房门打开,楚翔冲进来,扑到楚纲身上,痛哭流涕。
赵无邪心下暗叹,道:小龙生,你以后就叫楚翔吧,不必恢复真名了。
赵无邪走出病房,见赵清赵洪站在门口,忽得想起一事,道:那个女人呢?赵洪道:听旅店店长说,她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道走了。
赵清问道:你们在里边都说了些什么?赵无邪懒洋洋地道:我不必什么事都要告诉清姐吧。
赵清哼了一声,道:好,以后你什么事都别来找我。
赵洪见两人又闹起了别扭,大感头痛。
正说话间,却见迎面一人匆匆走将过来,西装打领,戴了副厚厚的方块眼镜,身材与赵洪相近,只是一脸是汗,喘息道:老师呢?他……他怎样了?赵无邪向房内一指,那人冲将进去,随即就放声痛哭。
赵清皱眉道:这人怎么一进来就哭。
赵洪叹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当年老师去逝时,你我不是也哭得很伤心吗?赵无邪听得房内两人哭了好一阵子,方才先后止息,道:楚老先生临终前留了一份遗书,让我转交于贾逊贾律师公证,不知这位……那人摘去眼镜,抹干泪水,微笑道:我就是!他这一哭一笑,变化当真太快。
赵无邪见他莫约三十五六岁,相貌端正,仪表颇是不凡,但心中总是瞧着有些别扭,正想细问,却听楚翔道:义父,你不必多想了,他确是贾律师,假不了的。
赵无邪心想:这小子竟能猜出我的心思。
当下取出那份遗书,交给贾逊,郑重得道:这里是楚老先生死后的遗产分配,你看仔细了。
贾逊珍而重之得接过,道:这份遗书应该在公众场合宣布,不可有思毫马虎。
嗯,你们随我去律师事务所吧。
赵无邪等人来到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
贾逊说起此事,在场同事均是震骇不已。
赵无邪心想:这事可要上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了。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众人来到处于城北郊外的楚宅,但见此地环境清幽,空气清新怡人,竟不受半点工业化的影响。
大宅处于一块翠绿草坪之上,给这片宁静优雅之地平添了几分高贵与典雅,当真有中国首富的气派。
只是进入宅中,赵无邪却不免打了个冷战,但见几百平米的一间宅子里却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个佣人,几样死物,却是别无他有。
赵无邪不禁想到了孤岛上的小屋、洛阳梅林后的那几间茅屋,相比虽然简陋,却是温馨舒适得多,也难怪楚纲临死会有那么多感慨,心下不禁大起萧瑟之感。
待得众人入座,贾逊朗读遗书。
这楚纲当真是家财万贯,各省各市都有他的豪宅,累计几千亿资产。
他在遗书中将财产七三分成,其中亲生女儿和义子各得三成,捐给慈善事业及希望工程三成,只是剩余的一成却没做处理。
贾逊读完遗书,道:因为楚翔尚未成年,所以这三成资产由其义父赵无邪暂为保管管,待他成年后交还。
随即便阐述具体数目。
原来这三成财产乃是天正集团近百分之七十之上的股份,如此一来,便等同于将正个天正集团都交了给赵无邪。
赵无邪听着怔了一怔,赵清拍他道:好啊,咱们发了。
赵洪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既然楚老先生将他的公司交了给你,你就应该好好干,才不至于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赵无邪一怔,道:可是做生意这一套,我是全然不懂啊。
赵清笑道:不会就学么。
咱给你报个经济管理学的补习班,恶补一番,保准你能做大企业家。
赵无邪自知不能,更是无甚兴趣,但既然赵清这么说了,却又不好违抗。
他生性洒脱,也便走一步是一步,料想也不会太难。
岂知第一天上学回来,赵无邪竟是无精打采,睡眼朦胧,回到家中,便要蒙头大睡。
赵清一把拉住他,道:坐好了,我有问题问你。
赵无邪伸了个懒腰,道:如果你是要问今天教了些什么?就不必问了,我什么都没学到。
赵清一怔,怒道:难道你到那儿睡大觉吗?赵无邪却不否认,叹道:不睡大觉还能怎么办。
那个叫李唯利的讲师开场白便是;‘各位老总晚上好,愿诸位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赵清道: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啊,又有什么不妥了?赵无邪摇头道:自然没什么不妥。
其实这位讲师学养很好,理论充分,思维活跃,且所举的事例很是贴近现实。
只是我听得那些什么如何获得最大利益,如何对下属恩威并施,让他们对自己死心踏地,如何在竞争中脱颖而出,为此使些手段,说些假话也再所不惜,就大觉别扭,甚感厌烦,除了睡觉,当真是无事可干。
赵清听他说完,微嗔道:那你明天上公司怎办?你这老总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要给人笑掉大牙!赵无邪懒洋洋得道:那也没有办法。
赵清见他全无进取之心,不由气得俏脸发白,一顿足,怒道:我不管你了。
转身便走。
赵洪忙伸手拉住她,道:你也知道无邪根本不是这块料,又何必强求于他!赵清怒道:我强求他吗?楚老先生将整个公司交给他,他却什么都不懂,若是搞砸了,破产了,或是被人吞并,那咱们如何对得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气得不住喘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道:大哥,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照理说翔儿虽然是楚纲义子,也有遗嘱,但继承公司股份那么大的事,应该有其他股东点头同意才是,怎会这么容易就落入咱们手中?赵洪点头道:这事确有些蹊跷,但既然贾逊并未提起,想来他们都答应了。
见赵无邪一脸倦意,叹道:好了,大家都累了,这事明天再说吧。
赵清瞪了赵无邪一眼,没好气得道:臭小子,你好自为之吧!过了几日,赵无邪同赵清等人一同到了公司,刚进会议室,却听得轰隆声响,一众人都将起来,想来均是天正集团的骨干精英,不由想到当年的襄阳大战,自己临危受命,到头来却落得个卖国求荣的骂名,想到此处,强打精神,笑道:诸位好!我初来此地,什么都不懂,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各部门经理见他这般说,均对望一眼,暗想:这人到也直率谦卑。
其中一人道:赵总言重了,咱们既然同处一个屋檐下,自然要齐心协力。
只是现在公司碰上了一个难题。
说着将一份档案推到赵无邪面前。
赵无邪翻开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其上除了几个识得的阿拉伯数字外,其余的竟都是英文字母,半个不识,只得交给赵清。
赵清眼中露出嘲色,似乎在说:这是你以前不跟我好好学的报应。
本想不理不睬,但又怕他无法下台,只得气鼓鼓得接过,却听赵无邪笑道:她是我的秘书,给她看也是一样。
赵清听他这般,不知怎得,心下一喜,认真看了一遍,道:这是一份财政报表,只是这中间可有不少赤字啊。
赵无邪本想问什么是赤字,但又怕人笑话,只得道:很不好吗?赵洪自那日一席谈话后便心存担忧,今日一见,证明他心中所想,明白了赵无邪已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要不然天上又怎么真的掉馅饼?知他立刻便要出丑,接口道:听说天正集团近日正和红日集团竞标一处房地产,可否和这事有关。
他及时扯开话题,又似乎点到了正题,却听地产部一个姓陆的经理道:赵总的消息倒是灵通,那是楚老生前未完成的工程,如今他去逝了,咱们自然要帮他完成遗愿。
忽听一人冷笑道:说得好听,你们地产部穿鞋的不知赤脚的疼痛,东买一块地,西购一处房,却不管公司财产况如何?说话的正是刚才递上财政报表的财经部钱经理。
陆经理冷笑道:若不是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支撑整个公司,你们这些坐办工室的哪有福来享。
钱经理站将起来,怒道:姓陆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经理冷笑不语。
如此一来,双方闹僵,会议室内充满了火药味,到后来各部门经理间均争执起来,各个面红耳赤,就差点动手。
赵无邪虽对经营之道一窍不通,但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看眼下情景,显然天正集团内部有严重的派系之争,仔细一看,但见左边一排的经理大多数是如地产部、营销部等外部部销毁部门,而右边一排为财经部、人室部等内部管理部门,心想若这两派斗将起来,且不说外敌如何,只怕自己就要分崩离析,眼下当务之急是要他们立场一致,目光一转,已有了计较,道:听说中城是红日帮的总舵所在,这红日帮可否与红日集团有关?此言一出,正自争执的各部门经理均是一怔,喧嚣声渐自平静下来。
人事部的葛经理道:赵总说得不错,这红日集团正是红日帮所创,而这红日帮黑白两道都染上了,很是难对付。
赵无邪哦了一声,道:那么说他们真是黑社会了。
众经理互相各望一眼,齐声道:是的。
赵无邪点头道:那么咱们公司出现了那个什么赤字,会不会给那红日集团吞掉?钱经理让赵无邪看财政报表,一来是要考查赵无邪的能力,二来便是借此打击地产部等外部部门。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楚纲既死,赵无邪又毫无经验,只要挤走了那个姓陆的,天正集团正是他老钱的手中之物,但此刻听得赵无邪之言,才蓦得发现整个公司正处于危难时刻,若再内斗下去,只怕真要被红日集团吞掉,那时若被这些流氓混混控了股,只怕自己这财经部经理也当不下去,便道:一切听赵总吩咐。
那陆经理和动的是同样的念头,也便点了点头。
赵无邪笑道:我这人什么也不懂,草包一个。
但在场诸位都是精英,大家和和气气气的,步调一致,那红日集团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挂齿。
众经理都点头称是。
赵无邪又道:只是以后该怎么办,咱们还得合计合计。
正说话间,听得门口有人敲门,却不敢进来。
赵无邪笑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那人不过是个小职员,听赵无邪竟称自己做兄弟,倒是吃了一惊,忙走进来,在钱经理耳边说了几句话。
钱经理脸色剧变,站将起来,道:赵总,大事不好。
红日集团大肆低价抛售我们公司的股票,使得公司股价大跌,不少股民已闹上门来了。
赵无邪自然不知什么叫股价大跌,但听得有人闹事,忙道:那可不好,咱们快出去看看。
钱经理道:赵总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现在咱们公司股价大跌,那些股民输了钱,有的甚至倾家荡产,与暴民无异,你若出去,只怕……赵无邪道:若真是如此,我更应该出去向他们赔礼道歉才是。
说着走了出去。
赵洪知道劝他不了,便与赵清随他一道去。
众经理见董事长亲自当担,自己若龟缩不出,未免显得太过无能,也便一齐跟出。
赵无邪来到公司大门口,却见门外聚了不少股民,纷涌着要往里面挤,几个手持电棍的警卫见阻拦不住,便抡棍直打,顿时惨叫连声。
赵无邪见此情状,叫道:不可伤人!身形电闪,已夹手夺了两只电棍。
警卫失了武器,一怔之下,那些暴动的股民已大叫着冲过来,将那两人挤翻在地。
赵无邪见场面失控,急中生智,瞅准机会,出指如风,封点了卡在门口的两个股民穴道。
这两人一动不动,卡在门口,后面的人便再无法冲入。
赵无邪叫道:大家稍安毋躁,有事好好说。
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股民道:你是什么人?一个警卫叫道:不许对我们董事长无礼。
方才说话那之人听赵无邪便是新任董事长,冷然道:好啊,原来你就是那个董事长,那是再好不过。
你们公司到底在干些什么?股价大跌,害得我们倾家荡产,若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决不会离开这里。
众股民纷纷大叫,向赵无邪讨说法。
赵无邪道:我今天才刚上任,对情况不熟悉,这……那人道:好啊,原来是个草包头,叫能管事的出来。
市场部郑经理道:赵总确是刚刚上任,对公司情况不大熟悉,请大家不要难为他。
你们的难处,我们知道。
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公司定能给你们个满意的答负。
那人显然是这次闹事的领头之人,冷笑道:说的好听,正所谓无商不奸,你们说得话,我们不信。
众经理知道今天事情已经闹大,极难解决,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赵无邪忽道:这么说我们无论如何弥补,你们都是不信了。
冷笑一声,又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这干耗着,看谁强过谁。
说着便往大厅中的沙发上一坐。
众股民见他一个董事长竟耍起了无赖,无不吃惊变色。
那带头之人怂恿众股民来此闹事,就是要向天正集团索取高额赔偿,他深知这些大老板最要面子,众人如此张扬,为了息事宁人,定是多少钱都能掏出来,那知竟撞上个无赖,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至于那两个卡在门口之人,虽然杀猪般惨叫,却也没人理他。
如此双方对峙了近一个小时,却听警车警鸣响起,公安局的人也到了,只是他们也被卡在门口,进不去。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警管道:怎么了?这是聚众斗殴吗?都挤在门口。
郑经理见到他,喜道:吴老哥,你总算是到了,那这事便好办。
对赵无邪道:这位吴世雄吴警长是我的好哥们,既然他来了,咱们就有救,还请您……说着向两个卡在门口的股民看了一眼。
赵无邪笑道:既然警长都到了,料他们也不敢乱来。
只说话间,那两人穴道已开,因为惯性,向前一冲,跌倒在地。
后面的股民想冲进去,但想到警察在旁,不敢轻举妄动,这一迟疑,便被警队隔离了开去。
吴警长点了一根烟,大步走将进来,笑道:郑老弟,好久不见,你像是遇上麻烦了。
郑经理笑了笑,向赵无邪一指,道:这位是我们新上任的赵总。
吴警长瞥了赵无邪一眼,神色甚是倨傲,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见赵无邪竟不起身相迎,心下有气,冷哼一声。
郑经理赔笑道:吴老哥若肯帮助,我们全公司的人都感激不尽。
说着掏出一个红包,塞进他口袋里,笑了笑。
这一系列动作被那带头闹事之人看在眼里,叫道:好啊,你这奸商,公然贿赂警察,那……那还有王法吗?吴警长笑道:你都看到了?那人叫道:这里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吴警长向在场之人扫了一眼,道:你们都看到了?众经理股民见他目光,均自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吭声。
吴警长淡笑道:小伙子,你可知诬陷公安人员,那是什么罪名?那人见本与自己站于同一战线的战友突然倒戈相向,没一个人敢吭声说话,又急又怒,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在地。
众人见他气得吐血,惊骇不已,只是谁也不敢上前。
那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是站不起来,突觉身上一暖,似有一道道暖流流入体内,竟是说不出的舒服,抬头一看,见救自己的竟是赵无邪,愕然不已,道:你……为什么……赵无邪笑道:因为我也看见了。
随即笑道:小伙子,莽撞胡来是不管用的,赵无邪一笑之下,站起身来,大声道:我赵无邪保证,一个星期内定让股价回涨,让大家都赚上大钱。
他这话说得口气好大,众股民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信他。
吴警长笑道:你们若不信,再闹下去,咱们的枪可要走火了。
言下之意,是要以武力镇压。
众股民见事已至此,再闹去,只怕会发生流血事件,既然赵无邪下了保证,他们这么一个大公司,料来也逃不到那里去,想到性命要紧,便是一阵哗然,熙熙攘攘地散去了。
赵无邪见那人兀自坐在地上,便道:钱经理,麻烦你派人送他去医院,顺便给他些补贴。
那人盯着赵无邪,忽道:你这人有点古怪。
赵无邪笑道:我是个草包头,什么也不懂。
那人也笑了,道:不过若一个星期内你不能给我们满意的答复,我们还要来拆你的招牌。
说着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出几步,忽又回头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顿了顿后道:你们这里有人想跳槽去红日集团。
说罢也不待他答复,便一瘸一拐的走了。
赵无邪虽不明什么叫跳槽,但显然那人言下之意是说公司职员里有内奸,忍不住向众人扫了一眼。
钱经理等人自然也听出端倪,见赵无邪目光扫来,谁也不敢与他相对。
赵洪打圆场道:今天闹了那么久,都快到中午,咱们还是先吃过中饭,再慢慢讨论不迟。
赵无邪笑道:那是正好。
吴警长可要一起?吴警长此次劳师动众,其目的便是要在赵无邪这个新任董事长面前扬个威,也好镇他一镇,却不了威信尚未立下,反助他解决此事,而整个过程又出现了流血事件,在面子上颇是不好过,淡然道:局里还有些事,待我回去处理,就不必赵总破费了。
赵无邪笑道:吴警长请!吴警长轻哼一声,大声道:收队!众警官排成一列队伍,浩浩荡荡地去了。
众人用过中饭,便在在会议事室讨论对策,陆经理道:我看大家于其在这里想什么对策,还是不如先将他内奸抓出来,不然任何策略都是徒劳。
众经理均点头称是。
赵无邪突道:你就这么肯定那人不是信口胡纠?陆经理一怔,道:这……赵洪听出赵无邪言下之意,道:我看大家提出的方案中属钱经理的最是可行,你且写出具体方案,咱们可以试一试。
葛经理道:可是老钱的方案风险太大,若是被内奸透露出去,咱们不是全完了。
赵洪笑道:那内奸身份已经暴露,料他也不敢顶风做案。
赵无邪伸了个懒腰,道:好了,大家都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钱经理将方案做完了便交个大哥。
对了,我已经很久没喝到清姐你堡的鸡汤了。
赵清白他一眼,嗔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