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无邪起床后,但觉头痛欲死,回想昨晚之事,面上微微发烫,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见床头放着一张字条,拿起一看,顿时眼眶灼热。
却见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君心无恙?但只这四字,却似胜过千言万语,霎时间,泪如雨注,沾湿了字迹,却已认辩不清。
赵无邪脑中轰的一声响,忙穿衣出房,但找遍了整间别墅,也不见赵清的影子,连唤几声清儿,自然没人答理,猛地想起楚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赶到时,果见赵清假扮做自己,倒在血泊中。
赵清见他为自己耗费真气,摇头道:没用的,我是个医生,杀人只用一下,你怎么能救得了我?赵无邪泣道:清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赵清不待他说下去,捂住他嘴,摇摇头,轻叹道:臭小子,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
若我不来,死得人就是你了?顿了顿又道:无邪,你可知道,翔儿为什么这么想杀你?赵无邪只想着怎么将她治好,抱着她发力狂奔,但脑海中却是混乱一片,也不辩方向,似乎就这样跑死了最好。
赵清见他不答,自言自语道:无邪,你不觉得翔儿长得越大,越跟你相像吗?她自然知道赵无邪不会回答,笑了笑,道:那是当然了,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赵无邪脑中本来混乱,听了这话,像是被人打醒过来,低头望向怀里的赵清,一脸惊愕地道:清儿,你胡说什么?赵清笑了笑,轻咳几声,道: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赵无邪也不想明白什么,道: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狂奔下山,这下认明了方向,向城镇奔去。
赵清偎在他怀里,轻轻道:这里离城市还有几百里,就算坐再快的车赶到医院,我也已经死透了……你……就不能坐下来安心听我说句话吗?已是气若游丝。
赵无邪怔住,停下脚步,坐倒在地,但身体却僵直了,便如雕像般。
赵清使劲得搂住他脖子,深恐一怯力,便再也抓不住了,轻声道:无邪,你说我是你什么人?赵无邪一呆,不知该怎么答她,刚想起妻子二字,却被她一手捂住了嘴,幽幽地道:无邪,我不要做你妻子,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说着好不容易吐了口气,道:人家说夫妻是百年修来的同床度,但我却知道那并不好,想我爸妈那样,又有什么好了。
一双美目凝在赵无邪脸上,决绝道:无邪,我要做你姐姐,一辈子做你姐姐,永远……永远不要其他的身份……赵无邪怔忡半晌,摇头道:既便如此,你也不必这么做……赵清甜甜一笑,道:自昨晚你和翔儿那场大战后,我便已下定决心,我要救你,也要救他。
爸爸还是我师父时,便时时警惕我说,医者要有仁心,又说我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无邪,你说我能做到吗?赵无邪不住点头道:你做到了,都做到了,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好的医生了!赵无邪现在才明白赵清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
他不像丁采儿般恨尽天下人而独爱于他,为他披荆斩棘,纵使遍体鳞伤,也是毫不在乎;也不似如意,情愿没名没分的随他远走天涯,悉心呵护,唯恐他孤独无依。
而赵清却要他彻底明白她存在的价值,要他真真正正的将她放在心里,不能有半分做作,更不能有一丝虚情假意。
而赵无邪更是明白,赵清心底有个巨大的阴影。
她拥有血缘上的父母,却没有精神上的父母,既然如此,在她心中又怎会有家这个概念?又怎会知道做夫妻有什么好处?这或许便是她自到三十岁也不肯嫁人,就对着赵无邪也要保持距离,甚至只愿做他姐姐的真正原因吧。
当然,赵无邪清楚的晓得赵清真的很爱自己,自己却只将她当作姐姐而已。
在自己心中丁采儿就像一团烈火,燃烧掉了他所有的情感,使他此生再不忆他人,纵使那心中若隐若现的雪白身影,也渐渐退居二线,再也不是他生命的主旋律。
而如意却使他寻到了家的温暖,使他那颗流浪的心不再觉得孤单。
而赵清呢?赵清又是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是,一点儿也不重要,如果一定要有个地位,那应该就是姐姐吧。
可自昨晚之后,赵清清楚明白自己再也做不了他姐姐了,这个在他心中不比稳固的地位也要彻底崩塌了,可是她又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不甘心,所以不待悲剧到来前,就自行了断,一来救下楚翔,二来也能彻底摆脱那深爱而不被爱得痛苦,其三便是为了她那份私心,要在赵无邪心中挤出一个位子来,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位子!赵无邪见她晕厥,忙输入真气,赵清才渐渐转醒,使劲投入他怀里,似乎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细细感受一番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忽得想起一事,正色道:无邪,有件事你要答应我。
赵无邪道:莫说一件,千万件都答应。
赵清笑了,道:不自量力,你又能为我做多少事了。
勉力抬头,明亮的目光似要融入赵无邪眼中,极是坚定得道:翔儿身上的玉佩你一定要拿回来,若是交了给老师,我做鬼也不饶你。
说着重咳几声。
赵无邪对她之命向来不敢违抗,道:就算他要我命,我也不给他。
赵清笑了,道:你能记住就好……正在此时,忽听咚之声,包子、馒头、油条、豆浆洒了一地。
郭媸全身僵住,呆呆得望着两人,眼中尽是悲愤之色。
他打早出外买了一份早餐,却不料回来会发生这种事。
赵清见到父亲,向他招手道:爸,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不要让他看见我这副丑模样。
说着轻轻一挣,要脱出赵无邪怀抱。
赵无邪一怔,郭媸大吼一声,狠狠将他推开,抱起赵清,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赵无邪见到他远去的背影,才知当日郭媸为何会突然出现,以杨楚儿为胁,强迫自己离开赵清,不由得脑海中又记起那张伤感的面容,暗想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回头间,却见一个白衣少女,站在不远处,望向这里。
赵无邪心中一叹,走了上前。
嫣然见赵无邪走近,道:清阿姨她……赵无邪叹息道:她回家了。
嫣然微微一怔,道:回家?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过了良久,赵无邪道:咱们去看看翔儿吧。
两人回到小木屋,见楚翔兀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无邪将他扶回床上,探了探他脉搏,道:没事,休息一会儿便好。
嫣然道:他醒过来后,还会再要杀你吗?赵无邪微一沉吟,微笑道:可能不会吧。
嫣然坐在楚翔身边,一摸他脸,惊声道:他脸上好冷!赵无邪道:可能是山里风大,咱们将他带回别墅去吧。
说着自他怀里取出玉佩,收入衣带中。
嫣然瞧在眼里,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