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无命抓着金惜月狂奔,金惜月只觉道旁景物不住后退,渐觉呼吸也变得困难,心下惊骇莫名:爹爹难道真的疯了,他……他真的不认得我了。
却觉他脚步渐缓,终于能开口说话,忙叫道:爹爹,你是怎么啊。
我是惜月啊,你不认得我了吗?金无命不答,停下脚步,忽道:跪下,磕头!金惜月听他终于开口说话,又惊又喜,笑道:爹爹,你好了?不疯了?金无命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爹爹什么时候疯了。
无邪和采儿成婚,我还在场呢,快磕头。
金惜月听他连赵无邪与丁采儿成婚之事都知道,显然并不是真的疯了,喜道:爹爹,你是假装的么,那实在太好了。
抬头一看,眼前竟是原先那座墓名为孙蝶的坟墓,虽心存疑窦,但父命难违,乖乖磕了三个响头,奇道:爹爹,她是咱们家的亲戚吗?金无命一怔,叹道:亲戚?以前是,现在却不是了。
金惜月奇道:为什么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金无命沉吟道:因为……因为……突然喝道:叫你磕头便磕头,啰嗦什么!金惜月以往哪见过义父这般疾言厉色,一时害怕的不敢开口。
金无命瞧着墓碑呆呆出了一会神,忽道:惜月,还记得你母亲吗?金惜月想起谢小玉,顿时泪流满面,泣道:当然记得,可是我刚要认她,她却已经去了。
说着终于哭出声来。
金无命轻抚她秀发,以做安慰,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母不在,人生至悲不过如是。
金惜月紧咬樱唇,终于将深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说将出来:爹爹,惜月从小到大从没听你说起过奶奶的事?金无命一怔,抚摸着金惜月头发的手微微一紧,颤声道:因为……因为……金惜月双眸如星般闪亮,道:是不是她也去了?金无命喃喃道:她也去了……她也去了……抓着金惜月头发的手越抓越紧,金惜月吃痛,皱眉道:爹!金无命急忙放手,赧然道:抓疼你了吗?金惜月连忙摇头道:不,一点都不疼,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快活,跟惜月说说好吗?金无命一怔,失笑道:傻丫头,别瞎猜了,我又有什么不快活的。
金惜月摇头道:爹爹,你一定有事,却不肯和惜月说起。
金无命笑了,忽道:你的模样和你奶奶很像。
金惜月喜道:真的!随即秀眉一蹙,叹息道:可惜月重来没见过奶奶。
说着向那墓碑看了一眼,猛地双目一亮,喜道:哎呀,我怎么这般蠢,爹爹带我来这儿,还要我磕头,那她定然就是我奶奶了。
金无命魂不守舍道:她……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金惜月又拜了几拜,道:爹爹,这叫孟星魂的便是爷爷吗?金无命默然不语,眼神已稍显凌乱,金惜月又道:真希望爷爷还活着,却不知道他去了那里?随即露出神往之色,喃喃道:他们生前定然恩爱得紧。
心下一阵叹息:可惜文俊哥哥却是我兄长。
但她生性开朗,对此事也不愿再去多想,转过身来,道:爹爹,奶奶是怎么死的?金无命眼神愈加凌乱,到后来已是红丝遍布,喝道:不要说了。
运起十层掌力,便向她胸口拍落。
金惜月猝不及防,一口血箭喷射而出,惨呼一声:爹爹!便即软倒。
金无命啊的一声惊呼,纵身向前扑出,便要夺路而逃。
是时道旁草丛中两声惊呼,一白一红两条人影纵跃出来。
白衣人扶住金惜月;那红衣人身法极快,拦住金无命,手中蓝芒电闪,与金无命斗在一起,便是赵无邪,那白衣人自然就是丁文俊了。
原来赵无邪出了黑木崖后四处乱走,终寻不见丁采儿的踪迹,心头愈加沉重,双腿更似灌了铅般寸步难行,脑中尽是丁采儿离去时那种怨毒而又绝望的眼神,心头响着一个声音:我是真的喜欢她的,真的爱她的,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顾虑。
赵无邪啊赵无邪,你到底要她怎样才能满意,难道你对她的伤害还不够深吗?心中暗下决心,只要能再找到她,无论她怎样打骂自己,甚至一剑杀了自己,自己也绝不会再离开她半步。
想到此处,忍不住纵声长啸,丁采儿三字的回音在山谷里回荡着,悲凉哀伤,令人听之扣腕,啸声既罢,赵无邪只觉说不出的孤独落寞,自己仿若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婴儿,再也没人会理睬他,这种感觉自谢小玉死后也曾有过,却没这次般强烈,令他茫然而不知所措。
忽听一人说道:赵兄,你可在此处。
赵无邪大喜过望,知是丁文俊的声音,快步向发音处奔去,刚看见丁文俊,便一把将他抱住,猛拍他后背,连道:好兄弟,好兄弟。
丁文俊为人冷静沉默,实在受不得他这般热情,轻轻将他推开,道:赵兄如何到了此地?赵无邪也觉失态,笑道:我追采儿出来,却没找到她。
文俊兄可见过她?丁文俊摇了摇头,适才赵无邪啸声高亢嘹亮,但如此一来丁文俊反到听不清他啸声中的内容。
两人道明来意,丁文俊也没找到金无命父女,决定结伴同行,便多了一分力量。
行了数里,却见一条人影闪入山头草丛中。
赵丁二人对望一眼,均想:此地不正是那日发现坟墓之所?两人心领神会,轻轻拨开长草,向里窥看,却见一男一女,竟真是金无命父女俩。
丁文俊轻声道:义父神志不清,咱们不可轻举妄动,免得伤了惜月。
赵无邪点了点头。
但见金无命神情愈加平和,不似疯癫,两人渐渐放下心来。
哪知事情突变,金无命忽然发起狂来,打伤金惜月,两人大惊来救,却已晚了。
赵无邪知道师父已失去常性,当下不敢再手下留情,流星剑法使出,招招抢攻,甚是凶狠凌厉。
金无命虽已疯癫,但武功尚存,一把短刃舞将开来,却仍是攻守兼备,不见丝毫杂乱无章之象。
赵无邪武技内力都逊他一筹,更兼对方疯后功力比往日更是强上一倍有余,两人过了百招之后,赵无邪已现疲态,金无命却仍是精力旺盛,金剑反手一挑,赵无邪手腕一痛,长剑脱手飞出。
金无命抢上一步,举掌向他天灵盖拍落。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长吟道:父母恩情似海深,人生莫忘父母恩。
生儿育女循环理,世代相传自古今。
为人子女须孝顺,不孝之人罪逆天。
家贫才能出孝子,鸟兽尚知哺育恩。
父子原是骨肉情,爹娘不敬敬何人,养育之恩不图报,望子成龙自费心。
你不是真的疯了,而是你不敢面对现实而已。
声音清朗,响彻林梢。
那人每念一句,金无命那一掌便缓慢了一分,到他念完,手掌停在离赵无邪头顶一寸之处,待得那人说出最后一句话,这一掌是无论如何也击不下去。
但因这一掌来得太过猛烈,虽是缓缓收力,但掌风尤在,将赵无邪头巾刮断,顿时长发披洒而下,但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赵无邪趁机将他推开,跳将起来,但也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咽了口气,却见金无命眼神已不似适才般凌乱癫狂,但却呆如木鸡,怔怔地一动不动。
赵无邪兀自担心不已,一回头,却见一道淡淡的夕阳之辉射到那救命恩人身上,映出他的相貌,不由脱口而出:流星师父!流星对赵无邪微微一笑,走向金无命,道:孩子,这首《孝顺诀》你还记得?金无命不答。
流星又道:你可还记得你娘吗?金无命双目一睁,露出杀机,吼道:不……不……金剑出手,刺向他喉咙。
流星长叹一声,却是不闪不避,待金剑离喉结一寸处,左手中指轻轻一弹,金无命只觉手指一麻,金剑脱手飞出,铮的一声,插在近旁的一棵树身上,剑身不住摇曳。
金无命咚得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二十年了,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二十年前?我真是不自量力。
竟自坐到了地上。
赵无邪见流星一出手便将师父制服,武功自是高出他很多,但瞧他神情,当不会伤害师父,心下稍安,忙来看金惜月,却见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再探她脉搏,却是经脉尽断,只怕连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嘴上却道:放心吧,她会好起了来的。
丁文俊苦笑摇头,只是紧紧抱着她,却没落下一滴眼泪。
流星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自内倒出一枚药丸在手中,道:这枚续命丸能保她一时不死。
赵无邪急忙接下,欲给金惜月服食,但想了想,还是将药丸递了给丁文俊。
丁文俊拿着药丸的手掌微微颤动,但脸上神情却甚是柔和,微笑着道:好妹子,吃了药便能好了。
金惜月将药丸含在口中,亦是笑吟吟地看着他,道:等我好了,便随哥哥一道游山玩水,尝尽天下美食,你说好不好。
丁文俊微笑点头,将她搂入怀中。
赵无邪知她经脉尽断,已是回天无术,但见俩人竟是如此释然,思之更添悲伤。
只是他知道不能哭,反倒露出一抹笑意,但看来却是那样的古怪。
金惜月自服了续命丸后,精神稍稍恢复了些,自丁文俊怀里轻轻坐起,向外张望,道:爹爹呢?他怎么样了。
丁文俊再也忍受不住,呜咽道:他害得你这般惨,你还理他作甚。
金惜月笑道:哥哥,你这话便是不对了,爹爹毕竟是爹爹呀!三人一道回过头来,见流星与金无命一站一坐,相对无语。
流星突得叹了口气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吗?金无命神情却平静了许多,黯然道:为人子女须孝顺,不孝之人罪逆天。
爹,孩儿犯了逆天大罪,你还理我做什么?三人闻言均惊,不住打量二人,但见金无命不过四十出头,流星却已是天命之年,在年岁上确实像对父子。
流星叹道:此事我都已不再怪你,你又何苦耿耿于怀。
金无命突然纵声大笑,笑声凄厉悲凉,直激得树叶纷纷落地,叫道:你不怪我?我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你怎能不怪我!流星见他神情,依稀便是当年那个忤逆不道的少年,大怒之下,跨出一步,一掌拍向他天灵盖,见他闭目待死,终是不忍,叹道:小蝶命苦,原也怪你不得。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仔细一想,已暗暗猜出流星口中的小蝶应该便是那座坟墓的女主人孙蝶,这流星的真实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金无命又笑道:这首口诀我一生不知念过多少次,可是……可是……我万死也不能赎其罪。
孟星魂,你杀了我吧!也好给我个解脱。
孟星魂叹道:想当年我与你娘相恋,已知她怀了你,但咱们的日子还是过得挺好。
你又何苦如此想不开?金无命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对我真的很好,你更是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
可是孩儿焉能不知,你们一直都在隐瞒我的真实身份。
说着惨笑一声,道:后来孩儿终于得知,我的生父却是那个奸污了娘亲,更害得她终生不孕的律香川。
突然笑容消失,脸上神情极是僵硬,道:你知道我多么渴望有个弟弟或妹妹,就算从此你们对我没对他们一半好,我……我心里也能舒服些。
可是这……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赵无邪与丁文俊相顾愕然。
丁文俊虽是自小被金无命收养,但从未听义父说起过竟有这么一段辛酸的陈年往事,如今思来却更添悲伤。
孟星魂老泪纵横,道:好啊,别说了,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
金无命道:不,我要说。
我好恨自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更恨自己是你们仇人的儿子。
别人看我不起,我更恨我自己。
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既然我活在了这世上,便要创出一番事业,不让任何人瞧不起,于是我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孟星魂叹道:其实你只是想躲开我们,更要逃避你自己。
金无命道:不错,我就是要躲避你们。
后来我投靠外公孙玉伯。
嘿,他也跟其他人一样,表面上对我礼待有嘉,但实际上根本瞧我不起。
不过我不在乎,暗想只要自己有真材实学,哪里能过不去。
可是天不佑我,老伯离奇死去,帮内的人都说是我干的,我是百口莫辩。
孟星魂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怎能事事如愿。
金无命道:那时我本以为自己已是生无可恋,但天爷还不肯放过我,竟要我遇上谢小玉……脸上神情极是复杂,似欢喜又似怨恨。
赵无邪深知谢小玉为人,他害人害己,想来金无命也是个牺牲品,见金无命目光飘到丁文俊二人身上,顿时心下大明:想来师父少年时对谢小玉极是迷恋,但她却移情丁鹏,莫说是因此……金无命将目光收回,咬牙道:那日我见丁鹏的侍女小香从谢小玉房里退出来,便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想一剑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但我武功不济,斗不过丁鹏的圆月弯刀,便到酒楼酗酒,却是越喝越伤心,越喝越痛苦,心中只是打着一个念头,找你比剑,让你杀了我,一了百了。
孟星魂叹道:那日你回家便要找我比剑,小蝶出来阻止,你酒后乱性,却一剑杀了她。
其实……其实那只是错杀!金无命狞笑不止,叫道:杀了便是杀了,又怎叫错杀。
随即又哭诉道:孩儿罪孽深重,留在世上也是祸害,爹爹,求你快快杀了我。
说着向孟星魂扑去。
孟星魂吃了一惊,闪身避开,竟是动弹不得,却原来适才说话分神,已被他临空点了穴道。
金无命跳了开去,离四人都是一丈有余,金剑出袖,往自己胸口刺落。
眼看难救,忽得一人叫道:父母之恩深似海,人生莫忘父母恩……丁文俊见来人披头散发,竟是赵无邪此时日已西下,树林里阴森森的甚是怖人,其间更是夹杂着几声沙哑的乌鸦鸣叫,更衬出得阴森恐怖。
赵无邪的声音更是放得极低,再兼他披头散发,乍一见下当真像个鬼魅。
金无命本已心智失常,这一吓,更是全身哆嗦,金剑丁的一声落在地上,颤声道:你……你别过来!不住后退。
赵无邪继续吟颂那首《孝顺诀》,久而久之自己竟也落下泪来。
他虽只听过一遍,但他记性本佳,更兼此诀使他不自禁的感触身世,是以一听便会,默念几句便能倒背如流。
他每念一句,金无命便退后一步,到他念完,金无命背靠一棵大松树,似乎全身气力都散了,委泥在地,连坐起来也是极难。
赵无邪瞪着他,阴***:我是阎罗王座下大鬼,今日受阎王之命来取你狗命。
你一生大乖不孝,可知要下第几层地狱?孟星魂等人见他突然装神弄鬼,似乎另有深意,也不便戳破。
金无命心智丧失,以为他真是来给自己索命的恶鬼。
他本来一心求死,此刻见真有恶鬼索命,不禁心惊胆战起来,颤声道:我……我不想下第十八层地狱……赵无邪心下好笑,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正色道:这可由不得你。
俗话说得好,百善孝为先,你既已犯下弑母大罪,便要落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金无命怔了半晌,站将起来,脸上神情极是坚定,叹道:我一生作恶多端,本该下无间地狱,咱们走吧。
赵无邪一惊,不料他竟一口答应,急中生智,摇头道:这可不行,阎王吩咐过,你罪孽太重,要受连诛之罪,我还要带走两个人。
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游视,随即定在孟星魂身上,道:他,可是你的父亲?金无命大叫一声,扑上去抓住赵无邪右脚,嘶声道:他不是我亲生父亲,你不能带他走。
他惊慌之下,竟没察觉赵无邪的脚是热的。
赵无邪侥幸,害怕露馅,忙将脚缩回,厉声道:太迟了!又向金惜月一指,道:我还要带走你的女儿。
说罢拔出流星剑,刺向金惜月。
金无命大叫大嚷:不可,不可,她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金惜月见义父如此护着自己,不由得泪流满面。
丁文俊将她抱得更紧,出言安慰。
赵无邪叫道:今日若不能带走一人,我无法向阎王交差,那我先杀你爹吧。
长剑疾刺,指向孟星魂胸口。
金无命大惊失色,叫道:我跟你拼了。
纵身扑上,张臂来抱赵无邪后腰。
赵无邪闪身避开。
其实金无命武功本强过赵无邪甚多,但一来他心智失常,二来已认定了赵无邪是鬼差,心下终有些害怕,更兼救人心切,扑打缠斗,直如流氓斗殴,全无章法。
赵无邪身形晃动,绕到孟星魂身旁,耳语道:不死穴。
孟星魂初时一怔,随即会意,身子一转,看似躲开赵无邪,却是用身体挡住金无命视线,将胸口卖到赵无邪剑下,顿时鲜血四溅,长剑透胸而过。
赵无邪哈哈一笑,拔出长剑,孟星魂顿时气绝身亡。
赵无邪笑道:你弑母在先,如今老父也因你而死,你还有何话可说?金无命见父亲终于气绝而亡,顿时坐倒在地,喃喃自语:我不杀弗人,弗人却因我而死。
口中不住念道着这句话,痴痴呆呆,六神无主。
丁文俊和金惜月相顾愕然,实不知赵无邪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将真将孟星魂给杀了。
却听赵无邪道:如今你父母都在下面等你,你留在世上不免太过孤单,还是随我走吧。
金无命道:好,我跟你走。
赵无邪冷道:你真不要你父亲性命了?金无命一怔,道:你能救活他!赵无邪道:我是鬼不是人,杀人容易,救人更是简单,只要将他的魂魄赶回他体内,他自然能活过来。
随即又皱眉道:可是他活过来又有何用,生子如此,还不如死了好!说着摇头叹息。
金无命急道:只要你能将他救还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无邪又叹道:我能救活刚死之人,至于死去多年的人早已投胎转世,却是无能为力了。
金无命心头剧震,喃喃自语道:救活刚死的人容易,若是死去多时便不能了。
心中若有所悟,道:求你救我父亲性命。
赵无邪悠然笑道:要我救你性命不难,但你却要悔过,须得以后孝敬父母,善待儿女,不然我照旧要来收魂。
金无命没口子的答应。
赵无邪已知计成,在孟星魂身旁叽哩咕噜念了一大串连自己也不懂的咒语,伸掌在孟星魂胸口一拍,道:天明时分,他便能还阳了。
金无命坐在父亲身边,一心希望他能快些转醒回来,见蚊虫在他身上飞舞,便用金剑驱走。
过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明,孟星魂果然苏醒过来,金无命喜不自禁,抱着父亲放声哭泣。
此时旭日东升,照得大地一片亮堂堂的,林间清风和顺,鸟鸣怡人。
金无命借着朝阳瞧清那个披头散发的恶鬼乃是赵无邪假扮,但他此刻心魔已去,知他是一番好意,反倒甚是感激,又见金惜月重伤不治,心下骇然,道:孩儿一生作恶多端。
爹,你说该如何是好?孟星魂正要开口,金惜月却先道:爹爹爷爷,惜月没事的,有哥哥陪着我,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孤单的。
丁文俊亦道:是啊,她心中只有我,我心中也只有她,她无论去了哪里,我们也都会在一起,谁也不会落单的。
说着向金惜月微微一笑,金惜月也还之一笑。
金无命与孟星魂见状均是一声长叹,于是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