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帕格: 比尔?斯坦德莱回国以后,对你备加赞扬。
对于你在那边所办理的一切,我在此深表谢意。
现在,我请哈里给你写了封信,一并附上。
至少,这可以让你离开莫斯科!你对于事实有一种直觉,因此请你接下这项任务,尽力而为。
如果你能迅速电告有关德黑兰的情况,我们将十分赞赏。
顺便提一句,这几天我们又有几艘优秀的新战列舰下水。
一俟我们能让你脱身出来,其中有一艘将归你指挥。
弗?德?罗 于白宫 一九四三年十月一日 这封信是潦潦草草写在一张熟悉的淡绿色便笺上的。
霍普金斯那封用打字机打出来的信要长得多。
亲爱的帕格: 你和俄国人在一起确实做了些很出色的工作。
感谢你对穿梭轰炸地点的查勘,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战略家们已经在着手制订波尔塔瓦计划了。
费兹杰拉德将军给我写了封夸奖你的信;我已经给人事局送去了一份副本。
此外,摩尔曼斯克军人医院和休息中心的竣工,也是对他们官僚作风所取得的一个胜利。
我听说这件事已经增强了运输队的士气。
现在,我来谈谈即将召开的国家首脑会议:斯大林不肯去比德黑兰——就在他们高加索的边境以南——更远的地方。
他声称必须随时了解他的军事情况。
我们不知道这是否实情,是他装模作样呢,还是担心有失声望,反正在这一点上他是寸步不让的。
为了打赢这场该死的战争,总统几乎随便什么地方都乐意去,但是去德黑兰将导致一个意想不到的宪法问题。
如果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而总统决定予以否决,他必须在十天内亲笔批示,否则这项法案就自动成为法律。
通过电话或是电报进行否决是无效的。
从华盛顿到德黑兰,只要天气好,不发生其他故障,并不需要十天之久。
可是我们听说德黑兰的天气变幻莫测,风云险恶。
也有人说并没坏到那种地步。
反正这儿似乎没人很了解波斯的情形。
对于华盛顿的人们说来,它就像月球一样。
我建议你坐飞机到那儿去,四下里看看,了解一些情况,赶快电告我们十一月底那儿的天气情形,以及安全方面的状况,因为我们听说那个地方布满了轴心国的间谍。
此外,总统为了准备和斯大林会谈,正在用各种事实和数字充实自己,租借物资的问题肯定会提出来。
我们有一大叠报告,可是我们想要一份眼光锐利的目击者的报道,详细陈述一下波斯补给走廊的实际情况。
你不像大多数写报告的人那样,因为你没有什么个人打算! 康诺利将军是德黑兰城外我们的阿米拉巴德基地的负责人。
他是个大好人,是陆军的一位老工程师。
几年以前,我主管公共事业振兴署的时候,和他很熟。
他经办了几项很大的建设工程。
我已经打电报给他,说了你要去的事。
康诺利会为你安排一个日程,让你快速地参观一下我们的租借物资港口设施、铁路和公路、工厂和仓库。
你可以提出任何问题,到任何地方去,和任何人交谈。
总统希望在会见斯大林之前先见到你。
如果你能够把你的观察提纲挈领写在一张纸上,那会对他十分有益处。
顺便提提,不出我之所料,登陆艇问题已经到了关键性阶段。
它是我们所有战略计划中所遇到的一大难关。
生产在增长,但是情况本来还应该更好些。
好歹你很快就可以回海上去搞你的老本行了。
总统知道你现在觉得自己跟一条搁浅的鲸鱼一样。
你的, 哈利?霍普金斯 这两封信的到来,是一件令人快慰的事。
斯坦德莱将军大大发作了一通之后,并没再呆多久;哈里曼接替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庞大的军事代表团,为首的是一位三星将领。
这意味着维克多?亨利使命的结束。
但是他先前还没接到命令,他以为人事局大概不知道他的去向。
莫斯科又是白雪皑皑的。
他已经几个月没得到罗达和孩子们的讯息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从斯巴索大厦的沉闷的会谈里脱身,躲开垂头丧气、牢骚满腹、灌饱了伏特加酒的美国新闻记者,并且摆脱那班支吾搪塞、顽固不化的不友好的俄国官僚了。
接到来信的当天下午,他就坐上了一架俄国军用飞机去古比雪夫,这全得感谢叶甫连柯将军给他的最后一次帮助。
第二天,康诺利将军在飞机场上迎接帕格,把他安顿在沙漠中新建的庞大基地上他自己的营房里,吃饭时请他吃了鹿肉,然后一边喝咖啡和白兰地,一边递给他一份参观日程,使他看了很吃惊。
这大约要花掉你一星期左右,康诺利说。
他是一个六十来岁、脾气直爽的西点军校校友,说起话来又快又着力。
不过参观之后,你会有些东西去告诉哈里·霍普金斯老兄的。
我们在这儿做的事,干脆就是发疯。
有一个国家,美国,正在把物资运交给另一个国家,苏联,可是是在第三个国家英国的管理或者不如说是干预之下,通过第四个国家,波斯的领土,这个国家眼下和我们哪一国家都毫不相干。
而且—— 你把我给说糊涂了。
英国为什么要干预呢? 我不熟悉中东。
康诺利气冲冲地吁了一口气。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英国人在这儿全靠侵略和占领,你明白吗?俄国人也是如此。
早在一九四一年,他们就用武力瓜分了这个国家,为的是制止德国人在这儿进行活动。
不论怎么说,这至少是他们举出的理由。
现在,你仔细听我说。
咱们没权利呆在这儿,因为咱们并没侵略过波斯,你明白吗?还是一笔糊涂账,是不是?从理论上说。
咱们只不过是帮着英国人去援助俄国。
强调形式的娃娃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这一套。
同时,咱们只不过在把物资通过任何一条古老的道路送过去,只要英国佬让咱们通行,波斯人不从中盗窃,俄国佬能够来接过手去,那就成啦。
在苏联的兵站上,东西经常堆得齐天那么高。
真的吗?可是在莫斯科,他们老是叫叫嚷嚷要更多的东西。
自然啦。
这跟他们自己运输上的混乱毫不相干。
那可是乱得一团糟。
八月里,我不得不下令让铁路停运了八天,一直到他们在北边铁路终点站把堆积如山的物资搬走为止。
他们的飞行员、司机和铁路职工一出了那个工人阶级的天堂,就想逗留在外面。
你刚从莫斯科来,也许没法明白这一点。
你真叫我大吃一惊。
他们彼此以美国人的方式咧开嘴尖刻地对笑了笑。
帕格说:我还得了解一下这儿的天气。
要了解天气干什么? 帕格把总统在法律上遇到的难处讲了讲,康诺利将军听了恼怒地皱起眉来。
你在开玩笑吧?为什么没人来问我呢?这儿的天气确实变化无常,尘暴当然也很讨厌。
可是我们大概有两条全年通航的定期军用航线。
他和斯大林一定都在玩什么把戏。
斯大林想让他老远跑到他的后院来,而‘伟大的白人之父’ 却要保持他的尊严。
我希望他能坚持下去。
老约 应该自己摇着尾巴来。
俄国人可不欣赏能给他们牵着鼻子走的人。
将军,华盛顿方面对于波斯的情况知道得太少啦。
基督啊,你说得真妙。
唔,你瞧,就算两头都遇上冬天的狂风暴雨——康诺利用捏着一支冒烟的大雪茄的手搔了搔头——他可能会要否决的那项法案能在五天之内送到突尼斯,我们可以用一架B-24飞机把他送到那儿去。
他到那儿一个来回,也许只会耽搁上一天。
这个问题不大。
好的,我把这些全部打电报告诉霍普金斯。
我还得调查一下这儿的安全情况。
先别忙。
我会为你作出全部安排的。
你双陆棋下得怎样?康诺利一边问,一边又给他们两人斟上了白兰地。
帕格这几年在双陆游戏上消磨过不少时间。
他一连赢了将军两盘,第三盘又快赢了,康诺利从棋盘上抬起头来,半眯缝着一只眼望着他说:嗨,亨利,有一个人你我都认识,对吗? 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