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亨利极力避免跟这个陆军军官一起过上一夜,正是为了想避开这样一次探询的危险。
他没回答。
这总不是我造成的吧?人家在海外的时候,想法去夺走人家的妻子,这太不像话啦。
我知道你们早已感情不太好。
是这样。
要不然,请你相信,尽管她妩媚动人,我也会避开她的。
我相信你。
你和罗达是我认识的最高尚的人中的两位。
出了什么事呢? 我爱上了一个英国女人。
停了一会儿。
罗达是这么说。
就是这么回事。
这似乎不大像你平日的为人。
帕格默不作声。
你预备跟她结婚吗? 我本来大概会,可她拒绝了我。
这样,彼得斯就迫使维克多?亨利第一次提起帕米拉的那封令人惊愕的信,这是他本来极力想从心上抹掉的。
耶稣啊!女人总叫你捉摸不准,帕格,你说是吗?听到这话我很惋惜。
晚安,上校。
这是一种急躁的结束谈话的音调。
帕格,再问一个问题。
弗莱德?柯比博士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吗? 这可来了。
由于这种强加上来的亲近,罗达担心的那件事果真发生了。
维克多?亨利接下去所说的话,可以使罗达的后半生幸福,也可以使它遭到破坏。
他非得迅速回答不可,因为每秒钟的踌躇对她、对自己、对他们的婚姻都有损害。
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帕格希望从音调里显露出适当的迷惑不解,再加上一点儿愤怒的意味。
我收到几封信,帕格,该死的匿名信,讲到罗达和柯比博士。
我把这些信当作一回事,自己也觉得很害臊,可是—— 你是应该觉得害臊的。
弗莱德?柯比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我奉派呆在柏林时,跟他遇见了。
战争爆发以后,罗达不得不回国来。
那时候,弗莱德在华盛顿,他陪她一块儿打网球,领她去看戏等等,多少就像你最近所做的这样,不过并没什么瓜葛。
这我知道,我也很领情。
我挺不喜欢这种谈话,我真想睡啦。
很对不住,帕格。
没关系。
沉默了片刻。
接着又传来了彼得斯的声音,轻微、苦恼、带有醉意。
就因为我非常崇拜罗达,所以我这么心烦意乱。
还不止是心烦意乱,我简直感到痛苦。
帕格,我结识过许许多多女人,有比罗达长得美的,比她更富有性感的。
不过她是洁身自爱的。
她的难能可贵正在这一点上。
我说这话听起来也许很奇怪,但是我的确感到这样。
除了我自己的母亲外,罗达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有教养的夫人,就这个词的各种意义来讲。
她是十全十美的:端庄文雅、诚实正派。
她从不撒谎。
基督啊,大多数女人全像呼吸那样经常撒谎。
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你也不能责怪她们。
我们老想去奸污她们,她们不择手段地应付,一切全是天公地道的。
你同意我的话吗? 帕格认为,彼得斯喝了那一瓶酒,就是为了鼓起勇气这样问上一番。
这种唠唠叨叨可能会继续上一整夜。
他于是不去回答。
我意思不是说那些老古板的女人,帕格。
我说的是时髦娘儿们。
我母亲直到八十二岁都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
基督啊,她睡在棺材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合唱团的女歌手。
但是,我要告诉你,她是个圣女。
像罗达一样,不管下雨天晴,她每个星期日都上教堂。
罗达时髦得像个电影皇后,然而她也有一种圣女的风度。
这就是为什么这件事像地震那样冲击了我,帕格。
要是我惹你生气,我很抱歉,因为我十分敬重你。
明儿,咱们两个都很忙,上校。
对,帕格。
几分钟后,彼得斯已经在打鼾了。
帕格从联邦车站直接上金的办公室去,办公室外房有两位海军将领在那里。
帕格说动那个副官,递了一张简短的便条进去。
金顿时把他召进了办公室。
海军作战部长坐在那间阴冷的房里他那张大办公桌后边,正用一个烟嘴在吸香烟。
你气色比在德黑兰时好,他说,并没叫帕格坐下。
你这说的是什么跟铀有关系的事情?你的便条我已经撕碎了,扔进该焚毁的字纸篓里。
帕格简括地讲述了一下橡树岭的情况。
金的瘦长的秃头和满是皱纹的脸稍稍红了起来。
严肃的嘴异样地抿着;帕格揣测他是极力想忍住,避免笑出来。
你是说,金声音粗豪地打断他的话问,陆军方面征集了国内所有的科学家和所有的工厂,花了几十亿美元,结果并没生产出一枚炸弹,而咱们在咱们那个微不足道的阿纳科斯蒂亚实验站倒制造出了一枚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将军。
陆军的方法在技术上有一个漏洞。
海军的工序把这个漏洞补上了。
他们想采用咱们的方法,用工业上的巨大规模大干一番。
这样他们就会把这种武器制造出来了?要不然就造不出来? 据我了解,是这样。
要不然在这次战争中就来不及使用啦。
真见鬼,那么,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
为什么不给呢?这样会使咱们在史书上显得挺有光彩,唔?只不过陆军会去写历史,那么一来咱们大概就会给遗忘掉。
你怎么会牵连进这里面去的呢? 金听取了争夺连接器的经过,吸着烟,点点头,脸上又显得很严肃。
彼得斯上校已经打了个电话给德雷塞公司。
帕格最后说。
一切都安排停当啦。
我这就飞到宾夕法尼亚州去,把这批材料装车和运送出去的事情弄弄定。
这可是个好主意。
你怎么飞去呢? 乘海军飞机由安德鲁斯起飞。
有了运输工具吗? 还没有。
金拿起电话,吩咐替亨利上校预备一辆汽车和一名司机。
嘿。
你要我做点儿什么呢,亨利? 向彼得斯上校保证海军方面的合作,将军。
他在把复制咱们工厂的这个主意付诸实行以前,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立场。
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的副官。
我来打电话给这个人。
是,将军。
我听说了你迅速处理登陆艇计划的经过。
国务卿很高兴。
金站起身,伸出一只瘦长的胳膊,袖子上齐胳膊肘儿那儿都盘着金线。
出发吧。
帕格从宾夕法尼亚州回来,刚掏钱付出租汽车车费,梅德琳就把前门打开了。
她的神情几乎就像从前第一次参加跳舞会时那样: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闪亮,脂粉涂抹得过于浓艳了。
她没说什么,就拥抱了他一下,领着他走进了起坐室。
罗达坐在那儿,在一张咖啡桌旁边;那天不是周末,又呆在家里,可她打扮得很漂亮,咖啡桌上一只银桶里香槟酒还用冰镇着。
西姆·安德森站在罗达身旁,一脸尴尬的、傻呵呵而又高兴的神气。
你好,上校。
嘿!老战士归来了!罗达说,你过去总记得自己有个家!多么好!你下星期六有空吗? 我想没什么事,没有。
哟,没有!那真好。
那么上圣约翰教堂去,把梅德琳交给这个年轻的水兵,你说怎样? 母女俩和未来的女婿全欢乐地放声大笑。
帕格一下子把梅德琳搂到怀里。
她偎着他,紧紧抱着,濡湿的面颊贴到了他的脸上。
随后,他跟西姆?安德森握手,也和他拥抱了一下。
这个年轻人搽了华伦用过的那种修面用的香水;这种香味使帕格微微一怔。
罗达跳起身来,亲了亲帕格,喊道,好!惊奇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来喝香槟酒吧。
接下去,他们谈了实际的工作:婚礼的安排、嫁妆、办喜酒的餐厅、客人的名单、西姆家里人的住宿等等。
罗达不停地在一本速记簿上作了些工整的记录。
后来,帕格把安德森带进书房去。
西姆,你的经济情况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