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第八十二章(2)

2025-03-30 18:46:57

这次登陆英国方面的主要策划人摩根将军曾经写道:我们希望并计划尽可能远离海滩,深入内地再进行战斗,因为如果进攻的战斗是在海滩上进行,那么我们就已经战败了。

我承认我们最高统帅部的参谋人员在这一点上犯了错误。

我们同意伦斯德的意见,认为机动后备部队应当远在内地待命,以避免海军和近距离的空中袭击;等艾森豪威尔登陆以后大举向内地进犯时,我们再发动攻击,把整个入侵部队消灭掉,像我们一再全歼俄国军队那样。

这是一种东方战线心理。

隆美尔知道得比较清楚。

他在北非面对着一个掌握了制空权的敌人,曾经试图打一场运动战。

当时。

我们进退维谷。

制止诺曼底入侵的惟一时机,就是敌人在我们大炮的炮火下踉踉跄跄登上海滩的时刻。

隆美尔加强了所谓大西洋壁垒,并且按照这项原则制定了他的全部计划。

倘若入侵开始之日我们按照他的计划作战,那么我们也许可以获胜,并把战局扭转过来。

  英译者按:隆并没称赞主要是英国人采用的那种绝好的欺骗战术。

这种战术助长了德国人就我们将在何处登陆所作的一厢情愿的推断。

我们作了莫大的努力:对加来海峡一带的空袭和海军轰击远远超过了对诺曼底的,空军轰炸通往加来海峡一带的铁路和公路,在多维尔附近排列开了许多假的登陆艇和虚伪的陆军临时营房,还有种种仍然保密的情报花招。

德国人并不是富有想像力的。

他们吃进了所有这些证实他们判断聪明的暗示,以为我们是要扑向加来海峡一带。

  何处出了差错——准备工作  我们德国将领往往受到指摘,说我们责怪已死的政客希特勒输却了该由我们打赢的战争。

然而,在法国的败退则是希特勒所造成的。

他贻误了我们所获得的一个微小的机会。

这一事实在一次纯军事性的分析中是无法否认的。

  他的基本估计并不太差。

早在前一年十一月,他就颁布了著名的第五十一号训令,把兵力转移到西线。

他很恰当地指出,我们在东方可以以空间换取时间,而敌人在法国取得一个立足点,就会具有直接的使人难以应付的意义;我们进行战争的军火库鲁尔就会落入敌人攻击的范围。

这道训令是正确的,其大纲是切合实际的。

倘若他能坚持下去,那就好了!可是从一月到六月,他紧张慌乱,信口雌黄,实际上把西线的部队全消耗在三个其他的战场上:占领匈牙利、东线以及罗马以南盟军的战线上。

此外,他还把大量部队冻结在挪威、巴尔干各国、丹麦和法国南部,以防止可能的登陆,而没把所有这些部队集结在海峡沿岸一带。

  诚然,他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欧洲三千英里的海岸线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

在东方,用希特勒的话来说,俄国人像沼泽中的动物那样,正在继续作战;他们解了列宁格勒之围,重新夺取了克里米亚,使我们的整个南翼完全受到了威胁。

游击活动使全欧洲都动荡不安。

卫星国的政客们全在摇摆不定。

在意大利,敌人顺着这只靴子 不断向上推进。

盟军的野蛮轰炸,规模与准确性全有增无已。

尽管戈林大肆吹嘘,他的被打垮了的空军却被钳制在东方和我们的工厂城市上空。

像一九四零年的英国那样,我们的部队、武器和资源日益减少,而我们伸得太长的战线却变得过于薄弱。

局势已然改变。

海外,没有未受损害的盟友来为我们火中取栗了。

  这种时刻,一个伟大的领袖应该提供稳定的作用。

如果第五十一号训令是正确的,那么希特勒的方针便很清楚:  1.用胜利来稳定政治上的踌躇不决,而不是用消耗浪费的武装占领,像在匈牙利和意大利那样。

  2.在意大利,撤退到易于防守的阿尔卑斯山与亚平宁山一线,把多余的师团调往法国。

  3.用弹性的窜扰战术代替僵硬的、代价大的维护名声的抵抗,这样来延缓东方敌人的推进。

  4.在敌人不大可能入侵的地区,留下一些基本部队,把所有的兵力孤注一掷地集中在海峡一带。

  这就是冯·尼米兹和斯普鲁恩斯如何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打赢中途岛战役的。

他们冒了很大的风险,把兵力集中在决定性的据点上。

这项作战原则是不变的。

但是希特勒的紧张不安却妨碍我们坚守原则。

他虽然顽固,却并不坚定。

  他大肆吹嘘的沿海峡筑起的大西洋壁垒,是很笨拙的。

在自作聪明中,他断定侵略部队会进攻一个主要港口。

于是法国的主要海港四周,碉堡和重炮阵地林立,这是他本人这个最高天才人物所设计的。

一百五十万吨混凝土和不计其数的工时全花在这上面了。

隆美尔很有远见,下令也在开阔的海滩上设防:在海底的陆地上部署几道雷带,在水下设置可以戳破和炸毁驶近前来的船只的障碍物,在海滩后方的地区安装尖桩,以便歼灭滑翔部队,还在沿岸一带增建许许多多碉堡和大炮阵地。

  可是缺乏人力妨碍了这次新的努力,因为许多人不得不为飞机工厂挖掘宏伟的防空洞,还不得不在我们的城市里修复炸弹所造成的破坏。

同入侵相比,这些事情又有什么重要?然而希特勒并不支持隆美尔关于大西洋壁垒的补充命令,所以壁垒大半仍旧是宣传中的一个幻象。

试举一例就足以说明。

隆美尔下令在海滩后面滑翔部队可以降落的地区铺设五千万只地雷。

倘若听从了他的意见,空降部队的着陆就会失败,但是连百分之十的地雷也没埋,他们入侵就成功了。

  名义上,我们大约有六十师的兵力保卫法国,可是沿海一带排列开的固定的各师,主要是由竭尽全力拼凑起来、低于正常标准的部队组成的。

有些步兵作战师分散在各地,不过我们的希望在于十个摩托装甲师。

有五师驻扎在离开海峡沿岸不远的地方,既可以向加来海峡一带出击,也可以向诺曼底出击。

隆美尔打算把乘登陆艇到达的第一批敌人在海滩上消灭掉。

实际上后来证明,一共就只有五师人。

他因此要求取得对这些装甲师的作战指挥权。

  这是徒劳。

西线的最高统帅伦斯德主张等侵略军站定以后再攻击他们。

希特勒在这两种战术概念之间犹豫不决,对双方都不予斥责。

他发布命令,把装甲师划归三个不同的司令部指挥,而他自己呆在六百英里外的贝希特斯加登,却保留着对四个驻扎在靠诺曼底海滩最近的装甲师的作战指挥权。

这是一个使人痛心的决定。

当一切取决于快速、大胆的一击时,这个决定束缚住了隆美尔的双手。

不过这次入侵发觉德军司令部处于异常混乱的状态,因此很难说是哪一个疏忽、哪一种错误、哪一件蠢事促成了德国的灭亡。

入侵开始的那天,我们方面出现了一阵激流般的疏忽、错误和蠢事。

  何处出了差错———入侵开始日  决定性的失败,就是在加来海峡方面所犯的错误。

我们缺乏特工人员,未能在英国刺探出一项涉及两百万人的秘密,欺骗措施使我们上了当,而我们的侦察竟然未能确定在几十英里外可以清楚目击的地方组织起的一次进攻的方向,沉痛而不可思议之处就在这里!  我们未能觉察到他们会在低潮中登陆。

我们的大炮全瞄准了高潮线;我们的想法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炮火下多跋涉上八百码软糊糊的沙滩呢?他们却如此做了。

艾森豪威尔的突击队到来时,我们的未可轻视的水下障碍物全暴露在外,可以由工兵迅速清除掉,而他的部队也就蹚过了那片沙滩。

  我们在何时?这一问题上也很凄惨地判断错了。

敌人的舰队越过海峡时,埃尔温·隆美尔正回德国来探望他的妻子!六月五日,刮起了一阵相当大的风,预料将持续三天。

这种恶劣的天气使隆美尔和所有别人全很放心。

艾森豪威尔获得了气象预报,表明天气有可能转好。

他冒险批准出动。

凌晨一两点钟稀稀落落进行的空降,并没使我们多么惊慌。

直到诺曼底碉堡里我们的士兵凭肉眼看到霸王的巨大幽灵——成千上万条船只在烟雾迷濛的黎明中驶近前来——以后,我们才作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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