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第一章(5)

2025-03-30 18:46:44

最好一刀两断;然而他脑海中却思潮翻腾,猜测着他们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

他们是不是可能在十二月七日之前就已去新加坡了呢?塔茨伯利是个拼命的旅行家,一个像推土机似的人。

只要他能搭上军舰或轰炸机,他就会不停地走。

没准儿突然之间塔茨伯利父女俩真的在檀香山出现了呢?帕姆无意中为罗达所作的辩护是多么厉害的嘲弄啊!帕格把那封信撕掉了。

  华伦和杰妮丝正在后面走廊上吃午饭。

当帕格身穿蓝色军服哼着歌走出来时,他俩面面相觑。

  我们太一本正经了。

杰妮丝说。

  要是我穿着军服上船,就不会把它弄得太皱。

  您好像挺高兴。

华伦评论道。

  想到可以拿海上津贴了。

帕格在铁架玻璃面的桌子旁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吃光了一大盆很可口的炖肉,又让添了些洋葱和土豆。

自从他到珍珠港以来,他们还没看到过他中午吃这么多东西。

  您胃口好极了。

华伦说,看着他父亲吃。

他和杰妮丝对罗达来信要求离婚的事一无所知。

他们把他喝酒和垂头丧气归结为失掉加利福尼亚号的缘故,现在他看起来兴致好了。

  斯普鲁恩斯将军硬拖着要我爬坡,走了五里路。

  爸爸,琴对娜塔丽的事有个主意。

  是啊,您干吗不直接打电话或电报给我父亲呢?帕格机警地看了他儿媳一眼。

他一定能够让国务院快点儿采取一些措施,要是这是办得到的话。

  嗯,现在华盛顿该是几点啦?这会儿他在那里吗?  有五个钟点的时差。

他可能刚好离开他的参议办公室。

过一会儿试试看,打个电话到他家里去。

  这个主意不错,杰妮丝。

  在华伦帮着帕格拿着箱子的时候,杰妮丝正给小孩洗澡。

小维克多咯咯咯地笑着,朝她拍着水。

她是个红光满面、快快活活、富有性感的年轻妇人。

一点也不因为自己湿透的背心显出乳房而感到难为情。

帕格脑中浮现出罗达在他们圣迭戈基地的平房里给华伦洗澡时的情景,也是这副样子。

四分之一世纪还要多些的时间就像吸一口气一样地过去了!一个也是这样的婴儿,已经变成了身穿飞行服、高个子、面容严峻的年轻人,正朝他自己的儿子低头微笑着。

帕格摆脱了为时光流逝而悲哀的可怕感觉,开玩笑说已经把杰妮丝家里所有的酒都喝光了。

他还吻了一下她那潮湿而光滑的脸颊。

  只要停泊在港内就回来,爸爸。

房间会为你准备好的,酒柜也会装满的。

  他举起摊开的巴掌说:我一在海上担任指挥职务,就又戒酒了。

  华伦用一只手把公家的吉普车开下山。

他嘴里的香烟一晃一晃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企业号’是不是马上赶到威克岛去,爸爸?  是什么让你这样想的?  就是你急急忙忙去接管那艘屏护舰队的旗舰!  你摩拳擦掌想打仗,是吗?  我可没这么说。

华伦透过香烟的烟雾斜着眼看了他一下。

我对急于开走我们最后的一艘航空母舰有疑问。

我不相信陆军航空部队会很好地保护这个基地,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

嗯?不说话了?  我真不知道,华伦。

  ‘企业号’上人人都在说,为了要让我们能出发,海尔赛在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大叫大嚷。

  这倒是可能的。

你们那儿的新飞机驾驶员考核得怎么样了?  爸,他们还嫩,嫩得很。

他们还没有飞行过多少小时!中队需要他们,因此他们会撞到障碍物上折断脖子,或者淹死,或者也就学会了。

等我们在港口停泊的时候,我就要把他们训练得不那么傻。

  你现在当教练啦?这倒真快。

  我的指挥官把分遣队交给我了。

我并不争。

他也已推荐我在国内任教练,可是我为这事大吵了一场。

现在不是离开太平洋的时候。

  华伦让他父亲在电话局那儿下了车,说是他会把箱子送到舰队登陆处去的。

他们的分手几乎像是一会儿又能在一起吃晚饭那样随便。

但他们握了手,而平时他们却很少这样做,并且还微笑着互相看了一会儿。

  小小的电话局里烟雾弥漫,挤满了等着的水手和军官。

总接线员是个四十岁左右、南方口音很重的长得丰满的女人。

帕格提到拉古秋时,她神情就活泼起来了。

那可是一个大人物啊!要是他当了总统,我们就不会这么一团糟了,是么,上校?我会尽力帮您接通的。

  半小时之内拉古秋参议员就在乔治市他的家里接电话了。

听到是帕格的声音,他大吃一惊,很快地掌握了情况,简单扼要地问了几个问题。

对,对,对,好的,知道了。

我记得结婚宴会上有她。

再说一遍,她娘家姓什么?好,杰斯特罗,和他那有名的叔叔一样。

娜塔丽?杰斯特罗?亨利。

皮肤黑黑的姑娘,很漂亮,说话很快。

作为犹太人可能会发生一些麻烦。

但意大利在那方面还不算坏,而且跟一个名作家一起旅行也会沾上一点光的。

啊,连我都听过埃伦?杰斯特罗呢!拉古秋嗓门嘶哑地咯咯笑了。

她可能挺好,但是最好要有把握。

我怎么回你话呢?  只要打电话给人事局的达德利?布朗,参议员先生。

他会把信息转给海军部门的。

收信人写‘乌贼号’上的拜伦。

  知道了。

你在指挥‘加利福尼亚号’,对吧?  ‘诺思安普敦号’,CA-26,参议员先生。

  停顿了一下。

‘加利福尼亚号’出什么事了?  帕格也停了一下。

我在指挥‘诺思安普敦号’。

  参议员的声音又低又严肃:帕格,我们在那儿对付得了他们吗?  可要费很大劲儿哩。

  喂,我要辞去参议院里的职务参军。

你认为怎样?陆军在木材和纸张方面吃亏很大。

我一年可以节省几百万元战争经费。

他们已提出让我当上校,可是我坚持要当准将。

  我当然希望你能当上。

  好吧,代我向孩子们问好。

我会把那犹太姑娘的情况告诉你的。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维克多?亨利感到像是已在诺思安普敦号上度过了一个星期。

他观看了船上各处——从舱底到大炮射击指挥仪——会见了军官们,留神观察了全体船员工作,视察了机舱、锅炉间、弹药舱和炮塔,还和副舰长吉姆?格里格作了长时间谈话。

吉姆?格里格是爱达荷州人,是个说话简短、愣头愣脑的指挥官。

他眼圈发黑,脸色疲倦苍白,略带着适合于一个吹毛求疵的副舰长的蛮横神气。

帕格发现没有理由不去马上接替希克曼。

格里格正在指挥这艘船。

随便什么笨蛋都可以接任。

他的无能显不出来。

帕格并不认为他自己是个笨蛋,只不过老朽了,神经过于紧张。

  第二天他省去了和平时期冠冕堂皇的一套,举行简单的仪式接任。

军官们和全体船员面对面地分两排在船尾三号炮塔处列队。

阳光照耀下的白制服在暖和的微风中飘动着。

维克多?亨利没和希克曼?格里格站在一处。

他在扩音器前宣读他负责指挥的命令。

他从飘动着的文件上抬起眼来就能在船员们列队的后边看到犹他号有油迹条纹的大红船底。

  他转过身来朝着希克曼敬礼。

我接替您,长官。

  很好,长官。

  这就是全部仪式。

维克多?亨利当上了舰长。

格里格中校,舰艇的全部标准作战规定继续有效。

全体船员从后甲板解散。

  是,是,长官。

格里格像海军中士似的敬了个礼,向后转,发了命令。

队伍解散了。

帕格用舷侧吹哨致敬的仪式送别他的前任。

希克曼的举动像是在过生日。

他妻子又来了一封信,暗示说所有一切都不会失掉。

这使他像年轻人一样迫不及待地回到她身边去。

他头也不回,看也不看,一个劲儿跑下舷梯,上了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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