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达卡、开罗、德黑兰、莫斯科。
斯坦德莱看来确实很需要我到那儿去。
吃饭的时候,他们饮了家里最好的酒,而后就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他们多少次的分离和团聚,最后一直追溯到帕格向她求婚的那天夜晚。
罗达笑着说:谁也不能说你事先没警告过我!事实上,帕格,你是一遍又一遍地说过,做个海军军官的妻子将会多么受罪。
经常的离别,可怜的薪金,过一段时间就要搬家,还得向那些大官太太叩头讨好,你是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了。
我敢赌咒,我一度还以为你是想说服我别跟你结婚哩。
我那时心里想:‘休想,先生!原来既是你主动提出来的,现在你就算是给勾住了。
’ 我原来还以为你一定是作好了思想准备的哩。
我从来都没后悔过。
罗达叹了口气,喝了口酒。
真可惜,你要碰不着拜伦了。
他们那个护航舰队随时可能到达这儿。
我知道。
我也不觉得高兴。
他们两人都觉得轻松随便,罗达又是十足的女人胸怀;再说,两人马上又要分手道别,所以她毕竟忍不住若无其事似的补充了一句:你也碰不到帕米拉?塔茨伯利了。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两人一直讳莫如深的话题,此时便突然摊到了桌面之上——他与帕米拉的卿卿我我,她与巴穆·柯比的风流好事。
柯比这个名字,就和华伦的名字一样,他还不曾提到过。
对。
我碰不到帕米拉了。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了。
罗达的眼睛低垂了下去。
怎么样,我做了一个苹果饼,你还能吃一点吗? 太好了。
我到了莫斯科就吃不着了。
他们很早就上床睡觉。
两人的床笫之爱不很自然,时间也很短,事过之后帕格立即酣然入睡。
罗达吸了一支烟,然后起身下床,穿上一件厚长袍,来到楼下起坐室。
她从一个矮架子上抽出一套积满灰尘的唱片。
唱片已经磨损,有了细细的裂纹,桔黄色的标签已经褪色,上面是些彩色铅笔乱划过的痕迹。
因为这套唱片曾经落到孩子们的手里,他们放的次数过多,已经变成了废片。
旧法的录音高亢尖细,现在从磨损了的表面放出来的声音却是又弱又轻,听起来令人恍如隔世。
现在已是清晨三时正 我们通宵跳舞不肯停 曙光很快就要来临 我要和你再跳一支华尔兹…… 她回想起当年的阿纳波利斯的军官俱乐部。
海军少尉帕格?亨利,海军足球队的明星,带她去参加一个盛大舞会。
他要比她矮许多,但是甜蜜温柔,有些与众不同,而且狂热地爱着她,每句话、每个眼神,都流露出这种狂热的爱。
虽说并不俊俏,但是富有男子气概,而且性格温柔,前程无量。
一句话,叫人无法抗拒。
那支乐曲真迷人 好像专为我们写 我要一直跳下去 永远相亲又相爱 老古董的爵士乐队听上去声音单薄而又过时,唱片一会儿就转完了!唱针空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罗达一直坐在那里,干巴巴的眼睛凝视着留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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